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上官勇低声说了一句,顺便给安元志倒了一杯茶。
安元志一屁股又坐下了,一口饮了这杯茶,然后就拿筷子撒气,一连折了店家三四双筷子。送粥和点心来的伙计,看到被安元志扔在地上的断筷子,想说安元志几句,可是看安元志阴沉得就要下雨的脸色,这伙计是一声也没敢吭。
“吃吧,”上官勇又递了一双筷子到安元志的手上。
安元志低头吃早饭,喝了半碗白粥下肚后,突然就把粥碗一推,冲出了这家饭馆。
“元志!”上官勇把饭钱丢在了桌上,喊着安元志就追了出来。
安元志一路就往安氏的庵堂跑去,听见身后上官勇的喊也当没有听见。
上官勇隔着人群,看见安元志是往庵堂跑了,忙就冲安元志喊道:“你想干什么去?”
安元志低着头一阵猛跑,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他想去把那坐庵堂烧了,想带着安锦绣走,想把这个座江山的主子碎尸万段,他想做很多的事,却又一件也做不了,这样的挫败感几乎要将安元志逼疯。
街人的行人有不少被安元志撞到,可是看这位近似癫狂的举动,谁也不敢拦下安元志。
“安元志!你给我站住!”想在行人车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追到安元志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安五少爷除了刀法不错外,身法轻功也不错,上官勇是追了安元志大半条街,都没能追近安元志一步。
“元志?”就在安元志闷着头往庵堂疯跑的时候,他的面前站上了一个人,伸手就把他的左边衣袖一抓。
安元志也不看这人是谁,挥拳就打。
来人松开了安元志的衣袖,叫了一声:“这是怎么了?疯了?!”
安元志一拳打出去了,才抬头看来人,看清楚来人是庆楠后,才收了自己的拳头,说:“你怎么回来了?”
庆楠却往安元志的身后望了望,说:“有鬼在撵你?你怎么跑得像被人踩了尾巴的兔子?”
“我没跑,”安元志没好气道:“你不是出城去了吗?”
上官勇这时也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安元志,说:“你这小子,我越喊,你越跑?”
安元志被上官勇抓着没再动弹,只是咬着牙,把头扭一边去了。
庆楠说:“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没事,”安元志开口道:“我跟我姐夫闹着玩呢。”
上官勇望着庆楠叹了口气,说:“你怎么回城里来了?”
庆楠知道这两人有事,可是这会儿站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走过路过都要多看他们三人几眼,庆楠也不好多问,说道:“周大将军来消息了,所以我进城来找你们。”
“找个地方说话吧,”面前多了一个庆楠后,安元志似乎是又恢复了冷静,小声道:“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走啊,”庆楠说:“我这一大早赶进城来,什么东西都还没吃呢。”
上官勇看了安元志一眼,安元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好了。”
三个人又在街边找了家小茶舍,坐在了靠窗的一处空座上,叫了些茶水点心,庆楠还要了一碗肉面。
不一会儿,店里的老板娘亲自为三人送上了吃食。
“姐夫,你吃点吧,”安元志没有胃口吃东西,但是想着方才在那家饭馆里,上官勇什么也没吃,就夹了一个肉包放到上官勇面前的小碟里。
上官勇也没胃口吃东西,但是被安元志盯着,还是两口吃掉了这个皮薄汁多的肉包子。
庆楠呼噜呼噜地吃了几口热气腾腾的面,才跟上官勇和安元志说:“你们刚才是怎么了?”
上官勇说:“也没什么,一言不和,元志这小子就发了脾气。”
庆楠就望着安元志笑道:“都从军的副将了,你还当街跟将军发脾气?”
上官勇忙道:“你也知道元志的事了?”
“知道了,”庆楠说:“周大将军来了信,大哥你看看吧,”庆楠说着,从怀里拿出了周宜的亲笔信,放到了上官勇的跟前。
上官勇拆了信看,周宜的这封信很简单,只是跟上官勇说,他已经到京畿的汇县,军中有变,让上官勇速带着庆楠等人,还有被世宗安排进周家军中的安元志,到汇县来跟他汇合。
安元志没有去看信,直到上官勇将这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上,他才把这信看了一遍。
庆楠就说:“大将军说军中有变,会是什么事?”
周宜是对信王谋逆之事有疑心的,难道还是因为信王之事,周家军中也生了变故?上官勇心里想着,跟庆楠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庆楠又问。
“这么急就要走?”安元志记挂着安锦绣,这会儿他是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京都城。他们若是走了,安锦绣要是出了事,他们却连个消息都得不到,那不是要把人急死?
“这也是将令啊,元志,”庆楠跟安元志说:“在军中,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安元志看了看庆楠,突然就道:“庆大哥,我一入军中就是副将之职,是不是会让军营里的大哥们不高兴?”
