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无论是做哪件事,最终都会被宣帝诱拐着做了一些在榻上才适合做的夫妻之事。知漪对这种变化百思不得其解,正如她永远不能明白,为什么她每次闭眼享受皇上温柔的亲吻时,皇上的手却总要放在一些不该放的地方。
比如此时…知漪握住某人不老实的手,气呼呼瞪去。宣帝却一脸正直和理所当然,眉目间依旧无比沉稳,让人不由生出信服,“朕只是想看看它近日状况如何,毕竟…无论如何也算是朕一手带大。”
知漪脸色烧红,惊觉自己居然秒懂这句话的意思,更是没好气地像小猫般胡乱咬去,闷声嘟囔,“什么你带大的,皇上凑流氓,为老不尊…”
“为老不尊?”宣帝琢磨了下这个词,神色陡然变得危险,眼底深沉,“酣酣觉得,朕已经老了?”
“…”知漪打哈哈,“我用错词了皇上,是老当益壮,老当益壮…”
呵。宣帝勾出一抹冷笑,眼神如锁定猎物的猎豹般定定看着知漪,倾身上前,将手探入衣内,极为娴熟。不多时知漪便感觉身上一松,肚兜已被某人轻松解下。
“看来朕是该让酣酣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老当益壮’。”


第120章 引胎
天色微晓, 凤仪宫上下便已有条不紊地开始忙活。昨夜又落一场大雪, 院中廊外皆被银白笼罩, 阵阵寒意从树间堆雪蜿蜒至来往宫人脚下,汇聚成条条不甚清晰的水痕。
“快把廊下擦一擦,待会儿皇上娘娘便该起了。”怜香轻声吩咐,话语间唇边逸出白雾, 于半空化开水汽。
宫人们还会偶尔搓手取暖,惜玉却丝毫不畏寒的模样, 依旧穿着秋日棉衣, 大喇喇模样叫人看了又羡又妒, “主子和皇上今日怎么还没起?”
“今儿休沐, 皇上也不必上朝。太后娘娘这几日畏寒,特意嘱了主子不必请安,晚些有什么?”怜香嗔她大惊小怪,转头轻手推门而入, 细心打点该备好的物件。
寝殿内巨大的暖塌被重重帷帐掩住, 帝后未出声,也就无人敢靠近。
榻内二人早已转醒,此刻知漪正窝在宣帝胸前懒洋洋不愿开口, 宣帝也便任她躺着, 一手轻抚秀发。
“怜香她们都进来了。”知漪抬眸,声音略带沙哑,指尖愤愤一戳宣帝喉结。
因着昨夜一时失言,知漪直被“教训”了大半夜, 寅时后才真正歇息,如今腿软无力,根本不愿动弹。
“今日不必上朝。”宣帝翻身将坏心在自己胸前画圈圈的小手压住,放在唇边轻轻一咬,“昨夜朕还没把皇后伺候好?”
知漪轻哼,配合道:“伺候得倒是挺舒服,就是不大听话,本宫叫停的时候总充耳不闻,让人气恼。”
“那是因为皇后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宣帝含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皇后只顾自己满意而忽略他人,是否…有失公允?”
在这上面斗嘴永远斗不过他,知漪干脆闭口不言,懒懒伸腰,又往对方怀中缩了缩,“外面有雪味,昨夜肯定下雪了,不想起。”
宣帝爱怜捏捏她的小鼻子,“朕是娶了只小狗儿吗?连雪味也能嗅出。”
知漪在褥中哼哼唧唧,怜香听出声响,小声道:“皇上,皇后娘娘,可要起了?”
