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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庶有别,”周老太君喝了一口浓茶下肚后,这口气才顺了过来,说道:“可是庶出的子女也是我安氏的子孙啊!安氏在你这一代,只出了你一个嫡子,你能坐到今天的太师之位,你庶出的弟弟们同样出力不少,我在家中时何时怠慢过他们?”
安太师被老太君说的头都抬不起来,他下面兄弟四个,个个都是庶出,却兄弟感情都不错,从来没有发生过,今天安锦曲打骂安锦绣这样的事。
“也是我走了眼,”周老太君拍了拍身旁的桌案,“以为秦氏是个好的!”
“还请母亲归府,”安太师说道:“再让秦氏掌家,儿子怕圣上那里都有话要说。”
“圣上为了内宅之事,如此说你,”周老太君这时显出自己老于世故的精明了,问安太师道:“是不是圣上如今对你有不满之意?”
“如今朝中各位皇子都大了,”安太师摇头道:“都在盯着一把椅子看,圣上心中难免焦燥。”
周老太君冷哼了一声,道:“你老实与我说,今日相国夫人去你府中,圣上也私服去府上,你们夫妇二人是不是打着什么心思?”
安太师的脸微微发红,说道:“也,也不是特意…”
“想是秦氏吹的枕头风吧?”周老太君冷笑道:“相国夫人相看锦曲的时候,圣上正好大驾光临,见我们安氏三小姐娇美可人,多才多艺,当场下旨赐婚,相国的长媳这个名号就逃不出安氏的府门了吧?好打算啊!真是好打算!”老太君说到这里,火气在唯一的儿子面前一下子压制不住,将桌案上空了的茶杯给掼地上去了。
“母亲!”安太师看老太君动怒,忙就给老太君跪下了,连道:“儿子不孝。”
“你起来,”周老太君看安太师跪下了,又不忍心了,放缓了声音道:“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哪座大宅里,没有这种嫡庶之争?被人笑话一阵子,这事也就过去了。你为锦绣定下的这门亲事,倒是不错。”
安太师起身叹道:“锦绣的这门亲事,是我草率了。”
“我看没什么不好,”周老太君说道:“凡事太过都不是好事,锦绣丫头的那副相貌就太过了,不是我咒她,自古红颜祸水,她若像她亲母一样,甘心认命倒还好办,这个丫头却一向心高,不是个安于室的。你给她定下上官家,她有在家中闹吗?”
周老太君说安锦绣的话,安太师打从心底不认同,可嘴上却说道:“母亲,儿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锦绣能说什么?在府中安心等着出阁就是了。”
周老太君却不大相信安太师的话,安锦绣摊上这样的亲事能不闹?
“母亲,”安太师对于周老太君的怀疑只有苦笑,道:“您随儿子回府吧,回府后您亲眼看看锦绣,就知道儿子所言不假了。”
周老太君吩咐自己的贴身大丫头带着下人去收拾行李,老太君近八十的高寿了,身子骨虽还算硬朗,没有什么大病,但是早已经不喜欢大宅门里的那些算计来算计去的事了,要不然老太君也不会放权给秦氏掌家,自己住到庵堂来图个清静。只是现在府里出了这样的事,老太君是再也享不了这份清静了。
“母亲受累了,”安太师扶着老母亲上轿,一边还在低声告罪。
安元文站在一旁,周老太君受了他的跪拜后,就让他到外面来等着,现在出来了,也没多看他一眼。安元文脸上的神情尴尬,他知道老太君是因为他母亲的事迁怒于他了,这个祖母一向疼他,这样的冷言冷面还是第一次。
安氏父子一路无话,护着周老太君的轿子从京都南郊回到太师府。
安元礼,安元信,安元乐三位嫡公子,还有长媳宁氏带着一大帮下人丫鬟婆子站在安府大门的台阶下等候。
安府的这个阵式,大门前来来往往的京都人看到马上就知道了,安府的老太君要归府了。
周老太君下了轿子,由儿孙们簇拥着从洞开的大门里走进了安府,就看见安元志和安锦绣一前一后站在门后的台阶下。
“老太君,”庶出的姐弟二人看到周老太君走进府门了,忙跪下给老太君行礼。这可不是这姐弟二人来迟了,而是安氏庶出的子孙就没有站在大门外迎接长辈和贵客的资格。
“起来,”周老太君看安锦绣站在安元志的身后,着实是意外了一下,她的这个孙女,一向让秦氏给养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今天倒是懂礼数了。
安锦绣姐弟二人这才从地上起来。
“我们进去说话,”老太君对自己的儿孙们说道:“把大门关起来吧,我这个老太婆是回家,又不是来做客的,弄出这样的动静来做什么?”
