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样不太友善地盯着,兮敏突然丧失了开门见山的勇气,而且也不想知道了,轻叹一声,“算了,当我没问。”
“如果想证实你的某些猜测,就直接说出来向我求证,这样岂不是比一点一点问我更快?你该改改你这种怪习惯了,否则对你我都没好处。”程钧逸松开她率先走出卧室,兮敏靠在墙壁上,没多久听到外面传来音乐声,明明是她喜欢的歌,听着却只觉得索然无味。
结婚刚过两个月,兮敏和程钧逸第一次过起了“相敬如冰”的生活。关于那晚的不愉快,两人都没有再提起,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然而雁过留痕,总归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在公司里,他们为了避嫌一直是礼貌相待,所以包括司琪和田甜在内,没有任何同事察觉出不对劲。私下里,两人还是照常一起回两个家吃饭,在长辈面前很有默契地表现得天衣无缝,左看右看都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兮敏原本担心只剩两人独处的时候气氛会很尴尬,可程钧逸好像看得出她的担忧,又或者其实他自己也一样无所适从,从那天以后每晚都是十点左右才回家,回来后就洗澡睡觉,给她的只有寥寥数语,连半句多话都不讲。
兮敏拉不下脸主动化解这场无形中的矛盾,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化解,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好吧,就当是提前到来的审美疲劳时期好了,反正所有夫妻都得经历这样一个阶段。
又是一个周末,两人一起回程家吃饭,周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兮敏食欲不佳,但是提前离席不太礼貌,只好把饭吃得很慢,好不容易才熬到大家都放下筷子。
照例跟婆婆交谈了一番后,兮敏松了口气,一个人走到花园里,坐在藤椅上休息。
“怎么跑外面来了?晚上凉,当心感冒。”有人在她身后说话,她转过头一看,是程云丽,笑着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屋里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兮敏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是蜂蜜水,温温甜甜的,喝下去很舒服。
“你晚饭吃得那么少,是不是周阿姨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程云丽在她身边坐下,问道。
“不是,菜很好吃,不过我今天胃口不太好。”
“你不会是……”
兮敏知道程云丽在怀疑什么,脸一红,赶紧解释:“不是的,大姐,我没……没怀孕。”
程云丽反倒笑了,“怀孕是好事,你怎么说得像瘟疫似的?如果你怀孕了,爸妈肯定会很高兴,尤其是妈,说不定夜里做梦都会笑醒。”
老人家的心思兮敏当然可以理解,不止公公婆婆,自己的爸妈肯定也很希望她早点生个孩子出来让他们弄孙为乐。不过生孩子这件事又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办到的,想起最近跟程钧逸的相处状况,她只能无奈地笑笑。
“兮敏,你跟钧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程云丽突然问。
“没有啊,我们很好。”
“我不是你的婆婆,你不必在我面前报喜不报忧。我妈那人向来糊里糊涂的,瞒她比瞒我们家任何一个人都要容易。”
兮敏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寡言的大姐果然比唠叨的婆婆精明多了。她默默喝着蜂蜜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程云丽顿了顿又说:“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些小摩擦,只要没触到底线就尽可能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否则婚姻很难长久维持。我也是离婚以后才明白这个道理,可惜已经太晚了,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免得将来像我一样后悔莫及。”
程云丽的个性像极了父亲程皓博,行事作风相当强势,而且天生有股控制欲和优越感,因此导致了她婚姻的失败,三年前跟老公离了婚,带着不满四岁的儿子回到娘家。兮敏一直觉得程云丽是个自尊心极强又很好胜的女人,不会轻易拿自己的经验教训当反面教材,此刻居然跟她说这些,她自然是十分感激的,“我知道了,大姐,其实我们真的没什么问题,小矛盾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我那个弟弟,从小被家人宠习惯了,又死要面子,大概连一丁点儿甜言蜜语都不愿意说,也完全不会哄人。你别跟他计较,他就是这种怪脾气。不过他有一点好,只要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反悔,既然他娶了你就说明他心里已经认定你了,即使嘴上没说,心意还是足的。”
是吗?兮敏很怀疑,不过她当然不敢表露出来,只笑着点头,她相当认同“脾气怪”这一点。
晚上两人回了自己的家,到门口的时候,兮敏翻了老半天也没从包里翻出钥匙来,她记得自己出门前还特意检查过的,这会儿居然怎么都找不到。
程钧逸站在她身后一直没吭声,也没有要帮她找的意思,她翻了好一阵都没翻出来,只好回头闷闷地问他:“你带钥匙了吗?”
