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懿轩唇畔泛起一丝无奈苦笑,轻轻拥她入怀,而她,终究忍不住,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没事的,一定还能找到办法的。”轻轻抚拍着她的背,只是,眉头早又蹙起,萱儿身上的毒怕是再也瞒不住了,亦是一年前才偶然发现的,像极了寒毒,却又不完全是,一直瞒着,一直在找解药,只是至今没有任何头绪。
这时,前方一阵欢笑声传来,林鸢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佯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穆懿轩紧紧握住了她那微微颤抖的手。
前方,来的正是紫萱,身后小札紧紧跟着,主仆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一路欢笑声不断。
“父王!好几没见了,想萱儿了没?”一见父王和母后,总是先唤父王,像小时候一样,一下子扑了过去,跃起一把揉住他的脖颈,每每要都惹得她母后吃醋。
“哈哈,都去哪了,跟父王说说。”穆懿轩笑了起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那么大了,依旧如小时候一样和他最亲,一丝隔阂也没有。
“还不快下来,那么大了还老粘着你的父王。”林鸢瞪了她一眼。
“母后又小气了,哈哈。”紫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林鸢眯眼,伸出手来,紫萱连忙蹿下,躲到穆懿轩身后,亦是伸出小手来,张牙舞爪,贼贼地笑着,母后可比她还怕痒的。
小札侯着一旁,忍不住先扑哧笑出声来了,这公主才刚回宫里,这公主才刚长途奔波回来,精神倒是还很好。
母女俩绕着穆懿轩,又是打闹了起来,在外人面前还像对正经的母女,私底下总是这么嬉闹着,穆懿轩总喜欢在一旁看着,就是穆子轩受不了,老是离得远远的。
“你这丫头,每回回来都只问你父王,不问我。”林鸢说着扑了过去。
穆紫萱小巧的身子一侧,躲到了穆懿轩的另一旁,甚至认真道,“要不母后再让我出宫一回,这次保准先问候你!”
她出宫可大部分都是被母后给抓回来的,这回这么急找她回来,连父王也要她回来,也不知道要干嘛呢!
林鸢眸中掠过一丝复杂,却仍是笑着,道,“出宫是可以,你要是能追上我,以后爱什么时候出去随便你。”
“好!没问题,父王替我追!”紫萱一本正经说到。
穆懿轩大笑了起来,犀眸中掠过一丝复杂,正要开口,紫萱抱着他的小手却骤然滑落,整个人似乎要晕倒一般。
“萱儿!怎么了!?”林鸢急急上前扶住。
穆懿轩却是沉下了双眸,没有说话,一把将紫萱抱起朝屋内而去,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娘娘,公主这是怎么了?”小札担忧了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晕倒了?
林鸢迟疑了须臾,淡淡道,“门外守着,太子若来了,就说萱儿休息了。”说罢便急急进了屋,留小札一脸纳闷,出什么事了?
118当年病发
小札紧紧在屋外守着,心中有了千百种猜测,始终不明白皇上和皇后都进去那么久了,这公主病了,怎么不宣太医,皇上医术颇为精湛,但至少得差人熬药吧。
又是过了良久,却见沈冰大人远远而来,沈太医过世后,沈冰大人便是御医之首了。
“大人,公主病了,你赶紧进去瞧瞧吧,皇上和皇后都在里头呢!”小札心一急,顾不上那么多,连忙上前说到。
“嘘!”沈冰却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道:“知道了,你这小子别再嚷嚷了!”
