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女子越听越怒,恨恨的一拍桌子,娇媚的面容有些狰狞,咬牙切齿的说道:“如今既然被我知道了她的种种丑行,我便不能任由她继续欺骗皇上。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要等老天收拾她,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这个急性子还真没那份耐心和度量。如此,便让我替老天收拾这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贱人吧!”
那宫女眼睛一亮,连忙奉承了几句好话,又问道:“主子可是已经有了揭穿宸贵妃丑行的好主意了?”
粉衣女子美丽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戾,语气阴狠的说道:“不过是牺牲掉一个死士罢了,只要皇上相信,那么假的也可以成为真相。总之无论怎样,只要能够让皇上看清那个贱人的真面目,过程如何,当真并不重要。”
那宫女口中称赞连连,谄媚的笑容迅速的掩去了嘴角嘲讽的弧度,与那粉衣女子仔细商量起具体行事的办法来。
由于近日腹中的宝宝胎动渐渐频繁,暮朝夜间时常无法安睡。因此,每日当雍正起身前去正大光明殿处理政务的时候,暮朝还尚未起身。等雍正下朝后返回杏花春馆时,暮朝却已经带着宫人到园中散步去了。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陷害事件,雍正再次为暮朝重新选派了近身侍奉的宫人,他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其他宫人并无不同,但实际上如今的杏花春馆里上至女官姑姑,下至负责清扫杂物的小太监,都是粘杆处的暗卫。除此之外,雍正又重新派来四位顶尖的高手护卫暮朝的安全。虽然现在无法证实秋月、秋莲等人有任何问题,然而雍正却不愿冒此危险,遂将他们远远的调到别处,重新指派了其他差事。
暮朝倒是觉得秋莲、秋月跟在她身边并非一件好事,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她连累,因此对于她们的去留,完全听从雍正的安排,没有半点留下她们的意思。只是在秋莲、秋月离开的时候,分别给了她们一些自己平日里常戴的首饰,说是给她们留作嫁妆。
陌陌自从得了暮朝亲笔所绘的母子图,便开心的不得了,特意将此画送到宫中养心殿造办处,找了手艺最好的师傅装裱。为了早些将画取回,陌陌在去尚书房前特意去了趟造办处,却听见御用画师郎世宁和唐岱等人均对此幅画作大加赞赏。
陌陌原本十分开心听着画师们赞美额娘的画,然而看到几位男画师对着额娘的画像评头品足,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奇异的酸涩。陌陌浅笑着将画作卷好,以还要赶去尚书房读书为由先行离开了。
陌陌一边走,一边想,额娘的容貌原就很是惹眼,在宫外的时候便引出了不少麻烦,如今身在宫中,虽然有皇阿玛护着,但保不齐不会惹来他人的嫉妒和陷害,以后应该提醒额娘小心谨慎为妙,自己也要留意万不可将额娘所送之物弄丢或外传,以免给额娘惹来麻烦和祸事。
由于心有所思,陌陌低着头茫然的往前走着,完全没有听到身边小太监的警示,直接踩空了最后几级台阶,身子顿时失去重心向前扑去。
陌陌在摔倒的瞬间,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用功夫调整身体姿态,而是如何护好手中的画卷。由于之前陌陌生怕他人不小心弄坏了画作,因此一直自己亲自拿了一路。此时忽然摔倒,不但腾不出手来支撑身体,眼看画卷也会被摔倒的自己压扁毁坏。陌陌心念一动,将握住画卷的手轻轻松开,卷轴滑落于地,画卷舒展开来,画中的佳人便这样突然而又轻灵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陌陌原本打算放开画卷后以手撑地,如此既可避免损毁画作,又可以稳住自己的身体。然而陌陌的手尚未碰到地面,便被一人拉住了手臂用力拉起。陌陌忙借力想要站起,却是身子不稳的扑到了对方的怀中。
陌陌心中一囧,心道自己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走个路也能意外摔倒,若是被额娘知道,还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呢。陌陌又急又羞,连忙挣扎着站直身子,抬头却见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竟然是弘历和弘昼两位兄长。
弘历看着怀中的小家伙羞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样子,忽然也觉得十分有趣,心中暗想原来这位六弟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之前对弘曕的偏见略减了几分,倒是真心关心起这个容貌精致、眼神灵动的幼弟来。
“你走路也不小心些,刚才可有吓到?若是摔坏了可怎么好?以后要多多注意才是,再不可如此大意了。再者,你身边的奴才也该好好敲打敲打,侍候不周,办差不力,跟在旁边竟然还差点让主子摔倒,真是不知所谓。”
弘昼见弘历将一番好好的关切之语几乎说成了训诫之词,连忙笑嘻嘻的在旁边打着哈哈,“六弟果然很是聪明啊,刚才若非及时舍弃画卷而自保,恐怕此时已经变成扁鼻子啦!”