她立在原地凝神静听,似乎听得皇上低声哄了会儿自家主子,才随意应一声。
宣帝穿好里衣,帷帐随即被缓缓拉向两旁,他意态悠闲地任宫人服侍穿靴,回身含笑点了点被褥中拱起的小块,“不是早说饿了?再不起便是午膳了。”
悄悄捂了捂肚子,知漪依旧鼓着两腮不说话。
宣帝摇摇头,温声道:“伺候皇后洗漱,皇后身子不适,将早膳摆到寝殿中。”
怜香应声,心道皇上肯定又想给主子喂饭了。可皇上那伺候人的功夫…着实不敢恭维,主子也不知是享受居多还是受罪居多。
磨蹭着穿衣洗漱,知漪先饮了小盏蜜水,见宣帝一副又要给自己喂饭的架势,忙在惜玉帮扶下挣扎下榻,“还是…”话到一半,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知漪(主子)!”宣帝和其他宫人齐齐出声,一步上前接住突然昏厥的知漪。
惜玉瞬间慌神,“主子这、这是…”
“快传太医!”宣帝厉声道,投来的凌厉目光让众人打了个冷颤,忙不迭滚出殿外去传太医。
安德福急急吩咐人支开小窗散去屋内熏香炭香,嘱咐人打来凉热水各一盆,里外忙完,只能见惜玉帮着宣帝将人扶回枕上,大气都不敢出。
刚下了一夜雪的道路湿滑得很,许多小道宫人还没来得及清扫,匆匆赶来的几位太医便前接后的咕隆摔了一跤。他们吱也没吱一声,闷声不吭地爬起,顶着湿漉漉的官袍便赶去凤仪宫。
“皇上,恕臣等来迟,实则天色有——”人刚到,宣帝不耐烦摆手,“行了废话少说,快给皇后诊脉,治不醒皇后,朕再治你们这延误的罪!”
“是。”
为了以防万一,眉太医特意请了几个同僚一起。方才在太医院听到人说皇后晕了过去,可把他们吓得够呛,整个后宫算上太后娘娘也就两位主子,太后娘娘又向来对皇后疼若亲女,这晕得实在蹊跷。
顶着宣帝目光,稳住身形勉强将手指搭上露在帐外的纤细手腕,太医胆颤心惊半天,眼中神色来回变化犹疑不定。宣帝惊怒慢慢聚集,却见太医忽然起身跪下,惊得他心中一悚,却见太医展颜惊喜道:“皇上,是滑脉,大喜,大喜啊!”
刚被惊得升到天际的心恍惚落地,宣帝长舒一口气,随后忍不住怒踹了太医一脚,“是喜还如此装模作样!”
“是微臣之错,微臣之错。”太医嘻嘻挠头,“女子孕事上吴太医比微臣更擅长,皇上,还是先让吴太医再诊诊吧。”
吴太医领命上前,认真思索半晌,皱眉道:“皇上,皇后娘娘脉象不稳,似有滑胎之兆啊。”
其他太医闻言简直想要吐血,他们怎么忘了这吴太医为人向来呆板,言语直接,从来学不会婉转行事。但面前的可是皇上,对着皇上说皇后娘娘要滑胎,是想连累他们一起死吗!
宣帝果然大怒,“怎么回事?”
“这…”吴太医终于有了犹豫,左右望去,低声道,“皇上,皇后娘娘有孕不过刚出一月,经、经不得过于频繁激烈的房…房事啊。”
宣帝一怔,轻咳一声,“朕之前不知…今后,会注意此事,可有稳胎之法?”
吴太医松了口气,皇上答应就好,他继续道:“微臣家中世代钻研此道,稳住这胎并不成问题。不过…微臣还有一事要禀,虽然皇后娘娘月份尚小,但微臣有八成把握,娘娘腹中,并不止一胎。”
他方才神色犹豫也正是因此,对皇家而言,双胎未必是好事,而且皇后年纪太小,如果怀了双胎十分危险。
双胎…殿中一时陷入沉默,宣帝脸色并不大好。他担心的自然不是继承大统的问题,而是自古女子生育,本就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事,再加上双胎,在他听来完全就成了催命符。
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思索良久,宣帝缓缓沉声道:“你们随朕来。”
“皇上…”
宣帝伸手止住,目光停在远处小窗,“吴太医,可确定不止一胎?朕要的不是八成把握,是十成把握,你可能保证?”
“微臣…”吴太医汗流不止,俯首回道,“微臣…最多还是只能有九成把握。”
宣帝颔首,顿了会儿,“那你们觉得,若是双胎,同时保皇后和腹中胎儿无恙,有几成把握?”
几位太医喁喁私语一番,“回皇上,如果皇后娘娘年岁再稍大些,臣等尽力而为自有八九成把握。如今…恐怕只能有六七成。”
“六七成?”宣帝眼神阴鸷,“朕就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
太医齐齐跪下不语。
宣帝负手背过身,眸底神色沉郁,背脊异常挺直,交握的手中青筋隐约可见。
“那将这胎引了,且要让皇后毫无所觉,对皇后身体无任何害处,这点你们可能做到?”
