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以前的自己为了碰到他的手臂,而一次又一次地去拿爆米花。现在,她的喜欢终于不用卑微了。只是静静的时候,那种不安却还是在心里盘旋着,它从来不曾离开。
她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他接过来的时候,放到了桌上,又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区晓觉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早就想还给你!”顾眠迟疑地说,“武珩…他现在自己开了个车行,出来后一直很努力,现在还不错。”
“我不要。”她定定地说。
他的手一直举在空中:“这些钱是我攒的,我一直在攒着,就是为了能够还给你。”
她突然抬起头,直视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还这些钱?”
“我…”
“你以为单车、电影、爆米花,还有把钱还给我…我们之间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吗?”她的心情突然之间变得激动起来。
“我想要弥补。”他艰涩地说。
“弥补…”她颤声质问,“弥补就能让我回到十六岁吗?
就能让我不遇到坏人,不发生那样的事吗?”
“对不起!”他的眼里都是痛苦,抬手紧紧地揽过她,“对不起,对不起。”
她贴着他的胸口,在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她真的不是有意要提起过去的,她不是已经说了原谅他吗?为什么还要如此敏感呢?她知道他已经尽力了,尽力弥补着,尽力想让她忘记过去,但她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刺猬,总是用那些过往来扎伤他。
那些钱她到底是没有收,心里很抗拒,说不清的原因。
秋天的时候,区晓觉有了几天的假期,便回家了一趟,除了过年的时候回去,她又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回家了。卢悦清见到她回来,非常开心,早就吩咐了方姨把她的卧室收拾好,被褥全拿出来晒过。
顾眠送她上的飞机,又叮嘱了几句,说是到了家的时候要打个电话报平安。她一一点头应着,她去过机场很多次,但只有这一次,是顾眠送她。这就变得如此不同。三万英尺的高空,她的心里已经在想念他,原来竟然是这样的不舍。
换登机牌的时候,有个女孩站在她的身后,没想到坐位子的时候,她又在她的旁边。
“你们很般配。”女孩由衷地说。
她微微笑了一下。
“我刚才看他替你准备了口香糖。”女孩说,“是担心你耳鸣吧,他真是细心体贴,我男友就不会。”她停了一下,又说,“总是我付出很多,感情这回事就是坐跷跷板,一方用力,另一方就上了天。付出多的那个人,总是吃亏的。”
“其实。”区晓觉想了一下说,“只要两个人平平淡淡地相处,谁付出多也没有关系。”
“只是相处?”女孩诧异地问。
“有什么不对?”
“应该是相爱,而不是相处吧!”女孩纠正着。
区晓觉也觉察到了她话语里的漏洞,为什么只是相处呢?
现在的她竟然是如此悲观,只是觉得相处地融洽就已经满足了吗?
“你是什么星座的?”女孩问。
“天蝎。”
“天蝎座是很专一的星座,一旦付出就是全部,虽然男人得到天蝎女的爱会很幸福,但也会很累,因为必须要诚实,天蝎女有着爱情的洁癖。”女孩说。
区晓觉“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么喜欢着她的顾眠,会累吗?
卢悦清在机场接区晓觉,见到她直疼惜地说着怎么这么瘦了。看起来天下所有的父母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吃苦受累,只有在他们的庇护下才能壮壮实实。
“怎么行李这么少?”卢悦清让司机提过行李,有些不满地说。
“没带太多。”她心虚地说。
“你还不打算回家?”卢悦清有些不悦。
区晓觉心里愧疚:“我现在做着喜欢的工作。”
“学业呢?你打算一直在那小电台待着?”
“先做着呗。”她有些撒娇地说,“你们一向疼我,就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吧。”
坐在车里的时候,区晓觉的手机响了,看看来电,是顾眠打来的,接通后只是说到了都好让他放心。
刚挂上电话,卢悦清就笑着问:“郑逸峰?”