陌陌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也未多做解释,反而小心翼翼的将画拾起,细心的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尘,又将画卷卷好,向两位兄长行礼感谢道:“多谢四哥、五哥相助、教诲,弘曕日后定当小心谨慎,再不犯此等错误,平白让亲人牵挂担心。”
弘历随着陌陌的动作随意瞥了一眼画卷,却被画中之人恬静面容上的柔辉浅笑、温婉柔情所吸引,略一愣神,又飞快的掩去眼中的惊叹,漫不经心的问道:“果然是幅佳作,母子情深、令人动容。这画中之人便是六弟的生母宸贵妃吗?”
陌陌点头答道:“这画中之人正是我的额娘宸贵妃。只是她入宫时间不长,平时喜静,又深居简出,因此四哥并未见过她。”
弘历看到陌陌眼中毫不掩饰的对宸贵妃的孺慕之情,心中忽然一哀,开口劝道:“你也别过于伤心,宫中换养制度由来已久,便是我和你五哥小时候也是在其他母妃身旁长大。更何况皇阿玛待你不薄,虽然更改了玉牒,但却依然允许你唤宸贵妃为额娘。你不要多心,只当有两位额娘疼爱照顾你就好,反而应该开心才是。”
陌陌没有想到相交不深的弘历竟然会劝自己这些话,微微一愣,便笑着答道:“四哥所言极是,弘曕受教了。”
弘昼看到弘历与弘曕二人相谈愉快,并未出现预想中的剑拔弩张,也不禁松了一口气,笑着提议将弘曕送到尚书房去,以免他再次摔倒。
然而弘历三人尚未走到尚书房,便听闻奉宸苑中出了事,竟然有人在宸贵妃的寝殿中自尽了,更加奇怪的是此事今早才被人发现,如今却已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什么青梅竹马、年轻侍卫、相貌英俊、自杀殉情…宫人们说得会声会影、仿若亲眼所见一般。
看到宝亲王、和亲王、瑞亲王三位王爷行来,宫人们纷纷止住了议论。弘历之前听得一知半解,便皱眉令一名宫女上前说清事情始末。
那名宫女战战兢兢的瞥了瑞亲王一眼,却有些不敢开口。弘历看那宫女迟疑胆怯的模样,便知她们刚才谈论的事情一定对宸贵妃极其不利。弘历自小于王府中长大,又曾经被康熙养于宫中,自然清楚这些后宫争斗的种种手段。然而想到画卷中那位将幼子揽于怀中悉心安慰的女子,弘历忽然有些不忍,心中竟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想法,这样的清丽出尘、眼神清澈的女子原不该进入宫廷生活的。
弘历瞥了那名宫女一眼,冷冷的警告她们切不可在宫中搬弄流言是非,若是有人胆敢妄议后宫之事,必定以宫规严惩不贷。
陌陌却是冷眼凝视着面前的闹剧,精致的面容上一贯的和煦浅笑早已消失不见,然而陌陌却未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暗暗记下几个宫人的容貌,明亮的凤眸中第一次划过一抹使人心惊的晦暗。
雍正下朝后便接到暗卫的回禀,原本便有些烦躁的心绪更加阴郁了几分。雍正信步而至,果然在万方安和找到了正坐于回廊之上喂食锦鲤的暮朝。
雍正远远望去,只见暮朝身着一件湖绿色旗装,浓密柔顺的长发绾成了简单的两小把头,精致的蝶形发簪点缀其间,随着佳人的动作而轻轻颤动翅膀,更衬得暮朝那张莹白如玉的面容多了几分娇俏与妩媚。暮朝此时正开心的望着湖中的锦鲤游弋嬉戏,脸上那抹惬意与宁静的笑容甚至黯淡了明媚的春色。
雍正笑着走过去,在暮朝身旁坐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暮朝的脸色,又伸手在暮朝隆起的腹部轻柔的抚摸了几下。腹中的宝宝好似感应到雍正的抚摸一般,在雍正抚摸的位置用力的伸了伸腿脚,惊的雍正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这孩子竟是如此聪明,这么小就会向他的阿玛打招呼了!”
暮朝无语的看着雍正那一脸惊喜的模样,心中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雍正其实这孩子天生好动,无论是谁这般轻抚她的腹部,这个宝宝通常都会积极的回应一番的。
暮朝侧头沉思片刻,依然不忍影响雍正欢快的心情,因此笑着说道:“这孩子还小,你现在便这般夸奖他,小心将他宠坏了!”
