“这么冷的天…没关系,你到床上睡吧!”我说,打开被子,给他一个位置。他迟疑了一下,坐过来。
“小夕…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能和你在一起…如果这真的是梦,我希望一直都不要醒来。”秦悯哲侧过身来望着我。他的眼睛在夜色里像星星一样明亮。
“秦悯哲,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老去。”我抬起手来,细细地摩挲他的脸。
时光如此美好,这一刻,便是永远。
我终于和秦悯哲在一起了,那一夜,他在我的身边,我听到他的呼吸,那么均匀、那么清晰,我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原来所有的爱情,希望的不过如此,他一直在你的身边,只是转身就可以触碰到,只是抬头就可以看到他的脸。
两个人守护在一起,不管贫穷还是富裕,不管疾病还是健康,只要我们在一起,共同面对和承担,就好了。
我几乎舍不得合上眼,我只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时光回到了16岁,回到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疼痛、眼泪、快乐、欢喜…我仔细地回忆着,生怕错过一个情节。它们都珍藏在我的心里,珍藏在我的人生里。
“小夕,还没有睡吗?”秦悯哲轻轻地问我。
“嗯,就想这样看着你。”
他伸出胳膊,让我躺了过去,“我也是,就想这样看着你。”
在他的怀里,我的幸福溢得到处都是。我一直记得16岁和秦悯哲分离的那一夜,他在我心里留了一滴泪,现在,我要抹去那滴泪。
“钟小夕。”他唤我的名字。
“嗯。”
“小夕。”
“嗯。”
“这样真好,喊你的名字,你会答应我。以前每一次的呼唤,都得不到回音,那种感觉很凄凉。”
“以后你喊我的名字时,我都会在。”
这是承诺。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喜欢给彼此许诺,许诺这样,许诺那样,我们的内心都纯净如水,每一个慎重的许诺,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那一夜,我们说了许多的话,我们都舍不得睡去。
月色沉了下去,天快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如果我们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我们能真的幸福吗
圣诞节到了。
我和秦悯哲像许多平凡的情侣一样,甜蜜、温馨,偶尔斗嘴,又很快妥协。想起去年的圣诞,程晓蝶把我送给安越哥的围巾拿去给了秦悯哲,他还以为真的是我送他的,很欢喜,可是我却硬生生地让他还给了我。
这一个圣诞,我在秦悯哲的身边了,我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
安宁准备的圣诞礼物是一份契约书,她要聘请陈梦溪做她的王子。童话故事里不是说,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吗?她希望,他们的未来是王子和公主的结局。
那份契约书很特别,我想陈梦溪一定会非常乐意签定的,并且愿意给它一个期限是,一万年。
我也在想,要送秦悯哲什么礼物呢?
我开始整理我从小到大的照片,我想把那些错过的时光给秦悯哲。有时候,我看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都会笑起来,那个胖嘟嘟,傻乎乎的小女孩是我吗?
这一年的平安夜,竟然下雪了。
是这城市第一场雪,秦悯哲说要带我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没想到他带我来的地方,是学校的露台。
露台上堆着两个雪娃娃,它们有用胡萝卜做的鼻子,臻果做的眼睛,他们微笑着看着我。
“我一直很后悔,那天差点把你摔下露台…你走后,我常常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你。”秦悯哲深深地看着我,“我希望和你再来这里,把所有不愉快的回忆都丢掉,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我摇头,“我不要丢掉那些回忆,不管是快乐的还是不快乐的,有你的每个画面都是美好的。”
漫天的雪花纷飞,我们的吻缠绵悱恻。
“陪我去看看安越哥,好吗?”我跟秦悯哲说,想起此时的安越哥,这个节日,他好吗?
“嗯。”
我们去了安越哥的公司,他不在。家里也没有人。
我想起上次去找过他的酒吧,他会在那里吗?