庆楠被安元志问得一怔,随后就笑了起来,说:“你是安五少爷啊,圣上就是马上封你个将军当当,我们这帮丘八又能说什么?”
安元志说:“我寸功未立,自己都觉得不好。”
“你是上官大哥的小舅子,”庆楠很义气地对安元志道:“在周大将军的军里,谁也不能给你小鞋穿,有不开眼的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多谢庆大哥,”安元志忙就跟庆楠道谢。
庆楠哈哈一笑,抬手就拍安元志的肩膀,说:“你这小子,还真不像是安氏的少爷。”
上官勇没去管安元志跟庆楠套近乎,要想在军中混出明堂来,有套近乎的本事总比没有的强。拿着周宜的信又看了一遍后,他对安元志说:“我把平安和宁儿安葬了后再回军中,元志你跟庆楠先去。”
“我还是跟姐夫你一起吧,”违军令者斩,可是不见安锦绣一面,安元志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安葬平安和宁儿?”庆楠问。
上官勇看看窗外,说:“就今天吧。”
“那我们一起去坟地上好了,”庆楠便道:“我也想送送大嫂她们。”
庆楠要给安锦绣送葬,上官勇和安元志的面色顿时都是一黯。
“人死不能复生,”庆楠看这两个人都变了脸色,忙就劝道:“你们也不要伤心了,让大嫂安心上路才是正理。”
安元志抓起一个包子,狠狠地啃了一口。
上官勇勉强道:“是啊,我要让他们安心上路。”
“那绣姨娘呢?”庆楠又问安元志:“你不送葬行吗?”
上官勇替安元志答道:“安府里的规矩,他们少爷是不送这个葬的。”
庆楠说:“是生母也不行?”
“元志的母亲是府里的秦氏夫人,”上官勇说:“我也是在安府呆了这些天才知道的。”
庆楠摇了摇头,说:“大户人家的规矩!要我说,元志你出来从军也好,省得在那家里受气。”
上官勇看着安元志道:“姨娘能入安氏的祖坟,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安元志冷笑了一声,说:“总有一天,我要把我娘葬在一个好地方,谁稀罕安氏的祖坟?!”
庆楠一拍桌子,说:“有志气!”
“快点吃吧,”上官勇催庆楠道:“我们今天有不少事要做。”
庆楠吃面的时候,安元志站在了茶舍外,看着眼前的大街发呆。
上官勇将周宜的信收好后,正要起身去看安元志,就听见庆楠问他:“大哥,你这些天都没出城,到底出什么事了?”
上官勇说:“灵堂设在安府,我没办法走。”
“这样啊,”庆楠看了看左右,小声跟上官勇道:“方才元志在,我不好说,你听说安氏庵堂的事了吗?”
上官勇的脑子嗡了一声,勉强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地道:“那是浔阳安氏礼佛的地方,能发生什么事?”
庆楠说:“你呆在安府不知道?我在城外都听说了,说是圣上在那庵堂里养了一个倾城的美人。”
上官勇举起茶杯挡在了面前,遮掩住了自己铁青的面色,说:“这种话你也信?没影的事。”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庆楠说:“我就知道无风不起浪。能让圣上养做外室的女人,大哥你能想的出来,这女人得有多漂亮?”
上官勇摇了摇头。
“城外的人还说…”
“我去看看元志,”上官勇没办法再听庆楠说下去了,起身就往外走。
庆楠话都到嘴边了,听话的人走了,只得又咽了回去。他还想跟上官勇说说,能被世宗养作外室的美人,一定出身不高,否则世宗为什么不干脆把这美人接进宫去呢?美人,庆楠嗤笑了一声,安锦绣就是一个美人,可惜红颜薄命,这个美人想来,命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养作外室的女人这辈子都没名没份,连个盼头都没有,做了皇帝的女人,听着不错,可是没有名份,还不是一样没盼头? 
125高个儿男人
上官勇走到了安元志的身边,面前来来往往,车水马龙的大街,对于安元志来说是个再熟悉不过的街景,可是对于上官勇来说不是,虽然把家安在了京都,但身在京都城里他永远是一个外乡人。
“我们真的要走了?”安元志问上官勇道:“我姐怎么办?”
“她暂时不会有事,”上官勇低声道。
安元志扭头看向这条大街的左边,那里有一个卖艺人带着自己的徒弟们在卖艺赚钱,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将这些卖艺人在的地方,愣是围成了这条街最热闹的地方。虽然站在安元志这里,看不到人圈里的情景,可是安元志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像是在看什么最新奇不过的事物。
“我们现在除了忍,什么也做不了,”上官勇对安元志道:“你姐姐不会想看到你为了她去冒险的,元志,你安心从军吧。”
“那你呢?”安元志说:“你怎么办?”
