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绣呢?”老太君根本也不听安太师说话,数落完了秦氏又问起了安锦绣,“你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吗?上官勇出去这么长时间,她还老实吗?”
安太师耐着性子对自己的老母亲道:“锦绣也就是在家安生过她的日子,锦绣很安分,母亲就放心吧。”
“放心,我说什么你都让我放心!”老太君突然就冲安太师发了怒,“现在府里有哪一样事情,是能让我放心的?你倒是说出一件来让我听听!”
安太师不开口了,朝中的局势对他们安氏不利,安锦曲的婚事迟迟定不下来,不久前长媳宁氏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害得全府上下又空欢喜了一场,老太君这是憋着一肚子的气要向他发呢。
秦氏坐着车赶到东宫,由苏嬷嬷领着往安锦颜的寝室走时,就听见东宫的西侧偏殿那里有歌乐声。“这是谁这么一大早就弹琴跳舞呢?”秦氏问苏嬷嬷道。
苏嬷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跟秦氏说了一句:“那是东宫里的歌伎在练习。”至于太子此时就在西殿里的话,苏嬷嬷无论如何也不会跟秦氏说的。
秦氏还想再问什么,就听苏嬷嬷跟她说:“夫人,在宫里还是慎言的好。”
秦氏闭上了嘴,跟着这个老嬷嬷进了安锦颜的寝室,一看安锦颜的样子,秦氏就是一惊。虽然有脂粉的掩盖,但安锦颜的眼下发青,一看就是几夜没有睡好的样子。
苏嬷嬷领了秦氏进寝室后,便带着寝室里的其他宫人退了出去。
“娘娘这是怎么了?”秦氏在寝室里就剩下她和安锦颜后,忙就开口问道:“是宫里出事了?”
安锦颜让秦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是出事了,所以我才叫母亲进宫来商量。”
秦氏挨着安锦颜坐下后,小声道:“我在家里也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就是听你大哥在家说过,现在太子的日子不好过,娘娘是为了这事发愁?”
安锦颜一笑,“原来大哥还知道关心我。”
“他跟你的那几个弟弟,还有你父亲哪个不关心娘娘?”秦氏忙道:“都在家里犯愁,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帮娘娘一把,皇家的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插手的?”
安锦颜道:“太子现在的日子是不好过,所以我们准备送圣上一样东西,表一表孝心,只是这个礼不太好送。”
秦氏说:“是什么样的礼?若是圣上喜欢的,太子呈上即可啊。”
“母亲,”安锦颜拍一下秦氏的手背,“圣上喜欢上了一样东西。”
秦氏问:“是什么?”
“他喜欢上了安锦绣。”
安锦颜的一句话唬得秦氏失态地跳了起来,瞪大了双眼看着安锦颜,半天说不出话来。
安锦颜坐在锦榻上,神情自若,等着秦氏自己回过神来。
“娘娘,”好半天后,秦氏才对安锦颜道:“你,你是在跟臣妇,跟我说笑吧?”
安锦颜道:“圣上身边的大太监让人给我带话,说是可以去圣上的御书房内室看一看。我这个做儿媳的,怎么可能能进圣上的御书房内室?所以太子以献新茶为由,进去了一次。太子回来后,跟我说在御书房内室里,书案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绣品。太子将这绣品的样子画了出来,母亲你看看吧,”安锦颜说着,将锦榻小几上的一副卷着的画拿给了秦氏。
秦氏打开画一看,眼前就是一阵发黑,别的绣品她都忘了,也不会忘了这副绣品,这就是毁了安颜曲与相府长公子姻缘的那副月下荷香图。“怎,怎么会?”秦氏站立不住,又跌坐在了安锦颜的身旁。
“这确是安锦绣绣的?”安锦颜问秦氏。
“是,那日是在香园…”秦氏突然就咬牙道:“圣上就是那日在香园看到的这个小蹄子,圣上是在那个时候看上的她?”
“圣上何时看上的安锦绣,我不关心,”安锦颜将画重新又卷了起来,在小几上放好,说:“圣上身边的那个大太监说,圣上时常会望着这绣品长吁短叹,对安锦绣有点相思入骨的意思。”
“安锦绣已经嫁人了啊!”秦氏不相信道:“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人再漂亮还能是个宝吗?”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安锦颜说道:“再说我的这个妹妹的确很漂亮。”
“你,”秦氏说:“你想做什么?”
安锦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圣上对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打算,不过皇后娘娘当面也好,派人来说也好,就是一个意思,我们要哄得圣上高兴才行。”
“那是臣妻啊!”秦氏声音都发了抖,勉强还能吐字清楚地对安锦颜道:“这样的事情能做吗?传出去要被人骂死的啊!”
安锦颜笑了起来,“母亲,你以为宫里这么多的美人都是身家清白的?”
“圣上的爱好不多,不爱金银,不爱歌舞,独就喜欢美人,”安锦颜道:“诸皇子这些年往宫里送了不少女人,谁知道这些女人里有多少曾是人妻?”
