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直没消停过。

第二天早上,手机铃声叮叮咚咚的响着,常悠悠睁了睁眼睛,她实在累的起不来。

她闭上了眼睛,伸手在床头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处。

“何总,香港来的客人已经到了。”

冷静的女声,有条不紊的报着行程。

常悠悠揉了揉太阳穴:“喂,你好。”

声音一出口,她发觉有些沙哑,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喂,你好。”

电话那头有那么一瞬间的静默,连忙问:“请,请问……何总……何子衿先生在吗?”

常悠悠瞬间清醒,蓦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彻底愣住了。

这乌龙……还能再大点儿么?

耳畔是低低的笑声,常悠悠大窘……大清早的,她这是……在做什么啊?

何子衿倒是一脸笑意,一手从她手里接过手机,一手自然的将她捞回自己怀里。

“喂,我是何子衿。”

常悠悠咬着唇,把头缩进被单里,真恨不得再也不出来。都说美色误事,可真是千古至理名言。

何子衿接电话的时候,声音里一直带着笑意,听得出来,心情颇佳的模样。

电话也没说几句,便被何子衿切断了。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她用被单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他笑着抱住她,转向自己。

“睁开眼。”他很严肃。;“丢死人了!”她闷闷的冲他吼。

“何太太替何先生接个电话,有什么好丢人的。”他噙着笑意,扒开被单,捉住她捂住脸的手,亲吻她圆润的肩头。

她瞪他。

他视而不见,只是深深的看着她,笑得一脸的灿烂。任常悠悠怎么看,都觉得那笑里,里里外外,左左右右,都带着点儿不纯洁。

常悠悠望着他,一时有点儿呆,脑子一热,亲了下他的胳膊,说:“何子衿,我突然觉得,我挺爱你的。”


【10】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5
常悠悠一直到婚礼地前一天,才停下了工作,同事们都已经收到请柬,纷纷祝福她,让她好好休息,做个美美的新娘。

云薇、杨杨、钱筱顺都已经赶到了S市,常悠悠原先仍是想她们住在宾馆。常有良异常坚持,说,就让你朋友住到家里来……

常悠悠抿了抿唇,点头。

她还是头一次带闺蜜来常有良的住处,常有良说,这是家。是她身为女儿身的时候,温暖的避风港。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云薇几个人挤到一个房间,横着,并排躺在一张床上。常悠悠作为新娘,则单独一个房间。

三个人对于她们中间,年龄最小的悠悠最先结婚,均是有些感慨,又是高兴,又是伤感。

常悠悠在她们心里,是最小的妹妹,也是最好的朋友。心里不是不羡慕。云薇以前就常说,活着,能活成常悠悠这样真性情的,真是少之又少。她们自是真心希望,这个她们护着的朋友,能一辈子都这样的幸福。

三个人闲聊,眼见着快一点了,还没有睡意。

这个点儿,常悠悠居然在外面敲门,还有几个小时就要结婚了,她的心实在是平静不下来。她回忆着这两年,她跟何子衿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心中百感交集。

四个女人挤在一起,她们听着常悠悠说心里的感受。

她告诉她们,她发现自己那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恐慌、不安,还有痛苦。因为,她以为何子衿并不爱她。她告诉她们,她在曼哈顿那茫然煎熬的两年,她也曾想过,永远都不要回来了。鬼使神差的,她还是选择了这里。

她庆幸,也感激。

多好,他从不曾丢下她。

云薇静静的听着,视线落到她脸上:“你跟何子衿结婚,很多人都说你赚了,你怎么想?”

