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没有再看静玉,只淡淡道:“圆圆好好睡一觉吧。”
下一秒静玉便觉一阵困意袭来,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抵不住这强制的力量慢慢闭上了双眼,抓得死死的双手却还没有松开。
法海拍了拍许仙的肩作无声安慰,然后蹲下|身将静玉的手指一根根从许仙裤脚掰离,抱起她送回了房间。
“被子盖好了?”许仙头也不回道。
法海点点头,“走吧。”
再不离开,天就要亮了,许娇容就要起了。
许仙点头,一抬步突然停滞了下,转头对法海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孩子哭。”
法海嗯了声,便没了下文。他知道许仙的心情,初为人父的感觉,他们两人竟同时在静玉这孩子身上体会到了,看到她哭,他们都感同身受,心酸艰涩。
离别的哀愁与前途的未知让两人此刻的心情都很郁沉。
一声极低的笑声从许仙口中溢出,很快他就敛了表情,与法海并肩而去。
两人面无表情踏着这最后一片夜色离去,但前方,却不知是仍未散开的浓郁黑暗还是那黎明前的微光。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可能有点虐哈…小虐怡情神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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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人离家的第五天,为了不给那些普通人带来麻烦,他们都尽量走人烟稀少的僻静之路。这一路下来也的确遇见了许多听闻那消息而追逐来的妖和少许修道之人,饶是许仙法海也有些吃不消这样数量庞大又源源不绝的敌人,此刻脸色都带了苍白。
不幸中的一点小幸,真正法力高强的修道之人或因着面子或是不相信这消息,都没有出现在法海他们面前,否则就不只是脸色苍白这么点小状况了。
而前一天赶来两人身边相助的癫道士倒没有一丝疲惫,反而举着随身的酒壶边走边喝,身子摇摇晃晃,说些模糊不清的话语,偶尔出手就是一道青光,下一秒就是一些小妖的惨叫声。
许仙面无表情倚在树旁,完全无视不停围着他转圈的癫道士。准确地说他在思考,思考那让他和法海变得如此狼狈的幕后之人。
这样的手笔,说是法海两人灭了他全家也不过分,让两人同时成为人、妖两道的追逐者,着实狠毒。
法海与癫道士低语了几句,走向许仙,将水囊递到他嘴边,平静道:“多想无益,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总会出现的。”
许仙脸色稍柔和,喝了口水,轻声道:“我知道。”
他们都知道,却都在不停思索,只因这种不确定的危险给人的感觉着实不好,知道有人要害你,却不知道他到底何时何地会出现,是偷袭或是光明正大,在那人来之前,他们还必须应付那些因这消息而飞蛾扑火般赶来的修道人与妖。
身心疲惫,是对两人状态最好的形容。
许仙揉了揉额头,低声道:“法海,你可怕死?”
刚说完他就摇头,似是知道自己问了个极蠢的问题,淡淡笑了声。
法海握住他的手,“我只怕你死在我之前。”
许仙意外挑眉,“这样看来我们却是意见相左了?若要死,我定会死在你之前。”
语气不容置喙,法海只定定看着他,半晌后目光带了丝宠溺了然,这是许仙的任性和自私,因为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独自留在这世界上。
以许仙一向的性格,绝不愿自己独自在这世上去怀念法海。
“好。”法海沉沉应了声。
癫道士笑嘻嘻凑到两人中间,摇晃了下酒壶,“什么死不死?和尚,我酒没了,得再去躺附近的镇子了。”
法海抬了下眼皮,以示让他快滚。
