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伤疤
暮朝闻言目光微闪,喃喃的低语道:“行与不行,总要一试。”
然而正当暮朝挥动手中的匕首即将刺入自己的胸口,却被男子一把握住了手腕,暮朝已经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利刃的锋芒以及即将到来的死亡的冰冷,却不想忽然被那男子阻止了自己近乎疯狂、孤注一掷的行为。
暮朝有些疑惑的望向男子精致俊美的容颜,不解的问道:“不敢让我试吗?可见,这个办法还是有效的,是不是?”
男子却是低声轻笑起来,摇头道:“你知道吗,怀抱希望是一件好事,然而希望破碎后的心痛和绝望却可以使任何一个坚韧无比的人落泪。偏巧我,最讨厌看见你的眼泪。因此,就当我是在做一件善事吧。我也不再瞒你,其实你想要破解这个梦境,还有一个十分有效的方法。相信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可是,你为什么不用呢?宁愿对自己下手,再次体验死亡的冰冷和恐怖,却依然不愿对我出手、伤我分毫吗?即便知道我不是他,但是,对着这张与秦沐风无比相似的面容,却依然下不了手,对不对?”
暮朝望着男子脸上无比熟悉的温暖浅笑,心中却是涌起绵绵密密的刺痛,清澈的凤眼中渐渐雾气弥漫,衬得碧蓝色的眼眸更加晶莹润泽,如同一块璀璨夺目的钻石。
男子见暮朝几欲落泪,不禁轻皱起眉,语气却依旧轻柔和煦,甚至带着些许淡淡的诱惑,“只要你亲手杀了我,便可以破解这个迷梦,重回现境之中。怎么,不动手吗?”男子一边说,一边亲温柔的执起暮朝颤抖的右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引导她举起匕首对准自己的胸膛,“就是在这里,直接刺入跳动的心脏,便可以如你所愿的离开这个梦境。既然知道我不是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动手,现在,立刻…”
暮朝只觉得自己内心纷乱一片,一会儿是沐风对自己的殷殷重托,一会儿又化成了陌陌天真可爱的笑脸。暮朝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几乎便要握不住手中的武器。然而,当暮朝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之人强势的握住自己的右手,引导利刃刺入自己胸口的时候,那被刺破的伤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刺痛了暮朝的双眼,看着深深烙印于自己心底的身影陷入一片惨烈的鲜红之中,暮朝终于崩溃的扔到手中的匕首,眼泪纷纷而落。
男子的伤口很快便止住了血,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伤痕。他得意一笑,轻柔的将暮朝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去。既然你不希望我死,我便永远都不会死。我会如你所愿的好好活着,一直陪着你,永远…”
暮朝却是面色冷然的挣脱了男子的拥抱,苦笑着说道:“或许的确如你所想,我无法做到亲眼看着沐风离世而无动于衷,更不能亲手杀死和他有着同样容颜的你。但是,倘若这样你便认为我没有办法逃脱你设下的圈套,永远锁于你制造的梦境之中,那你也太小瞧我的本事了。我现在或许还无法看出你的目的和意图,但是,我却知道你在我的脑海中偷偷放置了一个信息,一个关于敌军首领神秘家族的信息。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我总有一天,会查证清楚。”
距离暮朝陷入沉睡,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雍正望着暮朝恬静安和的睡颜,心中却深感疲惫惶恐,甚至还涌起了一丝绝望。
雍正轻柔的帮暮朝梳顺了柔软的长发,并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在她耳边温柔低语,低沉的语调难掩内心的不安与失望,“你睡了很久了,当真是不打算醒来了吗?那个梦境便是这般美好,竟然可以让你忍心舍弃腹中血脉相连的至亲骨肉,让你可以不念与陌陌的母子之情,不顾你我之间的夫妻之情…都说我冷心冷清,如今看来,你这女人比我冷心百倍。”
雍正又想到暮朝信中所言,如果在五日内不能将她唤醒,只怕她终其一生只能永远迷失于梦境之中,再也无法重回现境。雍正眉头紧皱,凝视着暮朝清丽出尘的面容,喃喃低语道:“你究竟是不愿醒来,还是不能醒来?”
