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庸道:“我只怕夜长梦多,傅妃娘娘在宫里已经是处境艰难了,闹事的人若是再加上一个三殿下,我怕傅妃娘娘…”
“三殿下若是带兵上京,那他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护国公摆手打断了傅庸的话,斟酌着道:“只要他手中无兵,那我们怕他何来?只要我那孙女儿入了宫,就凭着她父亲是莫望北,几位殿下就是将京畿这一带的兵马都收到了麾下,他们也奈何不了六殿下成皇之事。”
护国公这话,傅大学士能听明白,辽东铁骑明面就有六十万之众,镇边的大将有一个算一个,有哪个是不养私兵的?莫望北父子在辽东养的私兵,数目真报出来,一定惊人。辽东的兵又是边军,打惯了仗,见多了血,真打起来,长年只是操练,鲜有机会见血的京畿卫军,能是屠夫一般的边军对手?
“圣祖开国的时候,京畿的各营兵马都是精兵强将,”护国公低声道:“不过到了现今,京畿这一代太平的时日久了,卫军安于富贵,比起成日里刀口舔血的边军怕是差了不是一点两点。几位殿下都不是没有成算的人,我们能想到的事,他们一定也能想的到。”
“公爷的意思是?”
“只要新后入宫,那大局就定了,”护国公一脸笃定的道。
“只是这样一来,四小姐虽说一生尊荣,但代价是半生孤寂,四小姐和莫大将军父子不会恨?”傅庸问道。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护国公不以为然道:“木已成舟,我那孙女儿的后半生系在六殿下身上了,那对父子就是恨也是恨我,他们忠心六殿下还来不及,他们恨我何来?”
傅庸听护国公这样说,叹了一口气,道:“苦了公爷了。”
“武将么,”护国公道:“长于杀伐之事,至于朝堂之事,他们未必算得清这里的利弊得失。”
孝为天的伦常在那里摆着,护国公是一点都不担心次子会恨自己,整个宗族的富贵前程都压在头上,莫望北怕是跟他的闹上一闹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后宅北花园的闺阁里,灯也亮着,莫良缘当着侍卫长周净的面,将一封写好的信制成了蜡丸,低声道:“这信送到西城外百里的义庄去,要尽快送去。”
周净原是莫桑青身边的侍卫长,被莫桑青派了护送莫良缘上京,之前莫良缘入了请接护国公府,老太君就派了自己身边的奴婢仆从来伺候,莫良缘又是个没心眼的,身边有人伺候就不会多想,结果周净这些从辽东来的人,就这么着硬生生的被护国公府的人给排挤了出去。
现在听莫良缘说要把信送去西城外百里之地的义庄,周净瞪大了眼睛看已经几个月没见的自家小姐,小声道:“义庄?放死人的地方,还能有活人住着?小姐是要给看守义庄的人送信?”
“三皇子李祯现在就在那座义庄里,”莫良缘将蜡丸塞进了周净的手里,嘴角一挑,冷笑道:“这信是给三殿下的。”
周净傻眼了,自家小姐要当皇后的人了,私下里给一个成年皇子送信?还有,三皇子为何要待在一座专放死人的义庄里?
第20章 我要带你们回辽东
“一会儿出去,府里的人一定会搜你的身,”莫良缘指一下周净握着蜡丸的手,小声道:“这个要藏好了,还有,明日出城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莫良缘叫周净入闺阁的理由,是母亲传给自己的一个梳妆匣子坏了,府里人修不好,周净知道这匣子是京城哪里铺子做的,要让周净将梳妆匣送去修。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周净就有些懵,他就没听说大将军夫人传给过自家小姐梳妆匣子!就算是有吧,得是什么样精巧的梳妆匣子,让护国公府里的人没辙?
这会儿听完莫良缘的话,周净心沉谷底,“小姐,究竟出了什么事?”周净问莫良缘。
“圣上的病是治不好的,”莫良缘小声道。
周净倒吸了一口气,圣上的病治不好,那他家小姐是入宫去当寡妇的吗?
“信给睿王爷后,你什么也不要问,直接回京就行,”莫良缘又道:“我入宫那日,你们在北城外等我。”
“小姐…”
“不要多问,”莫良缘看着周净认真道:“我要带你们回辽东。”
“那,那严将军呢?”周净问:“小姐知道他现在就在京城吧?”