酒吧里好多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大家都戴着圣诞帽,大声地说,MerryChristmas!我在一个角落里看到安越哥了,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一杯杯地喝着酒。
他那么颓废,那么消沉。
“安越哥…”我走过去,他抬起眼来看着我,眼里闪亮了一下,然后瞬间熄灭了。他看见了我身边的秦悯哲。
“别喝了,对身体不好…”我上去夺他的酒杯。
“别管我,小夕,你不需要我了…”安越哥端着酒杯,轻轻地晃动,然后仰头一口喝掉了它。
“安越哥…”我哽咽了。
看着安越哥这样,我心里好难过,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无力感让我不知所措。
“沈安越…你给我出来!”秦悯哲冲过去,一把拽着安越朝酒吧外面走。
“你松开!”安越哥甩开他的手,“你想打架吗?还是想炫耀小夕和你在一起了…小夕…”安越哥看着我,目光里都是哀伤。
“你爱小夕,你就应该放手让她寻找幸福…你不能那么自私地留她在你的身边,她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想法!你是她的哥哥,她希望你好,看到你这样,她能幸福吗?”秦悯哲看着他。
我的眼泪不断地涌出。
为什么爱我的人都要为我受伤呢?
看着安越哥踉跄地离开,我蹲下去,心疼得直不起腰来,我只能哀哀地哭泣。
如果我们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我能真的幸福吗?我能够对此视若无睹吗?
“别想太多了,他会想明白的。”秦悯哲安慰我。
“嗯。”
我和安越哥离得越来越远了,是什么阻碍了我们?是命运吗?
“小夕,快来医院,安越住院了!”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接到妈妈的电话。我“哗啦”一声拉开椅子站起来,往医院跑去。
“小夕,你去哪里?”安宁在我身后喊。顾不得回答她,我只是拼命地跑着。安越哥住院了,严重吗?发生什么事了?
慌乱地推开医院的门,妈妈和沈叔叔都在。安越哥打着点滴,脸色苍白,虚弱地躺着。我扑上去,握住他的手,“安越哥,你怎么了?”
安越哥看着我,嘴角微微地上扬,努力地给我一个微笑,“没事。”
“还说没事,都晕倒了,要不是秘书发现…”妈妈的声音哽咽了。
“是呀,安越,你最近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不要那么拼命地忙工作…”沈叔叔叹了口气。
“别哭,小夕,很难看的。”安越哥用指尖擦我的眼泪。
“嗯。”我胡乱地点头。
手机在响,我打开来看,是秦悯哲。我看了一下安越哥,然后把手机关上了。
这个时候,我要留在安越哥身边照顾他。
“呦,比我来得还快呢!”是程晓蝶犀利的声音。
我不看她。安越哥脸色变得难看,“我不想见你,你走。”
“你当然不想见我了,你只想要见她!”程晓蝶指着我说道。
“程晓蝶,安越哥身体不好,你不要再说了,可以吗?”我愤愤不平,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越会让安越哥疏远她。爱一个人不是要用刺去刺他,而是要用真心去待他。
“沈安越,别忘记了你还是我的未婚夫呢!信不信我能马上就让你的公司完蛋!”她冷笑,“还有,钟小夕,别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不定哪天又发生了…你可没那么幸运了!”
“滚!”安越哥呵斥她。
程晓蝶气急败坏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离开,门被重重地关上,“咚”的一声。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哪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安越哥紧张地问我。我没有把我遇袭的事告诉安越哥,也没有告诉爸爸妈妈,我不希望他们为我担心。
“没什么,真的。”
“程晓蝶对你做了什么?”安越哥根本不相信我。
“都过去了,安越哥,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医生说安越哥因为身体虚弱才会晕倒的,还有他喝太多酒,胃里有出血的迹象,要住院观察。
我让妈妈和沈叔叔回家休息,我留在医院里陪安越哥。
“你也回去吧。”安越哥不让我留下来。
“不。”我坚持,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放心一个人离开呢?