“我能忍,”上官勇也看着不远处不时传出惊叹鼓掌声的人群,说道:“你姐姐也能忍,多想想以后吧,元志。”
安元志又扭头看向了上官勇,站在他向身边的这个人,神情沉郁,眉头紧锁,但还是站得笔直,似乎还是那个他背着安锦绣走向花轿,跟他对视,保证对安锦绣好的那个人。“好,”安元志对上官勇说:“我忍,我倒要看看那些人可以得意到几时!”
安元志说的那些人是哪些人,上官勇没有问,他也不想知道被安元志列为仇人的这些人是谁。上官勇只想带安锦绣走,这个愿望简单,却也是一个臣子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达成的愿望。
“我吃好了,”庆楠抹着吃了肉面后,泛着油光的嘴走了出来,招呼站在门前的两个人说:“我们办正事去吧。”
安元志闷着头走了。
庆楠跟上官勇走在了一起,说:“怎么不见袁义跟袁威了?”
袁威已经离京去找昔日的王氏死士去了,而袁义已经去了安锦绣的身边,这两个人的去处上官勇都不能跟庆楠说,只得道:“元志把他们派出去了。”
庆楠吹了一声口哨,说:“我还以为安五少爷要带着他们一起从军呢。”
“元志当副将的确是因为他是安府的少爷,”上官勇看向了庆楠,郑重其事地道:“但他在御前比武,与林章打了一个平手,他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这一点你也清楚。”
庆楠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对上官勇道:“他叫我一声庆大哥,我怎么可能对他当副将的事有想法?可是大哥你也知道,军营的人有多讨厌元志这样出身的少爷。元志进了军营,我觉得他一定会受不少气,那时候你是要护着他,还是让他自己去闯?”
上官勇说:“我自然会护着他。”
庆楠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可是大哥,你就没想过,你越护着他,底下那帮人就会越看元志不顺眼?日后要是真打起仗来,你还能把元志系在你的裤腰带上?那时候他要是挨个黑手、黑脚什么的,你心疼都晚了。”
上官勇被庆楠说的闷声不响了。
庆楠又说:“再说,安府会管他吗?我看不会吧?没有安家在后面撑腰,元志就靠大哥你一个人护着?你能护得住他吗?”
上官勇看看走在他和庆楠前面的安元志,还在长身体的少年人看着身体还是单薄,“护着,”上官勇对庆楠道:“不能护我也要护着,不然我对不起他姐姐。”
庆楠大声地叹气,见安元志回头看他,便说:“元志,以后出息了,你可不能忘了你姐夫啊!”
安元志有些迷糊,说:“我怎么会忘了我姐夫?”
庆楠跑到了安元志的身边,跟安元志并肩走着,小声跟安元志说起了军营里的事。
上官勇跟在两人的身后走,走了没多时,就发觉有人跟在他们三人的身后。“在前面那家布庄停一下,”回头看了几次,没发现跟踪他们的人后,上官勇开口跟走在他身前的两个人道。
安元志回头,说:“姐夫,你要买布?”
庆楠在安元志之后回过头来,目光在他们身后的人群里扫了一眼,然后便爆了一句粗口,说:”大哥,我看到那天晚上,烧死大嫂他们的那个孙子了!”
上官勇和安元志忙都顺着庆楠的视线望过去。
“穿青衣扎黑带的那个!”庆楠说着,便往身后的人群里冲了过去。
上官勇和安元志都在人群里找庆楠说的人,可是青色是寻常的衣衫颜色,他们两人一眼望过去,人群里就有好几个着青衫扎黑带的人。
安元志追着庆楠跑进了人群里,看不出谁是他们要找的仇人,可是跟着庆楠就一定会追到。
上官勇却站着又看了一回,直到庆楠和安元志的身影没在人群里快要看不见了,上官勇才跟了上去。
“庆大哥,”安元志追着庆楠一直跑出了这条街,喊庆楠道:“那人在哪儿呢?”
“前边!”庆楠也不回头,脚下也不松劲,一个劲地猛追,嘴里跟安元志道:“那孙子这回跑不了,老子盯着他呢!”
安元志眯着眼,往他和庆楠的前方看过去,隐隐约约地是看到了一个着青衫扎黑带的高个儿男人的背影。
“元志,跑快点!”庆楠招呼安元志道:“我们今天得弄死那孙子!”
“嗯,”安元志答应了一声,他的轻功不弱,这会儿跟庆楠两个人追了半天都没追上这人,安元志就知道他们追的这个人武艺很高。只是为什么林章还会派人来跟踪他们?心里想着事,安元志的脚程就慢了下来。
“你倒是快点啊!”庆楠回头喊了安元志一声,“再让这孙子跑了,我们再找他就难了!”