“锦,锦颜啊,”秦氏着慌之下,连太子妃娘娘也忘了喊,喊着安锦颜的闺名道:“这样的疯话你不能说啊!”
“你是我的母亲,我跟你说了你还能再告诉别人去?”安锦颜却道:“母亲,就是我的这个东宫也脏的很!”
秦氏愣怔了半天后,又摇头,“安锦绣不会答应的。”
“这事由不得她,”安锦颜冷道:“她原本是个无用的,不过现在我能用到她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秦氏还是摇头,“你父亲也不会答应的。”
“母亲,”安锦颜看着秦氏道:“只有太子好,我们安氏才能好,太子一旦失势,我们安家的一门富贵马上就会是镜花水月。这事由不得她安锦绣,也一样由不得父亲。我也不想害她安锦绣,可是谁叫她命好,被圣上看中了呢?”
秦氏手中绞着的帕子都要绞烂了,“圣上也不会做出夺臣妻的事来。”
“夺臣妻?”安锦颜噗得一笑,“什么夺臣妻,说淫臣妻就好。”
秦氏被安锦颜弄得说不出话来,在她看来安锦颜这会儿是疯了。
“其实我倒是希望圣上能在香园看上锦曲,”安锦颜又自顾自地说道:“凭着我们安氏的家势,锦曲入宫至少也能是贵妃娘娘,只可惜啊,圣上偏偏看上了安锦绣,这就是命。”
“我不会让锦曲入宫的,”秦氏马上就道:“太君和你父亲都不会同意的。”
安锦颜说:“是啊,锦曲是家里的宝贝,我就是舍出去的女儿了。”
秦氏差点没给安锦颜跪下,今天安锦颜说的话,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你想怎么样?就算你想把安锦绣送上去,你能让她一个小官夫人入宫吗?”秦氏问安锦颜道:“宫中这么多人,圣上能当着众人的面收下安锦绣?锦颜,你就不怕圣上杀了你?”
“所以我才请母亲进宫来商议啊,”安锦颜嘴上是这么说,可是从这位太子妃娘娘自若的神情上,秦氏就知道她的这个女儿已经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她在安锦颜的计划里,最多也就是个出力的。
“安锦绣一定会恨你,若是她将来得宠,这个小蹄子不会跟你作对?”秦氏又问安锦颜道。
“女人得手之后还能再是个宝吗?”安锦颜撇一撇嘴,“我也不准备给安锦绣这个机会的。”
秦氏没有再劝安锦颜,心中有一种绝望的情绪升起,她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44元志离京
又过了五日,天晴了五日的京都城又下起雨来,凌晨时分,项氏皇后在中宫接到了乐安侯的私信。看完胞弟的这封私信之后,皇后一夜未眠,没有找到名册,信王就是死了又有何用?
天亮时,皇后手指敲着信中的上官勇三字敲了许久,最后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一般,将这封信放在了正燃着的灯烛上,看着这信烧成了灰。随后皇后命身后的宫人道:“去请林统领过来。”
半柱香后,大内侍卫副统领林章一路躲躲闪闪地进了中宫。
“这个人,你替本宫处理掉,”皇后给林章看了桌案上的一张习字宣纸。
宣纸上只有三个字,上官勇。
林章道:“娘娘,据臣所知上官勇此时出征在外,只有家人在京。”
“他很快就会回京来了,不要让他进城,至于家人么,”皇后的话停顿住了。
“娘娘,”林章提醒皇后道:“上官勇的夫人是太子次女安锦绣,他们还是圣上赐的婚。”
“哀家知道他是安书界的女婿,”皇后道:“只是哀家不能拿本宫和太子的命去赌,一起处理了。一个庶女罢了,安书界还能为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跟本宫翻脸不成?事情越快办好越好,而且一定要办成。”
听着皇后的意思,上官勇不死,她和太子的命就会有危险,这话说到这份上,林章就不会再劝皇后要三思了,当下就领命道:“臣遵命。”
大雨下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天亮后,雨势小了一些,却还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安锦绣抱着平安,跟上官睿和上官宁一起送安元志,袁义,袁威出城。马车出了京都北城后,又往前走到了官道五里外的凉亭,安元志是说什么也不让安锦绣再往前送他了。
“城外都是泥地,马车不好走,姐你回去吧,”安元志站在车旁跟车里的安锦绣说道:“我去了白玉关后会给你写信的。”
安锦绣下了马车,边往凉亭里走,边跟安元志说:“白玉关那里的信要是能送回来,我能到了今天还得不到你姐夫的消息?”
“我看到姐夫后,会告诉他你想他了,”安元志跟安锦绣说笑道:“你不是写了信给我带给他了吗?怎么还不放心?”
安锦绣站在凉亭里轻呸了安元志一下,安元志如今在她面前是一点正形也没有了,难为她一度还以为这个弟弟是个少年老成的人。
“还有袁义和袁威跟我一起呢,”安元志说:“有他们陪着,你还担心我什么?”
