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淡如风的语调,和着暖暖的呵护,还有,一点点的惆怅和无助…
就在那一刻,无尽的凄凉携同憎恨彻底地浸灌了全身,连在魅门看到圣忆风的失魂时,都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那种感觉在背后迫使着她,即使最后两败俱伤,她也一定要得到他!
绝舞那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哪能懂他对她的用情吗!简直白白浪费了!
如果,如果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柔声细语…只要那么一点点…她就…
圣音示意两旁的侍女和下人离开,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什么事?”
涣散的视线逐渐收回,她掩起幽怨迷离的情绪,正视他道,“我现在算是你这边的人?”
“就为问这个?”他将手指放在雪白的瓷杯,指尖沿着杯口划着圈,杯身上精美的青花纹路将他莹白的手指,衬托得愈发细滑。
“我只想确认。”以防到头来,两头都不是人,那她就白费心机了。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慵懒地斜倚在红木椅的靠背上,冲她扬眉一笑,“当然,只要你衷心,我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你那日临走时的问题,我决定告诉你。”杜玉菲面露稀有的严肃神情,“但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那是一定。”
“你的猜测…”余光瞥见由远及近的蓝色身影,蛾眉一蹙,有些懊恼的停住了。
眨眼的功夫,杜玉菲反勾起一抹笑,从容地转向无影,“庄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嗯。”无影对她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只草草地回了声,“圣音,我有话跟你说。”
“你先下去。”
“是。”
两人看着杜玉菲渐远的背影,各有所思。
“听说,你准她去北城了,”无影飒爽的挥袍坐下,抬起眼角瞅了眼圣音,“还是和独孤翊一起?”
圣音没有作声,黑睫略微闪烁了下。
无影有些惊讶,飞扬的浓眉向中间皱起,他本以为只是下人的误传,怎么可能是真的,“这不像你的作风。”
圣音对舞儿的占有欲,别人也许不知,他却不可能不知。他还记得,一年前庄里有个雇工,因贪恋舞儿的美色,使计让舞儿摔在了自己身上,故意装作无辜的样子不停道歉,舞儿又单纯善良,自是没有跟他计较,第二天,那个雇工便永远的消失了,舞儿问起时,圣音也只是淡淡地说那人工期已满,回乡去了。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意识到圣音的感情有多深,当时还在心底暗笑,谁要是敢跟圣音争人,最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一个毫无轻重的人,都能让圣音动杀念,更何况独孤翊这个明摆着的强有力的对手。他居然还能让舞儿跟独孤翊走了!
“也许吧。”圣音提起唇角,携着幽幽的苦涩,又带着淡淡的笑意,至少,无影还是懂他的。
短短的两句对话,双方又安静下来,圣音眉间浓郁的哀愁感染了无影,也让他忘了来的目的。
“以前,我心里满装的只有自己的感情,那样便永远无法听见她的心声。或许,该放手让她自己去闯了,等她累了,愿意回来了,那个时候,她才会安心的永远留在我身边。”圣音低喃,柔浅低醇的嗓音,带着轻幽的叹息。
“难道你把感情表达的还不够明确?”无影瞅着他,声音中带着以往轻松的调侃。
舞儿这家伙,平日里单纯的没心没肺,没想到重新回来,表面上没变,心里却变得…唉,总之,舞儿这次可真是伤人于无形之中啊!够狠。这简直比直接回拒更让圣音痛苦,一天到晚粘在一起,却碰触不到心。要不是有叶双涵,给了他这种‘亲身实践’的机会,说不定他还无法深切体会到圣音的煎熬。
“我以前给她的伤害,让她变得患得患失,现在的她,太没有安全感。”圣音叹息一声,语气中没有一点的怨,只有发自内心深处的心疼,“都是我造成的…”
“你不会真要放任独孤翊和舞儿‘顺其自然’吧?”这男人也太自信了吧。
“我等了十年的人,怎么可能让他抢去。”细长的手指拈起茶杯,轻轻地晃着杯子,杯内水面漂浮的几叶绿茶如扁舟般随波而流,呵,有点想念无雪的香螺茉莉了呢。
“舞儿有非要亲自解决不可的问题,我没法插手。”圣音抬眸望向无影,清澈的明眸如同一泓泉水,唇角勾起一抹笑,带着若有若无的探究。
同一时间,无影低下头去喝茶,并没有注意到圣音的视线。
由爱生忧,由爱生虑,若离开了爱,则无忧无虑。
问题是他们能离开吗?他们不过是凡人,那种撒手西归,全无是类的洒脱,他们永远无法做到。
哦,对了,忘记正事了,“我来找你是有事要告诉你,被你一打岔倒给忘记了。”
“这么严肃?”跟北城发生的事情有关吧。
“独孤翊去北城查杀人案的事,有蹊跷。”
“哦?”