妈妈回去煲了汤过来,我小心地喂着安越哥喝,他温柔地看着我,“小夕,我真希望我一直躺在这里,这样你就可以留在我身边了。”
我的眼泪又漫了上来,我要拿什么来回报安越哥的深情呢?
只是命运(1)
安越哥睡着后,我坐到医院的走廊里打开手机。有很多条信息,都是秦悯哲发来的。
我拨了电话给他,告诉他我没有事,是安越哥生病了,我在医院里陪着他。
“要我过来看看你吗?”秦悯哲在电话那边迟疑地说。
“不,不用了,太晚了。”
“那…你要注休养,不要太累。”
我点头,“嗯。”
“小夕,如果…算了,挂了吧!”秦悯哲欲言又止。
这一次,我不会放开你的手。我知道秦悯哲的如果,他没有安全感,他害怕我会因为安越哥而离开他。
只是,我们真的能信守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吗?我不想再松开秦悯哲的手了,可是,我们的未来那么迷茫。这句话与其是为了让秦悯哲安心,不如说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我也想要安心。那么多的不确定,让我恐慌。
有雾,怎么也散不去。
夜色那么沉,我看不清,找不到,我只能不停地奔跑,然后疲倦地跌倒。
谁有那个预知未来的水晶球,能让我看一下我们的命运,是怎样的纵横呢?
在我们的要求下,安越哥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住了几日的院,他的气色渐渐恢复过来,太阳好的时候,我们会去医院的小花园散步,他的笑容还是那样温暖,而我真的希望这样温暖的笑容一直都能出现在他的脸上。
秦悯哲没有联系我,他知道这个时候我需要专心地陪伴安越哥,他不愿意让我的心更累。他那么懂我,那么了解我,让我很感动。
“情况不太好,他身体里的酮元素突然地增多…”医生拿出片子给我们看。
“这意味着什么?”沈叔叔问。
“这是一种很罕见的病…当酮元素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会压迫神经,会让内脏器官无法负荷。”医生的语气很沉重。
“…会有什么后果?”妈妈急切地说道。
“病人的神经系统将不受控制,器官衰竭。”
“怎么会?他还那么年轻!”
沈叔叔颓然地倒在椅子上,妈妈赶紧扶住他。
不可能,医生一定在开玩笑,他在撒谎。安越哥那么年轻,他还有很多的光阴,他还有很多的抱负,他会写很好看的钢笔字,会拉很好听的小提琴。
一切才刚刚开始,为什么就要枯萎了呢?
我转身跑出医生办公室,安越哥站在病房的窗户边,阳光倾泻进来,他的笑容那么明亮、那么生动,我轻轻地走过去,把手放在安越哥的胸口。
“小夕。”安越哥轻轻地揽过我。
“你要好好的,等你好了以后,我们离开这里。”
眼泪漫了上来。秦悯哲,我要再一次失约了。秦悯哲,我要再一次地违背诺言了。原来年轻的爱呀,是这样经不得波折,而我们,只能残忍地放弃。
“小夕…我爱你。”
“我知道。”
安越哥,我知道你的爱,知道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这一次,我要义无返顾地守护在你的身边,让你坚强地活下去。
只要你活着,我可以抛弃全世界,我可以放弃爱情。
凉薄的天,在隐隐地哀伤。
“猜猜,这是什么?”秦悯哲笑着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晃动着几封信笺。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我很想念他。
“是情书,是秦悯哲同学写给钟小夕同学的情书…有好几天没有见你,我很想你,又怕打扰你,所以写信给你…我从来没有给女孩写过情书!所以是绝版的哦!”他笑。
“秦悯哲,我有话跟你说…”我喃喃地说道。
“你不在的这几天,还发生了一件事,陈梦溪的父母来学校了…你知道他的爸爸是做什么的吗?居然是一个好大的官…”
“我有话跟你说。”我接过他递给我的信,心里辗转。我要怎样开口跟秦悯哲说呢?他那么幸福,那么快乐,可是我又要生生地撕扯掉他的快乐。
可是,爱情在生命面前变得多微不足道呀。现在的我,只想要留住安越哥的生命,只想要让他活过来,现在的安越哥比秦悯哲更需要我。秦悯哲,也许没有我,他也能好起来。现在他会愤怒、会伤心,可是时间和距离会让他好起来的,他会慢慢地忘记我,会愈合心里所有的伤口。
“陈梦溪的父母…”
“我要回到安越哥身边了…”我用掉所有的力气,说出这句话来,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虚弱不已。
“他的父母…”秦悯哲的表情僵硬在那里,但他很努力地恢复过来,微笑着看我,“他的父母不同意他们的事,陈梦溪他…”
“我要回到安越哥身边了。”泪水迷糊了我的眼,我看着秦悯哲的脸,迅速地苍白起来。
“小夕…你不舒服吗?”
