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人的缘分就是这样,我跟田冬升是,墨子,你跟晴晴,同样是。”柯知涯对着他,微笑了一下。
韩君墨抿了唇,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类似的话,舒老爷子已经说过了。他摇头。
“跟晴晴有关系的我们,不必成为你的枷锁,忘了吧。”柯知涯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回忆这些事情,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需要缓一缓,积攒些精神气。
有风吹过,刮的窗棱哔哵一下,三个人都是满腹心事。
“试过,但是,不能。”韩君墨说话间没有犹豫。
文清听到,默默的转了一下脸,听见柯知涯说了句“你走吧”。
病房里只剩下文清与柯知涯二人的时候,文清看了她一眼,柯知涯也正在看她,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柯女士,你终止妊娠的事情,我需要了解清楚。”文清沉静的说,“说出来,我才能帮你。”
她的耳里似是有嗡嗡嗡的声音,这话,她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在这个时候,这样的问话无疑太过理智,也太过残忍。硬是让人把伤口撕开,血淋淋的给自己看。
她曾劝廉洁考司考,拿个资格证,怎么着也比现在做助理轻松。当时,廉洁是这样说的——太残忍了,这个冷血的职业,我不要。
她这会子,有了比往日更加真切的体会,忽然的不忍心。
“甘律师,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就当自己从没来过这里,可以吗?”柯知涯问。
可以吗?
文清很久都没有动,也没有给柯知涯任何的回应,事实上,她清楚,柯知涯也不需要她的回应。虽是在征求她意见的意思,可话里没有半点儿回旋的余地。
“现在,我跟他,就是个笑话,可不管别人怎么笑话我,我顾不上也管不着,只是在我跟他之间,我还想给自己留点儿骄傲。有些东西,我不想去破坏,甘律师,你能不能理解我?”柯知涯看着文清,她说了这么多的话,觉得有些费神。
“好……”文清点头,叹了一口气。

【02】你说可人如玉,与子偕臧 10

文清从病床出来后,在外面的楼道口看见韩君墨。1他还没有走,站在窗户口,左手抄在裤兜里,右手夹着一支烟。他站在那里,背着光,指间那一抹猩袖,忽明忽暗。

前一秒,她还因与柯知涯的谈话而感伤,而这一秒,全世界都寂静了,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能听到他那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在她与他之间不过是几米的距离,那轻轻的呼吸声,让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受,只觉得,这区区几米的距离,她走过去,却又需要漫长而短暂的时光。

她顺着他的身体,盯着那铺着米白色砖块的地面,身体所有的感官,都停在他的手上。

这一幕,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外面车子的车灯从窗口一闪而过,韩君墨终于回过神来,也终于察觉到文清探询的目光,或许,还有其他,他并没有回应,只是久久的沉默。

文清再抬眼的时候,韩君墨手里的烟已经不见了,正扣着大衣的扣子。她张了张口,想问他一句什么,到底觉得不妥,话到了嘴边,白白溜了一圈又缩了回去。

“走吗,我送你。”

韩君墨说完,抬起腕子看了一下时间。1文清默默的走过去,看着他。两人的距离近了些,韩君墨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文清却已回了身子。他站了一会儿,跟着离开。

走到外面,文清才看见一辆有些眼熟的车子,她刚要回想,在哪里看见过这车,只见车内的灯亮了,轮胎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吱呀而来,随即,车上下来了一个人。

文清看清楚,是邢朗。

邢朗从车前绕过来,走近了,并没有马上与文清说话,而是站定了,看着韩君墨,跟他打招呼。

文清看到韩君墨,仍是刚刚的姿势,一手抄在裤兜里,不同的是,另一手放在体侧,同样平静的望着邢朗。

“上次看到韩哥,也没来得及打声招呼。”邢朗十分客气。

韩君墨微笑,说:“没有关系。”

“文清匆匆忙忙的过来,我担心,就在这里等她。”邢朗揉了揉鼻尖儿,笑道,“韩哥这就走?”