区晓觉被呛了一下,没想到她还记得郑逸峰。
“不是。”
卢悦清有些失望:“怎么不是他?”
“为什么要是他?”区晓觉反问。
“他爸是市委领导,他又在重要部门,前途看好。”卢悦清啧啧地说。
“你怎么跟爸一样势利?”区晓觉气咻咻地说。
卢悦清笑了:“这孩子人也不错呀,看着就讨人喜欢…那不是他,到底是谁?”
“谁也不是!”区晓觉没好气地说。
“我跟你爸都以为你不愿意回来,是因为交了男朋友呢——到底是不是?”卢悦清坦白地问。
“不是。”她迟疑了一下,撒了谎。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顾眠藏起来,不是因为担心父母的势利,而是那种不安让她下意识地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除了身边亲近的几个人,同事或者后来认识的朋友,她都没有提到过顾眠。她甚至也不太愿意让顾眠的同事知道她,她不去他的公司,也不参加他朋友的聚会。
在探听过她并是因为有男友才不愿意回家以后,卢悦清和区海城开始轮流劝说区晓觉回家,再安排出国念书的事。有一天他们说带她去参加个饭局,到了以后才知道是父母给她安排的一场相亲,对方是在柏林留学,这是休假回国。吃到中途的时候,四位家长找了借口先离开,留下尴尬的两个人。
“抱歉。”他清了下嗓子说,“我不知道他们安排这样的饭局,若是知道我不会来的。”
区晓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这样坦诚。
“我有女朋友。”他迟疑一下说,“只是我父母不太喜欢。”
区晓觉轻轻一笑:“我了解了。”
这一场相亲风波就此过去,但卢悦清好像还没有放弃,唠叨着某个高官的公子,或者哪个朋友的儿子。她这样急灼,区晓觉其实也是明白的,他们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把她留下来。回到家的时候,她跟顾眠每天都通一个电话,他会跟她讲他以前的事,他的家人和朋友,对她来说,就好像上着一堂补习课,他曾经对他的一切都严防死守,现在才来告诉她。
电话里的他,声音沉稳浑厚,每每听到的时候,她就觉得是越发地想念他了。但面上,却从来不表现出来,她不会说甜蜜的话,不会撒娇,也不会去跟他争吵。他说她真是一个很好照顾的女友,她心里有些酸楚的味道,其实很多很多的感觉,都被她藏了起来。
他们的相处,在旁人看来,应该是相敬如宾。没有争吵,没有矛盾,这样的感情,在她心里,却又多了些惆怅。
回去的时候,还是顾眠来接的。送她到家的时候,他拥住她问:“想我吗?”
“回去太忙了,还没顾得上。”她笑着。
“想一个人,还要顾得上?”他有些不满,又说,“我想你了。每天都在想。”
停滞了几秒,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回应,但她把想要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去。以前的她,总是那么肆无忌惮地问,喜欢我吗?但现在的她,竟然连坦白一句“我想你”都不敢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别扭,顾眠很快笑着说:“今天累了,早点休息吧!”
区晓觉应了一声,准备送顾眠下楼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看到来电是郑逸峰,接了起来。背景音乐很嘈杂。
“郑逸峰?”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郑逸峰在电脑那边醉醺醺地说,“你这个臭女人,你这个蠢女人,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伤我的心?”
“你喝酒了?”区晓觉急急地问,又看了顾眠一眼。
“他有什么好?不就是初恋吗?初恋就是一辈子呀!你真是一根筋!”郑逸峰语无伦次。
“你在哪儿?喝醉了不要开车。”
“他那样对你,你还原谅他!”郑逸峰愤懑地说,“你怎么就这么没骨气?”
区晓觉沉默地看了一眼顾眠。
“你在哪儿?”她追问着,“郑逸峰,你喝醉了不能开车,你到底在哪里?我现在要见到你!”