小札连忙拼命地点头,沈冰这才放开了他,朝屋内而去。
“出什么事?到底怎么回事啊?!”小札一把拉住了沈冰,急急问到。
“好好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一会再告诉你。”沈冰说罢,转身又要走,只是,没走几步,却又折了回来,他自是知道小札是假太监,同小札的关系也挺好的。
“我可再说一次,不许囔囔,好好守着。”又不放心地唠叨了一句。
“知道知道,沈大人你先去,赶紧出来告诉我怎么回事!”小札很是清楚这沈大人的唠叨劲。
只是,沈冰这回却不再同往常一样,点了点头,紧笼着眉头朝屋内而去了。
过的大厅,右侧而入,通往公主的卧房,却没有叩门,大胆地推门而进,屋内,一切摆设整齐,并无一人。
掀起另一侧的垂帘,入了偏厅小书房,这才轻轻扣了前方一睹墙壁,恭恭敬敬唤了一个,“主子…”
嵌在墙上的石门缓缓打开了,开门的是皇后娘娘,却早已是一脸的泪水。
沈冰大惊,时间算的正好,果然,病发了。
这时一个不大的暗室,初夏季节,这放置了两个大暖炉,沈冰一走进来,便顿时觉得闷热无比,透不过气来。
只是,暖塌上的人儿盖着厚厚的棉被,仍旧瑟瑟发抖,双唇都发紫了。
“母后…”
“父王…”
“母后…萱儿好冷…”意识并非全无,只察觉不到身旁的人,和四周的异样,双眸微睁,低声唤着,只觉得冷,犹如伸出极低严寒之中一般,来不及考虑为何会突然这样,所有的知觉,尽是被冰冷占领了。
穆懿轩紧紧握着紫萱的手,冷冷扫了沈冰一眼,沈冰缓过神来,不敢再多耽搁,连忙上前替公主把脉。
蹙眉,探了好一会儿,不由得摇头。
“怎么样?!说呀!”林鸢急了。
“娘娘,和预计的一样,是病发了,虽不同于寒毒,但是,怕是公主此后每隔十日左右都要受此折磨了!”如实回答,不敢多隐瞒,皇上先前身上的寒毒是日日都靠药物压制,只是,公主身上的并非寒毒,至今依旧寻不到压制的药物,或者说,根本无药可救,一开始是十日,随后怕是毒发间隔的时间会越来越短了。
“太子呢?你确定太子体内没有这病灶?”林鸢一把揪住了沈冰的衣领,急急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娘娘,微臣以性命担保太子殿下并无此病灶!”沈冰十分肯定地说到。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萱儿到底有没有救?!”林鸢怒声,依旧没有放手。
沈冰怯怯地看了一旁的穆懿轩一眼,没敢再开口。
“熬药去吧。”穆懿轩冷冷说罢,起身,拉下林鸢的手,将她纳入怀中。
沈冰没敢多留,急急退了出去。
“你骗我!”林鸢扬起头看他,一脸怒意,眼泪沿着脸颊一滑而落。
穆懿轩隐隐一声叹息,拉着林鸢到了紫萱跟前。
紫萱早已失去了知觉,昏睡了过去,第一次病发,时间并不长。
“到底还有多久!”林鸢看着紫萱,话语哽咽了。
“七年。”终于说了真话,七年,根本来不及寻到压制的药物,更别说治愈。
林鸢顿时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却啥事满了双眸,“然后呢?”
“日日受毒发之苦。”这种痛苦,他曾经经历过的,没想到如今却要萱儿去承受,这个丫头如何受得了?!
“你骗我!你骗我的对不对!”林鸢一把推开了穆懿轩,拼命地摇头,如何能相信,她辛辛苦苦盼来的孩子,才十三年,她才十三岁!正要开始去经历人生中最美好的花季,怎么可以!
“穆懿轩!萱儿才十三岁啊!她才十三岁!”
“怎么可以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把她盼来的,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
小手拼命地在他胸膛上捶打着,哭得撕心裂肺,只是,床榻上那孩子依旧紧闭双眸,一脸疲倦和苍白,对身前这一切全然不知。
穆懿轩任由林鸢垂打着,视线至始至终都落在萱儿那苍白的小脸上,满满的心疼,林鸢的哭声仿佛刀一般刺在他心上,一刀一刀,未曾停止过。为了此事,他甚至放下身份,放下所有恩怨去请求寒煜,只是,他也无能无力,仿佛是天意一般。
十三岁,他的萱儿才十三岁呀!
…
给读者的话:
接下来更新会是紫萱禁足七年的回忆,本来打算放在番外写的,现在提起写了,亲们看了,会明白的。
119当年不知
萱儿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只觉得一股闷热感,顿时睁开双眸,却见母后坐在床榻旁看着她,满眼的血丝,显然一宿未眠。
“母后,这儿是什么地方?”头晕眩着,依稀记得昨日的冰冷难熬,心下隐隐不安,却突然安分极了,不敢大声说话。
“就在你房里。”林鸢淡淡笑着,一把将她抱了起了。
“我房里?”萱儿趴在林鸢的背上,蹙眉环视了四周一眼,这儿定是个密室,竟就在她房里,何时建造的?难道是她出宫这阵子?