“我知道,我与他见过面了,”莫良缘抬手将桌上放着的一个红木梳妆匣放到了周净的手上,“这个匣子有机关,上了发条,有小人可以出来起舞,是京城西陈家老铺做的,你将它送去,这匣子不好修,估计得修上一天,这时间足够你跑一趟义庄了。”
“护国公府的人还会跟小的的梢?”
莫良缘点头。
周净咬一下牙,解下束发的发带,将蜡丸放进了发带上的暗袋里。
莫良缘看到这一幕便是一笑,说:“我就知道你们有这么一招,我哥的发带上是不是也有个口袋?”
周净说:“小姐,都这时候了,您还笑得出来?”自家小姐要是被害的入宫当了寡妇,少将军能要了他的命啊!
莫良缘抬眼看一眼房门,声音有些大的道:“别跟我说这个修不好了,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横竖就没几件,你就等在铺子里,店家若是修不好,你就拆了他的铺子。”
周净知道屋外站着护国公府里的丫鬟婆子,配合着莫良缘演戏,为难道:“小姐,这里是京城啊。”
“京城又怎样?在辽东能做的事,我在京城就一样能做,”莫良缘的说话声音到说出来的话,都充斥着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小姐也要小心,”周净小声跟莫良缘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从军的人做事不会拖泥带水,自家小姐既然跟严冬尽见过面了,那这二位一定已经将事情商量好了,自家小姐要怎么从宫里出来,周净操心不了,周侍卫长这会儿就在心里盘算着,他要怎么将信送到睿王手里,还不被护国公府的人发现?
莫良缘看着周净走,加了一句:“一定要修好了!”
“是是是,”周净嘴里应道:“小姐放心,小的一定替小姐将这事儿办好。”
前世里,李祯在帝宫响起丧钟之后,就从西城入宫,只可惜被御林军拦了,没能进宫,近而让傅美景有机会拿了传位李祉的诏书出来。莫良缘扭头看桌旁的灯台,李祉为帝之后,她是听说兴元帝驾崩时,李祯就在西城外的义庄里,京城里有几个卫营的将领都是李祯的人,兴元帝死的突然,没给李祯调齐兵马的时间,以至于失了先手,这一世,莫良缘眼见着灯台上的蜡烛燃尽,这一世希望三皇子能得偿所愿吧。
第21章 深夜马嘶鸣
周净拎着裹着梳妆匣的包裹,走出莫良缘住着的闺阁小院,一直在走到护国公府左侧偏门之前,都无事发生,眼见着比正门小了一半的偏门就在眼前了,周净被一队护国公府的下人拦了下来。
“你是大管家?”看看拦住自己去路的人,周净故意问道。
护国府的大管家莫福长得瘦骨嶙峋,一张长脸,颧骨高耸,眯眼看的人时候就天生带着几份阴沉,“周净?”莫大管家道:“你这就走了?”
周侍卫长莫名其纱道:“我家小姐交待我的事交待完了。”
“国公府跟辽东大将军府不一样,”莫福低声说了一句,抬手冲身旁的下人们打了个手势。
两个下人迈步就到了周净的跟前,一言不发地动手就搜周净的身。
虽然已经被莫良缘提醒过,出府的时候会被护国公府的人搜身,可周净是少将军莫桑青身边的侍卫长,若不是要护着莫良缘上京,他现在还跟着莫桑青待在军中,从军的人有几个是好脾气的?周净的脸上猛地就现出了怒容来。
莫福一直就盯着周净看呢,见周净变了脸色,不等周净真正翻脸发作,莫大管家就道:“这是我护国公府的规矩,除了主子们,任何人进出国公府都要经这一遭,周侍卫,你这是想当主子?”
