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人此时都挺心虚的,但魏昭到底心理强大许多,面不改色问,“阿悦一大早在被中钻来钻去,想做什么?”
“呃…”阿悦急中生智,“我看这被子没盖好,里面都漏风了,想帮阿兄挡着。”
魏昭微微一笑,“那是要多谢阿悦。”
说完把人一提,轻松让阿悦脑袋露了出来,也避免了她再往下会发现的某事。
两人也因此而面面相对,靠得极近,连呼吸都几乎要融在一起。
这么近的距离,都能数清彼此有多少眼睫毛,阿悦难免胡思乱想。何况在她心中,她的心理年纪和魏昭并没有相差那么多。
没想到魏昭只是含笑看了她一会儿,揉揉她的脑袋后直接坐起,“时候不早,该用早膳了。”
“…啊,喔。”阿悦跟着慢吞吞起榻,心中说不清飘过了什么感觉。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魏昭就算身为国君也很难休婚假。但他简直把“物”尽其用四字运用到了极致,如今宁彧等人还在米县为大绥的战事忙得团团转,他就有了暂时歇息的余地。
朝臣们也都体谅他,默契地一同决定这阵子都不会来打扰陛下。
除去每日简单批几道折子外,魏昭的主要任务就是陪伴阿悦了。
新婚夫妻大都会做什么?阿悦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花样来,便只和以前一样,看看书、养养花儿什么的。
莲女忽然来问她,明日回门需要准备的礼都已经写上单子了,可还需要再增减什么。
她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新婚自是要回门的,她回姜府虽然少,但那里怎么说都是她的娘家。
“回门…姜府那儿怎么说?”
莲女道:“主子放心,到时候郭老夫人和您爹爹都会在。”
她凑近耳语,“姜府那边给他灌了药,绝不会影响回门。”
阿悦明白过来,她回门姜霆当然不好缺席,为免他又发病闹出事来,姜府也是想尽办法了。
“你看着办罢。”阿悦说不上什么感觉,怔愣了下,补充道,“多备些延年益寿的药材。”
她此生的亲缘可能都在魏氏这儿了,以至于和生父那边竟没有一人是亲近的,这个回门…说来也挺尴尬。
文夫人倒是为她着想,道:“阿悦到底还是要有个说得上话的娘家,我看你伯父和几位堂哥都像是颇有才干的,缺的也只是机会,阿悦明日为他们向阿昭引见,来日他们便也能记着你的恩。”
明明不喜郭氏和姜霆,却还是因着阿悦的缘故能为她想到这些,于文夫人的身份而言,这已是极为难得的了。
文夫人抚着阿悦的手,“阿昭是世间少有的好郎君,他绝不会负你,这点我还是能够保证的。但你身为皇后,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未来的皇子,一个站得住脚的母族不可缺少,这是阿昭再爱重你,也无法弥补的。”
“阿嬷,我知道的。”阿悦忽然想到,魏昭即位后大肆提拔了许多人,独独略过了姜府那几位,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层的思虑?
当初她还颇为幼稚地以为,是因为姜府曾经得罪过魏氏以致阿兄对他们不喜,现在想来却很有可能是想把这个恩情留给她。
毕竟她自小就没在姜府待,和那些伯父堂哥感情一般,而施恩是最快拉近距离的方法。
早在几年前,他们就这样为她打算了…阿悦轻轻叹了声,无论是外祖父外祖母夫妇二人,还是阿兄,他们的好,感觉此生都难报答了。
“阿悦不高兴么?”魏昭放下书,看向发呆出神许久的她。
阿悦摇摇头,“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和阿嬷对我太好了。”阿悦道,“会不会,有点太好了?”
魏昭莞尔,对她抬了抬手,见阿悦顿了下,还是顺从地投入了他的怀抱,和他一起躺在了小榻上。
“待一人好或不好,难道不都是随自己心意?”魏昭不徐不缓道,“阿悦不曾要求过什么,全然是我和祖母愿意这样,何必多生忧虑。”
“我没有忧虑呀,只是…总担心你们这样,会很容易让我变得骄纵任性的。”
恃宠而骄这种词,不正是因此而来的么。
魏昭笑声更低了,“那阿悦任性了吗?”
“有…一点点吧。”在他的目光下,阿悦说话都不自觉轻柔许多。
“原来还只是一点点。”魏昭颔首,“这说明阿兄做得还不够,让阿悦依然心存顾忌,不敢放开性子。”
…?阿悦眨眼,是这样理解的吗?