癫道士告知了他们,在飞速奔去镇上时还不忘飘来一句,“你们两可别在我走了之后就挂了啊。”
一如既往得疯癫,毫无正形,许仙也早已习惯了这癫道士的作为,虽然两人目前还是属于互相看不太顺眼的阶段。
又休息了会儿,两人准备继续行走,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了尘!”法海眼疾手快地拉过许仙,一抹金黄色以极快的速度从许仙脸侧擦过,带起的厉风如刀割般让许仙脸颊多了一条血痕。
不想那金黄色的东西竟诡异地自己转了弯,继续从背后朝许仙袭来,速度不减反增。许仙眼中闪过一抹厉光,嘴中念着咒语食指处也飞快弹出一道金色光芒与那东西相撞,法海及时拿出盆钵将那金黄色的东西收了进去。
一切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待那东西在盆钵中老实了下来,两人仔细看去,才发现竟是一条金黄色的小蛇。但从这小蛇的气息来看,它并无什么特殊,恐怕刚刚还是因为那射出这蛇之人在它身上施加的法术。
法海脸色肃穆,抬头朝前方看去,仿佛看到了那藏在茫茫山林背后的偷袭者,冷声道:“即便偷袭,也不过尔尔。”
山林中一时并无异动,许仙趁这间隙在自己和法海周围加了个结界,以防再次的偷袭。
两人如木雕般站立了好一会儿,山林中才突然刮起了一阵不寻常的风,风中夹杂着些许诡异的笑声,法海自是不会怕这种看似装神弄鬼的东西,反而更加冷了脸,浑身散发着寒意。
许仙脸上倒是带了丝微笑,不过熟悉之人便可看出他眼中暗含的冷光。
那诡异的笑声停了,渐渐传来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两人凝神听去,再拼凑起来,却是一句让人捉摸不清的话语。
“欠下的债…该…还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话,但任凭两人听力如何出色,也听不出那诡异的人还说了些什么。
更让人疑惑的是,说了那么几句话后,山林中的异动便没了,一切都归于宁静,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但盆钵中的金黄色小蛇提醒着两人,刚刚的并不是幻觉,而这小蛇仅是对方的一个小小试探。
许仙看着法海盆钵中的那抹金黄,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但那意识闪得太快,眨眼间他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到了什么。
鬼使神差的,许仙伸出了食指轻轻碰触了那小蛇的表皮,法海见状也与许仙做了同样的事情。
霎时两人浑身一僵,似刚被雷劈过一般,做了好一会儿雕塑。
待脑海中翻腾的记忆平静下来后,许仙才抬头对法海淡笑道:“那小童的法术倒是高明。”
法海点头,只因两人俱是想起了那时在那归途树林中的奇遇,那个如仙童般的垂髫小童,他口中的“师君”,还有许仙来这世界初始时曾被毁去的善根。
不过随着这段记忆的复苏,法海更是想起癫道士曾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他说许仙虽是十世善人,却命中带煞,恐是与某个极为强大的妖魔结了仇怨。如此看来,这段时间他们的狼狈该是这个妖魔导致的吗?
将自己所思所想告诉了许仙,随后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中,许仙先打破了这段沉默,半玩笑道:“如此看来,若不是法海你,我便是长到这个年纪也极难。”
法海是许仙命中的贵人,无论是小童的话还是道士的都明确指出了这点。但两人却都不是十分在意,在法海看来,自己护着许仙是自己所愿意乐意的,而在许仙看来,是根本不在乎所谓贵人所谓的命中带煞。
不过有了这两段记忆,两人倒是大概知道了这次的幕后主使,无非就是那与许仙有极大仇怨的妖魔。
法海开口,“了尘,你对前尘之事可是一点记忆也无?”