人群里,宁氏把头一低,秦氏被安太师禁足在大房院中,这事就是她一力作主做下的,本想让老太君高兴一下,没想到竟招来老太君这样的一句话。
“母亲,您请,”安太师把老太君往府中后堂正厅让。
“你去替老太君收拾院子吧,”安元文对宁氏道。
宁氏忙就答应着去了。
周老太君看着宁氏带着人走了,暗自摇一下头,宁氏是秦氏看中的儿媳,也是出身大家,相貌虽不错,但是为人木讷,活脱脱一个木头美人。这样的长媳,日后如何掌管安氏的内府?往正厅走的路上,老太君又为自己开解,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为这些儿孙们操碎了心又能如何?自己难道能一直活着,没有死的那一天吗?
安太师一路当孝子扶着老太君的手走路,安氏的小辈们就一路跟在这两位身后,一行人听着老太君和安太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走到了安府的后堂正厅里。
老太君到了后堂正厅里,就往正座上一坐,开口就跟安元文四个道:“你们的母亲身子不舒服,这段时间要静养,你们无事就不要去扰她。”
安元文四人知道老太君这是落实了他们母亲禁足的事情,但是嘴里也只能说道:“孙儿知道了。”
老太君又问了一些家中事,然后才面向了安元志和安锦绣,说道:“绣姨娘病了的事,我也听你们的父亲说了,府中的好药只要对她的病有用,就尽管着人去拿,我们安氏还能治不好一个姨娘的病?”
老太君的话中带剌,今日若不是为了后院的那个美人,也出不了这档丑事。
19夜修新房
安锦绣在后面悄悄拉了安元志一把,让安元志不要发怒,在这个弟弟出息之前,他们的母亲在这个家里,只能矮人一头。“是,多谢太君,”安锦绣自己笑着冲老太君曲膝一礼,说道:“绣姨娘的病白天里看着凶险,服了大夫开的药后现在已经退了热。”
“那是你们两个孝顺啊,”老太君说道:“我倒是不知道,绣姨娘有这么好的福气,生出你们这样的一儿一女来。”
安元志脸上不服的怒气已经遮掩不住了,但安锦绣脸上还是一笑,道:“现在绣姨娘的病好转了,我们也就安心了。”
老太君看着安锦绣,安锦绣跟以前不一样了,她怎么剌她是个姨娘生的,这个庶出的孙女儿竟然能忍气吞声,脸上还带笑。
“母亲,”安太师在一旁开口道:“今日之事,与老五和锦绣无关。”
“一个巴掌拍不响,”老太君就看着安锦绣道:“锦绣你说是不是?”
安锦绣低头道:“锦绣知错,任凭老君折罚。”
折罚安锦绣?老太君在庵堂里虽然骂秦氏,但心里却疑是安锦绣使坏。现在安锦绣大大方方认错了,老太君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安太师说的很清楚,上官勇请旨提前婚期,要是她现在罚安锦绣,传出去就更是坐实了他们安氏苛待之名。“罢了,”老太君看了安锦绣一眼后,说道:“你也是快出阁的人了,安心等着当你的新嫁娘好了,你的婚事,我这个祖母不会亏待你。”
安锦绣跪下谢恩,看着乖巧柔顺。
老太君笑了两声,便对安锦绣和安元志道:“我还有话要与太师说,你们两个先退下去吧。”
“母亲,”安太师忙开口道:“有什么话,让锦绣和老五听了也无妨了。”
“嫡庶有别,”老太君看安太师开口中为安锦绣姐弟说情,马上就沉了脸说:“有些话,他们就不能听!”
安锦绣拉着安元志给老太君行了礼后,转身就走。嫡庶有别,上辈子她还在乎这个,不过现在,安锦绣站在后堂正厅外,回着看看安府的这间正厅,她连这个家都不在意了,还会在意这些吗?
“姐,”安元志小声叫了安锦绣一声。
安锦绣随着安元志慢慢往绣姨娘所住的偏院走去,低声对自己的弟弟道:“元志,老太君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
安元志冷哼了一声,道:“我从来就不在乎。”
“所以你是想走了吗?”
安锦绣的这声问,让安元志停了脚步,回头目光有些闪烁地看着安锦绣。
“走了也好,”安锦绣却是一笑,“天下这么大,哪里没有建功立业的地方?”
安元志默默转身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后,安锦绣就听到自己的这个弟弟低声对她说:“姐,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求我进个门!”
安锦绣“嗯”了一声,说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一阵风起,将遮着弯月的厚云吹散,月光如水银泄地一般洒了下来,将安锦绣姐弟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照亮。安元志低头看看他与安锦绣倒映在地上的影子,突然生出他与身后这个姐姐相依为命之感。
“我们日后都会好的,元志,”安锦绣低低说了一声,语气如同叹息。
“没错,”安元志到底不是伤春悲秋之人,片刻的伤感之后便回转了心思,回头跟安锦绣笑道:“日后元志出息了,一定会让娘和姐都成为人上人!”