袁义这时在后面说:“夫人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元志少爷的。”
安锦绣冲袁义抱歉道:“要劳烦你们跑这一趟了。”
“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安元志不乐意了,说道:“我这是带着袁义和袁威去挣前程了,他们一身的武艺就天天为你看庄稼?”
上官睿抱着平安在一旁笑了起来,他看过袁义和袁威跟安元志的比武,安元志的武艺很高,这两个人同样不弱,整日呆在城外的农庄上是浪费了。
安锦绣戳一下安元志的脑袋,“他们身上有伤,那是休养,我什么时候说让袁义和袁威种田了?我是怕你连累了人家!”
袁义和袁威这时也笑了起来,他们身上的伤不轻,被安锦绣不吝啬钱的照看调养着,也足足花了快一年的时间才将身体养好。这个时候再要袁义和袁威说走,他们已经开不了这个口了,安元志说要去边关从军,袁义和袁威冲着报恩,主动提出要跟安元志一起去。见识了袁义袁威武艺的安元志自然是举双手赞称,安锦绣却一再地说抱歉,就好像安元志拖累了他们一样,这让袁义和袁威反而不好意思了,心里对安元志更是用上了心,不照顾好安元志,他们也没脸回来见安锦绣了。
“路上要小心啊,”说笑过一阵后,安锦绣又叮嘱上了安元志:“到了军中一定要听你姐夫的话,军纪可不是闹着玩的,沙场上刀枪无眼,你一定要小心,不要…”
这些叮嘱的话,安元志这几日听得耳朵都生茧,看安锦绣又要把这些话再念叨一遍的样子,安元志是抱拳跟安锦绣讨饶道:“我一定听姐夫的话,姐你就放心吧啊,我走了,你在家等我回来。”
“走好,”上官睿跟安元志说:“大嫂说的没错,沙场上的事不是儿戏,元志你一定要小心。”
安元志又摸了摸平安的小脸,轻敲了上官睿一拳,笑道:“家里以后就你一个大男人了,小睿子,你可把家里的三个人照顾好了。”
上官睿点点头,大嫂,小妹,还有平安小侄子,这三个人都是他的命,谁他也丢不掉啊。
上官宁依着安锦绣站着,跟安元志喊道:“元志大哥,你要跟我大哥早点回来,宁儿在家里等你们。”
“行,”安元志笑着跟上官宁道:“等我们回来,就给你相看一门好婆家!”
“滚你的吧!”安锦绣这才终于被安元志弄得笑了起来,“小姑才多大?我看是你回来后,要讨一个媳妇了!”
安元志大笑着跟袁义、袁威出了凉亭,上了马后,又跟安锦绣说了一声:“我走了,姐,”然后就打马扬鞭往北跑走了。
“夫人,我们走了,”袁义、袁威坐在马上也跟安锦绣一抱拳。
“一路小心,”安锦绣跟袁义、袁威挥了挥手,“元志还小,他若有错,你们要管着他。”
袁义答应道:“夫人放心,我们会照看元志少爷的。”
安锦绣站在凉亭里看着安元志三人一路跑远,狠着心让安元志奔自己的前程去了,可是看着这个弟弟跑远了,安锦绣的心里还是不好受。从军的路不好走,从此以后她帮不上这个弟弟什么了,所有的事情只有安元志自己承担了。
北去的三个人跑没影了后,上官睿突然说道:“大嫂雨停了,这是个好兆头。”
安锦绣仔细看看亭外的天空,淅淅沥沥的连绵小雨真的是停了,刚下过雨的天空是水洗后的碧蓝,下雨时堆积在天空的厚云这时也在慢慢散去,让阳光一点点地露了出来。
上官睿笑道:“天高地阔,大嫂,元志是去闯自己的天地去了,你即已放手,就不必太过担忧了。”
安锦绣叹口气后点了点头,“他们都会回来的,”安锦绣跟上官睿说:“四个人都不会有事的。”
“我也这么想,”上官睿说:“我们回去吧,紫鸳还在家里等着我们。”
安锦绣从上官睿的手里接过平安,“小叔也要去书院,我们是该早点回去,小姑我们走吧。”
上官宁乖乖地拉着安锦绣的衣裙走下了凉亭。
坐上车后,安锦绣还问上官宁:“小姑想吃什么?一会儿进城后,我给你买。”
上官宁还没有说话,上官睿便边赶着车边道:“大嫂就不要再宠她了,吃成了小胖猪,她以后还能找到婆家吗?”
“我要吃糖糕!”上官宁依坐在安锦绣身旁大声道:“我才不胖,我也不要找婆家,我要跟大嫂过一辈子!”
安锦绣笑了起来,上官宁这些日子是胖了点,但长身体的小姑娘胖点才好,“谁说我们小姑胖的?我们不听二哥的话啊。”
上官宁看安锦绣站在她这一边,马上就咧开嘴笑了,说:“大嫂,我们一会儿买糖糕吃好不好?”