屋外暖暖的风,撩起了柔软的枝条,轻点着清澈的小湖,风光旖旎,暖香扑鼻。屋内,圣音依旧靠在木椅上,以玉骨扇抵着下颚,随着独孤翊的描述,那双淡然的眸子朦起了慵懒的笑意。
天意吗?
天意,让他们百转千回,始终如法如愿;天意,如今又让他不得不追随她的脚步而去。
呵,天意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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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待所有人都已入睡后,叶双涵意外的出现在杜玉菲的房中。
“是你干的。”叶双涵冷冷的眸子射向卧在塌上女人,比平常人略显苍白的手握在腰间的剑上,一触即发。
哎呀呀,好直接、好狂妄的语气啊,被质问的人都还没有回答,她就那么肯定。就算两人不怎么合得来,同是一门,出门在外就不能多说两句么,用不着这么昔言如金吧?
“你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闯进来了又什么都不说,劈头盖脸的给我抛来质问,我知道你问什么啊?”杜玉菲从塌上起来,身体软弱无骨,只怕一阵风起都能将柳腰吹折了。
叶双涵从腰间抽出剑,剑尖的寒光在屋内的烛光下露出点点寒芒,直指杜玉菲的方向,“你心里明白。”
杜玉菲缓缓地向叶双涵走去,如葱般的指抚上直指她的剑尖,媚眼沿着剑,一寸寸地上沿,最后定格在叶双涵散发着怒气的脸上,“把剑收好了,剑可无情呢,一不小心…”
握剑的手微微一抖,锋利的剑刃划过白玉手指,触剑的两指上立即现出两道血痕,不轻不浅,却足够叶双涵出一身冷汗了。
杜玉菲不理睬手上往出滴涌的血,另一手抽出怀中的绢帕,细细地擦拭着剑上殷红的血迹。
还散发着热气的血迹,沾染在银白光亮的剑上,宛若血莲般绽放开来,看得叶双涵有些刺目。
“你是说被拦下的飞鸽传书?”杜玉菲擦拭完剑上的血,这才回过头去取屋里的医药箱止血。
“你都承认了。”
杜玉菲的坐在镜前,包裹着自己的手指,“我若说不是我呢。”
“真差劲的借口。”就只有杜玉菲中午的时候闯去她的房间,看到桌上的纸,下午传书,信鸽竟迟迟不回,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不是被人截了还能是什么。
杜玉菲抬眸冲叶双涵柔媚一笑,举起漂亮的十指,“好吧,我怎么说你都不信,那你把我十指都割破解解恨吧。”
叶双涵的表情有一丝松动,“你以为我不敢?”