“又乱说了!”安锦绣笑指着安元志道:“你还能照顾我一辈子不成?”
安元志却认真道:“我日后出息了,上官姐夫不是更不敢看轻了姐?”
上官姐夫?安元志的这个称谓让安锦绣心中一甜。
“姐,”安元志这时换了一张脸般,笑嘻嘻地对安锦绣道:“我今天看到我那个姐夫的样子了,都说他脸上有疤破了相貌,可我今天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他脸上的疤,”安元志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就是这里到这里,一道红印,姐,你看见没有?”
“要死了,”安锦绣做出了要恼的样子,“我怎么会去看?”
安元志哈哈一笑,说道:“是我说错了话,姐姐怎么会去偷看我的未来姐夫?不过姐放心吧,上官姐夫就是黑了点,其他没什么地方不好。”
安锦绣红着脸笑,今日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见到上官勇,她是真的想他了。
安元志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说道:“只是不知道他看到今天的事后,会怎么想我们家。”
安锦绣摇了摇头,道:“今天的事我们谁都不想的。”
安元志细看了安锦绣的神情后,说道:“姐你嫁到上官家后就是上官家的人了,跟安氏就没了关系,只要上官姐夫待你好就行了。”
安锦绣低头往前走去,上官勇会待她很好的,前世没有珍惜,这一世重来,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这份福气了。抬头再看看夜空,一轮弯月,几点繁星,安锦绣突然就在想,不知道上官勇此刻是否已经熟睡,这个人几时会来安府接她。
就在安锦绣望着夜空想念上官勇的时候,上官勇正披星戴月地跟几个工匠一起,忙着修缮自己住着的卧房。
“大哥,”听到身后有人喊,上官勇回头,就看见自己的二弟上官睿带着七八个自己在军中的同僚走进了这个小跨院。
“你们怎么来了?”上官勇忙放下自己手中的瓦刀,迎上前来。
“上官大哥,”进院来的男子都是下阶的武官,跟着上官勇一起从军从年,彼此之间都以兄弟相称。
“这么晚了,怎么跑我这里来了?”上官勇问道。
“来帮大哥你修房子。”
“是啊,大哥在太师府门前请旨的事,现在全京城没人不知道了。”
“我们就是想让大哥早点把嫂子娶回来。”
“上官大哥早就该娶妻了!”
…
兄弟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竟是没再给上官勇说话的机会,上官勇挠了挠头,也幸亏他肤黑,不然院中的人们就能看见,上官将军这时涨红了一张脸。
“大哥,我也帮忙,”上官睿也跟上官勇说。
“你去读书吧,”上官勇想拍一下上官睿的头,突然想起自己的手上全是泥灰,伸出去的手停在了中途,“读完了书,吃些点心后就早些睡吧。”
上官睿摇了摇头,说:“我想为大哥做些事。”
武官里有人笑了起来,戏谑般地对上官睿道:“小睿子这是事先为嫂子干点活,巴望着嫂子进门后更疼你点?你这小子还挺有小心眼儿啊!”
武人之间开起玩笑来不忌荤腥,可上官睿没在军营里混过,被说得顿时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武人们见上官睿这样更是笑得厉害,最后还是一位有良心的,开口道::“行了,别废话了,我们是来帮上官大哥修房子的,都干活吧!”
20帝王心思
上官家一夜灯火通明,除了六岁的三小姐上官宁一夜熟睡外,其余人都是干了一夜的活。到了第二日太阳初升之时,一间新房已经被众人弄好,除了房梁没有动过外,墙壁粉得雪白,木窗上的窗纸都换了新的,房门也重新刷了一遍漆料,显得光亮如新。
上官勇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点了点头,对自己军中的兄弟们说:“这下就行了,多谢兄弟们了!”
武官们一起笑着摆手。
“我们还要来讨大哥一杯喜酒喝的!”有人说:“大哥,你准备何时摆酒?”
上官勇马上就苦了脸,兄弟们不说他都忘了,新婚之时他还得摆上几桌酒席,可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个不难,”武官中有眼色厉害的看上官勇挂了脸色,马上就说道:“家里没有厨子,就去外面的馆子包上几桌酒菜即可。”
“是啊大哥,外面的小酒馆一桌酒菜也花不了几个钱,”有兄弟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跟上官勇说。
上官勇犹豫了一下,说道:“太师府中要是来人,小酒馆的酒菜能行吗?”