我摇头。
“我惹你生气了?我道歉!”他困顿地说。
我摇头。
“今天是愚人节?”
我摇头,拼命地摇头,那么多的眼泪,漫过了我的身体。
原来童话是骗人的,不是每一个结局都是圆满的,不是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就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钟小夕!你不能言而无信,你说过不会松开我的手的…就算你松开了我的手,我也不会松手…”秦悯哲痛苦地望着我,眼里的绝望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到了我的心上。
“秦悯哲,对不起。”
对不起,秦悯哲。这一生是我辜负了你,如果有来世,我愿意,愿意用全部的爱来回报你。
“能告诉我原因吗?”秦悯哲哽咽着问道。
“安越哥…病了,很严重…他现在需要我。”我告诉他实话,我不想再欺骗他了。
“我懂了。”他吸吸鼻子,擦干我的眼泪,“钟小夕,我放你走。我不能看着你为难,我知道你对沈安越的感情…”
“秦悯哲…”
“不要担心我,我会很快好起来的…倒是你,不要太累了。照顾好他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点头,依偎在他的胸口。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个温暖的怀抱,我要永远地失去了。是我自己放弃了,是我自己离开了,以后,以后的以后我会后悔吗?或者会,或者不会,但是现在,我别无选择。
这是命运,给我的唯一选择。
而秦悯哲,我知道,我还会爱着他。一直一直爱着他。
只是命运(2)
为了方便照顾安越哥,我搬回了家住。每天放学后就去安越哥那里。从安宁那里知道秦悯哲那天要告诉我的事。
陈梦溪的父母来学校见过安宁了,知道她只是一个工人家庭的孩子,坚决不同意他们的事。安宁觉得没有指望了,要跟陈梦溪分手,可他竟然一哭二闹三上吊,用这样搓劣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说服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愿意接受安宁。安宁和陈梦溪打算一毕业就结婚,做毕婚一族。安宁有着小女人的情节,只想要生活安稳妥帖,结婚、相夫教子,对她来说,是最圆满不过了。
“小夕,你和秦悯哲…你们那么相爱…”安宁小心翼翼地说。
“珍惜你的缘分。”我轻轻地说。
也许我和秦悯哲的缘分太浅薄了,不管我们怎么努力,我们的缘分只能这么少,也只能这么多。或者这是注定的,三生石上早已刻上,我们只能这样路过彼此的人生。
骑着单车回家时,有一辆车嘎然停在了我的面前。从里面冲出来几个男人,一把把我推到车里去。我知道,这一定又是程晓蝶吧,知道我回到安越哥身边,她怎么会甘心放过我?