安元志被庆楠喊的来不及多想了,继续跟着庆楠一起往前跑。
路人们被这前后跑着的三个人又惊着了不少,但这三人跑得都快,被撞到碰到的路人们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身边一阵风过,再定睛去看,最多看到前面的一个人影。
“他要出城?”追着高个男人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安元志喘着气问庆楠道:“这人想干什么啊?”
“管他呢,”庆楠追着高个男人就出了城,说:“这孙子出了城,更方便我们弄死他!”
安元志隐隐觉得事不对,可是他不能让庆楠一个人去追仇人,站在城门口,安元志回头想找上官勇,却发现他姐夫不见了人影。
“元志!”庆楠这时已经追出去很远了,遥遥地喊了安元志一声。
“妈的!”安元志骂了一声,追出了京都城的西城门。
一个时辰后,安元志的眼前出现了官道旁的一片小树林,追着庆楠的背影,跑过这片小树林后,他们就上了京都西城外的荒山。“庆大哥,你小心一点!”安元志大声提醒庆楠。
庆楠的声音有些模糊地传了过来,说:“我不碍事,老子今天就要看看这孙子有多能跑!”
等安元志追着庆楠进了荒山里的一片松林后,他总算是追上了庆楠,并且看到了跟庆楠面对面对峙着的高个男人。
“你们的轻功不错,”这男人被庆楠和安元志追上了,也不慌神,还神情自若地道:“你们这是想报仇?”
“废话!”庆楠道:“不报仇,老子追着你从城里跑到城外?你又不是能跟老子上床的小娘们儿!”
“可你们今天报不了仇,”这男人听了庆楠的糙话也不恼,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究竟是谁的人?”安元志这时问道。
“安五少爷其实不必趟这混水的。”
“你是林章的人?”安元志说。
“看来我家主人猜的不错,”这男人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带着嗜血的味道,说:“安五少爷这是知道仇人是谁了。”
看来自己那日比武,虽然已经收敛了心里的杀意,但还是让林章看出了不对来。安元志冷笑一声道:“看你这么不怕死,是有帮手埋伏在这里了?让你的人出来,省得少爷我一个一个的杀太费事!”
“其实我家主人不想杀了安五少爷。”
“可小爷我想杀他!”安元志手摸到了自己的腰间,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没带兵器在身上。
“拿着,”庆楠解下了自己的配刀扔给了安元志。
“你想替安五少爷死?”这男人看庆楠把刀给了安元志,便问道。
“老子这双手就够杀你了!”庆楠说着就要往前冲。
“这是上官家的仇,”这男人却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们是不是应该等上官勇到了后,一起动手报仇?”
“死到临头了,你还这么多废话?”安元志拔刀在手,跟着庆楠往这男人跟前冲去。
“究竟是谁死到临头?”高个男人放声大笑起来。
松林中的飞鸟被这男人的笑声惊得飞起,逃命一样往松林外飞去。
被男人大笑声从枝头震落下来的松针,刹时间就落了庆楠和安元志两人一头一脸。
“呸!”庆楠吐掉了落在他嘴里的松针,又把自己头上的松针一把掸掉,小声跟安元志说:“这个人看来是个硬茬,一会儿打起来你要小心。”
安元志把刀端起横在自己的身前,问庆楠道:“可你不拿刀能行吗?”
“我们两个人还弄不死他一个?”庆楠望着高个男人目露了凶光,说:“这人的帮手一定藏在树丛里,我们要速战速决。”
就在庆楠和安元志小声嘀咕着的时候,五六个黑衣人从高个男人身后的松林里走了出来,站在了高个男人的身旁。 
126松林搏命
庆楠觉得对面这几个人站的方式不太对劲,这样彼此之间离着至少十步距离站着的方式,怎么看也不像是要跟他们对打的站法。感觉到不对,庆楠伸手就抓住了要往前去的安元志,说:“元志等等。”
高个儿男人把手抬了抬。
“元志!”庆楠是猛地就把安元志往自己的身后一护。
安元志有点懵神,耳边响起了箭羽划开空气的声音,随后安元志就被一个人死死地护在了怀里。
上官勇觉得身上有点疼。他赶到时,就看见树丛里玄铁箭头闪着的寒光,上官勇来不及多想,连话都没说,就将安元志护在自己的怀里。
“我操你姥姥!”庆楠滚到了地上避箭,却还是被这阵箭雨中的两支箭射中,所幸一支射在了他的肩头上,一支射在了他的左手肘上,都不致命。庆楠捡起了安元志扔在了地上的刀,挥刀就冲了上去,跟这帮摆好了箭阵,等着他们来送死的人拼命。
“姐夫?”安元志回过了神来,看见的就是上官勇嘴角上挂着的血迹,吓得喊了起来。
“你没事吧?”上官勇问安元志。
“我没事,”安元志看见了插在上官勇左肋上的箭,随后他就又战战兢兢地看见了射在上官勇身上的箭,足足十支之多,有一支就射在上官勇的心口上端三指处。
上官勇吸了一口气,说:“没受伤就快走!”