“倘若,你是身不由己被梦境所困,不能醒来,那么即便再艰难,我也要不顾一切将你唤醒;但是,如果你是心甘情愿陷入梦境,不愿醒来…”说道此处,雍正深邃的凤眼中闪过一抹哀伤,握住暮朝右手的五指忽然用力,冷冷的说道:“如果,当真是你不愿醒来…那么朕便要好好提醒你一番,当年朕对你说过的话,你既然已经招惹了朕,便休想独自抽身离去。今生今世,你只能留在朕的身边。朕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下你,即便是,折断你的羽翼,违背你的意愿…朕也要,留下你!”
刘裕铎胆战心惊的接过皇上亲自递来的匕首,心中郁闷的直想撞墙。这唤醒宸贵妃的重任,为何又落在自己的身上呢?
毕竟此种方法过于残酷血腥,不仅要划破原有的伤疤,更是要刺入皮肉,深可见骨,这连皇上都不忍亲自动手,即便自己身为御医,又是唯一懂得催眠之法、知晓事情来龙去脉之人,但是,由自己动手以刺伤宸贵妃的激烈手段将其唤醒,这真的合适吗?自己事后不会被皇上与宸贵妃记恨吗?会不会惨遭抱负、甚至被杀人灭口什么的?
然而毕竟皇命不可违,刘裕铎也只能硬着头皮动手了。只是当宸贵妃的旧伤疤被自己手中的利刃再次划开,涌出鲜红的血液时,刘裕铎瞥见皇上那狰狞恐怖的眼神,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随时都有可能失掉小命。
雍正见暮朝受伤流血,心中顿觉一片灼痛,只恨不得这伤口伤在自己身上,却在此时惊喜的发现暮朝轻蹙黛眉,口中喃喃的低语了几句自己听不清楚的话,羽睫微闪,终于悠悠转醒。
雍正见暮朝醒来,顿时大喜,又见暮朝的伤口仍然流血不止,心想暮朝此时刚刚醒来,只怕无法动用异能医治伤口,于是连忙吩咐刘裕铎上前为暮朝治疗。刘裕铎对医治外伤很是在行,自然很快便处理好伤口,敷上最好的伤药,又小心的包扎一番。见宸贵妃终于醒来,刘裕铎也松了一口气,自己提的方法毕竟唤醒了宸贵妃,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刘裕铎见宸贵妃面色苍白,忧郁的凝视着被层层包扎起来的右臂,还以为宸贵妃担心手臂上的外伤,连忙出言安慰道:“请贵妃娘娘放心,娘娘手臂上的伤口虽然狰狞,然而只是皮肉之伤。奴才已经及时为娘娘医治了伤口,又敷上了宫中上好的伤药,只要将养些时日,伤口便会痊愈,并不会留下病根。况且,宫中还有祛除伤疤的灵药,定可让娘娘手臂恢复如初。”
暮朝闻言却是眉头轻皱,突然阻止道:“不必用什么祛除伤疤的灵药,我…并不介意留下这道伤疤。”
刘裕铎一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对自己手臂上的疤痕满不在意的宸贵妃,心中暗自疑惑,哪个女子不珍惜看重自己的容貌皮相,又怎会愿意自己身上留有如此可怖的疤痕?平民女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于珍视容貌胜过性命的后宫妃嫔?这宸贵妃生的貌若天仙,却竟然如此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疤痕,难道就不怕惹皇上厌弃,失去皇上的宠爱吗?又或者,宸贵妃根本就…
刘裕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惊得一抖,反射性的抬头向雍正望去,果然见皇上面色阴沉,锐利的凤眸中翻滚着恼怒和恨意。
刘裕铎吓得连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乱说一个字。正想着如何脱身之时,便听见皇上夹杂着怒意的声音,“统统给朕退下,朕有要事要与宸贵妃商谈,任何人不许打扰!”