“还有事情。”韩君墨点点头,语气很是温和,似乎氤氲着飘渺的雾气,听着很是舒服,“有时间一起坐坐。”

“行,随时。”邢朗说,微笑着,对着文清挑挑眉,“你这么跑出来,叔叔阿姨可要埋怨我了。”

这话里的亲密不言而喻,文清忍不住笑出来,邢朗望着她,也笑了。

“那我先走了,三哥。”文清朝韩君墨点点头。

“好。”韩君墨应着,眼神里似是有东西在闪,转瞬即逝。他看见那边欧阳已经停好了车。于是挥了挥手,车子便开出了停车场。

三人告了别,韩君墨的车子很快驶出了医院。

 

 


【02】你说可人如玉,与子偕臧 11

韩君墨一上车,欧阳就跟他说,派出所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好了,也没被人盯上。韩君墨沉吟片刻,本想问些别的事情,又觉得没有必要。他坐在车上,随意的看着窗外。
欧阳见他看着外面,从后视镜里很快的看了一眼,说:“这位刑庭长,很年轻。”
韩君墨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年纪,凭着一己之力参加考试,坐上这个位置,纵使这里边少不得背景的力量,却也委实难得。他依稀记得,邢朗是小他一岁的。
太忙,很久都没有想起一些事情,他以为他忘了的。他这样想着,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在状态,这让他有些头疼。
“现在我们去……”欧阳看着韩君墨的脸色。
“几点了?”韩君墨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结香树,心想今天是第二次看见这树了,这树在京城里,原是少见的。
“九点五十七,快十点了。”
“这么晚了……”韩君墨呼了一口气,倚着靠背,揉着眉心,说,“去落英街。”
“是。”欧阳应声,他不禁从后视镜看了韩君墨一眼,对于韩君墨今天没有回公寓,反倒回落英街,他是有些意外并且好奇的——他跟着韩君墨有日子了,韩君墨越是表现出来反常,他越是要警醒些——他坐直身子,掌牢了方向盘。
“今天辛苦了,到了地儿,你就早点下班吧。”韩君墨紧跟着又说。
“是。”
车子里安静下来。
……
邢朗上车,关了车门。他系上安全带,对着文清笑,说:“韩哥这两年,越发沉稳了。”
文清的手攥着安全带,听邢朗这样一问,有些沉默,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邢朗掌着方向盘,忽然意识到,刚刚,她似乎极轻易的露了笑容,那感觉就像,她在故意配合他制造的与她亲密关系的假象。他看着路,转了个弯,又问:“田太太怎么样了,还好?”
文清咧了下嘴,她不意外邢朗会这么问,田冬升夫妇的事情,在城里的司法圈儿,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她很好。”文清微笑,必须,也一定……会很好。
“文清,我觉得,这件事,我应该跟你谈一谈,起码,给你交个底。”邢朗平静的说。
“嗯?”文清看邢朗。
邢朗见她一时发了愣,于是提醒道,“这个案子,你要做好随时抽身的准备……你不是刚入门,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抽身?”文清皱眉。旁的无所谓,她只是不喜欢这个词。
“这么说,上上下下,该打点的,不管是棒子还是红枣,那边功夫都已经做足了,这下,你懂了?”邢朗沉吟了一下,“正常情况下,会以夫妻感情未破裂,驳回诉讼请求,你应该明白的。”
“刑庭长,谢谢你的忠告。”文清丢下这一句,抿了唇,转开脸朝车窗。
邢朗看到文清这样,有一瞬时的怔忡,此时的她,像是一朵带刺的花,倔强而坚硬。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两只手手背都是针眼,疼得厉害,严重影响打字速度,更晚了,抱歉。
预祝周末愉快。

 

 