这话刚问出口他就感觉许仙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也让法海知道了许仙定是记得些什么,他不欲追问,只静静看着许仙,等许仙自己慢慢说出。
果不其然,许仙只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虽然这可说是他最大的秘密,但以他如今和法海的关系,也没必要再隐瞒,最起码他不用再担心法海将他当成妖孽给收了。
前世孱弱的身体,沉郁的心态,死去,新生,与法海的相遇。许仙将这些回忆轻声说出时心中竟也没有了多少抵触,许是时间久了,久到他觉得前世仿若就是他的一场梦,在这世上的开始才是他生命开启的时刻,与法海相遇最初的那些记忆如今忆也带了丝让人缅怀和欢喜的感觉。
法海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许仙最初对自己那么抵触竟是因为自己收妖时那严肃冷酷的模样,还整日担心自己将他给收了,这…这叫人该怨谁呢。
不过法海也知道自己颇有些事后诸葛,毕竟若是他最开始就知道许仙的来历的话,的确是很可能将他当成非人类来看的,虽不至于马上抹杀他,但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两人一时间都不免沉浸在了过往的回忆中,在这几天称不上舒心的旅途中,此刻该是两人心情最为舒适的时刻了。
他们一时忘了这严肃冷酷的现实,现实却不得不提醒他们,只因又一次袭击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T-T再不完结脸儿自己也要郁闷死了…还在追文的亲请不要大意地鞭笞作者吧~~o(>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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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突袭的却不是如刚刚一般的妖类了,而是几个法力中等的修道之人,这几人一来就锁定了许仙的位置,眨眼间就是几道禁锢的法术朝他甩去,许仙飞快躲去了几道,仍被其中一个小法术击中,顿时整个左手臂都呈麻痹状,难以动弹。
而对法海就没有那么温柔了,那几人口中飞快吐出咒语,无一不是夺人性命的狠毒之术。
这几人虽然分开来看都只是中等,论单打独斗无论法海许仙中的哪个都比不上,但他们似是十分清楚这点,利用彼此的配合将这个缺点很好掩盖了,如此即使是法海也觉得有些棘手。
法海脸色冰冷,手中动作飞快,虽不是游刃有余,但暂时也是能恰好应付的。
一人口中吐出挑衅之语,“法海,我们今日就是来收了你这个修道界的败类!亏你还自诩得道高僧,居然干出这等无耻之事。”
他说完又转过头看许仙,语气没刚刚那么冷酷,但也是毫不客气,“你小子就给我老老实实站在那别动,等我们杀了这和尚再安置你。”
这世上总不缺乏那么一种人,有了一点能力便自大张狂起来,无论何事,也不管那事与自己有关无关,为了他们心中自诩的正义,总要去插上那么一两脚,仿佛这样便能证明自己。
这几人便属于这类,他们的主要目的倒不是为了许仙,而是为了击杀法海。法海在修道界素有好誉,自从那被夸大的消息传出之后,这类想来杀他以正天纲的人也是不计其数。
不过这目的到底是正天纲,还是单纯为了击杀法海后的名声,亦或是为了许仙这个传说千年难得的人形炉鼎,就只有那些人自己心中知晓了。
就在几人打斗之间,一些早尾随多日蠢蠢欲动的妖类也行动了,他们可不管法海和那几个修道之人,妖的目的很明确——许仙。
铺天盖地的妖从后方涌了过来,这形容是毫无夸张的,无论是小妖或大妖,他们得到消息后就有许多一直尾随在许仙两人身后,伺机而动,如今有了这么个可趁之机,他们岂会放过。
被独自留在树旁的许仙成了众妖眼中的香馍馍,一个个眼中都冒出了精光,朝许仙伸出妖爪。
“啊——”距离许仙愈来愈近时,靠得近的妖纷纷发出一阵惨叫,刺目的绿光过后,他们不是眼瞎了就是爪子断了,一时间都混乱无比。
癫道士从远处的树上几个跳跃到了许仙身边,笑嘻嘻道:“这么多妖,倒是不用老道我再去苦心寻找炼丹的材料了。”
他浑身酒气,显然刚刚在镇子里喝得十分满足,此时手上仍拿着酒壶,仰起头又喝了一口,另一只空闲的手则随手设了层屏障,让那些杂碎妖怪不能靠近。
偏过头,癫道士才发现许仙根本没有看向这边,他正平静地看着和那几人斗法的法海,看上去法海有好几次都是险险避开了攻击,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神也无一丝波动。
癫道士撇嘴,对许仙此时在想什么一点也不好奇,只扯着嗓子道:“和尚你速度放快点,就那么几个毛头小儿也解决不了。”
这话无疑激怒了那几人,他们正要配合结阵放大招,只是突然他们都停了下来,避开法海,齐齐朝一个方向跪下,“师傅!”