他们蒙上我的眼睛,把我带到一个房子里。
黑布取开的时候,我看见了程晓蝶。
“又见面了,钟小夕。”她冷笑着,“我说过,上次的意外不止会发生一次…你们报警了又怎样?我只要给他们一笔钱就可以堵上他们的嘴!谁知道你惹了什么人,又得罪了谁?”她的脸很扭曲。
“你放开我,程晓蝶!”我挣扎,可是手脚都被绑上了。
“我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呢!你认为我会认输吗?”程晓蝶抬起手来,狠狠地朝我甩了一个耳光,“我看上的男人,即使我得不到,我也要毁掉他!”
“你好恶毒!”我狠狠地瞪着她。
“我是恶毒,可是沈安越呢?他竟然利用我给他介绍的客户来打击我,他要跟我解除婚约…他想都不要想!”程晓蝶点燃一支烟,使劲地扳开我的掌心,把烟头狠狠地摁在上面。
钻心地疼,我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浑身都冰凉,湿透了。很冷。
“钟小夕!我恨你!恨你们!我不会被你打败的!我家里有的是钱,什么得不到?”程晓蝶歇斯底里地喊着,眼泪从她的眼角不停地涌出来。她抬手拼命地擦一边擦,一边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
她变得面目狰狞,很可怕。
一份无望的爱情,摧毁了她。
“她是你们的了!”程晓蝶阴阴地看着我,狞笑。
我的后背开始冷汗潺潺,“不要!不要!”
她笑着,转身离开。那几个男人笑得很猥琐,他们把我推倒在墙角。
“不要!”我拼命地尖叫、挣扎、哀求、哭泣。
但是世界朝我关上了门,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哭喊。
“秦悯哲,安越哥!”我的嗓子快要哑掉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手在我的身上撕扯,像要撕碎掉我的每一寸肌肤。我只能感觉到那么多的疼,在我的身上鞭打。我只能感觉,天暗得不成样,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
绝望,扼住了我的咽喉。
“不要!”
没有人放过我。
人性原来这样残忍,人性原来这样卑微。我的手指狠狠地掐进了肉里,我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我好像漂浮在了空中,我看着徒然挣扎的自己,看见了泪流满面的自己,看见了那些人像狼一样吞噬着我的身体。我拼命地冲过去,想拉开他们,想推开他们,可是他们看不见在空中瑟瑟发抖的我,他们无所顾及!
我颓然地看着自己,然后跌下去。
是万丈深渊,我落呀落,呼喊不得。
这样死掉,会不会让自己不那么痛呢?
我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很长,是无边的黑暗。
微微地睁开眼,浑身的疼立刻裹住了我,原来那不是梦,是真的。
我下了炼狱。
试图着想要站起来,可是脚挪不开步子,生生地疼。有血,在我身下浸染了大一片。
他们已经离开了,四周很静,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在书包里摸到手机,打开来,我想报警,我要将他们绳之于法,我不能放过他们,决不。
可是电话接通了,我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眼泪滴在了手机上,我迅速地挂机。
我不能让安越哥知道,不能让秦悯哲知道。程晓蝶太可怕了,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就算抓到了那几个人,她也可以用钱让他们承担下所有的罪责。
而安越哥和秦悯哲绝不会放过程晓蝶,我不能让他们有事。
我抱着膝盖,痛苦不堪。
那天夜里,我没有回家。我给安越哥打电话说去了同学家。这样狼狈的我,不能被他看见。我去了闵琳的公寓,她去外地拍戏了。我一直有她公寓的钥匙,她不在的时候,我会上来照顾她养的热带鱼。
我把头埋进浴缸里,想要冲洗掉所有的耻辱。真希望那可怕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
“秦悯哲…”我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听上去很累,发生什么事了?”他关切地问道。
拼命地忍住眼泪,“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的身体已经碎掉了,我只能依靠着秦悯哲的声音,把自己拼凑起来。我需要勇气,需要力量,我不断地对自己说,钟小夕,你要坚强,你要坚强!
可是坚强好难呀,真难呀!我快要挺不住了!
“小夕,累了的时候想想我,我一直在原地…”
“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