【02】你说可人如玉,与子偕臧 12

加湿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韩君墨睁开眼睛,他按了按额头,有点儿沉,喉咙干涩的感觉让他觉得不舒服,于是,他清了清嗓子。
依稀记得昨夜下了一宿的细雨,淅淅沥沥的,他辗转着,听着外边雨落的声音,并未好眠。这个春天多雨,想着外面许是湿漉漉的,这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记得,追悼会那日,外面也是在淅淅沥沥的落雨,素来大大咧咧的向真说了一句,都哭什么,山河寂寥,世间苍凉,谁最后都是要死的……“死”这个字,就那样直白的从向真口里跑出来。
他的额上冒着冷汗,大脑里反复充斥着这个字——只记得疼,分明是疼的有种被冷汗浸湿全身的感觉,却又说不清究竟是哪儿疼。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到的时候,他还是觉得疼,疼的让他控制不住情绪。
一股酸热涌上脑,韩君墨搓了搓脸。
他抓了床头的电子钟一看,时间尚早,他下床来,拉开窗帘,推开窗户。
外面的天还暗着,空气里沁着青草湿润的味道。模糊里,仿佛瞥见院里的桃树下,一只纤纤素手朝他挥舞——喂,快点儿呀——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点儿急躁。
他扶着窗棱,看她穿着粉粉的衣服,立在那一簇一簇的绿茵中,笑靥如花,让他顿觉这湿润润的世界,美好的叫人永生难忘。
韩君墨推开卫生间的门,洗漱的时候,直接用冷水扑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激灵。洗完脸,他胡乱的往脸上抹了点东西。他使了劲儿,脸上显出点儿红釉印子。
“喂!”
“这什么?”他从她手里夺过来一小瓶,念着上面的商标,“绵羊奶宝宝霜?”他爆出来一阵大笑,“舒晴晴,你今年多大了呀?”
“要你管!”她拿眼剜他。
他用手抠出来一点白色的霜,在手心里搓了搓,抹在脸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舒晴晴的味道。
“你自己没有嘛……”她在一旁嘟囔。
“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呀。”他忽略她的不满,用手拨了拨她跟前的小梳妆袋,一把小木梳,一根黑色的橡皮筋,还有几根小卡子。笑笑比她年纪小,梳妆台上已经摆了一大摞的瓶瓶罐罐,还不算上用过一两次就随手扔掉的。
“……”她嘟哝着他听不太清楚的控诉,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韩君墨抹了抹额头,刚洗完脸,竟然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意。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从书架子上抽出来一个本子,刚要翻开,听到敲门声,“笃笃笃”的,声音很轻。
他忙把手里的本子塞到桌上的一叠书间,说了一声“请进”,门被推开,韩夫人走进来。韩君墨见是母亲,有些惊讶的站在那里。

各位周末愉快。

 


【02】你说可人如玉,与子偕臧 13


“我来看看,你父亲说你准醒了。都说阴雨天适合睡眠,偏就你们爷儿俩一个癖,一下雨就不得安睡。”韩夫人微笑。
“妈妈,不是早上的飞机么,夜里回来的?”韩君墨笑着说。
“今天有会谈和专访,你父亲硬是要赶回来,说是要亲自做同传。”韩夫人看着儿子走过来,问,“你这声音嗡嗡嗡的,是不是夜里受凉了?”
韩君墨笑,“刚起都这样……父亲也是的,还赶着回来亲自做同传,也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不像话。”韩夫人瞅了儿子一眼,说,“仔细你父亲听见,三十多岁的人了,还颠三倒四的,开这些不着边际的玩笑,你也就仗着我不会当真训你。”
“妈妈。”韩君墨笑着,去捏母亲的肩膀。
“要是洗漱好了,就下楼来,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韩君墨点头,站直了,跟着母亲,噔噔瞪的下楼去。
吃早饭的时候,韩夫人想起来,说:“童夫人给我几张票,积善嘉年华。”
“丹丹发起的那个?”韩君墨问,“要是那个,她已经留了两张给我,还在欧阳那儿搁着,到时候再看,我不定有空,可能去不了。”
韩建中将手边的报纸推了一下,说:“听说这回的主题是资助残障人士,是好事,留了票给你,你就去。”
韩君墨看了父亲一眼,父亲神情里并没有流露出来什么特别的意思,他却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食不知味。
韩建中却突然用手点了点他,“小墨,你是最知道利害分寸的,一些事情,我也听说了。你敛着些警醒些,不要到头来,为了一点不相干的事行差踏错。”
韩君墨因为父亲突然严肃的样子一怔。
“适可而止吧。”韩建中的语气缓和了些。
韩君墨立刻明白父亲的意思,呼了一口气,说:“是。”
他喝了一口豆浆,又听见母亲说:“我们这回遇到了温夫人,还是那么漂亮,一点儿看不出来当了祖母的样子。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不是没有道理的,iPad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宝贝孙子孙女的照片,给我们都看了,粉嫩嫩的,可着心的招人喜欢,叫人羡慕……”
“妈,允之也很可人心的,自个儿家就有个宝贝孙子,做什么还去羡慕别人。您这么说,叫大哥大嫂听见可就不好了……”
韩夫人瞪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允之,君然好歹比你大两岁,且不提了。咱们单说尔之,君凡也就大你半岁吧,可现在,尔之都会喊人了。”
韩君墨低了头,抹抹额上的汗,没再耽搁,囫囵喝了几口豆浆,匆匆走开了。
韩夫人看着小儿子的匆忙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丈夫,不禁摇了摇头。
……