杜玉菲将包扎好的两指晃了晃,“敢,你什么不敢哪,瞧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就被你莫名其妙割破了两指。”
“就因为我那天不小心看到你桌上的纸,你就认定是我做的?”杜玉菲哧地笑出声来,带着一丝不屑,“这庄里,最容易接近你的人可不是我,我连你身边几步都近不了呢,你倒是怀疑起我来了。再说,我们可是同门,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你汇报情况。”
杜玉菲说的头头是道,叶双涵也找不出一丝理由反驳,杜玉菲确实没有立场阻扰她。
“今天下午在大厅,我可是看到尘无影和圣忆风在商量什么事情,谁知道是不是说…”杜玉菲别有用意的瞅了眼叶双涵,“算了,话我说到这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尘无影再重视你,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能有和他一同长大的圣忆风重么。圣忆风的一言可顶你百句呢!”杜玉菲朝里屋慢悠悠地移去,背对着叶双涵挥挥手,“那个即使对魅门忠心的四个阁主都半信半疑的男人,真的没有怀疑你么…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我要休息,就不送了,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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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傍晚时,舞儿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在独孤翊的陪同下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尘家庄,一步三回头的走法,让独孤翊恨得牙痒痒,真想一掌把她直接送到香阁算了。
若是说,春秋的香阁是云雾里的茉莉,那么深冬的香阁便是浓云中的一束梅,红的张扬,红的羞涩,远远望去,犹如仙境般的优雅。
这会儿,夜已经很深了,薄淡的月光,稀疏的星辰,在这寂静的夜光里,在这冬日的成片梅林中,惟一看似温暖的烛灯,照着雪也似的白色窗纱,透出两条无限美好的黑影,相对而坐。
“你没事真好!”绝姒有些急促的嗓音中舒了一口气,“那晚翊哥哥告诉我,你被圣忆风掳了去,吓坏我了,这几日都没睡好过,我要去找你,他却告诉我,圣忆风不会将你怎样,还好没事,还好…”
“瞧你急的,快把那两道漂亮的眉展开吧,”舞儿逗着绝姒,清脆悦耳的嗓音比起绝姒的柔软,更添了一抹天真的味道,“不然小心长皱纹呦!”
“你这个小东西,姐姐还不是担心,竟取笑我!”绝姒拍了一下交握在木桌中央的小手,嗔了她一眼。
“好嘛!姐姐最好啦!”
绝姒瞧着对面可爱的脸庞,满脸布满笑意,从舞儿进门就没有消失过,似是永远也瞧不够,经过那次伤痛,挺过来的舞儿似乎开朗了很多呢!
“你真的决定要和独孤翊去北城?”绝姒凝眸望着舞儿,收紧小手,问得有些紧张,语气中却不加掩饰的流露中欣喜,“想通了?
“嗯!”舞儿吐吐舌头,慧黠的朝绝姒眨了眨眼睛。
“我是说你和你师父…”一心想问出个所以然,一着急竟问的有些唐突了。
舞儿清亮的黑瞳瞬间失色后又拾起笑意,“都过去了,姐姐放心吧!”
本是说,她重新振作起来了,听在绝姒耳里,却成了对圣音的感情也过去了。
绝姒不禁大喜,“不亏是我的好妹妹。”
“那是!”舞儿扬起笑脸,骄傲地冲绝姒笑道。
说起去北城,绝姒高兴舞儿终于肯离开圣音之余,又担心起来,“独孤翊毕竟是去办案的,你要小心才好,不该插手的事情就不要去管,乖乖地待在他落脚的地方,就当是一次游玩就行了,听到没?”
“好了啦,以后要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谆谆教导的,我可就不来了。”
“唉,这孩子,就让你小心一点,就不愿意了。”
“知道了嘛,我有分寸的。”舞儿晃着绝姒的胳膊撒娇道,“姐姐你才不过二十出头,不要整日担心我了,不然老的可快了。”
绝姒瞪了她一眼,你有什么分寸啊,有了就不会出现之前的那些事了。柔荑放到颈后,取下脖上的吊坠,那是一个质地上等的纯银小锁,小到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喏,这个拿着,等你到北城说不定会用的上。
舞儿把手里的小锁,翻来覆去地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这么个小东西,能有什么用?”
“舞儿,”虽说香阁除了独孤翊偶尔的来访,根本无人来,她还是警惕的环顾了以下四周,“到了北城,翊哥哥有他的事要做,也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在你身边,若是你遇到了困难,就拿着这个去魅门。”
“耶?!”舞儿震惊的一个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全不顾疼的腾一下坐起来,跑到绝姒身边,“你说去哪?!魅门?”