常悠悠“啊”了一声,咬了咬唇,笑。

自然有很多人说这样的话,她理所当然道:“我的确是赚了啊,是事实。”

她赚了一个他。

云薇见她说的底气十足,忍俊不禁,伸手去捏她的脸,笑着说:“新娘子,你该睡了,明天可有一大堆节目等着你呢。还得省点力气,留着洞房。”

常悠悠自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耳根烧起,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扭曲掉。几个人在屋子里,笑作一团。

早晨六点,天蒙蒙亮,几个人便爬起来,睡意全无。

化妆师早早的过来了,等着给新娘还有伴娘化妆。

离新郎过来的时间还早,常悠悠觉得自己的心一下一下跳的厉害,衣服还没换上,就跑下楼,拉开门。

她站在院子里,别墅外面的路旁有着低矮的绿化带,看上去,一片繁花似锦。她想着,过不了多久,何子衿就会出现在这里,从马路对面,走下他那辆漆黑的车子,他的衣摆会随风翻飞,身影淡然而坚定。

他,今天会在这里等她。等她去做他的何太太。

今天的新娘、伴娘穿的婚纱,都是从香港高级定制,常悠悠那件新娘婚纱更是设计师亲手设计,独家款式。

婚纱是香槟色裹胸式的,雪纺面料,裙摆层层叠叠,花束般的帽子。云薇在旁边埋怨,说常悠悠的婚纱裙摆未免短了点,长度只及脚踝。

听设计师说,这还是何子衿特别要求的。

常悠悠很满意,若是拖地摇曳的长裙摆,按着她的性子,婚礼很可能变为五体投地的造型大会。

化妆的时候,常悠悠坐在化妆镜前,看着化妆师在她的脸上,一层一层的抹着东西。她的手心微微有些汗湿,口里发干,她是真的开始紧张了……

一个早上都是闹哄哄,常悠悠一直用手捂着胸口,她生怕心脏会蹦出来。

呼吸,深呼吸……

她接到了何子衿的电话,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她听在耳里,竟然有些害羞。

“何太太……”

他的声音有点儿哑,她能感觉的到,他的兴奋,还有,他的紧张。

“嗯……”

她笑着,那股子从心间涌出来的甜,几乎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他说:“乖乖等我,马上就到了。”

“哎。”她笑着,脸红着,又“嗯”了一声。

他不挂电话,她也没挂。

沙沙的电流声,两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周遭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马上就到了。”

她对着镜子,里面的那个人笑弯了眼睛,她说:“没关系,我在这儿等你呢。”

果真是来的很快,别墅外面噼里啪啦的响起了炮仗声。云薇她们不许常悠悠出去,常悠悠便跑到窗口,推开窗户,笑眯眯的看着下面。

杨杨跟在后面直叫唤:“喂!常悠悠,你可是新娘子!就不能矜持一点儿!”

常悠悠不理她。

邢老太太和佣人保姆,拦在外面的大铁门边。

想娶悠悠小姐,这才是第一步哩。常悠悠探着脑袋,够出去看何子衿。

他今天穿着很正式,一身优雅的白色礼服,他的衣服大多是深色。在常悠悠的记忆里,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白色的礼服。

他身边是同样一身白的伴郎们,常悠悠也是认识的,就是夏远、江子乐那群人。

白色的礼服,将他衬得神清气爽,唇边自然的弯着淡然浅笑。

伴郎早有准备,一个一个从兜里掏出红包,贿赂邢老太太等人。

何子衿,似是不经意的,视线看过来,眼睛一亮,却是温和一笑。常悠悠对上他的目光,咬了咬唇,没吭声,脸却是烧的厉害。

外面的炮仗声噼里啪啦的仍在继续,何子衿他们已经过了邢老太太那关,进了屋子,常悠悠便没法再看。

杨杨打开门,溜出去,没多会儿又跑来回来,笑嘻嘻的说:“正被老丈人刁难呢。”

常悠悠绞手指,耳边所有的嘈杂声似乎都在远去,他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咚咚咚。

外面有了敲门声。

杨杨挤眉弄眼,对着口型说:“来了,来了。”