他没看她,插在裤口袋里的右手缓缓伸出来,一把银色的钥匙赫然被握在干净修长的手指间。明明带了钥匙却气定神闲地看她耍宝似的找了那么久,分明是故意的!兮敏气得牙痒痒,跟在他身后进屋,不满地嘀咕:“死要面子怪脾气。”
谁知他突然回身一手撑在门上,将她困在他与门之间,“别以为我没听到。”
“这是你大姐对你的评价,不是我说的。”
“她还说我什么了?”
“她说你死要面子,脾气怪得不得了,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哄人,不温柔不体贴,自大又嚣张,喜怒无常还无理取闹。”
“乐兮敏,既然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那你还嫁我?”
“我脑袋肯定是被门夹了,要不然就是被驴踢了。”话一出口兮敏就觉得不对,立刻换了一种说法,“不对,是你色/诱我,在我还没睡醒的时候向我求婚,你趁人之危。”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好看的眼睛里渐渐露出笑意,“那你说说看,我怎么色/诱你了?”
兮敏当然说不出来,不知不觉红了脸,连耳朵都开始发烫。他还盯着她看,她愈发觉得不好意思,刚往右移了一步想走却被他拉到怀里牢牢困住,他黑亮的眼底浮动着她所熟悉的情绪,语气异常轻柔,接近诱惑:“别急着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兮敏一颗心砰砰直跳,她迎上他灼灼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任由手提包掉到地上,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对准了唇就吻了上去。察觉到他浑身一僵,她轻声笑了,“就是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正在一点点减少,考试正在一天天逼近,我很焦虑,灰常焦虑。
改口口。
昨晚考完一科,呼~
第十六章
兮敏检查邮箱的时候,发现有一封私人邮件一直忘了看,发件人的地址她并没见过,点开看内容才知道,原来再过不久就是她的母校G大成立一百年,学校举办了一系列的“百年校庆”活动,许多班级也借此机会召集班里的同学回校聚会。发邮件给兮敏的是当年她们班连任了四年的班长徐玥。兮敏结婚的时候,邀请了不少大学时的同学,徐玥也在其中,只是她当时正在国外出差赶不及回来,打了越洋电话祝福并且托人送了礼物。也许是心里有些遗憾,徐玥在邮件里特别嘱咐兮敏这次一定要回学校参加活动,而且最好带家属出席。
兮敏有些犯难,但还是跟程钧逸提了提,他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中:“那天我要跟客户开会,没时间。”
兮敏心知肚明,就算他闲着没事也不会答应跟她一起去,她其实也无所谓,“哦”了一声,“好吧,那我自己去。”
G大就在本市城东,是一所颇有名气的综合性大学,理工科尤其著名。兮敏念书时成绩不算太好,一心向往的大学是同样位于本市的师大,当初觉得拼一拼也许能够考上,后来高考成绩出来,差了几分与师大失之交臂,却被G大的中文系录取了。她生性乐观,虽然G大的中文系比不上师大,但是两所学校就综合素质来说不分伯仲,而且她进学校以后渐渐发现G大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学风严谨得死气沉沉的气氛,学校社团很多,还有一些由学生发起的兴趣小组,活跃起来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G大历史悠久,出过不少名人学子,有几位还是本市电视台如今炙手可热的主持人。这次“百年校庆”,学校尤其重视,从月初就开始陆陆续续举办“校庆月”的活动,校庆当天还有一场由G大和电视台共同策划的庆祝晚会。
兮敏对晚会倒没有多大兴趣,她毕业快三年了,一直没有回来看过,这次回校主要是想看看旧日的同学和老师。她走进学校的时候,在旁边的展台拿了一份G大的宣传册,边走边翻看着,里面记载了G大百年来的风风雨雨和重大事件,其详细程度堪比历史教材。
进校门后就是一条长长的林荫大道,两边栽种着高大葱郁的梧桐,路上有小车陆续经过,旁边的人行道上很多学子和游人缓步行走着。兮敏不由也放慢了脚步,沿着林荫大道缓缓往里走,刚走到人工湖边时,她接到徐玥打来的电话:“你在哪儿?快到文学院的前坪来,大家都在这里。”