安锦绣看着上官宁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就是一恍神。上官家兄妹三个,上官睿温文,上官勇跟上官宁的脾气倒是有点像,脾气耿直,笑起来的模样还都是把嘴一咧,要多憨有憨。安锦绣捏了捏上官宁的小脸,点头说好,她又开始想念上官勇了,不知道这个出征在外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等三个人回到城里,安锦绣为上官宁买了糖糕后,上官睿赶着马车回到了家中。
安锦绣抱着平安刚进门,还没顾上跟紫鸳说上一句话,秦氏身边的一个管事婆子就登门了。
“什么事?”安锦绣问这婆子,自从上回她回门之后,秦氏一次也没来找过她。
“夫人让奴婢来给二姑奶奶传话,”管事婆子道:“今日午后,夫人会带着绣姨娘去家庵礼佛,想请二姑奶奶也去一趟。”
“礼佛?”安锦绣说:“母亲怎么突然想起来今日要去家庵礼佛了?”
管事婆子说:“夫人也是顺便出府散散心,想着二姑奶奶也是很久没见绣姨娘了,所以就让奴婢来给二姑奶奶传话了。”
能见到绣姨娘,安锦绣当然是求之不得,当下就点头道:“好,我在家里安排一下,午后会去家庵的。”
管事婆子又看了一眼安锦绣抱着的平安,说:“二姑奶奶,夫人还特意说了,老太君可能也会一起去,老人家怕吵,所以上官小少爷就不要带去了。”
“知道了,你回府去回话吧,”安锦绣抱着平安就往堂屋里走了。
管事婆子转身就走了,她也不指望安锦绣能给她几个赏钱。
“大嫂娘家的规矩还真是多,”上官睿跟着安锦绣走进堂屋后说道:“让外祖母见一见外孙,竟然是这么难的事。”
安锦绣无奈道:“我连叫生母一声娘亲都不可以的,平安的外祖母只能是安府里的太师夫人啊。”
“对不起大嫂,”上官睿道:“我不该说这些的,你去庵堂好了,平安交给奶娘带。”
奶娘王氏这时从内门走了进来,说:“夫人就放心去吧,平安少爷我带着不会出事的。”
上官睿又道:“大嫂把紫鸳带上吧,去了家庵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大嫂再怎么说也是我上官家的当家主母,没有独自一人去的道理。”
安锦绣点头答应了,去家庵最多就是半天的工夫,由奶娘在家里带着平安和上官宁应该不会出事。 
45期许未来
上官家在城南的旧巷,而安氏的家庵在京都的城北,两处地方相隔甚远。上官睿去了书院后,安锦绣跟紫鸳一起做好了午饭,与上官宁和奶娘一起吃完了饭后,想着是要去见绣姨娘,便又特意急匆匆地洗了一个澡,叮嘱了奶娘王氏照看家里后,带着紫鸳请了一个邻人帮忙赶车,主仆两个便往安氏的家庵去了。
奶娘抱着平安带着上官宁在门口送了安锦绣走后,回到家里把大门一关,看上官宁因为安锦绣没带上她而小嘴噘起多高,便笑着哄道:“三小姐想吃些什么?我去给您做。”
这会儿才吃完中饭没多久,可是上官宁还是高兴了起来,歪着脑袋想了想后,说道:“我要吃炸丸子!”
奶娘看着上官宁的样子就好笑,带着上官宁往厨房里走,一边笑道:“三小姐这个样子,要是让夫人看见了,又要说你是个小馋猫了。”
上官宁想到一会儿有炸丸子吃,做小馋猫她也认了,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在奶娘的身旁,跟奶娘怀里的平安做着鬼脸。
平安看看自己的小姑姑,对上官宁做出的鬼脸一点也不感兴趣,打了一个呵欠后,闭上眼又在奶娘怀里睡上了。
奶娘看看这一大一小两个娃娃,摇了摇头,上官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不过这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和和美美的日子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安锦绣跟紫鸳到了安氏在北城的家庵时,秦氏一行人已经到了。
紫鸳下了马车,看看停在庵堂门口的马车,就小声跟安锦绣说:“小姐,太子妃娘娘也来了。”
安锦绣看了看这些车马,宫里制式的车辆占了大半。安锦绣就是一皱眉,心下就是不解,又不是什么正月十五上香拜佛的日子,安锦颜怎么也会来?陪秦氏一起散心来了?还是秦氏陪她散心?
就在安锦绣站在车前琢磨的时候,安府两个婆子嘴里喊着二姑奶奶就迎了上来。
“太子妃娘娘念了二姑奶奶好几回了,”其中一个婆子跟安锦绣笑道:“夫人还怕二姑奶奶您不来了呢,这下子好了,二姑奶奶来了。”
安锦绣更觉得今日的事情反常了,安锦颜还能念着她?她什么时候跟安锦颜有这么好的感情了?
两个婆子都往庵堂里让安锦绣,嘴里一叠声地说:“二姑奶奶快些进去吧。”
安锦绣问:“绣姨娘来了吗?”