“你会关心我?”他幽怨地问。
“当然。”她笃定地回答。
他终于告诉她一个酒吧的名字。顾眠说她陪着她一起去。
区晓觉想了想,没有反对。到的时候正看到郑逸峰坐在酒吧的阶梯上,他双眼通红,一身酒气,却在看到顾眠的时候突然间踉跄地冲了过去,他在区晓觉的惊呼中暴怒着挥打过去,顾眠的眼睛一下青了。
“郑逸峰,你发什么疯!”区晓觉厉声地说。
他没有理会区晓觉,又朝顾眠挥过去一拳,顾眠没有还手,在摔到地上的那一刻,郑逸峰紧紧地掐住了他脖子,他的眼中充满了恨意,在那一刻,他真的想亲手杀了他!
区晓觉过去推着郑逸峰,郑逸峰却在那一刻崩溃了情绪,他跌坐在一边,突然失声痛哭。那么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男子,哭得非常心碎。
区晓觉抬起手来,轻轻地抱住了他。
“郑逸峰。”
“郑逸峰。”
“郑逸峰。”
她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
“知道照片是谁贴的吗?”郑逸峰呢喃地说,“我。”
那时候,天空中响过一声雷,轰鸣着——要下雨了。
路灯下的雨显得更加纷扰密集,顾眠伸手过来揽住区晓觉,他们都很沉默。
送她到家的时候,区晓觉轻声地说:“留下来,好吗?”
顾眠有些不解。
她扬起面孔,看着他,重复了一遍:“可以留下来吗?”
天亮的时候,她从睡梦中醒来,她睡得很沉,竟然一个梦也没有做。睁开眼看着身边的顾眠时,她抬手轻轻滑过他的眉。
有那么一刻,她是如此害怕,她害怕他们真的会分离,苏豪,郑逸峰,或者父母,他们都阻挠着她走向他——如果注定要分离,那么她想要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他。
她是如此喜欢他。虽然现在的她,没有说过,但她做了。

9.第9章 不说,就没有改变。
郑逸峰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抬手在床柜上摸到一杯水,然后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撑坐了起来,记忆慢慢浮出了水面,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仓皇之中水杯被打翻在被褥上,惊跳着想站起来的时候,却一个重重的不稳,从床上摔了下去。
“咚”的一声,疼的应该是他的心吧。
他怎么会说了出来呢?她一定恨透了他,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开着车快到她楼下的时候,他缓缓地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她,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脸埋下去。
他是从明子那里得到照片的,那个时候区晓觉为了躲避打扰便和他有了一个约定,就算是假的,他也欣喜若狂。
那个时候的他对追到区晓觉还挺有自信的,他追过那么多女生,从未失手——只是时间长短。
为了一雪跳荷花池的之耻,他带着区晓觉去见了他的朋友。他招摇过市,得意忘形,即使那是假的,但他在心里,认定了这就是真的。明子是朋友的一个朋友,他其实跟他一点也不熟,只是他一直都很豪气,常常张罗着饭局,来的人有些杂,他自己都认不过来,只是记得和明子喝过几次酒,他应该已经在社会上工作了。
后来有一天明子找到他,欲言又止。郑逸峰不耐烦地说:“到底什么事?”
他盯着他看了一眼,这让郑逸峰有些毛骨悚然,他定定地说:“你还是和你女朋友分手吧。”
郑逸峰一下就火了:“你他妈的说什么呢?”