雍正却是极其认真的说道:“咱们的孩子定然是聪慧非凡的,便是宠爱几分又怎么了?”
暮朝听了雍正这番护短自大的言论,也被雍正那理所当然的表情逗得笑出声来,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心中却是忽然觉得能有这样宠爱他的父亲保护照顾着,这个孩子将来应该会过得非常幸福吧。
雍正见到暮朝欢畅的笑颜,心中一动,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暮朝微微泛红的粉颊,轻叹道:“暮朝的笑容很美,真希望你每天都能这样开心的笑。”
暮朝心有所感,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吗?”
雍正却是摇头道:“都是些小事,你不必理会。一会儿我要回宫处理些事情,过两日便会回来。答应我,你好好在圆明园安心养胎,不要担心,也不要胡思乱想,只要相信我就好。”
暮朝见雍正如此嘱咐自己,便知晓宫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事,只怕此事还与自己有着极大的关联,然而雍正却不愿自己参与到纷繁复杂、残酷血腥的争斗之中。
暮朝望着雍正关切的眼眸,微笑着答道:“好,我不担心。我会好好在此静养,照顾好自己和宝宝,等你回来。”
第75章 破晓
雍正一回宫便直接赶到奉宸苑,正殿中自尽身亡的侍卫早已经被暗卫移走,殿内也被宫人们仔仔细细的清洗过,清香袭人的玉檀香驱散了室内先前的阴沉晦暗,然而却并未给冷面肃颜的雍正带来一丝满意及愉悦。
高无庸小心的观察着皇上的神情,见皇上虽然面上不露声色,然而深邃的眼眸中却极快的闪过一抹心烦及厌恶。高无庸又见皇上虽然赶了半天路,此时定然十分疲倦,然而却依然负手而立,便知皇上定是由于之前发生的事,连带着厌恶正殿内的一切。高无庸知情识趣,连忙亲自到侧殿中给雍正搬来了一把舒适的椅子,雍正却是摆了摆手,并没有坐下,反而吩咐在奉宸苑留守的暗卫将今日清晨所发生的事详细的回禀一遍。
随着暗卫的回禀,雍正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然而眼中的憎恶和恨意却是愈加强烈。离开正殿之时,雍正回身默默凝视了一会儿这个承载了自己与暮朝许多欢笑和泪水的地方,终是低声一叹,转身离去。
雍正下旨暂时将奉宸苑封锁,并派来侍卫严加看守,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入奉宸苑。之后,便带着侍从们往养心殿去了。
养心殿中,雍正耐心的批着折子,摒除杂念的处理着政务。今日的政务并不算多,然而却有一件让雍正心烦的事。川陕总督岳钟琪揭发湖南文人曾静欲拉拢其反清,并指曾静写有许多反清的诗词,对朝廷十分不敬,且与天地会、白莲教暗中有所勾结,图谋不轨,欲行谋反之事,实乃朝廷心腹大患。
雍正一向厌恶以文字暗中辱骂朝廷的迂腐文人,更加对他们拉拢他人谋反,煽动蛊惑无知百姓十分憎恶。原本雍正并不愿意在盛世太平之时大兴文字狱,破坏百姓近两年来对清廷逐渐转好的印象,然而对岳钟琪提到的曾静此人却是十分不喜。
雍正当年曾经详细的审问过挟持福惠的凶徒张熙,却不想那张熙倒是有几分骨气,直至死亡前一刻仍在大骂清廷,令雍正憎恶不已。虽然张熙被捕后并未多招出一个有用的字,然而雍正却是记得他曾经向暮朝提起过他的师父曾静。
雍正事后曾派出暗卫详细调查了曾静此人,知晓他对朝廷有些不满之意。雍正虽然厌恶此人,但却也知道他并未犯有什么大错,也便将其放在一旁不去理会。却不曾想此次曾静竟然胆敢拉拢封疆大吏欲行谋反之事,并且暗通天地会及白莲教,如此狼子野心、其罪当诛!