众人都沉默了,娶当朝太师的女儿说是福气,可是真要操办起来,还真不好办。
“实在不行,我们哥几个凑凑,去大馆子定几桌,横竖不让太师府看轻不就得了?”众人想了一会儿,有人想出了一个主意。
众人都说好,只有上官勇摇头,“不能再要你们花钱,我不是什么富贵人,就是想装也装不像。安二小姐应该是个好女子,我想她不会在意。”
“若是安二小姐在意这些,”武官中有人这时说道:“那她就不是大哥的良配。”
这一句话说的让院中的众人又沉默了半天。
上官睿这时道:“大哥,你这会儿该去上朝了,还是快些走吧。”
上官勇摇头自嘲道:“我上朝就是站在殿下听声,这也叫上朝?”
“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马上有武官出声道:“我们在军中只要肯拼命,还怕拼不来功名?”
上官勇听了这话也只是一笑,让众兄弟在家中随意休息,他自己空着肚子出了家门,一个人骑着马往皇宫赶去。
而此时皇宫御书房的内室里,大太监吉利捧着安太师亲自送进宫来的锦盒,跟世宗禀道:“圣上,这是太师送呈的。”
“是什么?”世宗低头伏案正写着什么,也没抬头便问道。
吉利道:“奴才查看过了,这锦盒里是昨日太师府中的那副绣品,太师说叫月下荷香。”
世宗抬起头来,他面前展呈着的绣品如画一般,月光皎洁,池水清浅,两朵青莲亭亭玉立,似乎无风也有暗香飘彻。世宗看了这绣品许久,甚至能想像出安锦绣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专心绣画的模样。
吉利在一旁陪着世宗看了半天的绣品,开口试探地问道:“圣上,这绣品要收在哪里?”
“挂那里吧,”世宗看似随意地指了一处地方。
吉利一看世宗指的地方,御书案旁的一处地方,挂着当世名家的一副山河图,“奴才遵旨,”吉利没多说什么,忙躬身领了旨。帝王心思,就算猜到了,也要当做毫不知情。“圣上,”吉利领了旨后又跟世宗道:“太师还在殿外。”
“不见,”世宗看着面前的绣品,冷声说了两个字。
吉利退出了御书房,对在御书房外等着的安太师小声道:“圣上说了不见。”
安太师只能冲吉利拱手一礼后,转身要走。
吉利却又走近了安太师几步,把声音压得又低了点,对安太师道:“圣上很喜欢太师献上的绣品。”
安太师冲吉利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他稍后会命人给吉利送上份量不薄的礼,这个世宗身边的大太监已经对他做出了提点,圣上喜欢那副绣品,所以圣上也喜欢那个绣这绣品的人,所以安二小姐的婚事早些办了,对大家都好。
祈顺朝这天的早朝没人再提昨日太师府上的事情,偌大的王朝,每天都会发生很多的事情,足够朝堂中的君臣们商议定夺。
上官勇老老实实地站在金銮殿外,殿内关于朝政的争论声很清晰地传到殿外,只是大老爷们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话上官勇听不大懂,不一会儿,上官将军人还笔直地站着,心思却开了小差,满脑子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婚事。酒席要摆,花轿还没定下来,连自己的喜服还没有做,还有婚礼当天他要请哪个上官族的长辈来主持,上官勇越想自己的婚事,越发现自己应该做的事一大堆,可是自己却什么也没做。
安太师在朝堂上什么话也没有说,世宗也没有找他说话,退朝后,世宗点了几个大臣的名去御书房议事,同样没有点安太师的名。安太师顶着同僚们或探究,或担心,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走出了金銮殿。
“父亲,”同朝为官的工部侍郞安元文走到安太师的跟前,手指着两人的左手边让安太师看。
安太师顺着长子的手望过去,就看见上官勇柱子一样的站在那里。
“他还想怎样?”安元文小声问安太师道。
“唉!”安太师叹了一口气,“为父去跟他说会儿话,你回工部衙门去吧,”跟安元文说了一声后,安太师往上官勇那边走过去。
“太师,”上官勇看着安太师走到自己的跟前了,才拱手冲安太师行了一礼。
安太师侧目看看几个冲他这里伸头看的大臣,几个想看热闹的大臣忙都走开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安太师跟上官勇小声说了一句。
上官勇跟在安太师身后走,走了几步后还是忍不住问安太师道:“太师,昨日二小姐还好吗?”
安太师道:“有老夫在府中,谁还敢慢待她?”
上官勇说:“她昨日吃了一记耳光。”
安太师脚下打跌,先是要恼,可是转念又一想,他的女儿还没进上官家的门,就已经被上官勇这个武夫护上了,想来安锦绣嫁入上官家后过的日子不会差,想到这里,安太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太师?”上官勇虽然跟在安太师身后一点的地方走着,可是也看到安太师笑了,当下心里就不好受,怎么他说安锦绣挨了打,太师这个为人父的还笑?