周净怒容满面,却是忍了这口气,看着像是被莫福给唬住了。
一个下人将包裹递到了莫福的手里,莫大管家把包裹解开看了,又将梳妆匣打开仔细看了,才重新又将包裹恢复原样,让下人将包裹重又还给周净。
另一个下人搜完了周净的身了,直起腰身跑到莫福的跟前,小声道:“大管家,他身上就带着一个钱袋子,没其他的东西了。”
“你走吧,”莫福命下人们让开道理,让周净走。
周净拎着包裹从莫福的身边走过,恶狠狠地瞪了莫福一眼。
莫福从头到尾对着周净都是无动于衷的模样,看着周净走了,护国公府的左偏门又关上了,莫福才连赶是赶地往护国公的书房跑。
“如何了?”护国公在书桌后面,抬起头问。
“周净带了四小姐的梳妆匣走的,没带别的东西,”莫福躬着身子站在书桌前,小声跟护国公禀道:“奴才说要搜身的话,他人虽然不高兴,但好歹也信了。”
“他会将那匣子送到西城的陈家老铺,”护国公道:“你派人去盯着点,四小姐在家也待不了几日了,别让她临出嫁了再遇上不高兴的事儿,务必盯着那家老铺,不要让他们修坏了梳妆匣。”
“奴才遵命,”莫福领命,连四小姐跟了周净说的话,他家老爷都知道了,盯这么紧,仅仅是为了不让四小姐不高兴?莫福明白他家老爷的话意,盯着周净,别让这武夫帮着四小姐作妖。
“进来,”莫福退出书房之后,护国公又对着窗外喊了一声。
一个侍卫模样的壮汉推窗进了书房,半跪在护国公的书桌前,道:“国公爷,睿王府没有动静。”
护国公抬眼看这个壮汉。
壮汉道:“睿王妃今日还见了她的娘家大哥,报怨说圣上身子越发的不好了,睿王爷却一直没有消息,只知道王爷正在回京的路上,却不知道究竟到了哪里。”
护国公手按在面前的公文上,在脑子里过了一下睿王妃这个人。
睿王妃出身敬国侯府,敬国侯府往上数三代那也是武家世家,只是已经三代从文,现在手中早已没了兵权,祖上在军中那些人脉,经了三代人,也早已都丢掉了。睿王妃的大哥曲源在国子临任职,职位清贵,手中却没有实权,这个时候,王妃跟个没有实权的兄长报怨睿王迟迟不归?
“就只是抱怨?”护国公问。
壮汉想了想,摇头道:“其他的话没有再说了。”
“也没有拉家常?”护国公道。
对护国公的问,壮汉都是要想一想才回答的,低头想了片刻后,壮汉摇头,道:“回主子的话,没有。”
护国公挥手让这壮汉退下,壮汉从窗房跃出,又一点声音没出的,替护国公将窗户关上。护国公合上了面前的公文,提笔在一旁的白纸上写了一个睿字,随即就放下笔,手指点着书桌案。
且不说这个时候,睿王李祯是不是真能沉得住气,不轻不慢地往京城走,就说睿王妃见自家兄长的事,睿王妃没有请曲源帮忙,就算曲源手头上能用的人不多吧,但打听消息总比一个内宅妇人有办法吧?睿王妃却就是没有开这个口。
平日里不常见面的兄妹二人,好容易坐在一起了,就算皇室朝廷的前景不明,这二位至于不话一句家常吗?从头到尾只是睿王妃听抱怨,曲源听抱怨。
这兄姝戏演得太假,画蛇添足,然后,护国公将写着睿字的白纸窝成了团,睿王李祯人在京城,京城内外这么大的地方,别说一个皇子,就是皇帝也可以找到一个地方藏身。
“来人,”将纸团扔还进了脚下的炭盆里,护国公冲书房门外道:“去请左右大营的赵将军,程将军过府一趟。”
候在门外的小书僮因为年纪小,熬夜的本事还没有练出来,头一点一点地已经打起了瞌睡,听见护国公声音,小书僮猛地一惊,清醒过来后,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是。”
一个时辰之后,京城左右两大营的主将赵深,程广庞前后脚到了护国公府,在门前下马对视一眼后,两位将军由莫福领路,走进了护国公府。
有战马撩蹄踏地,不知怎地就叫了起来,一匹马叫,停在护国公府门前的二十几匹战马都嘶鸣了起来,府中马房养着的马不多时也附和一般,跟着嘶叫。
深夜寂静,几十匹马的嘶鸣声传遍了整个护国公府,甚至整条街都能听见这声音。
莫良缘本已睡下,被嘶鸣声惊醒,躺在床上侧耳细听,身为长在边关的将军的闺女,莫良缘对马再熟悉不过,这是马的嘶鸣声没错,府内的马在叫,府外竟也有马的叫声。坐起身,撩开床帐看一眼窗外,窗外漆黑一片,天未亮。
什么人深夜来访,还骑着战马?