安元志这个时候要是走,那安元志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想背起上官勇去找大夫,这个时候却已经有三个黑衣人逼到了他和上官勇的身前。
“元志!”庆楠跟高个儿男子缠斗在了一起,看见安元志这里的情形不好,想过来帮忙,却被高个儿男人拦住了去路。
安元志护着上官勇想往后退,可是三个黑衣人把他的去路都断了。
“他们想杀我们!”上官勇这个时候身上的血将脚下的地面都染红了,却还是神智清醒,跟安元志说“杀了他们!”
上官勇身上的伤,让安元志血红了双眼。
“三个人都要杀了!”高个儿男人这时跟手下说了一句。
“老子先杀了你!”庆楠索性不去管上官勇和安元志了,挥着刀跟高个儿男人拼上了命。他之所以有个庆不死的外号,就是因为庆楠在两军混战中,杀红了眼后,通常都不管不顾,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高个儿男人被庆楠这拼命的架式逼退了几步,转身间他的一个手下就被庆楠砍翻在地。
安元志从一个黑衣人的手上夺下了刀,也是一副拼命的架式。这还是安元志第一次真正面对生死关头,身上多了几个血口子后,安元志也感觉不到疼,却被空气里弥漫着的血气激起了好杀的性子。
上官勇将身上的箭一一折断,却不敢拔出,箭一拔出,流血不止之下,他就一定会送命。上官勇这个时候还不想死,只要想着安锦绣,他就一点也不想死。
“姐夫!”安元志又夺了一把刀下来,转身就扔给了上官勇,说:“姐夫,你先走!”
上官勇拿刀在手,举起这刀的时候,手臂用不上劲,心口上方的那半截箭好像还往更深的肉里去了。上官勇闷哼了一声,一手扶住了这截箭露在外面的一个尖头,一手横刀挡住了一个黑衣人砍向他的刀。
安元志踢开了跟自己缠斗的黑衣人,冲着面朝着上官勇挥刀的黑衣人的后背就是一刀。这一刀谈不上势大力沉,安元志本也不以力量见长,但下砍的速度极大,带着呼的一声风声。
黑衣人听见身后的风声不对,这个时候转身应敌已经来不及,听着刀下来的风势,训练有素的杀手,心里装着安元志的身高,不需费时就估算出一个方位,反手一刀剌向了安元志的胸膛。
“元志!”上官勇喊了一声,想帮安元志却力不从心。
安元志也不躲这一刀,这时候躲,他先前砍出的这一刀就全无用处了。肋骨上一疼,安元志挨这黑衣人一刀的同时,也将这个黑衣人的脖子直接砍断。
另两个黑衣人看见同伴被安元志这样砍杀,都是一惊。不要命的人其实人人都怕,杀手们也一样。
“杀不死他们,我们一个也活不了!”高个儿男人这个时候喊了一声。
“去你妈的!”庆楠手中的刀朝高个儿男人的面门砍了下来,“老子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上官勇勉强咽下了喉管里上涌的血,跟庆楠和安元志道:“不能让他们回去见林章!”
“姐夫,你先走啊!”安元志没轻没重地推了上官勇一把,为了安锦绣,他自己的命不要,也要保下上官勇的命。
上官勇手中的刀终于是挥了一下,只一下便一击即中,将一个绕到了安元志身后,准备偷袭的黑衣人双臂斩断。这黑衣人惨嚎一声倒地,上官勇的一口血终于也吐了出来。
“姐夫!”看见上官勇吐血,安元志更是着急了,他方才也没细看上官勇是不是伤到了要害处,这会儿看着被上官勇吐在地上的这一口血,安元志完全就慌了神。
“专心点!”上官勇却难得语气凶狠地对安元志道:“若是上了沙场你也这样分神去管别人,那你还打什么仗?!你要这样,我不如让你留在京城!”