如果放在几年前,她可能还会认真去思考一下,可现在躺在阿兄温暖的怀里…
魏昭望着她,突然极其自然地握起了她的手亲了亲,还顺势端详了会儿,“阿悦的手背,每根手指这儿都有个小旋涡。”
他笑,“很可爱。”
面前这双圆滚滚的杏眼扑闪得更厉害了,魏昭不出意外地看到,阿悦的脸慢慢就变成了粉红色。
她可能是想说些什么,可对视了半天,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
算了,什么都不想了。阿悦放弃挣扎地想,这样被人宠着爱着的感觉太过幸福。
魏昭正在兑现当初娶她时应下的承诺,让她能够永远待在他的怀中,再也无需担心受怕。
自己提出的要求还需要矫情什么呢?阿悦彻底被魏昭的温柔俘虏,在他怀中又甜甜睡了个午觉。
翌日一早,两人就乘御辇去了姜府,早有一干人等侯在府门前,姜霆亦在其中,只是眼神略有恍惚。
毫无疑问,他对少女模样的阿悦是很陌生的。
在阿悦幼时,还能看出不少她母亲的影子,可随着她慢慢长成,结合了双亲优点的五官愈发美得惊人,比这二人都要胜过许多。不是亲眼看着她慢慢长大的人,很难突然把她和她的母亲联系在一起。
姜霆是在听到别人的称呼时,才略为迟钝地想到:哦,这是我的女儿。
多余的情绪,竟没有了。
这也怪不了他,姜府的人怕发生几年前那样的事,给他喝的药剂量很大,以致他脑袋都是昏昏的,哪有余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说得夸张些,可能他连“女儿”这个词代表的含义都要想一会儿才能明白。
阿悦忍不住暗中打量了会儿这个父亲,他的模样…变化很少,大概是底子太好了,即便多年养病,此时看来也依旧是个儒雅郎君模样,谁能想到他竟已经算个心智不全的人了。
即便是原本的小阿悦,和这个父亲也说不上多么熟悉,只是由于这个名义,一直对他很濡慕,曾经试图想和他培养父母感情,可惜都是无用功。
“阿悦——”倒是郭氏,甫一进院,竟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说了些什么。
两人向来不亲近,这动作让阿悦忍耐了下,才没有挣扎开。
她对人的目光多少有些敏锐,郭氏绝没有表现出的那样疼爱她,甚至一直因为多年前那个婢子被灌药的时心存怨念。
与之相比,旁边的郭雅竟对她更友好些。
不过,目前阿悦和她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身份也比她高出太多,她也的确没必要生出别的想法。
阿悦之前听庄氏传信说,郭雅已经定亲了,是一个富商之子。那时候她就知道,郭雅终究还是遇上了剧情中她第一个动心的人。
以郭雅的性情,让她止步于此,从此和夫君受家里的些许荫蔽过上仅是吃喝不愁的日子,她肯定是不甘心的。就是不知道这次她不会再遇上作为替身的时机,还会不会对自己的夫君下那样的狠手。
“翁主姐姐——”小胖子阿栾炮弹一样撞入怀中,还是这么个奇怪的称呼,刚叫完人就被奶娘扯了扯衣裳。
阿栾瘪瘪嘴,不甘不愿道:“好吧,是皇后姐姐。”
阿悦一直就很喜欢这个小堂弟,可能是在这儿碰见过的真正的小孩儿太少了,阿栾的稚气就显得尤其珍稀,“阿栾喜欢怎么叫都行,不用拘着他。”
奶娘连声谢恩,阿栾带着她非要去看纸鸢,还道:“翁主姐姐上次给我画的几个小人,全都被我阿耶亲手做成了纸鸢放到天上去啦,可好看了,阿栾特意留了最大的一个给你。”
“真的啊?那就谢谢阿栾啦。”阿悦亲了亲他软乎乎的小脸蛋,就见小阿栾脸红了下,“翁主姐姐能不能抱抱阿栾?”