钱筱顺把常悠悠摁在椅子上,开始刁难起何子衿来。

起初,何子衿一直没有声音,都是伴郎在一旁帮着,杨杨打开门,只留下外面一层铁门。相互可以瞧见对方,却仍是进不来。

云薇说:“妹夫,你可以一定要给我们悠悠来个深情表白,否则,别想过我们这关。”

这次,不单伴娘起哄,就连伴郎都跟着起哄。

常悠悠飞红了脸,伸手去拽云薇的胳膊,云薇压根不理她。

何子衿笑了笑,看向常悠悠,眉目间隐隐有些波动。

“悠悠。”

周围静了下来。

常悠悠望着他,砰砰的心跳声几乎要将耳膜震破。

“我来接你……回家了。”

常悠悠一直让自己有出息点儿,杨杨也一直拽着她,可她却突然控制不住,手背抹了抹鼻尖。

她还是在微笑着,可是却不知不觉就湿了眼眶。

她低了低头,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是灿烂的笑意。她望着他,眼中雾气氤氲,她说:“何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她根本不顾杨杨“哎”“哎”的拦着,小跑过去,打开门,何子衿就站在门外。

她望着他。

何子衿笑了笑,拢住她的肩头,而后牢牢地拥住了她。

一股清爽的气息瞬间便袭了上来,密不透风的将她包围住。

常悠悠只是站在那里,任由他抱着。她的脸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前,他微低下头。她并没有刻意的做发型,直直的黑发披在肩头,他的手指穿过长而直的发丝,均匀而沉稳地呼吸。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门口静静地拥抱着,许久,她才听见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却带着笑意:“常悠悠,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唯一的。”

他低头,封住了她的唇,狠狠的,深深的。

接新娘子出门前,新娘给父母亲要奉茶。

常悠悠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常有良跟徐之莲坐在主位上,一旁的摄影师捕捉着镜头。

邢老太太端来了茶,让常悠悠敬给常有良。

摄影师说:“爸爸对女儿说几句话,我取几个镜头。”

常有良看了摄影师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女儿。

他抬手替女儿拢了拢头发,张了张口,半晌才说:“悠悠啊……以后就是大人了,要好好儿的,要听话,平平安安的……”

似乎没说什么,常悠悠却一下子哽住了,她咬住了嘴唇,眼泪却如何也控制不住的往下落。一颗一颗的,滚出眼眶。

常有良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从桌上抽了纸巾,笨拙的给她擦眼泪,说:“乖,好孩子,今天是好日子,不作兴掉眼泪……”

常悠悠咬了咬,突然的,就抱住了常有良。

常有良呆住了。

一瞬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他看了看何子衿,笑了笑,眼圈却不禁也有些发红。

他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悠悠。”

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仍是轻轻的落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爸……爸爸……”

常悠悠的声音哑住了,简单的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把脸埋在常有良的胸前,任着眼泪浸湿他的西服。

这是,父亲的胸膛……这是,爸爸的怀抱。

常有良抽了抽鼻子,手无意识的揉着女儿的头发。

他等这一声爸爸……等了好久好久……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那么丁点儿大……他把她举在肩头,她细声细气的说:叔叔,我要吃甜筒。

他知道,这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身子软软小小的,像她的妈妈一样漂亮。

可是,她叫他,叔叔,常叔叔。

后来,她长大了,晶亮的眼睛里闪着恨意,她叫他,常有良。

他多想,就这样,像别的爸爸那样,能揉一揉女儿的头发。开心或不开心,他能抱抱她的女儿,做她的依靠,给她挡风遮雨……

“好了,好了,待会儿还要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5

去观礼呢。”徐之莲笑着劝道。

“都哭花了……等会儿让化妆师在车里给你补补妆。”徐之莲拉过常悠悠,替她拢好头发。

常悠悠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肿。

“走吧。”何子衿牵起她的手。


【10】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6
婚宴连着要办两场,S市和T市各一场,第一场就是普通地婚宴,第二场设在T市,宴请的都是何子衿父亲生前的属下,或是同事,还有何泽平的一些故交好友,据说,都是看着何子衿长大的老骨头,也是些不便公开露面的人。与其说是来参加婚宴,倒不如说是领导聚会。