随着他们的叫唤,一道飘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人身着长袍,留着长须,周身围绕着浑厚稳重的法力,看上去是个中年男子的年纪,不过修道之人年龄难测,难保这人就不是个几百岁的修道者。
被称为师傅的人一摆手,几人站了起来,十分自觉地站到了他身侧,恭敬谨慎,更带了丝得意,想是师傅来了更有底气了。
“我让你们去办事,怎么跑到了此处?”平淡的声音带了丝威压。
一人向前了几步回道:“师傅,我和师弟几人途中遇见了法海,我们谨记师傅平日的教导,不敢放过这等做出有辱修道界的败类,因此耽搁了一小会儿。”
师傅点头,双目带着精光看向法海,“他就是那法海。”
又看向许仙,目光如X射线般将他看了个透,才缓缓点头,“看来那传言无误。”
后半句自然是许仙的确是难得的炉鼎,几个徒弟一听更加兴奋,道:“师傅且等会儿,待我们为您收拾了这和尚。”
师傅不作声,静立在一旁,便是默许了几个徒弟的话。
法海未出一声就又进入了打斗,那边师傅却靠近了许仙,缓缓道:“根骨却是不错,法力倒也还可,若不是那法海,想必能在修道上有更大成就,可愿跟了我去?”
许仙不识此人,自然不知道这人是修道界大名鼎鼎的“上善真人”,癫道士却是知晓的,他内心惊讶于上善真人对许仙的青眼,面上不显分毫,也不说什么,准备静观其变。
许仙能够感觉到这人没有恶意,但仍不喜此人。许是法力太高,上善真人无论对谁都是那么一副淡淡的温和又有些疏离的模样,仿若众生平等,实则是不将众生放在眼中,许仙感觉敏锐,自是知道那平淡面具下对众生的不屑,因此轻笑了一声,“自是乐意的。”
话语一转,“不过我却不喜你那几个徒弟,他们得罪了我,日后决计是相处不了的,若道人将他们逐出师门任我处置,倒也不是不可商量。”
无论是语气还是言辞都不客气的很,无论谁都听出这是一种拒绝和暗暗的挑衅。
上善真人微微一笑,道:“轻狂小儿。”
话语刚落,许仙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臂也不能动弹了,心中暗惊,这人果然极厉害,竟然在自己毫无知觉时就半废了自己一只手臂,论修为恐怕已是半个仙人了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许仙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比自己和法海强这么多的修道之人。
许仙面上也淡淡一笑,“论轻狂,自是比不上你的几个徒弟。”
上善真人并未插手法海那边,法海暂时还没有落到下风,但时间久了必定坚持不了,许仙心中已有了计较。
癫道士的屏障抵挡住了一些杂碎小妖,但那些妖是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绝,等级亦是愈来愈高,屏障渐渐破裂,妖怪纷纷涌了过来。
不过有上善真人在此,许仙和癫道士倒也无需做什么,人家只要动动手或眼睛一转,那些小妖就被消灭了,手段很是冷酷,魂飞魄散。
这简直就是以前法海的升级版。许仙心中暗想,这上善真人与当初法海的区别不过是,法力更加高深,对普通人类和妖怪蔑视得更加彻底而已。
安危不用担忧,但法海几人的战斗迟迟没有结果,上善真人似乎是没了耐心,温声道:“你们几个让开,我直接收了他便是。”
袖中弹出了一道绳索,朝法海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乱了…感觉这两章两人弱势了很多啊,虎摸大师的光头
脸儿也要虎摸和鼓励~~o(>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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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眼神一闪,看准了这个机会,在绳索飞到半路时将其截了下来,由于两只手臂都不能动弹,代价便是那绳索的穿肩而过。
浓浓的血腥味飘至几人的鼻间,当事人却面无异色,反而勾起了一抹微笑。
上善真人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到附近的空气一阵强烈波动,随后是一声极轻的破碎声,癫道士的结界——终于粉碎。
几个徒弟大惊,用慌张甚至是惊恐的眼神看向上善真人,“师傅——”
他们的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黑暗,头顶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妖遮挡,那些妖无一不呈狂暴无理智状态,一双双鲜红的眸子是最好的的证明。
“血,好美味的血…”
“果然是妖界至宝,我要…”
“吃了你——!”