抱…阿悦有些为难地看着他重量级的小身体,以她的力气,还真的挺难,“阿栾…”
“可以。”话刚出口,却已有人代她回答,魏昭站在她身后,示意她环住阿栾。
阿悦照做,随后就感到魏昭双手环住二人,把两个一起抱了起来,臂力惊人。
周围仆从都在惊讶地看着,似是没先到这位陛下如此平易近人,待这位他们姜家的皇后也如此亲近。
阿栾张大了嘴,高兴道:“这个叔叔力气好大呀——”
魏手低头看着这小胖子,“叔叔?”


第74章
小胖子阿栾为这声“叔叔”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宫里带来的美味点心吃不着,纸鸢被放得老高抢不着, 连香香软软的翁主姐姐也一直被这个叔叔抱着再也碰不着。
他委屈极了, 可从身边人看戏般的眼神中也能明白这位叔叔身份不简单, 所以要哭不哭地看了半天之后, 终于委屈巴巴地喊出了“姐夫”二字。
魏昭微微颔首,应了这声, 把他的纸鸢放了下来。
但最高兴的并非小胖子,而是姜家切切实实听到了这声“嗯”的人, 尤其是阿栾的母亲庄氏。
能够亲口唤陛下一声姐夫且得了应答, 这是多大的荣幸啊。
皇后不亲近姜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即便帝后大婚了,他们也难有皇亲国戚的底气,如今当面得了陛下的话, 几人也就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
随后阿悦私下对庄氏和姜巍夫人说了些话,也让她们愈发清楚, 姜家今后还是和这位皇后站在一块儿的。
庄氏想,郭夫人和这小叔子生生把皇后给推远了, 倒便宜了他们大房。
及至落日时分, 这次回门的时辰也就到了, 侍官提醒了帝后行程, 二人便又乘上御辇回宫。
二人离开后, 郭雅看着面前那位小皇后刚赐下的定亲贺礼难得出神。
为什么…这位皇后会对她说那样的话?“望你今后同夫君琴瑟御好, 互相珍惜, 夫妻缘分不易,不要轻易放弃。”
不要轻易放弃?郭雅抿唇,总觉得这位似乎在用某种“先知者”的口吻说话,但她如今和三郎感情正好,莫非今后会发生变故吗?
郭雅笑了笑,笑自己竟也会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而胡思乱想。和三郎的婚事完全是她自己努力而来,如果放任家中的母亲为她说亲,指不定要把她许给什么样的人,这桩婚事来之不易,三郎更是少有的真心人,她又如何会轻易放弃呢。
不过,这简简单单的一次交谈倒让郭雅对这位小皇后印象改观不少。本以为对方只是个被娇宠长大的天真幼稚的小娘子,会厌恶自己这个和她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人,但从几次见面来看,却是意外得善解人意,还赐下一份贺礼为她撑足面子。相比之下,她家中的嫡姐就骄纵极了,仅因为其外祖是个五品官就从来不把人放在眼底。
摩挲了下腰间玉佩,郭雅往屋内走去,心想,她该早些为婚事做准备了。
****
阿悦懒懒靠在柔软舒适的御辇,魏昭倒了两杯茶,“很累么?”
“不累。”阿悦忽然坐直,“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嗯?”
“再过两个月就是阿嬷的六十大寿,该怎么给她操办比较好?”
魏昭道:“阿悦觉得呢?”
“宴请群臣和…命妇?”阿悦不确定道,说到底文夫人以前就很少操持这样的宴会,她见得少,便也不大确定该如何做。
“明日我让九英挑个嬷嬷给你,此事问她即可。”魏昭抚弄了下她垂在椅背的长发,“祖母不喜大肆铺张,不必宴请群臣,不过平日与祖母交好的那几位夫人可请。”
……
他慢慢交待了些事项,阿悦也一一记得认真。
无论是文夫人或魏昭,暂且对她都没有这个要求,不过在答应魏昭的那一刻阿悦也早有心理准备,她要享受阿兄的怀抱和庇护,就也要能够帮他主持后宫、操持事务。
如果阿悦单纯得作为一个翁主,日后再招个家世稍低的郎君为婿,也许没有那么多事需要操心。以她喜静的性子也应该会喜欢这种选择,但如今想起来,她发现即使想到日后可能会有的繁琐生活,竟也没有什么抵触了。
说到底,还是身边这位陛下会灌**汤吧?阿悦暗暗瞄了眼魏昭,他似有所感般望来,然后微微一笑。
阿悦立刻收回视线,呜得一声忍不住想捂脸。
男色误人啊——
“陛下。”御辇抵达寝宫外,立刻有侍卫上前,俯首奉上信笺,“这是宁左监加急送来的信,上书陛下亲启,臣等不敢耽误。”
宁彧加急传来的信…阿悦心道,莫非是对山东那边的战事有了大变?