“你了解她吗?”他有些凌厉地问。
“她?师妹呗。”
“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明子义正词严,“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作为朋友我得提醒你,这个女生真的不适合你…”
“靠!”郑逸峰厉声打断,又说,“说正题。”
明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说: “ 你那儿有电脑吗?”郑逸峰带着他去了寝室,他让其他人暂时回避一下,下意识里他知道这件事和区晓觉有关,他不想别人知道。
明子在电脑上敲开一个网页, 分明一声: “ 这是她吧。”
郑逸峰的大脑被谁一棍子给打了,又疼又蒙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几秒钟后,他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啪”的一声关掉屏幕阻止明子看下去。这是区晓觉,即使她一脸仓皇惊恐,但的的确确是她。
他在震惊里没有回过神来。
“上次见到你女友,总觉得有些面熟。后来就想起来了。”明子迟疑地说,“这是个注册收费的网站,但挺火的…里面都是些小女生的照片…”
“滚——”郑逸峰从喉咙中只能拼凑出这一个字,他虚弱地跌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盯着关掉的显示屏,他没有勇气再打开了。在他心里,她是如此纯净美好,他不相信她竟然会拍那样的照片。是因为家境?是因为受到胁迫?
明子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喊住他。
“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他无力地说。
他决定去了解真相,那一年的寒假他去了她家。她家境竟然如此优渥,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么不是因为家境的原因,他想起她说过她曾经被顾眠扔在上海的火车站…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敏锐地察觉了什么,他拜托舅舅给他在警察局托个熟人,他想查一下区晓觉离家出走的那个暑假,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案子。
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从她惊恐的表情里知道她一定是不情愿的,那么她报警了吗?
他查了很久,终于有了眉目。
区海城曾经报警,在区晓觉离家出走的当天。因为他是这城市有名的企业家,警察对于他的报警也格外重视,后来区晓觉是由上海警方联络这边的警方,说已经找到了。
谜底就这样被揭开。
区晓觉在上海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他的心里,没有一点的厌恶,而是更多的怜惜。她的清冷,他终于明白了。
郑逸峰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屏蔽了区晓觉的照片。
那段时间,他做的唯一的事,就是把区晓觉的那些照片从网络里删除,他不能让再多的人看到她——但他的心里忽然又有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他有想过掐灭,但这个念头在心里被放大了无数倍,他压不住了。
他马上就要毕业了,离开校园的他没有办法守在她的身边,而她的身边有着众多的追求者,他害怕她会被别人追到,何况还有顾眠,在顾眠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说他喜欢区晓觉的时候,他恨不能一拳挥过去。
他有什么资格再来说喜欢区晓觉?他不知道他害她受了怎样的伤吗?让他担心的是他在区晓觉的眼里看到了破碎的泪…她还是被这个人左右了。
区晓觉说他们的约定结束了。他的自信在她的面前兵败如山倒,他挣扎了许久,矛盾了许久,终于在暗夜里偷偷贴了一张区晓觉的照片在公告栏上。
也许别人都会嫌弃她,远离她。
也许在她孤寂无助的时候,他就能乘虚而入。
也许在她离开学校,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就会接受了他。
和辅导员的照片,也是他让明子去拍的。明子以为他只是因爱转恨的报复,所以爽快地答应了这件事,他亦给了明子很多的钱,从此再也没有和明子有过任何的联系。
他发誓,这是他这一生里做过最坏的一件事。
他唾弃自己,鄙夷自己,却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得到她,而不得不用的手段。区晓觉离开了学校,但她没有接受郑逸峰的帮助,去住他家的空房,或者由他安排一份工作。
但至少她一个人了。
他有了大把的机会,他可以常常见到她,去接她下班,或者去她家。她的身边只有他。但事情超过了他的想象,苏豪的出现竟然让区晓觉和顾眠和好了。
原来不管他怎样努力, 即使让自己做了如此恶毒的事——命运依然没有给他转机。
他甚至不知如何去忏悔,他被绝望击溃了。
知道,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了机会。
第二年的时候,夏千毕业了,但她把工作签到了哈尔滨。那是一个到了十月就已经入冬的城市,天寒地冻。其实是因为林家聪,林家聪辞职,然后离开。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夏千又去问过罗萌萌,她只是说是在林家聪的辞职被批了下来,才告诉了她。