“臣等不敢!”太医们将头垂得更低,
皇嗣对于宣朝和皇上来说何等重要,他们心知肚明,举国上下就盼着呢。如果他们一碗药下去将此胎引了,不说旁人,怕是太后娘娘将他们处死的心都有了。
吴太医大着胆子道:“皇上,打胎对女子危害重重,恐对今后生育会有不利。皇后娘娘虽然年纪小,但宫中奇珍药材多,嬷嬷们经验老道,再让臣等精心研制安身保胎之法,将把握提到八成…也不是不可能。”
“八成?”宣帝阴测测看他,“若正好就是那两成该如何?朕要的是十成,你可明白?”
如果真的急着要皇嗣,宣帝就不会在大婚后为知漪空置后宫,又等了她四年才真正圆房。
他珍视的是自己妻子这个人,而非她能为自己带来的子嗣。宣帝不想冒一丝风险。
吴太医族中世代在宣朝为太医,对皇室忠心耿耿,自然不愿亲手做出打掉如此重要的皇嗣一事。他犹豫再三,狠狠咬牙,“好,臣答应皇上,誓死保娘娘和皇嗣平安,否则任皇上处置!”
“你的命有什么用?”宣帝一脚踹开他,“如果皇后真有事,朕就是诛你九族也没用!”
其他太医面面相觑,顷刻后还是齐声跪地,“臣等愿立军令状,保皇后娘娘和皇嗣平安。”
宣帝清楚他们心思,自然也懂他们是为自己和宣朝着想。
“皇上…”眉太医瞧他眼色,“此事攸关皇嗣,太后娘娘向来极为重视,又是皇后娘娘怀有身孕。依微臣之见,皇上不如先去和太后娘娘还有皇后商议一番,再作决议?”


第121章 国宝
“皇后有了?!”太后惊喜起身, 不顾衣衫单薄就往外迈步, “快, 跟哀家去凤仪宫看看。”
“主子,主子您慢点儿,地滑,先披件大氅…”
几个嬷嬷的呼唤自是入不了太后的耳, 自听到知漪有孕的刹那,她已被巨大的惊喜击中, 正满心沉浸在小皇孙即将到来的喜悦中。要知道成婚早些的人家, 太后这个年纪都能做曾祖母了, 如今却连亲孙都没影, 怎么不让她着急。
凤仪宫,几位太医仍留在此处细声讨论,药童和宫女来回穿行,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榻外放下一层薄幔, 太医垂首细听半晌, 微笑道:“娘娘,喝下这药,身体可有什么感觉?”
“感觉不错, 身子本觉得有些漂浮无力, 喝下药后确实安稳许多。”帘幔后清悦女声悠悠传来,“不过…味道还是苦了些。”
太医放下提起的心,脸颊笑出道道沟壑,“是微臣之错, 微臣一定再和其他几位大人商议一番,改良药味。”
“嗯,去吧。”
知漪复在怜香伺候下靠上软枕,动作间不自觉便小心许多,双手覆上小腹,那里与平日无异,依旧十分平坦。
知漪自己也不过是个及笄不久还未至二八年华的少女,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自己身体中竟已孕育了另一个小生命,不对,也许不止一个…
思及宣帝的话,知漪蹙眉抿唇,梨涡完全淡去,对宣帝的建议十分抵触。如果自己不知道已经有孕还好,一旦知道了,再让自己失去,她是一万个不同意。
不是不知道双胎的危险,但知漪更期待自己和皇上的宝宝出世,而且她相信以太后和皇上的能耐,不会让自己有事。
宣帝掀开帷幔,才一出声就见榻上少女别过脸用后脑勺对着自己,脸上闪过无奈和宠溺,“真不理朕了?”
“哼”像猫儿般软绵绵无力的声音传来,“皇上刚才说的什么?坚决不能留?”
“朕不过是个提议,正想和你和母后商量。”宣帝有心想将人搂入怀中,又因太医的话有所顾忌,最终还是轻轻摸了摸头,“朕如果真是这样想的,就不会让你知道了。”
安德福老实静立在一旁,内心忍不住吐槽:皇上您就在这可劲儿忽悠皇后娘娘吧,要不是太医的话儿,您现在说不定连引胎药都让娘娘喝下了。
知漪想想觉得颇有道理,转身用水汪汪的眸子凝望宣帝,还未开口,看得宣帝心先软了一半。
“皇上…”知漪用手小心牵住宣帝一指,柔软小巧的触感将另一半心也融化,宣帝立即道:“朕听你和母后的。”
知漪顿时展眉,笑靥如花,对宣帝俯下的脸庞印下柔柔一吻,“皇上最好了。”
恍惚回过神的宣帝一怔,随即摇头苦笑,当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好在知漪向来知礼体贴,如若不然,只怕他也只能做个昏君了。
扶着知漪披上裘衣,汲鞋下榻,宣帝忍不住道:“动作慢些,仔细碰着。”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知漪直笑,“皇上,这儿看上去还什么都没有呢,你就小心成这样了,等显怀了,是不是连榻都不让我下了?”