莫良缘蓦地就是一惊。
第22章 不请自来之人
“小姐?”秀云的声音在屋中响起,随即脚步就往莫良缘这里来了。
莫良缘手一松,床帐落下,将秀云探究的目光拦在了床外,莫良缘随口就问了一句:““府里的马怎么叫成这样?”
秀云忙就道:“让小姐受惊了,方才管事的王婆子来说了,说是马厩那里出了点事,惊了马,马才叫成这样。”
“出了什么事?”莫良缘问。
“这个王婆子没说,”秀云道:“奴婢猜一定是府里的那帮马夫干活没用心,这下好了,惊了马,大管家一定会重罚他们的。”
“只是马厩那里的马?”莫良缘突然就又问了一句。
秀云愣了一下,她在屋外,少了几堵墙隔着,她听声音听得更清楚,不光是府里马厩里的马,府外也有马的嘶鸣声,这阵动静就是从府门那里闹出来的,但想着王婆子方才刻意跟自己说了,就是府里的马厩出了点小事,这就是让自己不要多说呢,“是啊小姐,”不管这会儿莫良缘是不是在看自己,秀云都摆出讨喜的笑模样,跟莫良缘说:“这条街除了咱们护国公府,哪户人家也没有咱们府上马厩里的马多。”
这个大丫鬟又在睁眼说瞎话了。
莫良缘嘴角扬了一下,道:“没事就好,我睡了。”
秀云忙问:“奴婢端杯水来给小姐喝,小姐喝了再睡吧?”
等了一小会儿,床帐里没有动静传出,秀云只得轻手轻脚地推出了这间卧房内室。
“秀云姐,”两个守夜的小丫鬟看见秀云出来,忙就喊了秀云一声。
“小姐睡下了,你们好生在这里守着,”对着主子们是副讨喜模样的秀云,对着旁人时,脸上的表情就不那么讨喜了。
小丫鬟们都怕秀云,缩着身子,点头应是,不敢再说一句话。
秀云推门出屋,有地龙的屋里温暖如春,屋外却是寒风冷冽,秀云打了一个哆嗦。院子里挂着几盏灯笼,被风吹得乱晃,没一刻消停的时候,秀云就看着院子灯影乱晃,心也跟着乱。莫良缘以前脾气也不好,张嘴说话就能把人往死里得罪,可那会儿秀云没觉得伺候莫良缘累,看这位犯蠢,就当看个笑话,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现在…
秀云说不出来,莫良缘还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姐,也就是比以前阴沉了一些,不太爱说话了,可就是这么小小的一点变化,却让秀云感觉到累了,她看不透莫良缘这个人了,难不成要当皇后了,莫良缘的脑子突然之间就开窍了,人就变聪明了?
自己是要跟着莫良缘进宫的,但真正的主子是府里的那位老太君,这二位之间若是一直平安无事那她也就跟着平安无事,可若是这二位不那么相处愉快,她该怎么办?
大丫鬟秀云迎风站着发愁,阁闺里,躺在床上的莫良缘大睁着双眼,一定是京城里的哪位将军被护国公叫到了府上。连夜叫人,那一定是又出了什么事,是什么事?莫良缘想不出来,前世里的这一会儿她还在做着一国之母的美梦,哪里会留意身边的事?
狠狠地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莫良缘干脆拥着被子坐起了身。前世进宫那日,帝宫内外的军队不见有多,那这会儿跟护国公说话的将军就不是用来看着她的,京城里除了三皇子没有露面,大皇子在路上,还有二皇子和四皇子两位成年的皇子在京城,护国公是要安排人手看着这二位皇子殿下?
不对。
莫良缘想了又想后,摇了摇头,二皇子、四皇子不掌兵,用不着护国公费心派兵去提防这二位,大皇子到了京城?前世里,大皇子死在回京的路上,派刺客刺杀大皇子的人真是护国公,今晚到府的将军就是要被派去做这事儿的?
现在有什么比送自己入宫,推李祉登上皇位更重要的事?不是为了大皇子,一个人还在路上的大皇子不值得护国公费心思,更何况杀人,不一定非要从京城派刺客过去。几番思量之后,莫良缘心里有了决断,三皇子就在京城的事,被护国公知道了,毕竟三皇子在京城是有兵可用的。
前世里,三皇子争位失败,除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外,护国公派兵将他防住了,这也是原因之一?