刘裕铎及殿内侍奉的宫人们连忙应诺着退下。雍正恼恨暮朝对旧情念念不忘,又执意留着这道在他看来很是碍眼的伤疤,心中自然十分不悦。雍正本想与暮朝好好争辩一番,弄清自己在她心中究竟是何地位,然而又想到她昏睡多日,刚刚醒来,必定身体虚弱,实在不是争辩这些事情的好时机。
雍正瞥见高无庸弓着身子向殿外退去的身影,却又忽然说道:“去将为宸贵妃备好的晚膳呈上来,再加一碗老山参熬的汤。”
暮朝听见雍正竟然要她喝什么老参汤,连忙解释道:“参汤便不用了,只用些容易克化的米粥便是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还不到用药进补的程度。更何况,怀有身孕的妇人若非身子出现其它病症,最好不用药膳进补,否则胎儿尚小,反而有害无利。”
雍正听见暮朝一字一句皆透着对腹中孩子的殷切关心,不由得面色稍缓,吩咐高无庸按宸贵妃的意思下去准备了。
由于为宸贵妃准备的膳食皆是按照雍正的旨意早就备好的,因此很快便呈了上来。雍正挥手令高无庸退下,亲自动手盛了一碗熬得极稀极软的白米粥,用汤匙细心的吹凉了,一口一口的喂给暮朝吃。
暮朝吃了两口,便想要自己用膳。雍正却是没有理会,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继续固执的将白粥送到暮朝的嘴边。暮朝拒绝不得,只能乖顺的任由雍正将多半碗白粥喂了下去,便觉得有些吃不下了。
雍正也知道暮朝刚刚醒来,并不宜在此时吃太多东西,也便放下碗筷,细细的打量着暮朝的神色,关切的问道:“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需不需要传李绍芝过来给你诊诊脉?”
暮朝体会到雍正对自己的关心呵护,展颜一笑,柔声说道:“我很好,没有不舒服。尤其吃了你亲手喂食的米粥,便恢复得更快了几分。现在即便让我立刻下床走动,也是没有问题的。”
雍正闻言却是面色一肃,责怪道:“尽是胡闹,你刚刚醒来,又怀有身孕,此时正需好生休息调养,万不可马虎大意。”
暮朝用左手拉住雍正温暖的右手,笑着说道:“遵命,夫君大人!我一定好好听话便是!”
雍正惊疑的望着暮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刚刚…唤我什么?”
暮朝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夫君啊!难道,你不是吗?”
雍正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虑,默默凝视着暮朝受伤的右臂,神色复杂的说道:“我以为…在你心中,你只在意一位夫君。”
暮朝默然半晌,缓缓言道:“他已经过世许久,如今想来,只觉恍若隔世。原来,若是人的一生太过漫长,拥有太多记忆,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看来,是我活得太久了…”
雍正心中一软,倾身将暮朝拥入怀中,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叹息道:“你这个倔强的女人,总是和自己过不去,遇事每每又对自己格外狠心,总是将自己折腾得一身伤痕。人也伤、心也伤。偏又固执的守着旧日的伤疤过日子,却不肯给它痊愈的机会。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又是懊恼、又是无奈。既然你也知道,过去种种如同前尘旧梦,那么何不将他们彻底放下。既然以往的种种回忆让你觉得沉重,又何不试着将它们全部忘记。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只有放下过去一切,你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雍正:世界在对你关上一扇门时,也会对你打开另一扇窗。O(∩_∩)O~~
暮朝:胤禛,你也素穿越来的吗?⊙﹏⊙b汗
第79章 亲疏
随着暮朝的苏醒,雍正的心情也自然随之好转。对于暮朝手臂上的疤痕,雍正心中虽然依旧在意,但却没有坚持令暮朝祛除这道疤痕,也没有再和她提及此事。
雍正回想起暮朝所述梦境之中的惊险危难,仍觉心惊胆颤、后怕不已,想到如果不是暮朝事先有所准备,自己是不是便会错失这个唯一可以唤醒她的机会?
雍正不禁想起暮朝面色淡然的对自己说,回忆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发生于过去,但却存在于现在,并且还会影响未来。思及暮朝说这番话时眼中的伤感及释然,雍正觉得心痛之余,也不禁暗自庆幸。
正是因为暮朝经历的种种过往,才会让他在幽暗的宗人府中见到那双澄澈明悟的眼眸,才会让他有机会拥有这个无比神秘却又时刻牵动自己心绪的女子。就这一点而言,自己不但不该怨恨暮朝的过去,反而应该大度的接纳一切。但是想到暮朝每次凝望疤痕之时的复杂眼神,雍正还是难以控制的泛起酸涩和嫉妒,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更加宠爱暮朝,好好的待她,将最好的一切捧到她的面前,帮她实现心中的所有愿望。雍正相信,总有一天,自己终会取代她先夫的地位,成为对她而言最为重要的人。
陌陌这些日子担忧不已,偏又因为皇宫的规矩无法轻易出宫。原本想要不顾一切的偷偷跑到圆明园探望暮朝,却又得到雍正的密旨,令其在宫中等待消息,并说御医们已经有了医治暮朝的方法,正在全力救治中,他此时去了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耽误暮朝休息。
直至暮朝清醒过来,雍正才将陌陌接到杏花春馆,并且免了他三日的课程,允他留在圆明园中陪伴暮朝。然而雍正这番明显带有讨好及安抚意味的做法也没得到陌陌的一个好脸色,陌陌一见到暮朝便委屈的向她诉苦,说是皇阿玛担心自己在额娘面前与他争宠,因此故意找借口将他支开,不让他陪伴照顾生病的额娘。
雍正听到陌陌此番童言童语,却是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脸上显出些许尴尬的神色。毕竟,被自己的小儿子当着佳人的面戳穿自己的小心思,即便是雍正脸皮厚若城墙,也难免有些不自在。没办法,谁让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呢!