“对,魅门。”绝姒前所未有的认真浮现在脸上,恍恍惚惚的又陷入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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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那日,独孤翊告诉她,舞儿被圣忆风掳去,她本急着要救人,后来意识到圣忆风正是当今魅门门主时,还稍松了口气。
舞儿当年还小,可能不知,但她那时已经懂事,非常清楚魅门和灭绝门的关系,那是无论经历几代人,都无法撇清的联系。
八岁那年,舞儿才4岁,魅门门主圣熠带着夫人李纤仪到灭绝门作客,圣熠,那个世人眼中魔鬼化身的人物,在她眼里却只得看到慈祥,和父亲一样的和善,而李纤仪,那样的气质,温婉贤淑,更不是世人眼中描绘的那般狐媚,完全不沾边。
他们给了爹这个小锁,说是做第一次见她的见面礼。但双方大人眼中所流露的神情,却告诉她,这不单单是送礼和收礼那般简单。直到大火那晚,娘才将她拉到身边,神情凝重的告诉她,她脖上这个锁,关乎整个武林,甚至天下的命运,若是她有幸逃了出去,戴着这个去魅门,一定会有人收留她。
这些年,她也想过要去魅门,可是等她伤完全复原,重新恢复过来时,已经是三年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魅门内部叛变,门主和门主夫人一息之间竟全过世了,而魅门新门主恰巧那个时候在江湖上消声匿迹。问过无数的人,除了知道魅门在北城外没人知道具体在何处,即便是独孤翊,也没能查出来。
传说,魅门似是天上云,时有时无,虚幻的不像真实存在,没有人找得到。她当年偏不信这个邪,亲自走遍整个北城,竟也是丝毫痕迹都没有找到,最后也只能以放弃告终。
那些噩梦般的日子,纵使她再害怕,再无助,都死命地记着娘最后的交待。虽说,她至今都不清楚这个锁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是,将它交给舞儿,也总能让舞儿多个照应,毕竟,自己除了凝香苑便是香阁,哪里都不去,也用不上。剩下的,只能看她的运气了。
“姐姐,姐姐,”舞儿焦急地猛晃发呆的绝姒,“你快说啊,是我听错了,对不对?!”
绝姒将舞儿扯到眼前,神情凝重,“舞儿,你看我像说笑么。当年你还小,不懂魅门和灭绝门的关系,但是我很清楚,两门之间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那是几代人都无法撇清的渊源。”
听及此,舞儿的嘴巴瞬间张成了鸭蛋状,灭绝门居然和魅门关系这么亲?!她和那个魔鬼居然有那么深的渊源么?完全不搭调嘛!
“怎么可能,魅门可是邪教!”
绝姒摇摇头,“邪教?这世间的是非善恶,岂是一言能辩,哪里有绝对的善,绝对的恶?”
“爹娘将你保护的太好,你不知道,灭绝门也是那些正道人士眼中的邪教。”绝姒挑起一抹笑,带着淡淡的嘲讽,那是对所谓的名门正派的蔑视。
舞儿张大的嘴,慢慢收了回来,黑瞳迅速地眨了眨,又气馁地蹲到绝姒身边,将头枕在柔软的双腿上,“人家不要去,圣忆风好恐怖。”
好恐怖?她的确也听说江湖上关于圣忆风的传言,那个如鬼魅的男子,她不信如传言所说的那么残忍,谣言不也是一传十,十传百传出来的么。
“急什么,你想见也不一定能见得上。”
“为什么呀?”
“魅门太虚幻,至今没人知道它在哪,到时候就算你真有急事要求救,也指不定拿着东西空着急。”绝姒抚着舞儿披肩的柔软长发,温柔的像个慈和的母亲,倒不像是大她几岁的姐姐。
虚幻?她当时在魅门住的可是实实在在的房子,哪里虚幻了,不过…“当时我都在屋里,没有出去过,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
“把它收好了,娘说,它承载着整个武林,甚至整个龙妜国的命运。”绝姒纤细的羽睫扑扇的闪了闪,掩住眼底的泪光。
第一百一十七章
舞儿静静地趴在绝姒的腿上,幻想着那晚娘是在怎么危机的情况下,向姐姐交代的这件事,那个时候,娘就预知到悲剧了吧。
“嗯。”她会像姐姐当年一样,拼命守住这个东西,或许它和‘绝’有关…
‘绝’?!天啊,她完全忘记来的重要目的了!
舞儿‘呼’地一下,从绝姒的腿上起来,“姐姐!”