“你跟我来,”太师只跟上官勇说道,快步往前走去。
五皇子白承泽站在金銮殿外的高台上,目送着安太师和上官勇走远。
“五弟,”太子白承诺走到了白承泽的身旁,小声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从五品武官竟有那样的福气,可以得安二小姐那样的女子为妻,只是可惜了那个佳人。”
白承泽低头一笑,也小声对太子道:“安府二小姐相貌再好,也不过是庶出罢了。”
太子拍一下白承泽的肩膀,“嫡庶有别?五弟,如若安二小姐听到你这话会伤心的。”
21可惜了佳人
太子下了金銮殿前的高台之后,由众多宫人侍卫簇拥着往东宫而去了,白承泽这才迈步下数百级的御阶。嫡庶有别的话,安锦绣听了会伤心,可是太子听了就会很高兴,对此白承泽可是清楚的很。“嫡庶有别,”白承泽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突然回头看向高高在上的金銮大殿,皇后所出的嫡子又如何?殿中的那把椅子只要是龙子就都有资格坐,他们的父皇也不是中宫皇后所出,不一样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爷,”白承泽下了御阶后,贴身伺候他的小太监高登就迎了上来。
“回府,”白承泽也不停步,脸色一派平静地径直往宫外走去。
高登直到跟着白承泽远离了皇宫之后,才小声跟白承泽道:“爷,奴才将爷为娘娘寻的观音像送进齐芳宫了,娘娘很喜欢。”
“我母妃还好吗?”白承泽问道。
高登不敢跟白承泽说假话,忙低声道:“爷,新选的秀女前日进宫了。”
白承泽便不再说话,秀女进宫,没有那个宫中的女人会心情好的。祈顺朝秀女三年一选,白承泽觉得上一次选秀才刚结束不久,没想这么快就又三年了。
白登又道:“娘娘也让奴才带话给爷,她打找人测过字,安府二小姐无福。”
白承泽催了一下跨下的骏马,离了白登一点距离。是安锦绣无福,还是他与安锦绣无缘?与安锦绣见过两面,在东宫时,那女孩妆容艳丽,在安府香园时,那女孩却又妆容素净,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女子,浓妆淡抹都相宜。安锦绣,念着这个名字,白承泽心中有些许的不舍,太子有一句话是说对了,配上官勇,可惜了那个佳人。
“爷,”白登这时又追了上来,“太师。”
白承泽不用白登提醒,他也看到了安太师和上官勇进了路边的一家酒肆,这两人是要去酒肆商议婚事?想到这里,白承泽觉得荒唐的同时,心中也莫名的一阵烦燥,突然就打马扬鞭往前飞奔而去。
安太师倒是没有注意到五皇子从自己的面前骑马过去了,他带着上官勇走进了这家京都城里上等的酒肆,在小包间里与上官勇面对面坐下了,便问道:“你想何时迎娶老夫的次女?”
上官勇想说明天,可是犹豫了一下后,上官勇道:“末将想三日之后。”
安太师说:“三日之后?”
上官勇点头认真道:“末将希望越快越好。”
安太师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跟上官勇说什么,昨日只是一个例外,安锦绣平日在家中过得日子还不错这样的话,上官勇也不会信了。再加上今日早晨吉利提点的那句话,安太师冲上官勇点了点头,说:“三日的时间你就可以把婚事安排好?有难办的事,你不妨与老夫说说。”
上官勇也不看安太师,只把头摇了一下,说道:“没有。”
准女婿的不识好歹把安太师气到了,三日之内要如何安排一场婚礼?“卫朝,”安太师好声好气地跟上官勇道:“圣上昨日赏赐了锦绣不少金银玉器,恩旨上说是给锦绣添嫁妆之用。”
上官勇说:“圣上仁慈。”
“你这是听不懂我的话啊!”安太师叹气,为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女婿是自找苦吃。
上官勇一脸不解地看着安太师,世宗赏赐给安锦绣的嫁妆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会贪图妻子嫁妆的人。
“圣上赐了宝物给锦绣添嫁妆,”安太师只得把话说在了明处,“卫朝,你与小女的这场婚礼如何简朴?你这是御赐的姻缘,成亲当日,你与小女还得到宫门前叩谢皇恩,你真的知道这场婚事的轻重吗?”
上官勇坐着愣了半天,他哪里能想的到这么多?
“你就一切都听我的吩咐吧,”安太师也不想再跟上官勇废话了,说道:“我们日后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你已无长辈在世,我为你的婚事打点一二,也无不合礼数的地方。”
“太,太师,”上官勇隐隐觉得未来岳丈的话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你去吧,”安太师赶上官勇走,“我一会儿就派人去你的府上帮忙,三日之后,老夫就在府中等着你上门迎娶锦绣。”
“那…”
“我还能害你不成?”安太师冲上官勇挥一下手,“赶紧去吧。”
上官勇浑浑噩噩地离了酒肆,一口水都没能喝上。
安太师独自一人坐在小包间里,望着满桌的美酒佳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世宗竟然看中了安锦绣,安太师一个人细想这件事的时候,不一会儿就汗湿了衣衫。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家想送女入宫,期待着家中女儿一朝得宠,整个家族也可以跟着鸡犬升天,可是安氏这样的世族大家,最不屑的就是送女入宫邀宠,安氏的女儿要嫁也只能是嫁作正妻!