一个婆子忙道:“姨娘跟着夫人一起到的,这会儿也在里面等着二姑奶奶呢。”
“小姐,”紫鸳在后面叫了安锦绣一声,这两个婆子对安锦绣笑得太过热情,让紫鸳看着都有些害怕。
“我们进去,”安锦绣招呼紫鸳道,不管今天会出什么事,横竖秦氏和安锦颜不会要了她的命就是了。
秦氏和安锦颜这时候坐在庵堂的一间静室里,看见安锦绣进来了,秦氏便笑道:“锦绣来了?我们在这里都等你半天了。”
安锦绣看了一眼站在秦氏身后如同下人一般伺立着的绣姨娘,笑着给安锦颜和秦氏分别行了礼,说道:“太子妃娘娘恕罪,锦绣不知道您今日也来了。”
安锦颜也笑着让安锦绣在她的下首坐下,“你别听母亲的话,我们说好午后来的,这会儿正是午后,你来的一点也不迟。”
秦氏一听安锦颜这话也笑了起来,说:“锦绣,你看看,这会儿我们娘娘可是向着你说话了。”
安锦绣笑而不语,安锦颜和秦氏今天的态度让她看不大懂,所以还是少说为妙。
秦氏又道:“我们家的那位老祖宗,临出门时又说不来了,要是时间还来得及,我就让锦绣你把平安带来了,让我们也看看你的宝贝儿子。”
“我也想见见平安,”安锦颜说道:“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让锦绣把平安带来。锦绣,平安是这孩子的大名吗?”
安锦绣说:“回娘娘的话,平安是小名,等我家将军回来后再给他定个大名。”
安锦颜望着安锦绣似是感叹地道:“如果不是白玉关战事来的紧急,上官将军也不至于新婚第二日就出征了,苦了你了,我听说上官将军家中还有一弟一妹?”
安锦绣说:“他小叔与元志同岁,在南渊书院念书,小姑今年七岁了。”
秦氏道:“锦绣的这门婚事我当时就不同意,只是没办法啊,你们的父亲定下的事,我哪里能劝得了?”
安锦绣还没开口,安锦颜就已经说道:“这话母亲以后就不要再说了,锦绣与上官将军已经结婚生子,还能再回头吗?再说上官将军今日的官阶虽然不高,母亲又怎么知道他日他不能封妻萌子?”
“是,是我说错了话,”秦氏苦笑道:“两位姑奶奶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安锦绣忙道:“女儿不敢。”安锦颜可以坐着接受秦氏的道歉,她安锦绣可没这个命,这事不传出去还好,要是传了出去,那就是她这个庶女对嫡母不敬了。
“锦绣也很久没见绣姨娘了,”安锦颜岂能看不出安锦绣的小心来?当下一笑,说道:“你们两个去客房里说说话吧。”
安锦绣起身道谢。
安锦颜都发话了,绣姨娘却还是站在秦氏的身后不敢走,拿眼看着秦氏。
秦氏回头看看绣姨娘,很是体贴地道:“你去吧,不用管我这里了,跟锦绣说说话。”
绣姨娘这才谢过了安锦颜,又谢过了秦氏,低着头,手脚都放不开地跟着安锦绣出了静室。
一个庵堂里的小尼姑在前面领着路,带着绣姨娘和安锦绣母女二人往客房去了。
秦氏看着安锦绣出去了,扭头看向了安锦颜道:“娘娘,您真的打算好了?我这儿还是心里无底啊。”
“事情已经决定了,还要再想什么?”安锦颜脸上的笑容不变,低声道:“母亲要是担心就不要想着这事了。”
秦氏坐在静室的高背椅上,拿起身旁的茶杯,送到了嘴边又放回到了茶几上,这会儿秦氏是坐立难安。
安锦颜手里转着一串佛珠,檀香木的佛珠因为经常在手中抚摸转动,已经呈了古铜色,透着几分玉器才有的光泽。
“娘娘现在也拜佛了?”秦氏在一旁没话找话说道。
安锦颜手里转着的佛珠一停,她从来就不信佛,在安锦颜看来这个世上就没有神佛,这串佛珠只是她用来静心所用。“我一向信佛,母亲要记住了。”
秦氏面色讪讪地住了嘴,她其实已经是个手段厉害的妇人,只是对上安锦颜,总是气势上差了很多。
安锦颜转了半天佛珠后,突然又对秦氏说了一句:“宫里的女人没有不信佛的。”
秦氏这才多少有点明白安锦颜的意思了,信佛的都是善良之人,宫里的女人不管心里真实所想是什么,也不管身处什么地位,都要让人知道自己是个良善之人,信佛是宫中女子证明自己善心的最好,也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我没事的时候还抄佛经,”安锦颜对秦氏道:“改日我会命人给母亲送几本去。”
“好,”秦氏这会儿也说不出话来,想找个话题跟这个身份贵重的女儿多说几句话,都已经有心无力了。
这边的母女二人对坐无话,在庵堂的一间不大的客房里,安锦绣与绣姨娘并肩坐在了一起。绣姨娘把安锦绣上下打量了很久之后,才说:“你没瘦,气色看着也好,看来这日子二姑奶奶过得不差,这样我就放心了。”
安锦绣拉着绣姨娘的手说:“娘,没旁人在的时候你叫我什么二姑奶奶啊,我很好,元志应该跟你说了吧?我现在手里都有一个农庄了,家里不差钱了。”
绣姨娘点头道:“元志跟我说了,还说平安长得很好,像你。儿像母好,老话都说儿子像娘金玉满堂。等上官将军回来了,你们的日子一定能过得更好。”
安锦绣说:“嗯,等他回来后,我们的日子一定会更好,我倒是真想将娘接出府来。”
绣姨娘被安锦绣这话吓了一跳,忙道:“这话可不能说,让夫人知道了不得了。二小姐,五少爷今天走了?”