这些,何子衿也没有跟常悠悠说的那么清楚,一是觉得她迷迷糊糊的,没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二则,知道了也是徒增紧张,总归是有他在,她只要站在他身后,怕什么。

举行婚礼的地点定在了S市最大的一座教堂,虽热闹,却不显纷乱,有工作人员在一旁帮忙维持秩序。教堂里设置了亲属席位,女方亲属坐在右边,男方亲属坐在左边,后面则是宾客席位。

时间还未到,何子衿作为新郎,已经跟伴郎两头跑着,与宾客寒暄。

他其实有些心不在焉,也不过是几十分钟罢了,他横竖抬起腕子,来来回回的看时间。

据夏远说,这个动作,不下于十次。

他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表现的太过急切了,是不是?

谁规定,男人结个婚就不能紧张的?

起码,他很紧张。一宿没睡踏实,好不容捱到早上了,又是一番折腾,这样的情绪,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才算尘埃落地了。

又是谁规定……结个婚,非得这么多规矩,这么多程序?

就不能,一步到位?

他笑了笑,抹了抹鼻尖,竟是有些汗意。他得庆幸,现在是十一月份,若是三伏天的时候,他可怎么办好……

长辈们已经一一到齐,他挨着个儿的去打招呼问好,谢谢都说了无数遍,时间却还未到。

怎么办……他有点儿等不及想要看到她了。明明,分开也没多会儿。说是补个妆,歇歇脚,仪式就开始的……

后面的宾客席上,何子衿看见了吕墨,他朝着那个方向,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不远处,夏远站在神父跟前的礼案前,冲他挤眉弄眼的。他知道,时间到了。

常悠悠这会子正躲在洗手间……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坏毛病,一紧张,就直往厕所跑。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了……她看了一眼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还不错。

她走出来,吸了一口气,身边不时有人经过。该开始婚礼了。

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

她愣了愣……屏幕上并没有显示来电号码,只是一闪一闪的跳着。

她接通。

“常记者,我有内幕要告诉您。”

常悠悠怔了怔,又看了一眼屏幕。每个做记者的,都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各行各业的人,都会有接触。这些提供信息的人,类似警方的线人。可是……听筒里的这个声音,分明不是她熟悉的情报人。

“可是……”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再介绍一个记者给你行么?我现在……”

“我知道,常记者,今天是您大婚的日子,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很久之前,何子衿曾经对常悠悠一时脑热的习惯大为光火。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看见醉鬼,不赶紧跑路,一点没有自我保护意识,反而与对方纠缠不清,最后被弄进了局子里。

这幸亏没出什么事情,倘若出了岔子……那次,何子衿很生气,劈头盖脸的,将她好一通训斥。

常悠悠显然并没有想太多,心中虽觉察古怪,却仍是礼貌的说:“你说。”

对方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您能不能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

常悠悠四处看了看,的确有些嘈杂,她往里处走了走,那里有个紧急通道出口,一般都是安静的场所。

她并没走出多远,身后响起陌生的脚步声,她无意识的回头,一股极端刺鼻的味道掩唇而来,一瞬间,天旋地转。

她甚至还来不及挣扎,视线模糊的时候,耳边闪过一个女声:“你们放开她……救……”

她来不及看来人,已经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教堂里响着欢快的音乐,何子衿整了整衣服,面朝着中间的走道。马上,他的新娘,就要从这里,走到他面前,走进他的生命。

夏远在一旁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两枚戒指……一切都准备好了。

一分钟,两分钟……

所以的宾客都开始看时间,新娘还没来。

云薇多少有些狼狈,拽着杨杨,两个人仍是一身伴娘礼服,喘着气,踉踉跄跄的直往礼堂跑。

何子衿脸上的笑意已经慢慢褪去,直直的盯着柳云薇,问:“她人呢?”