“什么人?!”
就在莫良缘拥被坐在床上,心思重重的时候,护国公的书房这里,传出了侍卫的暴喝声。
书房中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顿时就停了,护国公还没来及出声问出了何事,书房屋顶上一个黑影纵身一跃,往国公府内宅跑去。
当值的侍卫长脸色顿时就发了白,这下子就要惊动国公府女眷了。
护国公这时推门出了书房。
“有人方才在书房屋顶上,”侍卫长不等护国公发问,单膝跪地就跟护国公禀道:“这会儿人往内宅逃去。”
“追,”护国公道:“你亲自带人,将后宅的园子守住。”
“是,”侍卫长领了命,起身就往外跑。
很快国公府的侍卫家丁们,打着灯笼,举着棍棒,拿刀剑的刀剑都是出了鞘的,一股脑地往国公府后宅冲去。
被战马嘶鸣声惊了一回的护国公府,一下子就又被惊动了。
大房的小姐莫良玉又一次被惊醒,刚想开口问守夜的丫鬟出了何事,床帐就被人掀起,一只冰冷的手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富贵乡,锦绣堆里长大的莫良玉哪里经过这种事?莫三小姐顿就被吓呆了。
“良…”来人黑巾蒙面,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扭头看一眼卧房内室的门,一边扭头看莫良玉。
“唔,”莫良玉控制不住自己的要喊。
来人这会儿看清了莫良玉的脸,愣住了,这不是他要找的人。
“小姐?”丫鬟在外屋里喊。
来人手上用了劲,顿时就弄疼了莫良玉的脸。
“小姐?”守夜的大丫鬟推门。
来人跃上床,空着的手掐住了莫良玉的喉咙,这才松开了捂着莫良玉嘴的手。
“我,我没,我没事儿,”莫良玉吓得全身发抖,应了自己的大丫鬟宝珠一句。
宝珠听见自家小姐的声音,松了口气,道:“小姐莫怕,有侍卫守着我们的院子了。”
“好,我,我知道了,”莫良玉声音发颤,她希望宝珠给察觉到自己的异状,只是让她失望的是,宝珠将内室的门带上了,这丫鬟没起一点疑心。
第23章 莫良玉说,严冬尽
莫良玉跟掐着自己咽喉的人面对面看着彼此,她坐着,对面那人半跪着,隔着蒙面巾,莫良玉都能感觉到这人的气息,“你,你是谁?”莫三小姐自己都不明白,她怎么会在床榻上出现一个陌生男子后,还能说出话来的。
“我无心害你,”蒙面的男子低声说了一句,这声音低到极点,沙哑,带着莫良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你,”莫良玉这会儿也听不见屋外抓刺客的动静,她就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心几乎要从她的胸膛里跳出来。
“我这就走,抱歉,”男子身子一挺就要起身离开。
“小姐,”门外宝珠的声音又传了来,“小姐您睡着了吗?周妈妈带人来了,要进小姐的屋子看上一眼。”
“这里面是三小姐的卧房,”管事的周婆子的声音随即就在门外响起,“进去都给我小心些,惊了三小姐,你们没命赔。”
“是,”几个婆子应是的声音。
男子往门那里看了一眼,屋里是好几个婆子,屋外怕是站了不少国公府的侍卫家丁。
莫良玉看看男子的手,这手被寒风吹得发红,皮肤也不好,有很多裂口,看这手就知道,这人不是养尊处优的人。
男子扭头又看了莫良玉一眼,见这姑娘没有要叫喊的意思,便要往床下跳。
莫良玉却突然就开口道:“我房里没人。”
男子听见莫良玉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手就又掐在了莫良玉的咽喉上,但听完了莫良玉的话,男子又松开了手,虽然黑巾蒙面,让莫良玉看不出这人的表情来,但就看这男子的眼睛,她就能看出这人在诧异。
“三小姐,”周婆子要说话。
“不要进我的屋子,莫良玉道。
身为老太君身边的管事婆子,周婆子对府里的这些小姐们还是了解的,比如四小姐就是个没脑子的跋扈货,而三小姐莫良玉,旁的都好,就是有些太过阳春白雪,目下无尘,这位大房的小姐是嫌她们这些婆子粗鲁,怕脏了自己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