“闷了吧,先出去吧。”林鸢柔声说着,便抱着她出了密室,不过几步之遥,外面正是紫萱的小书房。
“还真是耶!”萱儿一脸诧异,回头看了一眼那缓缓合上的石门,那么高的石门,缝隙都要顶到屋顶去了,难怪她没察觉到。
回过头,懒懒地又趴回林鸢背上,小手搂住她的脖颈,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母后,昨日萱儿是怎么了?是不是染了风寒了?怎么老觉得冷?”
“嗯,很严重的风寒,险些就要了你的命了。”走到塌前,轻轻将她放下,似乎这才突然发觉这丫头大了,不似小时候那样可以背她很久很久了。
萱儿却是异常的安分,任由母后替她掖好了锦被,明亮的双眸骨碌转着,心里头一直惦记着那密室,她到底怎么了?母后打算瞒着她吗?
这时,叩门声传来,小札的声音随即也传来了,“娘娘,药熬好了。”
“进来吧。”林鸢淡淡说着,扯出了一抹笑颜,替萱儿拢了拢垂在脸颊旁的发丝。
“父王呢?”萱儿眸中掠过一丝失落,她都病了,父王怎么不在身边。
“你父王刚下朝,政事繁忙着呢,一会才能过来。”林鸢解释到,而小札依旧端着药走近了,平日里都是一脸嬉笑,此时那单眼皮小眼睛却是沉敛着,默不作声。
“我哥呢,他敢不来看我!”萱儿撅起了嘴。
“跟着太师学治国之道呢。”林鸢说着端过那热腾腾的药来,轻轻舀着。
“母后,萱儿没事了,不过风寒而已。”萱儿却别过头去,不想喝,自己亦通晓医术,如何不怀疑。
“乖,这药放了好些甘草的,不苦的,母后不骗你。”林鸢劝着,拼命忍住要满出来的泪,这不过是同血活脉之药而已,效用不大,却也得喝着呀。
“母后你骗我!”萱儿回过头来,骤然怒声,小脸上尽是认真和倔强。
昨日所以记忆不清,但是那中冰冷之苦却记得清清楚楚,突然病发了,突然多了间密室,平日里一个小伤风,父王和皇兄比母后还急的,今日却不见人影,何况皇兄向来都不屑那些太傅,怎么可能乖乖地学什么治国之道,她可不是傻子,母后再骗她,怎么可能是染了风寒而已。
“萱儿乖,先把药喝了,母后再告诉你。”林鸢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仍是把药喂到了萱儿唇边,自己的孩子,如何不了解,不可能一次就瞒过她的。
“母后,你先告诉我嘛,是不是很严重?你们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就我一个人不知道!”本是撒娇着请求,说着说着却还是激动了起来。
“主子,先把药喝了吧,一会凉了。”小札忍不住开口劝到。
“小札你也知道?”萱儿却是更怒了。
小札却是一下子低下了头,从来都不懂怎么说谎的,更不会对主子说谎。
“萱儿,别闹了,来,乖乖把药喝了,母后一定都告诉你。”林鸢坐到了萱儿身旁,一手拥住了她,力道非常重。
萱儿心中一惊,挣扎不了,扬起脸来,不解地看着她,母后生气了吗?
“乖,把药喝了。”林鸢仍是柔声劝说着,眸中却透出了难以掩藏的无力来。
萱儿这才安静了下来,乖乖地把一整碗药喝完,母后没有骗她,一点儿都不苦,淡淡的草药香,淡淡的甘草清甜。
药喝完了,顿时一室寂静,小札静静地侯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紧攥着。
“母后,父王和皇兄怎么还不来啊?”萱儿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心中的不安早已扩大了。
“萱儿,你父王一会就过来了,皇兄的话,咱先不告诉他好不好?”林鸢这才放开了她,不知道究竟能瞒多久,但是还是要瞒着的。
“母后,我到底患了什么病,你说呀!说呀!”萱儿又急了,即便心中伶俐,奈何年纪尚小,却也顾不上母后那一脸神色哀伤,顾不上她难过了。
“很严重很严重的风寒,这病灶自小就潜伏在身子里的,一直都没有发现,”林鸢说着不由得又将萱儿拥入怀中,轻轻抚拍着,仿佛萱儿三四岁的时候,睡前都要她这样抱着,安抚着。
萱儿没再说话,静静地等着,听着。
“可能是母后身子不好害了萱儿了…萱儿别怕…乖乖喝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柔声说着,像极了自言自语。
“皇兄呢?”萱儿手一紧,仰头问到。
“你皇兄没事,咱先…”
林鸢话还未说完,便被萱儿急急打断了,“那千万别告诉皇兄!省得他担心!”