云薇摇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我们找了很久,都找遍了,电话也打不通……人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众人哗然。

何子衿觉得有点儿热,抬手,缓缓的扯了扯领结,越扯越紧,手心里都是汗。

他强迫自己冷静……没道理,没道理这时候逃跑的,刚刚都还好好儿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常有良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徐之莲扶住他,看了看何子衿,满脸焦急:“老常,你别急。”

她转头,对着应俊道:“应俊,你快让人帮忙去找找。”

应俊也是一脸呆滞,愣了愣,忙站起来,喊了几个人,转身走出去。

 “好好儿的,人怎么就消失了呢?她之前就没说什么?”吕墨从宾客席里走出来,脸色也变了变。

云薇摇头,几乎要哭出来:“不知道,就去了一趟洗手间,就再也没看见人。”

手机响起来,吕墨接通,沉了沉嘴角,喊了一声“爸”。

“我妈?没看见人啊。”吕墨问,“您怎么让我妈出来了?她都还病着呢……”

“喂!你!”吕墨瞪着何子衿,手机已经从他的手里脱离。

“喂,我是何子衿。”

何子衿狠狠的扯了一把领结,终于扯了下来,他一边听电话,一边狠狠的将领结扔到地上。全身都渗着一股怒意和寒意。

电话那头是吕立仁的声音,何子衿听着听着,眉头紧紧拧做一团。

他忽然不想再听下去,把手机还给吕墨,揉了揉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扯的厉害,止都止不住。

他没法骗自己,这是一个巧合。

他现在宁可,宁可是她任性,在这种时候选择了逃跑,也不要她……还有那个人,有事。

他来回踱着步子,任旁人如何劝慰都不管用。他的胸口处似有一团火,噌噌的直往上冒。他的理智,在这一刻,几乎要燃烧殆尽。

出去找的人,回来的很快,手里还拿着常悠悠的手机,还有一只鞋。

“手机是在紧急通道出口那儿捡到的。”

何子衿的心沉了沉,接过那鞋子……平跟的,鞋面镶着一只水晶蝴蝶,振翅欲飞……他害怕她受不住婚礼过程里的繁文缛节,特地要了这么一双鞋,俏皮又大方,穿着舒服又不硌脚。

“鞋子呢,哪儿找到的?”

他冷冷的问道,手里却紧了紧。

她的脚那样的小,鞋子也是小小的,被他捏在手里,攥一攥,几乎要拧折了。

“教堂后面的草坪里……”

宾客跟亲属大多已经疏散,剩下来的,都是至亲好友,全都听到了对话,心底暗暗震惊。不说别的,就冲着何家,有几个人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何子衿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勉力维持着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分不清是身体的哪个部位,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他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能慌,两个女人在等着他呢……等着他呢。

何泽平倒是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仍是能看出他的脸色有些阴沉。

何政清拍拍何子衿的肩膀,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递给他一支烟,然后平静的吩咐下去。

浑厚却又空灵的钟声传来,一声一声,沉闷而缓慢。

常悠悠睁开眼,入目的是破旧的屋子,宽大、阴冷。

她骤然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还是那身婚纱,她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十一月份的天气,她被绑着手脚,躺在地上,地上的湿气很快便传遍全身,她开始觉得冷。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四脚不稳的木头方桌,上面散落着几个空的啤酒瓶。旁边的木凳子上,挂着白色的大褂,颜色有些发黑。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口钟,秒针滴滴答答的走着。

她眯了眯眼睛,心里一惊。

六点!

她四处寻着窗户,她不知道是早晨六点,还是晚上六点……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足以令她慌乱。

何子衿怎么办,现在是不是很担心她?

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