安太师在酒肆用了一杯水酒之后返回家中,将上官勇三日之后就来迎娶安锦绣的事跟老太君说了,“锦绣的婚事还要是大办,不然圣上那里…”
“我知道你的意思,”老太君都没让安太师把话说完,便开口道:“圣上赏赐那是我们安府的福份,锦绣一个庶出,该是什么样的婚礼就办什么样的婚礼,不然日后我们府上嫡出的少爷小姐们嫁娶之时要怎么办?”
“母亲,”安太师实话不好跟老太君说,只能说道:“大办也是儿子的意思,锦绣这个孩子我对她有愧。”
“这更是荒唐,”老太君马上说道:“你养她长大何愧之有?上官勇也是朝中官员,她嫁过去后还是正妻,我没看出来你有哪里亏待了她。是不是绣姨娘那里跟你说了什么?”看安太师一个劲地为安锦绣说话,老太君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绣姨娘在安太师耳边吹什么风了。
安太师说:“锦绣的婚事她如何能插手?母亲,圣上在我们待锦绣的事上已经不满,如果锦绣的婚事再办得不尽人意,惹了圣上动怒就不好了。”
安氏嫁女儿,皇帝动什么怒?老太君看着安太师欲言又止的神情,突然就明白了些什么,老太君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你可真是生养了一个好女儿啊!”老太君拍着桌案对安太师道。
安太师无言以对.
“奴才的肚子能生出什么好的来?”屋中只有老太君和太师母子二人,所以老太君说起话来是一点也不客气。
安太师低头听训,他这半辈子心思都在朝堂中,内宅里的事是真的没有尽过心,今天听老太君也在说奴才种,安太师心里就在想,难怪秦氏和安锦曲也这么说了。
“婚事我们不能大办,”老太君骂了几句之后,突然又对安太师道。
“这是为何?”安太师忙问。
老太君低声道:“这个天下都是圣上的,他看上的东西谁敢不献?圣上赐下的那些东西,真是为锦绣添嫁妆吗?我们还是当什么也不知道吧,只安安稳稳把那丫头送进上官家,对大家都好。”
安府这里老太君与安太师母子俩商议了一夜,而上官府这里,一帮人又是忙活了一夜。新房整理好了,上官勇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又忙着整理院子,临时弄了些绿叶的花木来,尽量让府中这个小小的庭院看着能像个样子。
边干着活,上官勇的兄弟们都跟上官勇抱怨,听安太师那话的意思,婚事都由他们安府来安排,那他们的大哥到底是娶妻还是入赘?
上官勇听了兄弟们的抱怨才明白过来,在酒肆里他感觉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了。
武官们跟上官勇的抱怨了一通后,有武官这才想起来,他们这样说上官勇的岳丈家似乎不太好,忙又跟上官勇道:“大哥,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太师也太小看了我们。大哥你能娶妻,兄弟们都为你高兴。”
上官勇憨憨地一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埋头又干起活来。原先对娶安氏的女儿,上官勇也只是觉得自己可以娶妻,把人生里的这件大事办了就好,只是在安府香园看见自己未过门的小娘子后,上官勇才有了真正要娶妻成家的喜悦。
上官勇不懂什么情,他只记得自己的父亲曾经说过,第一眼就看上的女人,那就是能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女人。上官勇想着昨日在香园看到的安锦绣,只那一袭淡蓝色的衣裙就几乎已经扰乱了上官勇的心,只那么一眼,上官勇就知道,这个叫安锦绣的女孩会是跟他过一辈子的人。
“哥,喝水,”上官睿递了一碗水给上官勇,不料却看到了自家大哥脸上的傻笑,上官睿手一抖,差点把水碗扔在了地上,心中顿生一个疑问,这个笑起来傻成这样的人,真的是他的大哥?
上官睿脸上略带扭曲的表情,上官勇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一口喝完了水,抬头看看天,满天的星斗,一轮弯月,上官勇突然就想安锦绣了。
而安锦绣呢?对于自己绣阁外发生的事是一无所知,坐在绣架前的安锦绣专心致致到心无旁骛。紫鸳陪坐在一旁也是默默无语,主仆二人忙着手里的活计,绣阁里的灯烛又是燃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安府小辈给老太君请安之时,安锦绣才知道自己的婚期竟然就在两日之后了。
老太君打量着安锦绣吃惊之后又迅速归于平静的脸,冷哼了一声,对安锦绣道:“你这场婚事办得匆忙,可这也不是我们的意思,是那个上官将军急着娶你过门,生怕你在我们安府里受欺负。”
22出嫁
“母亲!”看老太君说了几句话后又开始发作安锦绣,安太师忙开口道:“锦绣在家里的日子不长了,您就不要教训她了。”
安锦绣一笑,道:“太君这是在与锦绣玩笑了,锦绣在家中何曾受过欺负?”