安元志不再说话了,只是双眼泛红,跟黑衣人们玩起命来。
上官勇背靠着一棵老松,将一个黑衣人的刀挡了出去,随即反手一刀挥出,胸前的伤口剧疼之下,也听到了这黑衣人倒地时的惨叫声。
高个儿男人这次带了九个人,原以为凭着先前的那阵乱箭就可以将这三人杀死在松林里,没想到却只是让这三人受了伤。现在上官勇半死不活都能伤了他的手下,高个儿男人有点想知难而退了,毕竟这三个都是高手,一击不中之后,这样缠斗下去,他们不是对手。
庆楠这时从袖中往天上放了一支响箭。
高个儿男人愣神的工夫,身上就又挨了庆楠一刀。
“他们想跑!”安元志这时死死护在上官勇的身前,跟庆楠喊道。
“不能让他们跑了,”上官勇沉声道:“不能让林章知道我们的事。”
“他们就是林章派来的!”安元志说:“我们杀了他们就有用了?”
“今天杀了他们,改天老子去杀了那个林章!”庆楠身上已经被血糊了一身,他也不管其他向他攻来的黑衣人,直盯着高个儿男人打,一边用吼的道:“说个名字出来!老子明年的今日好知道是谁的忌日!”
高个男人在庆楠响箭放上天后,就已经慌了。他在军营里呆过,知道这是军中用来联络呼救的东西,上官勇在京都城这里的兄弟不光是庆楠一人,他们再在这里打下去,等那帮人到了,他们就真走不了了。撤字几乎就要说出口了,高个儿男人又想到林章给自己的命令,如果上官勇知道了灭门的仇人是谁,就是一定不能让上官勇活着,自己这个时候跑了,林章不会放过他。
“老子在跟你说话呢,孙子!”庆楠手中的刀疯魔了一样,对着高个儿男人连砍带剌,一副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式。
高个儿男人道:“我没有名字。”
“没名字?”庆楠好笑道:“那你是王八生的?”
“我这种人不需要名字!”高个儿男人手中的剑抵住了庆楠手中刀的刀尖,望着庆楠道:“你一个就要死的人,有名字不也救不了你?”
庆楠手中的刀被高个儿男人力道极大的一剑弹开,往后连退了数步。将两眼前的血抹去,庆楠没心思管自己是哪里又受了伤,只是暗自心惊。剑与刀不同,不与力量取胜,不然也不会有君子剑霸王刀的说法,这个林章的爪牙竟然可以将长剑使出这样的力道来!感觉到虎口上的疼痛后,庆楠低头看了看自己拿刀的手,虎口上血肉模糊。
“我并不想杀你,”高个儿男人没有给庆楠太长的时间休息,抬手一剑就剌向了庆楠的咽喉,“谁让你自己追来寻死的?”
庆楠举刀就挡,生生挡住了这男人的一剑,却手臂震得发麻。
“啊!”身后一声濒死的惨叫传来,让庆楠又是一惊,随即就怒声道:“元志,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你去看着大哥啊!”
“上官勇,”面对着庆楠的高个儿男人这时却一个收势,收回了手中剑,望着又砍翻了他一个手下的上官勇。
庆楠呼地转身,就看见上官勇一身是血的站在他的面前。
“庆不死,你走开,”上官勇望着这高个儿男人,嘴里跟庆楠道。
“大哥你,”庆楠话说了一半,就被上官勇推到了一边。
“我应该亲手杀了你,”上官勇对这高个儿男人道:“我得手刃仇人才算报了仇。”
“你已经快死了,”高个儿男人往后微退了一步,跟上官勇道:“之前你已经杀了我一个手下,这笔帐,我也要跟你算算。”
上官勇以刀驻地,似乎是在支撑着自己一身是血的身体,又似乎是在做着拼死一搏的准备。
庆楠没有站在一旁呆看,趁着这个机会,跟安元志一起,将还活着的黑衣人一一收拾了。
“你的手下也算不上有本事的杀手,”上官勇跟高个儿男人说:”你们十个人还打不过我们三个人。”
“上阵杀敌的人是不一样,”高个儿男人咧嘴一笑,他跟庆楠缠斗了这半天,身上也有伤,这一咧嘴,牙缝间的血就渗出了嘴角,“我低估了你们的本事。”
安元志和庆楠站在了上官勇的身边,现在松林里是三对一了。 
127心慌
安锦绣手一抖,手中的绣针扎进了她的左手手背上,针扎的伤口肉眼看不出来,只是血很快就将绣布给染红了。安锦绣看着面前的这块绣布变红,却没想起来要止血,而是望着迅速扩大的血迹出神。
“主子!”紫鸳伸头过来看,然后就大叫了起来。
安锦绣这才回过神来,用嘴去吮吸了一下手背上的伤口。
紫鸳的叫声将袁义给叫了进来,看见染红的绣布后,袁义也是慌忙问安锦绣道:“主子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得卧床静养的安锦绣半躺半坐在床上,看着手背上被绣针扎出血的地方,小声道:“方才心里慌了一下。”
“有袁大哥在,主子你还怕什么?”紫鸳拉过安锦绣的手,细看了后,说:“我去给主子你要点伤药去。”
“一个针眼罢了,”安锦绣冲紫鸳摇了摇手,说:“我这会儿没事了。”
“我去叫荣太医来,”袁义不能当安锦绣没事,这个主子心脉有损,这个时候突然就心慌,说不定就是心疾犯了。
“袁义,”安锦绣喊:“我真没事。”
“心脉的事不能冒险,”袁义头都没回地走出了房去。
紫鸳站在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会儿呢?这会儿你还心慌吗?”