不让叫二姑奶奶,就叫二小姐,安锦绣暗自摇了摇头,想她娘叫她一声锦绣也是一件难事啊。
“五少爷还好吧?”绣姨娘已经有一段时日没见到安元志了,急于想知道安元志的消息。
“他没事,”安锦绣说:“还有两个武艺很高的朋友跟着他一起走了,到了白玉关后,我家将军会照看他。娘你就放心吧,元志一定会有大出息的,我是女儿没办法为你做什么,等元志出息了,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我现在的日子就很好了,你平日里没少给我送钱,”绣姨娘小声道:“以后不要再送钱来了,我知道你送一回钱就要给门人和管事的婆子们不少买路的钱,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让别人发财的傻事了,我在府里饿不着,冻不着,就没有要用上钱的地方。”
一个在深宅当姨娘的,手里有钱打赏下人,日子总能过得好一点。听着绣姨娘絮絮叨叨,其实说白了都是不想连累自己的话,安锦绣只能强笑道:“娘,那些钱你若是用不上,那就留着给元志娶媳妇用。”
说到安元志的婚事,绣姨娘的脸上才现了笑容,但随后就又道:“他的婚事我们也做不了主啊。”
“做不了主,给钱还是能给的啊,夫人还能管着你给元志钱?”安锦绣不以为意道:“娘,你就信我的话,以后元志一定会有大出息,你啊,等着享他的福就好了。”
绣姨娘伸手摸了摸安锦绣的脸,她的命就是这样了,唯一的念想就是自己的这一儿一女过得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吧,”绣姨娘对安锦绣轻声道:“不用挂念我。” 
46庵前迎圣驾
母女二人在这个下午说了很多的话,说安锦绣以后的日子,说安元志从军之后会怎么样,说上官勇,说平安长大后会是个什么样子,说了很多关于未来的事情。当前事不堪回忆的时候,安锦绣和绣姨娘都默契十足地只想她们的未来。
黄昏时分,本已放晴的天又飘起了雨,本就不甚明亮的客房,一下子昏暗下来。
绣姨娘看看窗外,对安锦绣道:“你也是有家要顾的人了,去佛堂里拜佛上香后,就回去吧,不要让家里的人久等你。”
安锦绣却拉着绣姨娘的手说:“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娘你了。”
“总会再有机会的,”绣姨娘拉着安锦绣站了起来,“快去佛堂吧,记得要心诚。”
安锦绣走出了客房,先前迎她进庵堂的婆子快步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离着老远就跟安锦绣喊:“二姑奶奶,圣驾到了,太子妃娘娘喊您去大门口接驾呢。”
安锦绣顿时就是一愣,她这样的一个臣妻不是应该回避吗?怎么要她去接驾?再说世宗怎么会来安氏的庵堂?
绣姨娘在一旁说:“太子妃娘娘让你去的,就不会落下闲话,你就去吧,去见见圣上也好。”
见世宗一面,能让世宗皇帝对上官勇多些印象的确也件好事,安锦绣只是想不明白,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连皇帝都到庵堂来了,就像都说好了一样,是有人事先已经这样安排了?
来传话的婆子到了安锦绣的跟前,看安锦绣还站着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忙催道:“二姑奶奶快些走吧,那可是圣驾啊,怠慢不得的。”
安锦绣在这婆子的连声催促下,也来不及多想了,又看了一眼绣姨娘后,带着这个婆子往庵堂的大门口去了。
世宗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安氏家庵的大门前。太子今日邀他到北城的山里行猎,世宗原本不想搭理太子,可是太子当着诸皇子的面请他,世宗想着近日诸皇子为了一个王圆在他背后闹出了不少事,对太子也诸多非议,还没想过要废太子的世宗看看诸皇子,除了五皇子白承泽面色如常外,其他的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就好像在等着他骂太子一样。这就是皇家的兄弟,世宗的心里当时一阵无奈,最终当着诸皇子的面答应了太子的奏请,权当给太子撑了一回腰。
诸皇子随后的心情如何,世宗不在乎,世宗只知道太子是如释重负了一般。
出宫行猎,世宗也只是微服,在世宗看来有大队的人马跟着他,山中的野物们吓也吓走了,他还能打到什么猎物?