老太君语气仍是不佳地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安元志在一旁要开口为安锦绣说话,上官勇是请了旨的,两日之后来迎娶有什么问题?只是安元志刚一张嘴,就听见安锦绣咳嗽,看向安锦绣时,安元志就看见安锦绣在向自己摇头,还带瞪了自己一眼。安元志没好气地把头一低,把要打抱不平的话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安锦绣与安元志的动作,老太君都看在了眼里,对于这对府里庶出的姐弟,老太君一想到绣姨娘的家奴出身,对安锦绣姐弟就生不出欢喜之心来。“都下去吧,”老太君一阵心烦之后,让晚辈们都退下去。
“母亲,”孙辈们都退下去了,安太师却还站着不走。
“你放心,”老太君对安太师道:“我就是再不喜锦绣丫头,她的婚事我也一定会办得妥当,不会让她难看的。”
安太师得了老太君这句话,才放心地走了。
贴身的大丫头这时从外面进来,跟老太君道:“太君,夫人和三小姐都派了人来,说想给您来请安。”
老太君道:“我受不起她们的请安,让她们好好养病吧。”
大丫头不敢多说,低头退了出去。
安锦绣从老太君的房中退出来后,就与安元志一前一后到了绣姨娘的房中。听说安锦绣两日之后就要出嫁,绣姨娘先是不舍,随后就又欢喜起来,安府不是她这一双儿女的安身立命之所,早点离了这座宅院是件好事。
“娘,”安锦绣将绣姨娘挂在了眼角的眼泪擦去。
绣姨娘让安元志先走,随后才跟安锦绣道:“是太君安排你的婚事了?”
“是,”安锦绣道:“娘放心,太君说不会亏待了我。”
“场面上的事其实不重要,”绣姨娘低声道:“我在意的是你日后的日子,我只求那个上官将军可以疼惜你。”
“娘,”安锦绣在绣姨娘的身边坐下,“那人对自己的继母都至孝,对自己异母的弟妹细心教养,这样的人不会是坏人,锦绣跟了他不会吃苦。说句不害臊的话,只要锦绣真心待他,将军也会真心待我的。”
绣姨娘点了点头,细细地将安锦绣看了又看,生下这个女儿后她没能看上一眼就被秦氏带走,没想到到了今日,这个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女儿转眼就要嫁为人妇了,原来已经一晃这么多年了,“你出阁那天我不能去送你,”绣姨娘拉着安锦绣的手道:“你日后就忘了这个府地,安生过你的日子。这个世上人都说嫡出的小姐好,却不知庶出的女儿里会有更好的。二小姐,你要好好的,与上官将军白头偕老,儿孙满堂,这样我才能安心。”
安锦绣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在了绣姨娘的肩头,错了一世,她不会再错一世。
安元志去了又回,进屋后,就看见自己的娘亲和姐姐都红着眼圈,愣怔了一下后,安元志笑道:“这是怎么了?明明是高兴的事,你们怎么都哭了?”
“这孩子,”绣姨娘只能笑道:“人高兴了也会哭,你怎么又回来了?”
安元志拿了几张银票出来,对安锦绣道:“父亲给了我这些,让我去给上官将军送去,我来问问姐,是不是要送去。”
“银票?”安锦绣坐直了身体。
“足足八百两,”安元志把银票放到了安锦绣的面前,“父亲说让上官将军安排婚事用的。”
绣姨娘吓了一跳,“上官府连办婚事的钱都没有?”
安元志看着安锦绣认真道:“我觉得这样不好,父亲这不是在骂人吗?姐,这钱你要吗?”
安锦绣看看叠在一起的八百两银票,对安元志道:“先放你这里好了,上官将军真就这么穷?父亲是富贵惯了,民间小门小户的人家难不成就不娶亲嫁女了?”安锦绣说着就把银票往安元志的手里一放,“就当是姐姐存在你这里的,你先替我保管吧。”
安元志怎么能要安锦绣的嫁妆钱,还想推,就听安锦绣跟他说道:“你是我弟弟,也只有你才肯帮我,元志你就帮我这一回吧。”安锦绣把话说到这份上,安元志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两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安锦绣为安元志赶制出了一套冬衣。安元志试过这套新衣后,安锦绣也迎来了自己的花嫁之时。
喜娘为安锦绣梳了头,嘴里一遍遍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
上官勇骑着自己的战马,带着大红的花轿,早早地就到了安府的大门前。
原本由秦氏定下要背安锦绣出门的安元文这一天没有出现,只让夫人宁氏来说自己身体突感不适。
安元志背着自己的姐姐出了绣阁,与前院那里被喜乐和炮竹声渲染出的欢天喜地不同,从绣阁往前院去的这段路显得安静而幽长。七月中旬,已近暮夏,正是风暖花落时,这条小路几乎由鲜花铺就,暗香扑鼻,别有一番情趣。
安元志踩着脚下的落花,对安锦绣好笑道:“不知道是府里的什么人发了话,下人们从昨天起就不打扫这条路了。不过姐,我看这条路不清扫也挺好,路上全是花,你闻到香味了吗?”