诡异的刹那停顿后,漫天的妖都朝许仙的方向涌了过来,周围那挡道的几人自然是被无差别攻击,这些妖中不乏妖力高强之辈,除去上善真人之外,其余几人抵挡起来都颇为吃力,但所有人心中都明白一点,那就是,绝不能让任何一个妖将许仙吃了。
许仙的特殊在场诸人都或多或少知晓,若让哪个妖将他给吃了,结果便是一个强大妖魔的诞生,谁也不想看到这种可能。
在其余人满头大汗地为自己消灭那些妖时,许仙则毫不在意地靠在了法海肩上,因失血脸上有些苍白,眸中却带了丝高傲,看向法海,“法海,看来这世间已不容你我,我便是让这些妖分食了也不愿给那些修道之人带走。”
法海露出同样的微笑,握紧了许仙的手,低声道:“如此…也好。”
生不同期,死同寝。即使也许是在一个妖的肚中,他们也甘之如饴。
说完,他撤去身边的结界,不再管周围的杀戮与叫喊,两人在这漫天的尸骨与血腥中并肩而立,无论是什么也分不开那紧握的双手。
癫道士除妖时不忘分出一丝心神关注这边,待看到两人的决定时心中不由轻叹,和尚,你果真是陷入红尘不可自拔了。
他暗自下了决心,若上善真人还是着意要将法海杀了再将许仙带走,那么…就由他来帮自己的好友解脱吧。
上善真人自然也看到了,但他的眼神和之前的冷漠蔑视有些不同,此时眼中竟带了些微的无奈与暖意,轻语道:“两个痴儿。”
说着他手指轻弹,正在静立的法海两人随即赶到一道耀眼的光芒笼罩住了他们,抵抗已来不及,待回过神后,两人已身处在一片陌生的场景,此处鸟语花香,水声潺潺,阳光温暖,堪称人间仙境。
两人心中同时警惕起来,幻术?却不知是谁如此大费心机制造了这么个幻术。
不出片刻面前的空气隐有波动,随后两人眼前浮现出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上善真人?”法海讶道。
许仙定定看着眼前之人,摇了摇头,“不,他不是之前那个上善真人。”
许仙对人类感觉何其敏锐,他看得出眼前的真人眼中不再是之前的冷漠,反而是似有若无的暖意,总之,对他们并无恶意。
‘上善真人’缓缓点头,“不错,你感觉依旧敏锐。”
法海两人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惊疑,他们确定彼此都不认识眼前这个‘上善真人’。
却见那‘上善真人’微微一笑,“你们不认得我是正常的,不过你们总该还记得小童说的‘师君’。”
经这句话提醒,两人终于有了印象,莫非这人便是小童口中的师君?
‘上善真人’微一点头,证实了他们的猜想,转眼正色起来,“作为九天之人,我本不该随意下凡,本体被限制,我只好附在这半仙之身的上善真人身上。”
见两人对自己都是戒备模样,师君缓和了脸色,轻声道:“你们也不用如此警惕,不论如何,我…总不会害你们。”
说着,他似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面上呈现一种颇为复杂的神色,半晌都定定凝视着许仙,既似追忆又似沉思。
正当另外两个当事人都要不耐烦之际,师君才再度缓缓开口,“孽缘啊。”
法海脸色沉了下来,他自然认为这师君口中说的是自己和许仙两人,当即对这师君没了好印象。
师君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和颜悦色道:“你们可知这一切的缘由?”
答案自是不知,许仙心道这种所谓高人便是喜欢故弄玄虚,他脸色还苍白着,当即别过了脸不看着师君。
师君仿若不见,继续道:“你二人的相遇,许仙的特殊与这些磨难都不是巧合,而是前尘注定,这一切,都源于千年前的纠葛。”
在师君的温声陈述下,许仙两人总算知晓了这堪称戏剧话本的前尘往事。
千年之前的许仙,乃是九天之仙,他职位不高不低,是个闲散之仙,平日为仙温和有礼,受到不少仙家喜爱。
九天之仙性情淡漠,他们自诞生之初便不具有凡人该有的喜怒哀乐,即便有,也极少,因为仙若有了太大的情绪,对于人界,那就是一场灾难。
九天上对仙的管理是极为严格的,有了人类情感的仙将被他们视为危险,他们一般会在这种苗头出现之前将其抹杀,不留痕迹。
只是万万想不到,许仙竟成为了这一切的导火索。
一位上仙对许仙生出了占有与爱慕之心,仙有了情,便堕落了凡尘,稍有不慎,就是成魔。
可想而知,许仙自然不会对这种感情作出回应,对上仙的这段情他仅能作出的一点反应就是那些许的厌恶,和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