夏千不允许林家聪就这样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即使她知道他离开就是为了躲避她的纠缠,她开始在网络里、在同学间四处打听他的消息。
后来是在哈尔滨的一个同学告诉夏千,他这里的街上无意中遇到过林家聪。得知消息的夏千如获大赦,立刻飞往了那个城市。
在夏千为了林家聪而奋不顾身时,区晓觉和顾眠的感情始终没有太多的进展。
顾眠的工作越来越顺利,他成为公司最优质的操盘手,手上的客户众多,也深得上司信任。只是,也变得越来越忙碌。
不管怎样忙碌,他对她的呵护却没有少,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她,散步、阅读、看电影或者与她一起去超市购物。他会在宽敞明亮的厨房里为她做家常菜,她站在门楣的地方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时,感觉到现实安好的幸福。
他们就这样,平淡,宁静,一直一直地生活下去,就已经足够。
她不是太张狂的女子,她对生活所有的美好愿望,都只是平静。没有波折,没有迂回,只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顾眠的手机里看到一条佟棼棼发来的短讯时,她的手指僵硬了一下。
她在那边说:抽屉里给你放了咳嗽药,记得吃。
彼时,顾眠正在浴室里洗澡,他的手机在响,她举着手机到洗手间的门口。他说让她先接了,一会儿再给对方回过去。想了想,她还是没有接,她不太想电话那边的人揣测他们的关系,在电话铃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他的收件箱。
这条短讯是在上班时间发的,那佟棼棼放到咳嗽药应该是在他的办公桌里。她默默地合上手机,坐在沙发上胡乱地按着电视。
心里的不安在冷冷地与她对望。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这并不代表什么,但她能忽略吗?
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她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端倪,他对着她的目光,笑了一下:“是谁打来的电话?”
“我没接。”她轻声地回答。
他“哦”了一声,不以为意地去拿手机,翻到来电回拨过去。他的声音沉稳自信,脸上的线条非常柔和。
他挂上电话,坐到她的身边,他那么自然地拢过她的肩膀,吻了吻她的额头:“你怎么了?”
她诧异地回转身,一个字都没有说,但他已经察觉出她的异样。
“我没事。”她想站起身,但他用手拉住了她,托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你刚才的目光里明明就说了你有事。”
“你太敏感了。”她牵强地笑了一下。
“晓觉!”他摩挲着她的脸,“也许是太紧张你了。”
她一直没有提那条短讯,隔天后再去看他的手机,已经被删掉了。他是太敏感了,她一点的不快他也能察觉出来,在他们在一起后,他一直都是这样,他从来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从来不会要求勉强她怎样,他对她细心、体贴,对她呵护备至…她有时候她会恍惚,他这样小心翼翼地待着她,这样敏感生怕她不开心,是因为真心喜欢她,还是因为想要弥补呢?
她的心里,无法肯定。
很多次,想要问出口,却都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们的相处,有着无法忽略的小小别扭,即使是如此甜蜜和幸福,但在某一个时刻还是会让她的情绪变得很复杂。
他们的第一次争吵是在他的生日。
那一天说好他会回家与她一起庆祝,她照着书本做了他喜欢的菜,香水鱼、宫保鸡丁、西兰花…想着他见到满满一桌的菜一定会惊讶不已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笑了。备了红酒和蜡烛,坐在满屋的明媚里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是十二月的天气,他们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这时光就像是一粒薄荷糖,甜而清香。
他打来电话,有些抱歉地说,同事知道了要替他庆祝,所以要晚回一点。
他又迟疑地问:“你来吗?”
她抿了抿嘴唇,还是说:“不了。”她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失望,却还是拒绝了。
“我会早点回来。”他轻声地说。
区晓觉很想说,你回来,你现在就回来。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合上电话的时候,她感觉到心情变得七零八落,她在想,佟棼棼会不会在?那个如此热辣的女子会不会依偎在他的身边?
不,不,不!她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信任他,一定一定要信任他。她还记得赵铭和叶玫分手的原因,她不能让他们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堆成一座沙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