“嗯,咱一起瞒着他,萱儿以后也会没事的。”林鸢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子轩若是知道了,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安抚住了,那孩子同穆懿轩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性子很冷,心底却疼极这妹妹。
“可是我现在就没事了呀?要不母后你把脉试试。”萱儿说着锊起了衣袖来,晶莹透亮的双眸里掠过一丝复杂,总觉得母后没说真话。
“现在没事了,过几日又要发病了,昨日的事还记得吗?”林鸢仍是轻轻抚拍着她,多么希望永远停留在几年前,一切都好好,萱儿总要她这般抱着轻抚着入睡。
萱儿一愣,连忙挣脱开了来了,认真地看着母后,“母后你别再瞒我了,萱儿不怕的,你快说,到底要多久才能彻底好起来?”原来是这样啊!间隔着时间病发,看样子她有得受了,难怪母后一直怪怪的。
“可能要一年吧,你要是乖乖喝药,就能早些好了。”林鸢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她知道,萱儿信了,这是二次欺骗,要瞒她并不容易。
“那一年都不许出宫了?”萱儿突然紧张地问到。
林鸢微微蹙起眉头,点了点头,“这一年乖乖地待在宫里,哪里都不许去,这万一病发了,你让母后和父王上哪里找你?”
“可是…”紫萱的小脸上却是纠结了起来,知道了病情后反而更关心的是这出宫的事,只是昨日刚病发,尚未体会到真正的痛苦,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了,又在宫外惹什么祸事了?”林鸢扯出一抹笑来,挑眉问到,戏要做得足,难得她不再多问病情了。
“没事没事,就是…”萱儿心中慌了起来,她的银白匕首可还在寒羽那小子手上,连初吻都被夺了,等她病好,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夺回那匕首来。
“就是什么?”林鸢继续问到,心下无奈,没有多想,这丫头就是在宫里待不住。
“就是闷在宫里怪难受的,皇兄怎么就不难受呢?”萱儿骨碌转了转双眸,这事铁定要瞒着母后,乖乖地喝药,争取快点好起来,最好是能缠着穆子轩教她点武功,到时候要寒羽好看!
“你皇兄过几日就要正式上朝议政,哪里像你,就知道玩。”林鸢睨了她一眼,又对小札道,“却看看,皇上也该来了吧。”
穆懿轩一下朝便同沈冰一直待在御医院里,即便这是天意,即便昊天一直不肯见他夫妇二人,他们又岂会这般轻易从天之意?!
小札点了点头,正要出门去,只是,门一开,却见太子殿下远远而来,虽同公主同岁,却高出了公主一个头了,一身锦白宫装,金龙腰带,面容如雕,眉宇间更多的是与父王的相似,气宇轩昂,冷俊之美。
小札心一慌,急急转身喊了出声,“太子殿下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穆子轩走近,冷冷扫了小札一眼,道:“公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无声无息的?”
“殿下,公主路上染了风寒,正休息着你,皇后娘娘在里头。”小札个儿不高,仰着头禀告,早就习惯这殿下的性情,只是,头一回说话,心里头直打着鼓,若不是背后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担着,他现在怕是脚都会抖。
“这大热天的她能染风寒?”穆子轩蹙眉,直接推开门,却见母后绕过屏风走了出来,一脸不悦地示意他轻声点。
“母后,萱丫头怎么了?怎么一回宫就病了?不会是想出宫又和你闹别扭了吧?”穆子轩压低了声音,试探地问到。
“真病了,刚喝了药睡下呢,一会醒了就没事了。”林鸢说着便要拉着子轩朝屋外而去。
“大热天的怎么染风寒?”子轩却一下缩了手,他都那么大了,母后和萱丫头一样,老是喜欢拉拉扯扯的。
“刚从钟离回来,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这会儿钟离好些地方才融冰呢!”林鸢说着,轻轻合上了门。
“怎么跑钟离去了?”穆子轩微微蹙眉,声音依旧压得很低,虽只有十三岁,却已是十分稳重成熟了。去年父王同百纳国的凌王允诺给寒羽十年的时间,只是,这并不代表两国就能从此太平。
林鸢却没有回答下去,伸出了手,挑眉看着他,道:“怎么,长大了就不同母后亲了?你小时候可是…”
“停!”不待林鸢说下去,穆子轩立马伸出了那修长的手,自觉地放到母后手上,女人啊,真麻烦!当了娘的女人,更麻烦!