安锦绣捂着心口,这阵心慌来得突然,让她现在还感觉心口发闷,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一样。“将军不会出事吧?”安锦绣求证一般地问紫鸳道。
紫鸳说:“将军能出什么事?主子你就不要瞎想了。”
安锦绣又望着染了血的绣布出神,目光落在了左手无名指上的血玉戒,又是一阵心烦。
“主子,”紫鸳看安锦绣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脸色就变得更差了,忙问道:“是不是心疾犯了?你忍一下,荣太医很快就要到了!”
安锦绣别过了视线,不再看这让她心烦的血玉戒,望着屏风上的踏枝鹊,对紫鸳道:“我没事,我就是担心将军和元志。”
“他们都会武,能出什么事?”紫鸳忙就劝:“一时心慌能说明什么啊?主子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荣双被袁义找了来,看见荣双过来,连韩约都站在了房门前等消息,生怕安锦绣又出了事。
“劳烦荣大人你了,”安锦绣望着荣双客气道:“我没事,只是袁义担心。”
荣双给安锦绣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就让紫鸳将丝线缠在了安锦绣的手腕上,他给安锦绣悬丝诊脉。
“怎么样?”袁义在荣双的手指离开丝线后,就问道:“我家主子的身体要紧吗?”
荣双脸上的笑容看着勉强,对安锦绣说:“主子还是静心将养的好,少想些心事,这样主子的身体才能养好。下官这就去给主子开药,”荣双说到这里,冲袁义使了一个眼色。
袁义看了安锦绣一眼后,跟荣双走出了屋子。
门前守着的韩约也走了上来,说:“安主子怎么样了?”
“主子的心疾加重了,”荣双小声道:“我去开药方。”
“不是服了药吗?怎么会又加重了?”韩约问道:“是因为昨天受了伤?”
“这是心病啊,”荣双跟一个侍卫,一个太监也说不上太多的话,摇头叹气地走了。
韩约跟袁义互看了一眼,韩约冲袁义说:“你不去伺候主子,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袁义,”安锦绣这时也在屋里喊。
“奴才在,”袁义应着声进屋了。
韩约在房门前探头探脑,担心安锦绣,却不敢进屋去。
“主子,”袁义走到了安锦绣的床边,说:“荣太医去给你开药方了,这个药你一定得喝了。”
“袁义,麻烦你出庵堂一趟,”安锦绣却跟袁义说:“你替我去看一眼将军。”
袁义说:“这个时候去看将军?”
“我担心他出事了,”安锦绣说:“你就去看他一眼就行,不用跟他说话。”
袁义小声安慰安锦绣道:“将军说他今天晚上还过来看你,主子你就安心养身子吧。”
“我现在想起他就心慌,”安锦绣捂着心口跟袁义说:“你替我去看看他吧,不确定一下,我不安心。”
“要不袁大哥你就去一趟吧,”紫鸳看安锦绣急得脸色煞白,便也跟袁义说:“也许将军真的出事了呢。”
“你这丫头,”袁义不知道自己该说紫鸳什么,安锦绣已经在这儿疑神疑鬼了,这丫头还跟着起哄,“将军能出什么事?青天白日的,还有人敢伤朝廷命官?”
“不行,”安锦绣想想还是心神不宁,几乎是求袁义道:“你就去一趟吧,他跟元志现在应该在安府守灵堂,你去看他一眼再回来。”
“我去,”安锦绣都求上了,袁义也不好再摇头说不去了。
“袁大哥给主子带些瓜子花生什么的回来,”紫鸳说:“这样韩约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
袁义问安锦绣:“主子爱吃瓜子花生?”
安锦绣看了紫鸳一眼,说:“紫鸳小姐爱吃这些。”
袁义摇摇头,说:“我还以为紫鸳爱吃甜食。”
安锦绣道:“只要是零嘴这丫头都爱吃,你回来的时候,就说是给我买的,随便带些零嘴回来就好。”
“那紫鸳你要守好主子,”袁义叮嘱紫鸳道:“一定要看着主子喝药。”
“哦,我一定看着她,”紫鸳点头道:“袁大哥你就放心吧。”
袁义转身又出了屋,看见韩约还站在门前,就说道:“韩大人,主子吩咐我出庵堂去买些吃食回来。”
韩约说:“这个时候你还要跑出去?你没听荣大人说主子的病不好吗?”