兮敏挂了电话往西边的文学院走去,还没走到教学楼,隔着马路就见到前坪那里站了一堆人,徐玥转头见到了她,笑着朝她招手。她走过去,微微喘着气说:“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没关系,我们也刚到。”徐玥笑道。
“咦,怎么没见你们家那位?新婚夫妻不是应该跟连体婴似的吗,哈哈。”旁边有同学打趣。
兮敏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今天是同学聚会,带家属多没意思。”
“就是,我也这么说,可是某些人啊,非要带家属出来炫耀。”兮敏的一位室友说,边说还边朝斜前方抬了抬下巴,眼神戏谑。
兮敏顺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看过去,手牵手微笑着走过来的一对男女,正是当年她们宿舍几个女孩子无聊时猜测的班里最不可能来电的两个人。大学四年,他们俩几乎没有交集,谁知毕业一年多后突然在同学聚会上甜蜜亮相,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在大家一番盘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两人毕业后偶然在深圳相遇,还很巧地租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半年后女方回到本市,男方也回来了,两人又一次遇见。
兮敏听了以后不由觉得,所谓缘分,大抵如此。
没过多久,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来了一大半,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进文学院里,先去找了昔日的辅导员叙旧,又去看望了几位老师,然后在硕大的校园里四处逛。学校的礼堂正在上演话剧,竟然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兮敏跟徐玥驻足观看,徐玥说:“这个朱丽叶演得不错,可惜脸蛋差了点儿。你还记得我们进学校那一年也看过这出剧吧,当年的朱丽叶可比她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
兮敏当然记得。那是她刚进大学的时候,军训过后学校举办了一场迎新晚会,其中最受好评的节目就是英语系排演的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当时演朱丽叶的是大三的学姐,叫左姻,名字有点特殊,人也相当不同寻常。左姻是当时外语学院甚至全校公认的大美女,而且她热衷于表演,但凡学校有舞台演出,必定有她的身影。除此之外,她还偶尔在电视台制作的一些情景剧里露脸,在学校里也算得上是半个明星了。
兮敏刚入学就听过左姻的大名,那次迎新晚会,不仅让她亲眼见到了这位传说中令人惊艳的学姐,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她大学整整四年的时光,甚至更长。
那场话剧令许多人看得如痴如醉,落幕时,兮敏看见台下有个一袭白衣的颀长身影自雷鸣般的掌声中缓缓走上舞台,将他手里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递给左姻,然后含笑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那一瞬间,灯光洒在他柔和好看的侧脸上,令他扬起的嘴角仿佛带着光,穿越层层阻碍,直接照进兮敏的心底。
兮敏当然记得左姻,因为她不仅是很多人心目中无法忘记的朱丽叶,也是叶辰远的女朋友。
“没什么意思,我们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兮敏看了一会儿,说。徐玥点点头,同她一起出了礼堂。
两人没走多久,徐玥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你到了?我跟兮敏在操场附近,你过来找我们吧。”她挂了电话,对兮敏说:“是叶辰远。”
兮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问:“他今天也来了?”