雍正越看越是火大,连带着因奉宸苑之事尚未宣泄而出的怒火一起激得雍正眼眶发红,目露杀意。雍正提起朱笔,便要在折子上写下批示,然而刚写了两个字,却是生生顿住,默然片刻,终是将朱笔一扔,回身到平日休息的内室里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盒子来,正是暮朝当年所赠的时间胶囊。
雍正熟练的将时间胶囊打开,却并未去拿那几本书籍,而是取出了几页字迹有些凌乱的手稿,小心的反到最后一页,见到那熟悉的字迹以及最后突兀的停顿,雍正低声一叹,凝视着最后一句尚未写完的语句默默出神。
这几页手稿恰是暮朝以胤禩的身份留给雍正最后的手稿。雍正自从暮朝离开后便多次将这些手稿拿在手中细细详读,如今手稿上面的每一个字雍正都耳熟能详,甚至可以倒背如流。在与暮朝重逢前,每次雍正看着被自己珍而重之的手稿,读着这些一字一句完全针对自己的脾气秉性而写的谏言,心中都会溢满酸楚和怀念,也在不知不觉间按照暮朝的期望改变了些许自己处事的方法。
例如改革密折制度,避免偏听偏信;盛怒之时不做决断,杀人连坐三思而行。这些变化也使朝臣及百姓们改变了以往心中雍正残暴多疑的印象,新政的推行也渐渐顺利起来。
雍正伸手轻轻抚了抚手稿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又摩挲了一会儿最后几个字以及由于自己打断而落下的突兀而浓重的墨痕,想到暮朝离开的两年中自己的伤心绝望,又想起如今佳人已经回到自己身旁,并即将生下自己的血脉骨肉,便是有些惹人心烦、令人生气的事情,自己也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更加险些失了处理政事的分寸,平白惹佳人担心忧虑。
高无庸惊讶的发现原本盛怒之中的皇上竟然对着这些手稿再次平息了怒火,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想到那个俊逸儒雅、才华出众但却命运坎坷、已经逝去的人,也不禁叹息起来。
雍正又看了片刻,便将这些手稿仔细收好,重新在奏折上写下批示,下令详查此事,重点查清天地会及白莲教的动向,但不可以文字为由牵连伤及无辜。
雍正处理好政务,刚喝了几口碧螺春,便听见宫人回禀坤宁宫的宫女玥茹在养心殿外求见皇上。雍正示意宫人们传玥茹进殿回话。却不想那玥茹一进养心殿便俯身跪拜,颤抖着身子不敢起身。
雍正疑惑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你如此惊慌?”
玥茹却是颤抖着声音答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这几日身子便有些不太爽快,经常觉得疲倦困乏,今日一早听闻奉宸苑之事便急怒攻心,如今已经病卧在床、起不了身了。”
雍正听闻皇后生病,也皱起了眉,关切的问道:“皇后病倒,可有请御医前去诊脉?这几日都是哪位御医前去为皇后请的平安脉?怎么没有及时为皇后调理身子?既然皇后身体不虞,你们又为何直到今日才向朕回禀?若是拖延耽误了皇后的病情,朕必治你们侍候不周之罪!”
玥茹连连磕头请罪,低声解释道:“皇上容禀,皇后娘娘不愿皇上日理万机之余还要为她担忧,硬是拦着御医和奴婢们不许泄露她半点病况。奴婢无能,没有服侍好皇后娘娘,请皇上恕罪!”
雍正此时却也没有心思治她的罪,连忙吩咐内侍去传两位平日常为皇后诊脉的御医去坤宁宫为皇后诊治,自己也起驾赶往坤宁宫看望皇后去了。
雍正一到坤宁宫,果然见皇后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病弱的模样让雍正心中一紧。皇后见到雍正,便挣扎想要起身行礼,雍正连忙出言阻止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皇后好生休息便是,赶紧将养好身子要紧。”
雍正说完,便吩咐匆忙赶来坤宁宫的两位御医前去为皇后诊脉。两位御医先后为皇后诊治后却说皇后原本便身体虚弱,又急怒攻心,若不好好调养,极易留下病根。如今当务之急应当让皇后静心休养,再不可动怒忧虑,并以汤药、药膳悉心调理月余,方可保皇后娘娘平安无恙。
雍正皱眉吩咐御医们尽快去将汤药煎好侍候皇后饮用,皇后见御医退下后却说道:“都是臣妾身子不中用,竟然在这个时候病倒,不但不能帮皇上分忧,反而给皇上添了不少麻烦,臣妾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雍正为皇后盖了盖锦被,安慰道:“都是些小事,比不得皇后的身子重要。朕自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皇后不必担忧,好生休养便是。”
皇后面露难色,低声叹道:“都是臣妾治宫不严,竟然让宫中出现此等丑事,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雍正眉头微皱,语气却还算和缓,“朕也没有想到宫中竟然有如此奸邪之人胆敢以这样恶毒的手段陷害宸贵妃,朕自会详查此事,严惩奸人。皇后也不必过于自责,这主使之人十分诡诈,皇后一时不查,未能及时阻止她的奸计也是情有可原,朕不会责怪皇后。”
皇后藏在锦被之下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是露出了一抹温婉浅笑,柔声说道:“只是可怜了宸贵妃一向与世无争、贤良淑德,却无端被奸人陷害,何况她如今又是怀有身孕,若是被这些事情惊扰了心神、动了胎气可怎么好?皇上也该多多看顾照看宸贵妃几分,以免她胡思乱想、心情烦闷。”
雍正微笑着说道:“皇后所言极是,朕已经让宸贵妃好生在圆明园静养安胎,这些腌臜琐事自有朕来处理,怎会因这些事情惹她烦心?况且这些事情朕已经查出了眉目,也就两三日的时间便可为宸贵妃讨回公道。到时候朕自会回去圆明园看她,一定能让她平安顺利的产下小阿哥。”
皇后却是笑着恭喜道:“皇上与宸贵妃的孩子必定十分可爱、聪慧非凡,臣妾也不禁有些心急想要早些见到这位七阿哥呢!”