往日里行猎,太子都会以龙体安危为重,劝世宗带上御林军,带上多一点的侍卫,不过这一次太子没有再劝。
世宗乐得耳边清静,他觉得太子是被自己骂怕了。
雨后初晴的天气,空气新鲜,打马从北城山中的林间走过,枝头积着的雨水纷纷掉落,如同又是一场微雨,别有情趣。
等世宗越往山深处去了后,看着不少轻易就能让他遇上的山间动物,张弓搭箭,箭射出去将一头梅花鹿的脖颈射穿后,世宗问太子道:“这里你事先布置过了?”
太子跟在世宗的身后说:“什么都瞒不过父皇,儿臣也是想让父皇今日可以更尽兴,所以才让侍卫们事先将这山林理了一遍。”
世宗回头看了太子一眼,“你最好什么也不要瞒朕。”
太子顾不上旁边还有十几个侍卫在,滚鞍下马,跪倒在世宗的马前道:“父皇,王圆之事儿臣真的不知情,儿臣也想四弟快点将那两个王圆的死士抓住,好证明儿臣的清白。”
世宗只拿眼看着不远处放鹿血的侍卫,对太子道:“王圆之事暂且不要再提了,你是太子,不用在朕面前这么做小伏低。”
太子心中苦笑,他这个太子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臣子,怎么敢不做小伏低,一个王圆就几乎让他万劫不复了。“儿臣谢父皇,”太子在地上给世宗磕头。
“平身,”世宗双腿一夹马腹,从太子身边跑了过去。
太子起身时,世宗已经带着侍卫们往山林的西侧跑去了。
“殿下,”放鹿血的侍卫拿着盛满了鹿血的两个精雕花纹的木葫芦走了过来。
太子看一眼这两只葫芦,对侍卫道:“小心收好,一会儿我和我父皇可能都要服用。”
“奴才遵命,”侍卫忙将这两个木葫芦小心地挂在了腰侧。
太子这才重新上马,往世宗走的地方追了过去。
世宗带着侍卫们在北城山林里尽情行猎,不知不觉间半天就过去了,等林中的天色渐暗,世宗才发现自己在这片山林中已经从午后呆到了黄昏。
“父皇,”太子看世宗抬头看天,忙上前道:“天好像又要下雨了,儿臣知道安氏的家庵在这里,不如父皇去那里歇一下吧。”
“安氏的家庵?”世宗说:“你又搞了什么明堂?”
太子忙摇头道:“儿臣不敢,只是今日安氏陪她母亲去她们安氏的家庵上香。”
世宗道:“今天是上香的日子吗?”
太子笑着说:“安氏说想她母亲跟妹妹了,所以儿臣就准了她出宫。”
“妹妹?”世宗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那个安府香园里一点礼数都不知的安锦曲,当下就脸一沉道:“她那个妹妹朕是知道的,太子妃还是少跟那种被宠坏的丫头见面的好。”
太子忙道:“父皇说的是安三小姐吧?太子妃对她的这个妹妹如今也是颇为头疼,不过这一次太子妃要见的,是她那个已经出嫁的庶妹,叫什么,”太子故作思考状,然后说:“儿臣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
世宗的脸色回转了过来,“安锦绣,”他对太子道。
太子笑道:“是,是这个名字,儿臣愚笨,一时就是没能想起来。”
世宗道:“我们去安氏的家庵看看好了。”
太子忙道:“儿臣给父皇领路。”
世宗跟在了太子的身后,这个时候小雨点已经开始从天空滴落了,跟着来的吉利要将蓑衣给世宗披上,却被世宗拒绝了,说了一句:“春雨贵如油,有什么好避的?”
太子在前面听着吉利奉承世宗的吉祥话,心却是一路跌落到谷底。试探地跟世宗说起安锦绣,其实是太子对世宗最后的试探,如果世宗对安锦颜的这个庶妹全无印象,那么太子不管安锦颜事先已经做了多少的安排,他一定会以下雨路滑,不好行路为由,劝世宗回宫。不过现在看来,吉利和安锦颜说的没有错,他的父皇对安锦绣这个臣妻的确上心,那这事情就没回转的可能,只能走到底了。
太子在心里跟安锦绣说了一声对不起,一个小女子的命,跟太子的位置,还有他身后的那些人的性命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世宗到了安氏家庵的大门前,在门前迎接的人群里没有看到安锦绣,心里不禁有些失望,就在世宗想说回宫的时候,他看见安锦绣从大门里匆匆地走了出来。也许是走得步子快了些,出现在世宗眼前的安锦绣,微微气喘,两边脸颊染着红晕,竟又是另一种味道。
“父皇,”太子也看到了安锦绣出来,再看一眼世宗的样子,太子心中有数,但面上不动声色地对世宗道:“您要到庵堂里去歇息一下吗?”