 


【02】你说可人如玉,与子偕臧 14


这天,甘文清早早的醒了,还没洗漱,先拨了廉洁的电话。廉洁接的有些迟,声音带着刚睡醒后特有的沙哑和混沌。
“小廉,你警醒点,干活了!”甘文清的语速非常快,“帮我查三个月内,柯知涯的诊疗记录,特别要留意私家医生那里。如果记录不在国内,需要帮助的时候,不管什么时间,随时告诉我。包括这三个月内,柯知涯见过哪些人,遇到什么事情……还有,田冬升的尾巴不是那么容易抓住的,先不必考虑这些,找几个机灵点的,盯着,知道怎么做吧……抓紧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电话那边,廉洁愣了一下,连忙一一应下,电话切断后,她竟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暂且将脑子清空,看着本子上速记下来的事项,陡然的,冒出来一个词……乖乖!
甘文清直到十点半才来到办公室,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她拂了拂头发,心想到底是被淋湿了些。她翻了一眼桌上的案卷,皱了皱眉,听见敲门声,说了一声“进来”,抬眼见是廉洁,便抬手抽掉了颈子上绒绒的围巾。
廉洁放下一大摞资料,甘文清推到一边,指着手里的案卷,问:“这个,哪儿来的?”
廉洁看了一下,说:“这个……那个,甘律……”
“我说过,不碰刑事案吧?”甘文清看了一眼廉洁,站起来,转过身,踮起脚去够书架最上层的一本书,“从哪儿弄来的,还弄回哪儿去……交通法庭那边交办下来的法援案件,我去就好,我交代你的事情,抓紧……哎!”
“文清姐,够不着说一声嘛。”
甘文清侧了侧身子,踉跄了一下。
“小心!”
手臂被扶住,甘文清稳住了身子,回头看清来人,着实的愣了半晌。
“文清姐,怎么,看见我高兴的,都说不出话了?”
韩君南的语气快活,带着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孩特有的青春活力。甘文清看着他,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廉洁在一旁轻笑,她立刻回过神来。
“君南,这么早,怎么……”甘文清挠了挠头,“不是,你没上课?”
“我是来实习的。”韩君南笑,露出白灿灿的整齐的牙齿,“文清姐,以后我就得喊你师傅了。”
“我?”甘文清手指指向自己,笑,“别开玩笑了,放着你父亲那么好的师傅,来跟我?”
“文清姐。”韩君南叫住甘文清,“律协那边儿备案的期限快到了,别的所都已经满额,你如果不要我,我辛辛苦苦合格的司考成绩可就作废了,我父亲——那个老头子,你还不知道,见死不救,说他收山了,最后一个门生就是……”
他撇撇嘴,看着甘文清。
甘文清开始抚额,犹豫了一下才说,“司考成绩出来这么久,你怎么这么晚才开始找实习单位?”
“因为我还没有想好,那时候,就是考着玩。”清爽又孩子气的笑容浮在韩君南脸上。