夜间,雍正并未在坤宁宫留宿,而是返回养心殿居住。不多时,负责查探奉宸苑疑案的暗卫便前来回禀,说是已经查出了事情真相。
雍正听了暗卫的禀告,深邃的凤眸中闪过一抹失望及狠戾,吩咐暗卫备好人证物证,暂且将涉及此案之人暗中监管起来,于明日早朝后处理此案。
第二日早朝过后,雍正下旨将郭贵人及其近身侍奉的宫女带到养心殿问话,却不曾想尚未见到郭贵人,却听到了一个让自己心神巨震的消息。
在圆明园杏花春馆侍奉的暗卫赶回宫中回禀,宸贵妃自昨日傍晚熟睡后,半夜里似被噩梦所魇,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面露惶恐及痛苦之色,片刻之后又沉睡过去,却是再未醒来。在圆明园随侍的李御医已经为宸贵妃诊过脉,只说宸贵妃正在熟睡,却不知为何无法唤醒,诊治了半晌,也没有查清楚宸贵妃无故沉睡不醒的缘故来。
雍正听后万分焦急,再也无心在此久留,恨不得此刻立即赶回暮朝身边看望陪伴。雍正脚步匆匆的向殿外走去,却恰好碰到被侍卫带来的郭贵人。
那郭贵人听见侍卫传自己去养心殿问话,便心有所感,不但没有惊慌哭闹,反而细心的将自己装扮一番,穿上了曾经被皇上夸赞过的粉色旗装,戴上了第一次侍寝后皇上赏赐的精致玉簪,清新的淡妆掩去了几分原有的美艳,水润的大眼睛里闪着淡淡的愁绪以及固执的决绝。
雍正正被暮朝的无故昏睡弄得心神烦乱,此时又见郭贵人装扮得精致美丽,不但没有半分欣赏,更觉得十分刺眼。雍正冷哼一声,吩咐侍卫将郭贵人带回寝宫监管起来,等他回宫后再行处置。郭贵人却是忽然扑上去想要拉扯雍正的手臂,却被雍正身旁的宫人拦住,连雍正的一片衣角都未碰到便跌坐在地上。
郭贵人心中又是灰心、又是委屈,想到雍正如此行色匆匆只怕又要赶回去陪伴那个贱人,心中更是憎恨不已,忽然便凄厉的笑了起来,一边大笑,一边诅咒道:“都是宸贵妃那个妖媚的贱人不好,她一定是施了什么妖法邪术,将皇上的心神迷惑了去。也许…她根本就是鬼魅妖孽,专门摄人心魄、惑人心神的!一定是这样的!她胆大包天,竟然胆敢魅惑当今天子,一定会招报应的!便是臣妾能力有限,收拾整治不了她,也自然会有天道来取她的魂魄!她一定不得好死,那个孽种也会胎死腹中!她这个妖孽有什么资格为皇上诞育子嗣?她会招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
雍正闻言面色铁青,额头青筋绷起,显然已是愤怒已极。雍正冷冷的怒视着郭贵人飞扬跋扈、几近疯狂的面容,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该庆幸朕曾经答应过宸贵妃,盛怒之时不做决断,杀人连坐三思而行。否则,你和你的家人此刻早已成为铡刀下的幽魂,还有什么本事在此胡言乱语、诅咒他人?”
郭贵人一愣,眼神呆滞的望着别处,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雍正又恨恨的说道:“你最好祈祷宸贵妃平安无事,否则…”雍正未尽的话语以及冰冷的眼神让郭贵人纤弱的身子猛然颤抖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