“呀,怎么了?”绝姒轻呼了一声,着实被她突来的声音吓住了。
舞儿又降低了音量,“如果我的猜测是对,那或许我知道这个小锁有什么用,而且还知道它和魅门有什么关系。”
舞儿俯首在绝姒耳边,说了好一阵,才挺起身,睁着担忧的眼睛,望着绝姒深思的面容,等待她的反映。
绝姒盯着桌上的香炉发呆,表情木然了一阵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是啊,姐姐,日教现在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存在,但你一定要当心,等他们知道那是迟早的事。”
绝姒有些担忧,“他们要是还不知,那目标不就还是你吗?那你不是…”
舞儿鼻头一酸,差点哭了,“到现在你还担心我!我不是说了,我没有事么。日教早就以为灭绝门传人是我了,我还不是好好的活到现在。上次,被日教从魅门抓去,还不是把我‘完整’的放出来了。”
“什么?!你被抓去了?!”绝姒嚯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日教那么凶残,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
“呃…”舞儿心虚地低下脑袋,“那个…是有一点点啦…”
绝姒拉起舞儿的手,让她在面前转了一圈,又把袖子掀起来,左瞧瞧,右瞧瞧,急着问道,“日教伤到你哪里?!
舞儿拉下绝姒在她身上胡乱摸的手,“没有啦,只是被下了一点药而已,还好后来师父来了,他救了我,就没有事…”舞儿越说声音越小,后来整个脸都烧了起来。
“只是这样?”绝姒怀疑的瞅着她。
“嗯!嗯!嗯!”舞儿赶紧点点头,生怕绝姒不信。那天之后,她就刻意让自己忘记那夜的迷醉绚烂,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仪式,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仪式,然每次记起,却还是脸红心跳,毕竟,和师父那么那么亲密的接触,还是第一次呢。
第一次,师父应该不是吧,那么驾轻就熟的,一点都不像第一次…
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绝姒这才舒了口气,忽略掉圣音对舞儿的好,摇醒有些恍惚的舞儿,“去了北城,跟好翊哥哥。”
舞儿撇掉缠人的回忆,“知道啦!耳朵都快磨出茧了哦!”
直到丑时,浓郁的夜色将整个香阁都笼罩在黑夜中,仍旧能看到窗纱上,映出的两个人影。
身旁的绝姒都已经睡了,舞儿还睁着圆圆的眼睛,瞅着屋顶发呆。临走前,无影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耳边。
无影大哥说这是她第一次出门,会遇到很多事情,说话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瞅着她,总感觉,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她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只是不愿意说而已,再继续问下去,也是闪烁其词。这只是她自己的一次远行,无影大哥的话,却好像她是要完成某项重大的任务,心理突然变得沉甸甸。
要相信心里看到的,而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换句话说,你要相信自己。无影大哥是指什么?关于师父的事吗?
要相信自己…她,还可以相信么。
以前就是太相信,宠她溺她的师父舍不得伤她,最后才会被伤得那么深,还无力抵抗。
太过相信,就会事与愿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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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二日,天微微亮,舞儿便跟着独孤翊,还有鱼晨向北城出发了。本是要走陆路,考虑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后独孤翊选择水路,那是一条贯穿南城和北城的江——白萍江。
刚出门时,舞儿还不停抱怨天公不作美,第一次正式离开师父出远门就碰到雨天,然船在江面才行了一天,舞儿就停住了叨叨不休的嘴。
南城,本就是个好地方,杨柳依依,暖风暖熏,是哪也比不了的。若是在雨天,烟雨蒙蒙,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独孤翊和舞儿两人坐在船舱里,舱里摆设精致典雅而又简单,两人中间放着一个小方桌,上面摆着鲜美的水果和茶具,鱼晨站在门外直挺挺地守着。这会儿的舞儿,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的抱怨,紧紧闭着嘴巴,透过雕刻精美的红木窗,痴呆地望着湖面的美景。
外面下着小雨,雨丝缠绵的落入水中,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击起水面一圈圈的细小涟漪,湖面上一片烟雾氤氲,恬静而悠然,凝神细听,还能听到湖面上飘荡着宛若天籁的琴音和其中偶尔夹杂的悠扬笛声。
舞儿注意到,船到这一段江,除了他们这艘,还有很多的小舟,和几艘比他们还要华美的异常奢侈的船。
独孤翊看舞儿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转而看像外面,“那些不是普通的船。”
“什么意思?”舞儿仍旧将视线停留在离他们最近,也是最豪华最大的一艘船上,看的有些痴呆。那一艘船有着三层楼,垂八角宫灯,紫纱紫幔,随风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