“这才是母后的乖儿子嘛。”林鸢笑了笑,却是将子轩拥入了怀中,淡淡道:“你呀,好多年没让母后抱抱了,今儿个可要抱个够。”
紧紧地拥在怀里,轻轻地抚拍着他那越发硬朗的后背,唇畔仍是扯着那一丝玩笑般的笑意,双眸却是忍不住微湿了。
穆子轩任由母后抱着,撇了撇嘴,冷冷瞪了一旁的小札一眼,小札立马低头,单眼皮小眼睛里满满纠结。
…
120当年隐瞒
轩徵二十八年,穆紫萱十四岁。
盛夏,清晨,琉璃宫里的紫萱花开得热闹,清幽的香气弥散着。
公主的卧房里向来不留什么婢女的,小札独自一人坐在门外的石阶上,翻看着汤谱,主子喝的药都是他在密室里给熬的,闲来无事,也学学怎么熬汤。
屋内,密室的门缓缓开启,林鸢抱着萱儿走了出来,紫萱一脸虚弱地趴在她肩上,清醒着,明亮的眸子骨碌骨碌地砖着,满满的不开心。
都一直乖乖地喝药了,还没好,一直没好,这一年安安分分地跟着母后学琴棋书画,学诗词歌赋,跟着沈冰学医术,时常也跟着皇兄在父王身旁乖乖地待个大半日,总之能学的都学了,隔着十来日就病发,害得她有时候都不太敢出琉璃宫了,宫里都盛传她在宫外惹了大祸,被父王暗地里给禁足了,就连皇兄也时常探问她究竟给惹了什么祸事。
“母后,还要多久我才能出宫啊?”懒懒地赖在母后怀里,无力地问到,不想躺床榻上去。
“快了快了,别急,待你完全好了,母后再带你去躺百纳。”林鸢仍是习惯地轻轻抚拍着怀中的孩子。
“别去百纳了,咱去钟离吧!”紫萱连忙开口。
“去年不是才从钟离回来吗?”林鸢淡淡问到。
“母后…”紫萱迟疑了,这一年,心里头可老惦记着,黑影叔叔几次要去帮她把那银白匕首夺回来,都被她拦住了。
林鸢蹙起眉头,这才发觉到了不对劲,又是钟离?这丫头回来后没少过问过钟离的事儿。
紫萱咬了咬牙,低声道:“母后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跟父王说。”
“不是真像你皇兄说的,闯什么祸了吧?”林鸢唇畔浮起一丝无奈的笑。
闯祸?即便是再大的祸,也没有他父王不能替她收拾的,只是,这病,他至今依旧处理完政事便暗地里四处寻医,已经一年了。
“上回,我偷偷潜到钟离宫里去了…”紫萱瞄了一眼母后,见她没有多少反映,继续又道:“把那把银白匕首给落那里了…”
林鸢微微蹙起眉头来,道:“前日里不是还见你同你皇兄在耍那匕首呢?”
“假的啦,差人偷偷买来的。”萱儿老实承认,说着睁开了母后的怀抱,在床榻上摸出一把银白匕首来,同先前那一把一模一样。
原来是惦记着那匕首啊,林鸢不由得浅浅笑了起来,道:“丢了就丢了吧,要不让你丑叔叔再送你一把?”
“才不要,我要自己去找回来。”萱儿立马脱口而出,随即发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又道:“那可是第一次遇到丑叔叔的时候他送的,可是跟着我好多年了,不能说丢就丢的,一定要找回来的!”
“黑影知道丢哪吧,让他去寻回来。”林鸢微蹙问到,自是知道这匕首是萱丫头的宝贝,而对她,未尝不是意义深远。
“他不知道啦,我要自己去找啦,母后,我到底什么时候能痊愈啊,要不我先去躺钟离?”紫萱撒娇了起来,一年了,寒羽那小子不会把那匕首给丢了吧,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