 


【02】你说可人如玉,与子偕臧 15


甘文清看了韩君南一眼,“你不是辛辛苦苦考的么,这会儿又变成考着玩?”
“文清姐文清姐,姐姐姐……”韩君南叠着声儿的喊甘文清,“帮帮我吧,嗯?我给你揉揉肩膀,累了吧?”
甘文清抿嘴。
“就当可怜可怜我,那老头子的脾气别人不清楚,文清姐你还不晓得?不说旁的,我也知道这么着不妥,可那老头子说了——就你这分数,我舔不下来这脸,文清肯收你是你的本事,人要不收你,你今年给我重考去——文清姐,你说,我能怎么着呀?”韩君南振振有词。
“要不,我帮你问问别的律师……”
“不用问了,都满额了,现在有资格带实习律师的,就您一人。”
甘文清不出声了。
廉洁在一旁闷笑一声,被甘文清看了一眼,忙低头佯装在桌上找资料。
“君南,这么着你看行不行,你要实在坚持,律协那边,就挂我的名,我给你找其他律师……不是我不收你,主要是,我从来没有带过实习律师,也不想误人子弟……”
“文清姐,我不是要挂名的师傅,我不找别的律师。”韩君南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就赖这儿了。”
甘文清因君南花里胡哨的一顿耍赖,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儿,她才问:“你司考成绩究竟是多少?”
“增一分太亏,少一分白废。”韩君南笑,笑容青春四溢。
廉洁听的哈哈大笑,甘文清发愣的看着韩君南,一时哭笑不得。
她记得很久之前,有一程子,她的化学奇差,到了文理分科时,险些要因此去文科。天知道,彼时她的文科同样奇差无比。班主任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若化学成绩仍是无法及格,索性去读文科。她的记忆力极佳,努力些用心些,读文科也是一种优势。
最后,她不清楚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决定给她补课。他的理科很好,却素来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去教人,尤其是理科弱的女生。所以,他肯教她,她简直是——又惊又怕。
他很严格,不许她看电视,不许她逛街,就连吃饭,也必是要先完成他布置的作业。她犯错的时候,他便很严厉的去揪她的耳垂,不疼,却让她觉得羞窘,真真儿的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笨”,他说。从蛮丫头,到笨丫头,她敢怒不敢言。他越说她笨,她越是紧张,做题目时更是错误百出。
有一回,她不免苦着脸说,要是这会儿是大学生就好了。他蹙眉,问为什么。她说,上了大学,六十分万岁,多一分都是极大的浪费。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笑。
他在她面前,素来少有笑容,那次,过了好一会儿,他脸上都犹自带笑,既不说她笨,也不指责她浪费时间。
此刻,她回想起来,仍是不清楚,他当时的笑容包含了什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像是这会子的自己,对着韩君南,心里存着太多宠溺纵容的意味。

让大家担心了,医院小住了几日,昨天下午终于自由了。
阅读愉快,谢谢你们。

 


【02】你说可人如玉,与子偕臧 16


韩君南的眉毛耸动了一下子,甘文清看着他。
这个男孩子,穿着淡色的牛仔裤,浑身都洋溢着活力的细胞,坐在那里,手指还十分轻快地弹着沙发皮面儿。极年轻的一张脸,眼神明亮。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熟悉……熟悉到,让她险些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对了,文清姐,这个是我早上从法援那边交办下来的案卷里挑出来的,伤人案——我觉得很有意思。”
韩君南嘻嘻一笑,指着桌上的一份案卷。甘文清顺着看过去,赫然赫然就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刑事案,她一挑眉尖,问,“你……你没有证件,怎么……”
果然,甘文清听君南说了句“我说他们说,是你的实习律师”,她顿时觉得头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