魏昭一目十行掠过纸张,从神情尚看不出有什么事,碍于身边有诸多宫婢,阿悦也不好相问。
等到只剩下九英等人跟在身边时,她才问,“阿兄,山东那儿怎么了?”
说着顺势想拿过那封信,没想到魏昭一抬手提高,放在了她够不着的位置。
阿悦也没多想,踮起脚就勾手去拿,魏昭却放得更高。
他长手长脚的,稍微一举就是阿悦蹦起来都难以够着的高度,几个来回下,阿悦就发现自己简直被他当成了小狗肉肉,这信就是用来逗弄她的零嘴。
本是要气的,但阿悦眼眸一转,忽然伸手环住了魏昭腰身。
魏昭浑身一僵,低首看她,就见小表妹仰头双眼水汪汪道:“阿兄坏死了,我要看嘛——”
大概是声音太腻人了,魏昭都不由手一抖,然后被阿悦攀着手臂把那封信给勾了下来,对他做了个小鬼脸,轻哼一声,得意极了。
这俏皮的模样是她向来少有的,魏昭失笑,摇摇头,随之听见了九英拼命忍笑的声音。
谁能想到,这帝后之间的相处,会这么充满童趣呢。
魏昭仍有心情和她逗趣,这信的内容想来就没多大问题,所以展开信封时,阿悦心情也是轻松的。
宁彧禀道,广平侯傅徳重伤难愈,至少要卧榻三两年,所以这指挥大军的权力就到了其长子傅文琛身上。
傅徳用兵好歹还会遵守一些旧法,有点君子风度,相比起来,傅文琛就无所不用其极了,总喜欢用些阴损的点子,让人防不胜防。
宁彧此信不求增派援兵,却是向魏昭索要一人——荀温。
拿信的手就那样愣在那儿,阿悦奇怪回望,望见的只是魏昭风轻云淡的面容。
“阿兄要应吗?”阿悦道,“荀先生…能用吗?”
“为何不能用?”魏昭淡声道,“荀温此人,在战事上确有很多出其不意的点子,用他来对付傅文琛,也挺合适。”
“不,我说的不是…”阿悦摇摇头,“阿兄不觉得奇怪么,宁左监怎么会和荀先生熟悉?他们之前明明都没有共事过,他竟能来信直接要人…”
魏昭意味深长道:“宁彧此人,阿悦当真以为他只会忠心为我办事吗?”
阿悦微微睁大眼,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而魏昭轻拍了下她,就上座去写回信了。
直到这日入睡前,阿悦都还在思考魏昭那句话的深意。起初她认为魏昭是在暗示宁彧并没有那么忠心,可想到之前的几件大事又否定了这点,随后才渐渐猜到了一件几乎被她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事。
宁彧是不是…从哪儿得知了荀温的身份?也许并不完整,但应该是知道了一点蛛丝马迹,所以想借此来掌握什么。
毕竟,他从来就不是那些传统意义上耿直的忠臣。阿悦毫不怀疑,假如阿兄有难,而且是完全无力拯救的那种,宁彧绝不会拼了性命为他效忠。
如果他不是那么识时务,原本的剧情中也不会活得那么长久了。
猜测到这点,阿悦也随之意识到,阿兄他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对荀温一无所知。
那他的心情究竟如何呢?当初在得知那件秘密的时候,他没有立刻处死荀温,而是把他调出了临安为官,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这些问题阿悦都不可能直接去问他,也就不得而知。他从未和她提过这件事,说明并不想让她知道。
阿悦也能想到,作为君王的他,想必还有更多不可告诉她的隐秘。也许是为保护她,也许只是单纯的不适合。
罢了,没必要想那么多。
她无声呼出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映入眼帘的就是魏昭沉静的睡颜。
睡梦中的他,即使褪去了身为陛下的光环也依旧引人注目。
阿悦的手在空中描绘他的轮廓,划过他的眉、眼、鼻、唇,停顿在了脸侧,然后慢慢往下,轻轻地、蜻蜓点水般点了点他的脸。
触感自然不如她的那般细腻,但也不错。
碰了会儿都没反应。
“阿兄睡着了吗?”阿悦轻轻唤了这么一声,依旧没得到回应。
她玩心大起,拈起魏昭的头发就开始给他编小辫儿,编好后自我感觉手艺甚好,干脆起身去取了螺子黛,沾了点儿水,就开始对着魏昭浓黑的眉开始嚯嚯。
不知道是她的动静实在小还是魏昭今夜睡得沉,半晌也没反应。
阿悦描完后一看,模样相当不错。魏昭的五官被她画得更为精致了些,如果认真化个妆,再换身衣裳,说不定真是个…唔。
她今夜的胆子也是出奇得大,一不做二不休,又去取了口脂来。
她用的口脂都是些花做的膏,每次最多只能用十来天,然后又得重新做,是她亲自教人做出来的,健康绿色环保,绝对是食用级别的口脂,颜色也都很美,各色都有。
在指尖抹上一点,阿悦正要点上去,手终于被人握住了。
她小小慌了下,很快镇定,露出讨好的笑,“阿兄,你醒啦。”
“再不醒,还不知阿悦要把我画成什么模样。”
阿悦无辜道:“我看阿兄的嘴唇太干了,取点口脂来给你润润,你看,都没什么颜色的,还很香呢。”
魏昭挑眉,看着她指尖道:“我并非不能接受口脂,但…只有一种方式可以。”
“唔…?”