“主子,”袁义回头冲屋里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紫鸳走了出来,望着韩约翻翻白眼,“是主子让袁大哥出去办事的,韩大人你还有事?”
韩约只能给袁义让开了路,说:“你早去早回。”
袁义快步走了。
“主子现在怎么样?”韩约问紫鸳道。
“不好,”紫鸳说:“我回去伺候主子了。”想着安锦绣在床榻上心神不宁的样子,紫鸳就没心情再跟韩约斗嘴了。
一个侍卫这时跑进了小院里,跟韩约说:“头儿,宫里的吉和总管带着一队工匠来了。”
“你去守着主子,”韩约给紫鸳撂下这句话后,跑去迎吉和了。
“势利眼!”紫鸳小声骂了韩约一句后,转身进了屋。
此时的松林里,两个打了几个回合的人错身开来,上官勇伤重明显处于下风,连脚步都踉跄了。
“上官勇,身带重伤你还想为家人报仇?”高个儿男人嘴里嘲讽着上官勇,一边侧身,手中的长剑毒蛇吐信一般直剌上官勇的心脏所在之处。
“大哥!”
被上官勇严令不准上前的庆楠和安元志都喊了起来,手里的兵刃不约而同地攻向了高个儿男人。
高个儿男人不看他身后的两人,这三个人中,上官勇是他一定要杀掉的人,只有杀了这个人,他才能回去向林章复命,继续活下去。
上官勇连退数步,勉勉强强地挡住了高个儿男人的这一剑后,自己脚下发软,跌在了地上。
安元志身子腾空一越,从后面跳到了高个儿男人的面前,将上官勇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也不说话,挥刀就砍。
“找死!”高个儿男人冷哼一声后,背身一剑拨开了庆楠的刀,顺势低头便避开了安元志的这一刀。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上官勇这时坐在地上问道。
高个儿男人道:“上官将军,你是想做了鬼后再来找我报仇吗?”
“我活着你都不怕,死了你也不会怕我,”上官勇说道。
高个儿男人又是放声大笑,声音响彻了整座松林。
安元志受不了的捂住了耳朵,他这会儿身上的伤口发疼,方才那股玩命的劲头过去后,这会儿的安元志有些支撑不住了。
“妈的!”庆楠骂着挥刀上前。
高个儿男人的笑声却突然在这时戛然而止,一直袖箭射穿了他的咽喉,张嘴狂笑的表情凝固在了高个儿男人的脸上,一个杀人无数的人,也终于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安元志看着高个儿男人倒地后,跑到了上官勇的身边,蹲下身急问:“姐夫,你怎么样了?”
上官勇放下了右手,放了一支袖箭之后,他身上的力气也用尽了,眼前的安元志不但模样模糊,并且还有重影。
安元志想把上官勇从地上扶起,可是他的手刚一碰到自己的姐夫,就看见上官勇连着吐了几口血出来。安元志吓得又不敢去碰上官勇了,站着又惊又怕地一叠声跟上官勇说:“姐夫,你不要吓我!”
庆楠一刀下去,将高个儿男人的头砍下来,顺便踹了这男人的身体几脚后才走了过来,一看上官勇的情形,从身上摸出几片干枯的叶子来,送到了上官勇的嘴边,说:“快吃一点。”
安元志说:“你给他吃了什么?”
“人参叶子,”庆楠一边蹲着检查上官勇的伤处,一边道:“能补气的。”
“人参叶子?”安元志只知道人参能补人,没听过人参叶子也能补人。
“人参我们可吃不起,”庆楠说道,他看上官勇身上的伤,其他的箭伤都还好,没在要命的地方,只在心口上方的这一箭,要是再偏一点,上官勇就一定当场被这箭穿心而死。
“我们怎么带他走?”安元志不比庆楠,没见过太多的伤,手足无措地问庆楠道。
“元志,”上官勇这时还开口跟安元志说:“我死不了,你不要急。”
“我们先下山,”庆楠阴沉着脸,对上官勇说:“你这伤我们自己处理不了。” 
128回府求医
安元志有心背上官勇下山去,可是看看上官勇身上的伤,他连碰上官勇一下都不敢。
上官勇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失去神智,对庆楠道:“这里要弄干净。”
庆楠看看地上的十具尸体,还有射在树杆上,落在草丛里的箭,烦燥地直拍自己的脑门,这里不是他跟安元志两个人就能打扫干净的地方,便道:“反正林章已经起了疑心,那我们就不要管他了,还是先送大哥你下山找大夫吧!”
上官勇摇头,不能让林章确定他们已经知道了仇人是谁,否则皇后不会放过安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