宣帝却严肃着脸色,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可行性。
怜香唇角微不可见弯起,惜玉直接掩嘴偷笑,各自被知漪轻飘飘扫去一眼,忙敛神正色,“太后娘娘到了。”
知漪迎上前,就听得太后急急唤一声,风风火火走来,“刚有孕最忌胡乱走动,这最初两月可得静养。哀家听太医说这胎象有些不稳,怎么回事?可喝了药了?还下榻做什么,快,扶皇后娘娘回榻上去。”
知漪顿时无言,当真没想到太后会是更夸张的那个。
徐嬷嬷还在太医那儿听着嘱咐问些琐事,原嬷嬷林嬷嬷便各自问起话来,一时间寝殿内更加吵闹,知漪不由轻按了下额头,宣帝和太后顿时齐齐道:“都停下,去外边。”
“是。”
哭笑不得地让太后亲自盖上厚毯,知漪无奈道:“母后,我真的没事,前几日都还能在云清湖边跑一圈呢。”
“就是因为跑了这么一圈,才引得脉象不稳。”太后嗔怪,“别怪母后管得严,你年纪尚小,此时怀胎最为辛苦,若不再好好休养,还不先把母后急死。”
心中淌过暖流,知漪轻声应是。
“母后,请您来,也正是因为知漪有孕一事,此间…怕是还有些不妥之处。”宣帝任二人说了好会儿话,才慢慢开口。
片刻后,殿内陷入一片寂静,殿内摆了一圈的炭盆,银丝炭烧得火红,太后目光便盯在其中一块炭上,看着它由火红转至银灰。
“皇上怎么想?”
“朕…”宣帝迟疑望一眼知漪,“儿子想以知漪身体为重。”
知漪下意识回望,但瞥见宣帝眼底的担忧和那抹温柔,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酣酣呢?”太后神色缓和地转过头去。
“母后…”知漪同样犹豫,竟不知该不该再坚持,“母后我不知道。”
太后点头,慈爱地拍拍她的手,“哀家知道,这事该是吓了酣酣一跳吧。”
颇为茫然地偎进太后怀中,知漪神色不定,“嗯,而且皇上刚开始反应很大,说一定不能留…”
“皇上竟这么说了?”太后用不争气的眼光瞥向宣帝,“皇上多大了?遇事竟还会慌神?”
眼中闪过不自然,宣帝往别处望去,反正在自家母后和皇后这儿,他早已失去了威严。
“这件事…哀家倒是觉得,并非什么坏事。”太后丝毫没有忧色,“皇上是不是忘了,酣酣可是咱们宣朝的小福星,向来运道极好,受上天眷顾,这双胎说不定也是其中之一,怎么能说不留就不留?”
“母后。”宣帝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模样,又忍不住皱眉,“这种虚无缥缈之事往日说说便罢了,但此事攸关知漪性命。”
宣帝见太后这神色,分明是对慧觉的说法深信不疑。
“喵喵”酣睡许久的雪宝儿终于醒来,一跃上榻喵喵直叫,好奇地盯着沉默的三人。
“雪宝儿,来。”知漪对它柔柔伸手,想借爱宠来安抚烦闷的心情。雪宝儿猫眼一亮,刚作势奔去就被宣帝揪住了尾巴。
雪宝自小就怕宣帝,到现在也没变,是以即便被惊得尾巴竖起、浑身炸毛,也没敢回头给人一口,只得喵喵狠叫。
宣帝将它轻松丢下榻,“太医说了,近日最好也不要再接触这些小东西。”
“…喔”闷闷应一声,知漪的目光和被丢下榻的雪宝一模一样。
“皇上。”太后再度开口,“你先和哀家来,酣酣,你先躺着,别乱动,母后马上就回来。”
“嗯。”
同宣帝走到廊下,太后犹豫片刻,缓缓沉声道:“叡儿,你是不是不希望知漪有孕?”
太后已许久没再唤过这个称呼,宣帝不禁愣住,“母后此话从何说起?”