“嗯,”安锦绣也是一笑,“元志,谢谢你送我出阁。”
“我是你弟弟,”安元志沉默一阵后才说道:“送你出阁有什么好谢的?姐,你以后要好好过日子,要比现在过得还要好。”
“好,”安锦绣说:“你也一样,要好好的。”
安元志把安锦绣往上又背了背,这一天安元志走路走得很慢,这段路走过后,他的这个姐姐就是上官家的媳妇,无论生死都与安氏无关了。
上官勇站在安府的大门前,身遭的喧闹似乎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只是望着安锦绣会出来的院门,望眼欲穿一般等着。活到今日,上官勇才体会到,原来等一个人出现也是这么难熬的一件事。
安太师站在门内,今日府里的太太少爷小姐们都跟说好了一样,身子都在这一日不适了,一个都没有出现。安太师的脸上勉强挂着笑,心中不高兴但安太师也不能把府里的少爷小姐怎么样,老太君头一个就没有出现,谁知道少爷小姐们是不是得了老太君的什么话?安太师打量上官勇脸上没有不悦之色,不禁又庆幸这个武人对礼数之事不大通,不然今日这事一定又是难了。
“新娘子出来了!”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上官勇的双眼蓦地睁大,正院的偏门里,安元志背着安锦绣慢慢走了出来。
“快快,奏乐啊!”喜婆在一旁催促着乐手们。
“姐,”安元志悄悄对安锦绣说:“我们到前院了,上官姐夫就在门外站着呢。”
耳边的喜乐声震天,安锦绣却突然双手抱紧了安元志的脖子,“元志,你答应我,就算我嫁作了上官妇,你日后有事一定要来告诉我!”
“姐?”
“答应我!我是你姐!这些年我对你不好,但我想改了,我已经改了!”
“好,”安元志低低地应声道:“我就你这一个姐姐。”夏衫薄且透气,安元志感觉到有液体滴在了衣领上,安锦绣哭了。
安太师看着五子背着次女站在自己的面前,想起长女太子妃安锦颜出嫁时的风光,安太师暗暗叹了一口气后,对安锦绣道:“女儿,嫁为上官妇后,要恪守妇道,早日为上官家开枝散叶。”
安锦绣轻声应道:“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安元志背着安锦绣转身要走,却听见他们的父亲在身后轻声说道:“锦绣,上官卫朝是你的良人,安心与他白头吧,父亲愿你从此安稳一世。”
“谢父亲,”安锦绣向自己的父亲道了一声谢。这个世上的人都是由父精母血孕育而成,在安书界这个父亲的心里,她们一家三口远比不上家族门楣,嫡出子女们重要,只是毕竟这个父亲是真心希望她与安元志好的,也把他们养大成人,所以这声谢,安锦绣也是真心的。
上官勇看着安元志背着他的新娘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上阵杀敌尚且不知惧为何物的上官将军,突然间就紧张了。
安元志这一回没有放缓脚步,快步走到了上官勇的面前,露齿一笑,说道:“姐夫,我将家姐交与你了!”
“啊?啊,好啊!”上官勇愣怔了一下,才慌忙答道。
安锦绣一笑,轻轻拍了拍安元志的背,让安元志不要为难上官勇,她的这个男人可不经逗。
安元志却与上官勇静静对视了一会儿,有些东西女人们不懂,可是男人之间却有着默契。上官勇郑重地向安元志点了点头,他会对安锦绣好,他上官勇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姐,我送你上轿!”安元志挪开视线,对背上的安锦绣道。
一旁的喜婆听到安元志的话后,忙就大声喊道:“新人上轿!”
上官勇眼看着安元志背着安锦绣在轿前站下,一阵风不知从何方吹过来,不但将安府前院里怒放的凤凰花吹出了墙外,也将安锦绣头上罩着的鸳鸯红盖掀起了一角,正好可让上官勇看见大红盖头下的那张脸,他的新娘半羞半喜地低敛了眉眼启唇一笑,惊鸿一暼之后,这一幕如画一般就永远烙在了上官勇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