自然是…魏昭盯着阿悦粉嫩的唇片刻,目光灼灼,等她终于意识到了危机才以极为缓慢的速度俯首靠近。
这暗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阿悦瞬间就想到他要做什么。可她竟也没拒绝的反应,只是傻傻躺在那儿,心跳声越来越快。
慢慢的,两人的唇只有不足一尺之遥了,阿悦几乎就要闭上了眼,却见魏昭下一刻偏了方向,把头埋在她肩上,低低笑了起来。
笑声很沉,带着成年男子的磁性,听的人耳朵痒痒的。
阿悦哪还能不明白自己是被捉弄回来了,当即羞恼得脸色通红,就差要举起手打他。
她是真的以为他要、要…
越想着,阿悦都感觉羞得想钻进地洞里去了。
可不得不承认,方才和阿兄那样对视的时候,她都有点想自己主动…打住。
魏昭笑够了,继续在阿悦肩旁埋了会儿,才轻叹一声,“阿悦,快些长大吧…”


第75章
这日起榻时,阿悦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一问才知魏昭很早就被求见的大臣唤醒, 去商议事情了。
好不容易适应几日, 这会儿身边无人, 她都觉得有些不习惯。
起身坐在榻边,宽大的寝衣垂在身侧,丝质的感觉轻轻柔柔太过舒服,让阿悦不自觉出了会儿神。
莲女问, “翁主,洗漱吗?”
“嗯。”阿悦醒了眼,“阿兄会回来用早膳吗?”
“陛下说可能用的时辰较长, 让您起了便先吃。”
“好。”阿悦觉得有些可怕, 才成婚几日而已, 她竟然已经做什么事都想着和魏昭一起了。
她在宫里住了几年,和魏昭的关系也向来亲近,可以前两人是兄妹时,她绝对不会有这种事事都“依赖”他的想法。
难道成个婚, 就下意识觉得已经是一体了吗?阿悦摇摇头, 把这个念头甩掉, 起身道:“多去叫几个宫婢来, 待会儿用了早膳有事情吩咐她们。”
她准备用各色花瓣做一些现代才有的美食来献给文夫人, 再顺便多做点唇脂。
经过昨晚试验之后, 阿悦感觉, 让魏昭用来做试唇脂颜色的人选很是不错, 下次继续选在他睡熟的时候好了。
决定好之后,阿悦慢慢用了早膳,再去练了一副字,才往宫婢们放花的地方走去。
因着文夫人喜花的缘故,宫里四季都不缺花儿,名贵的、寻常的品种应有尽有。
阿悦边看着她们制作,边告诉她们想要的效果,如此时间过的也快,眨眼间就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宫婢禀道:“娘娘,长安伯夫人求见。”
今日才成婚几日,就有人来求见刚成为皇后的阿悦,但众人一听到是这位长安伯夫人,就也不觉得奇怪了。
主要是这一家子说起来,大部分都挺奇葩的。
长安伯是跟着魏蛟打天下的,入主临安后被赐了爵位。他出身在乡间,双亲都是地道的农户,也早在乡间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