太后没回,于寒风下静静观察了许久宣帝脸色,才输出一口气道:“那便好,是母后想岔了。”
她想起许久之前,骊妃陷害当时还是太子的宣帝,让他亲眼看见一位怀有双胎的妃子跌下玉阶,流胎至死。她还当这件事的阴影一直留在自己儿子心中挥之不去,毕竟有那么几年,宣帝确实一见到有孕的女子便神色有异。
“叡儿,知漪也是母后一手带大,母后对她的疼爱,不会比你少。”太后正色,“不过女子有孕,本就是险事,知漪年岁确实小了些,无论是不是双胎,其实危险都不小。”
“那…”
太后止住他,续道:“不过林嬷嬷在养胎接生一事上极为擅长,来时哀家便问过她了,有她在,便可放心不少。再者,也正是因为知漪年纪小,才更不好在此时引胎,此事对女子身体危害极大,不休养个一到两年绝无恢复可能。知漪的模样你也瞧见了,她是万般不情愿的,你真要因为此事让知漪心中不愉快吗?她正是孕期,若因此事郁郁在怀,对身子更不好。”
她语重心长道:“若是皇上不顾知漪意见一意孤行,怕是不仅这一胎,今后哀家怕也难再见到小皇孙了。”
宣帝:“…”
太后的警告很有力,让宣帝瞬间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儿子还担心双胎一事…”
“这确实有些…”太后踟蹰,“不过即便真是双子,也必有解决的法子。如今之急,还是先稳住知漪这胎,让她养好身子,再让林嬷嬷给她每日调理按摩。”
“母后说的是。”
宣帝心中虽然早已明白只能如此行事,但由太后说出口还是让他心神更加安定,回头细细嘱咐了太医,又吩咐吴太医近日都不得离宫,得十二个时辰驻守太医院。
顶着同僚同情的目光,吴太医只得垂首领命,细心照看起这极可能怀了双胎的皇后娘娘。
身为宫中三大巨头之一,又向来受到其他两大巨头的极度宠爱,知漪此次怀孕,简直直接就升级成了皇宫的国宝级人物。每日洗漱的水都要不冷不热,吃食上连御厨放的油盐都要不多不少,每日还得捏着鼻子喝下一大碗安胎药,更别说前三月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殿内不得轻易走动。
知漪没感觉自己成了宝贝,只觉着自己像个囚犯,徐嬷嬷和被派来照看她的林嬷嬷就是凶巴巴的狱卒,但凡她有别的心思,厉眼一扫马上就能看出来,然后苦口婆心地劝阻。
她欲哭无泪地想着,好几次想和皇上亲一亲抱一抱都被严厉制止了,说是怕什么年轻气盛擦枪走火。
两个老嬷嬷说起这事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知漪往往被羞得说不出话来。
如此过了两个多月,她的害喜症状才真正初显。
眼见三个月就要过去,凤仪宫上下还当这胎的小皇子小公主很乖巧,都没舍得闹腾皇后。没料到突然有一日用早膳时,她们的皇后娘娘才闻着腥味儿就吐得昏天暗地,脸色通红。
两个嬷嬷经验老道,各拿了清淡的、甜的、酸的、辣的一一试了,最初都管用了那么小会儿,但往往一顿饭还没结束就故态重萌。
除了喝些蜜水,知漪几乎是再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才短短两日,人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急得宣帝也上了火,喉咙沙哑还在不停怒吼,“一群废物!连皇后能吃的东西都找不出!”
偶尔又会提出打掉这胎的想法,但都被知漪坚决否定。
“皇上,皇后娘娘,庄府派人送来了一盒点心。”安总管匆匆而至,接道,“说是,这盒点心应该能治好皇后娘娘的害喜之症。”
知漪又抿一口蜜水,顺口道:“是外祖母吗?”
“这…好像是庄夫人。”因着与慕连秋和离回府,外人总不好再唤庄氏为姑娘,便勉强叫了个不伦不类的“庄夫人”。
庄氏毕竟是当今皇后的生母,虽然关系看起来疏远,但该有的敬畏旁人还是有的,是以这些年并没什么人敢编排她。
安德福回忆送点心来的婢女的话儿,“庄夫人说,她怀皇后娘娘时也有这些症状,吃什么都不行。后来还是身边一位嬷嬷做了她家乡的一种小点心,才止住害喜之症,如今那位嬷嬷就在殿外,只等娘娘您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