雍正翻开暗卫的密折,看到折子上记录的熹贵妃及郭贵人近几日的言行,面色阴郁的嗤笑一声,低语道:“也是时候好好让她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对郭贵人的处罚很快便发了明旨,以心肠歹毒、无德善妒,用巫蛊之术诅咒宸贵妃及皇嗣为由,剥夺其贵人的封号,打入冷宫,遇赦不赦。
郭贵人接到旨意便落下泪来,苦笑道:“原来直到此时,皇上仍然将宸贵妃护得好好的,生怕宫中的流言蜚语伤害到她。不然,又何必将我诬陷宸贵妃与侍卫有染之事细心遮掩,以严厉的刑法肃清宫中流言,便是在处罚我的圣旨之上都仅说一些无碍宸贵妃声名清誉的字句。原来,皇上竟然珍重她若此,事无巨细都为她着想。我还曾经以为冷心冷清的皇上对任何一位妃嫔都是如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是如今,竟是连这个欺骗自己的借口都失去了。虽然不知道那个贱人有什么好,但是,我却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
熹贵妃听闻郭贵人被夺封号、打入冷宫的消息后,却是疑惑的皱起眉,按照皇上以往的脾气,既然已经怀疑了自己,将自己禁足于永寿宫中,既不前来审问她,也没有下旨处罚她。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熹贵妃正在满心疑惑、忐忑不安之时,却忽然听闻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冷冷的说道:“做了这些错事,你后悔吗?”
熹贵妃惊讶的转过头,竟然见到身着帝王常服的雍正走进殿中,正面色阴沉的望着自己。殿内侍从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大内总管高无庸在殿门处默然而立。
熹贵妃凝视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日思夜想、朝夕盼望的身影于多年后再次出现在永寿宫,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终是轻叹一声,俯身下拜,极其认真的向雍正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雍正也没有叫起,反而淡然的看着熹贵妃跪在自己面前。一时间,偌大的永寿宫正殿有些压抑的沉默,熹贵妃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渐渐急促的呼吸声。
熹贵妃强忍了半晌,终是忍受不住这难言的压抑与恐惧,轻声问道:“皇上驾临此处,想必是有话要问臣妾。上次皇上下旨令臣妾在永寿宫中静思己过,臣妾惶恐之余,也深感委屈。不知皇上可是听信了什么流言蜚语,对臣妾有所误解,只是臣妾实在十分冤枉,还望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
雍正闻言却是嗤笑一声,“清白…”想到熹贵妃竟然使出这样歹毒的计策差点害了暮朝与允祥,事后又推诿罪责,故意利用郭贵人当做替罪羊,再次陷害暮朝,心中不禁暗恨不已。
雍正怒极反笑,语带讥讽的说道:“熹贵妃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宫中只有朕不想知道的事情,但却没有朕不能知道的事情。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有本事瞒天过海,可以成功的蒙骗朕。”
熹贵妃心中一惊,暗道莫不是那个宫女出了岔子,供出了自己?只是自己已经牢牢的掌控住她唯一的弟弟,难道她竟然不在意自己亲弟的性命了吗?
雍正看见熹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心虚及惊慌,冷哼一声,又接着说道:“她既然能够因为亲人的性命而替你卖命,也自然可以因为同样的原因为朕办差。况且,她是一个聪明人。究竟谁才是可以真正救她们姐弟于水火中的人,她的心中自然有数。此时,只怕她的弟弟早已与她团聚了。再者,别告诉朕你不知道秋棠到底是谁的人?弘曕几次险些被人下毒陷害,皇后寿宴之上宸贵妃差点被热汤所伤究竟出自谁的手笔?朕都已经查证清楚,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否认。所以,你也不必再多做狡辩,如此,只会让朕对你更加憎恶。”
熹贵妃越听越惊,直至最后却是凄然而笑,“原来,前两日秋棠突然疾病而亡,竟然是皇上的安排。皇上如此费心的暗中处罚秋棠,难不成是怕吓到六阿哥吗?皇上对六阿哥还真是父子情深,关怀备至。只是,皇上又为何偏偏对臣妾如此狠心呢?憎恶…原来臣妾陪伴皇上十数年,时至今日,却只得了皇上一句憎恶?当真可笑,真是好笑至极啊!”