世宗嗯了一声,也不用先行下马的侍卫扶,自己下了马。
安锦绣出了大门后,也没有抬头去看世宗,跪在了秦氏的身后迎接世宗的圣驾。
“都平身吧,”世宗这个时候不再看安锦绣了,冲跪在庵堂门前的人抬了抬手。
安锦颜起身后,就冲世宗笑道:“父皇怎么来了?”
世宗往庵堂里走去,嘴里说道:“怎么,这座庵堂朕来不得吗?”
安锦颜忙道:“父皇,这座庵堂只是家庵,一直被儿媳的祖母当做养老静休的地方,父皇这一来,这座庵堂可就从此不一般了。”
“你的这张嘴啊,”世宗被安锦颜哄得一笑。安氏的这座家庵,世宗听说过,可是是第一次来,亲眼看到了,世宗才相信了大臣们说的话。安氏的家庵与那些香火鼎盛的寺庙相比,一点也逊色。座北面南的庵堂,从大门进去就是一条南北向的中线,一重院一座佛堂,周围用廊屋楼阁相围,抬头望去飞檐画角,将天幕都遮住,因为是庵堂,所以少了些大气,多了些精巧别致。
“父皇累了,”太子这时在后面跟安锦颜道:“你带路吧。”
世宗走了佛殿前的檐下,这个时候世宗的衣服已经半湿,但世宗却不在乎,指指这间院落,笑道:“安书界好大的书笔。”
安锦颜笑道:“这也是经了安家几代人的手才建起来的,父皇,儿媳的娘家可都是信佛的人。”
世宗转身进了身后的这间佛堂,说道:“信佛是好事。”
太子跟在世宗身后道:“父皇要上一柱香吗?”
世宗看看佛堂里供着的地藏菩萨像,说了一句:“朕还需要求神拜佛吗?”
太子忙又跟世宗认错。
安锦绣跟秦氏站在佛堂外,听着里面皇子父子间的对话,光听太子奉承世宗的话,安锦绣就能比出太子白承诺光是说话就比不上白承泽,这一世这位要是再败给白承泽,一点也不冤枉。
安锦颜这时对世宗道:“父皇是不是去静室休息一下?在佛堂里听雨声,可也是一桩雅事。”
秦氏听着佛堂里的人往堂后面走了,回头对安锦绣道:“一会儿要是能跟圣上说上话,你就说些好听的话,这也是为了你家将军好。” 
47强留
听了秦氏的话后,安锦绣不但没有像秦氏所想的那样一脸的感激,而是跟秦氏道:“母亲,时候不早了,女儿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跟着秦氏走了这一会儿的路,安锦绣想明白过来一件事,她为什么要见世宗?去讨好世宗皇帝,为上官勇争一个前途?上官勇根本不需要她这么做,她的相公不需要靠女人成就自己的官位。
秦氏听安锦绣说要走,吓了一跳,说道:“圣上都看见你了,你还怎么走?要走也要跟圣上跪安之后才能走啊,你现在怎么也不懂事了?”
安锦绣奇怪道:“圣上能记得我在这里?”
秦氏说:“万一圣上记得呢?你跟着我走,跟圣上跪安后你再走也不迟。”
安锦绣这时又看了看周围,刚才还跟在她身后的紫鸳这个时候不见了踪影,“紫鸳人呢?”安锦绣问秦氏道。
秦氏道:“我让她去看你绣姨娘了,绣姨娘不放心你,找紫鸳有话要问。”
安锦绣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绣姨娘找紫鸳有什么话好问的?
“两位夫人,”一个安锦颜身边的宫人这时从佛堂里走了出来,站在了秦氏和安锦绣的跟前,说道:“太子妃娘娘让您二位去静室,圣上要见你们。”
“走吧,”秦氏一拉安锦绣道:“一会儿该说什么话,不用娘再教你了吧?”
安锦绣心里不情愿,但这个时候她想走也走不了了,只得跟秦氏一点头。
世宗坐在庵堂最大的静室里,听着安锦颜跟他介绍这座庵堂,一脸的淡漠,直到看到安锦绣跟在秦氏身后走进来了,脸上才有了一些笑意,受了秦氏和安锦绣的礼后,世宗道:“都平身吧,”这声音中有世宗都不自觉的温和。
安锦绣在后面扶着秦氏起身,把头低低地垂着,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快点跟世宗跪安,好让她早点回家去。
这会儿让自己挂心的女子就在眼前,世宗终于有机会好好看一看安锦绣了。淡青的春季衣裙,妇人寻常发式的鬓间戴着一朵淡粉的绢花,除此之外,这个小女子的全身上下再无一件饰物。太素淡了,世宗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安锦绣这是家中日子不太好过的样子。
秦氏这时开始奉承起世宗来,心中装着事的秦氏这会儿说起话来,声音发颤,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世宗却根本不在意秦氏的话,他只看着安锦绣。安锦绣的脸上今日是施了薄粉的,方才在大门前的红晕已经消了下去,但在好气色映衬下的脸还是白里透红,配着已经生过一子还是婀娜的身材,这样的安锦绣没有让世宗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