雍正看着熹贵妃脸上的苦笑和眼中的泪水,却没有半点怜悯,恼怒道:“若是你安分守己,朕也自然会给你应有的福分。然而你却如此歹毒,竟敢设计暗害宸贵妃与怡亲王,实在罪无可恕。如此无德之人有何资格被封为贵妃,又怎配为皇子之母?”
熹贵妃面如死灰,喃喃低语道:“莫非,皇上是想要赐给臣妾一尺白绫吗?”
雍正默然片刻,却是皱眉道:“你不顾及弘历的颜面,做出这许多错事来,朕还不想伤了儿子的心。所以,朕不会杀你。但是,你不能再做弘历的母妃了。朕已经下旨更改玉牒,将弘历记在皇后名下,从此以后,他便是皇后的儿子,与你再无半点关联。而你,便好好在永寿宫思过吧,只要朕活着一日,你便不可走出永寿宫半步。而朕大行之日,也便是你的死期。你该庆幸,你曾经有个好儿子。”
熹贵妃闻言一愣,皇上没有剥夺她贵妃的封号,但却令她禁足于永寿宫,更改了弘历的玉牒,却又留下了她的性命…熹贵妃暗淡的杏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倾身上前抓住雍正的衣角,急切的问道:“皇上的意思,是打算立弘历为太子了对不对?正大光明匾后面放的是弘历的名字是不是?是不是?”
雍正没有否认,却是淡淡的说道:“此乃前朝之事,不是你可随意打探谈论的。”
熹贵妃却是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落下眼泪,“臣妾还以为皇上会为了宸贵妃的孩子而放弃弘历呢…原来,宸贵妃也不过如此,以色事人、岂能长久。想来皇上也只是拿她解闷罢了,也不见得多么待见她。不然,又岂会将她的六阿哥记到谦妃名下,有岂会连一个争夺储位的机会都不给六阿哥和即将出生的七阿哥?”
雍正却是正色说道:“皇位虽好,但却不见得适合六阿哥和七阿哥。储君之位事关重大,朕自会好生为大清江山选择最为适合的继承人。弘历目前看来,的确是最为适合的人选,但也不见得五年以后依然是最适合的储君。至于朕待宸贵妃如何,更是轮不到你来评述。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诚心悔过,若是让朕知晓你再有任何不轨之心,朕便不会如此次一般轻饶于你。不要以为朕不会打杀高位的妃嫔,如果你一再触犯朕的底线,朕便不会再顾念多年的情分和颜面了。”
雍正说罢,便欲转身离去,却被熹贵妃死死扯住衣角,凄然的问道:“这便是皇上所谓的顾念多年情分和颜面的处罚吗?倘若今日犯错的是宸贵妃,皇上也会舍得将她禁足、永远不再见她一面吗?”
雍正闻言皱紧眉头,不屑的说道:“你当所有人都像你一般心思歹毒吗?”心中却是暗道那个倔强执拗的女人似乎永远不将心思放在陷害他的嫔妃身上,反倒常常将自己气得懊恼、郁闷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如果说不将自己放在心上是错,喜爱孩子胜过自己是错,三心两意用情不专是错,那个女人倒是的确经常犯错。只是,每次那个女人犯错的时候,自己都想将她拉到怀中,狠狠的打一顿屁股了事。但是,永远不再见她,这个恐怕自己当真无法做到。
熹贵妃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此时见皇上原本阴郁冰冷的面容上竟然显出些许温暖的神色,心中便知皇上定是想到了放在心坎上疼宠的宸贵妃,再想到皇上刚才言语中对宸贵妃的回护宠爱,心中嫉妒之情愈盛,却是故意说道:“若是宸贵妃当真心系皇上,便必会生有嫉妒之心,保不准她有一日也会犯错。倘若她从无半点嫉妒之心,那只能证明她的心中根本就没有皇上。难道说,宸贵妃便从来不会嫉妒皇上恩宠照顾其他后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