“嗯,我告诉他你会来,所以他上午特意从上海飞回来了。”
徐玥虽然和兮敏同届,但是其实她比兮敏大两岁,因为读书晚,加上高考那一年生了重病不得不延后一年参加考试,所以成了班里最“老”的学生。徐玥和叶辰远毕业于同一所高中,分科之前还同班,交情自然不浅。当初兮敏能成功挤掉众多对手抢到叶辰远身边的位置,徐玥帮了很大的忙,而且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她是唯一最知情的外人。
“玥玥姐……”兮敏向来管她叫姐姐,她也的确像姐姐一样对自己照顾有加,可是这会儿这个姐姐,真弄得她有些手足无措了。
徐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说:“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已经结婚,跟学长叙叙旧,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兮敏,有时候我们以为过不去的事情,其实只是自己放不下罢了。”
兮敏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看着对面操场奔跑着的人,心绪有些乱。没多久她听到旁边的徐玥轻声说:“他来了。”她转头看去,叶辰远穿着浅灰色的休闲西装,内里是洁白的衬衣,正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要两位美女等你,面子可真大。”徐玥站起身,笑着对叶辰远说,“你们聊吧,我先去找找其他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走前还看了兮敏一眼,投给她一个带着鼓励的眼神。
徐玥走后,兮敏只觉得气氛顿时变得尴尬,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叶辰远抢先一步:“好久不见了,兮敏。”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缓,神色也是一贯的温和,令她顿时感慨万千。
“是啊,四年了。”她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像问一个普通同学那样问他,“你回国以后去了上海?”
“嗯,一个师兄在上海接管了一家建筑设计公司,请我过去帮他。”
“那很好啊,跟你的专业对口,发展前景也不错。”
叶辰远没有接话,在她身边坐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虽然没有权利要你等我,但是我忍不住想问,为什么这么快结婚?”
兮敏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不算快,我已经满了二十四了。”
“看来真是我自作自受。”叶辰远有些自嘲地说,语调依然轻柔,眉清目朗的脸上却分明露出一些黯然。顿了几秒,他问她:“兮敏,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你结婚那天我不是站在一边看,而是过去把你带走,那么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你那天真的去了?”兮敏吓了一跳。
“我看完了整场婚礼。直到他给你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都还在问自己,到底要不要过去?”
兮敏咬了咬唇,说:“还好你当时并没有那样做。”
“因为你并不会跟我走,对吗?”
“难道你觉得我应该放下一切跟你走?生活不是偶像剧,没有那么多浪漫的情节,我们也不过是世俗男女,要承受的东西太多,没有任性的资本。”
叶辰远笑了,“看来这四年,你成熟了不少,以前的你,根本不会说这样的话。”
兮敏不由苦笑,以前的她,嘴上、心里都没有这种论调,然而教会她这些的人,正是他。
两人相邻而坐,一时半刻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兮敏的手机响起来打破这份沉默。是程钧逸打来的电话,他问:“在哪里?”
她答:“学校。”
“天天进了医院,我们现在要过去一趟。我过来接你,二十分钟后到。”
听到小朋友出了意外,她免不了紧张起来,“好,我在学校东大门前等你。”挂了电话,她站起来对叶辰远说:“我有事要先走,麻烦你帮我跟玥玥姐他们说一声。”
叶辰远也站了起来,“很要紧的事吗?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先生会来接我。”
叶辰远的眼神顿时暗了一点,脸上却依然带着浅笑,“一起走吧,我也有事要办。”
两人一起往东大门走去,途中经过人工湖,叶辰远的视线久久锁定住,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说:“我在德国遇见左姻了。”
“是吗?她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她迷上了摄影,世界各地到处跑,拍了许多漂亮的照片,还得过一次奖。”
兮敏不禁羡慕,左姻向来是个不平凡的女性,当年学业没完成就毅然退学当了一名背包客,游遍了中国的名山大川,偶尔在杂志上发表一些游记,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闲云野鹤般的淡然与惬意,令人心驰神往。
“她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真令人佩服。”
“她在德国停留了半个月,然后去了澳洲,她伯父一家在那里定居。”叶辰远说,声音平淡,已经没了当初谈到左姻时的那种消沉情绪,“有些事情,大概过去了就不会再重来。她在德国的时候我们几乎朝夕相处,可以前那种感觉却消失了,不过也因此让我看清了一些东西。”
兮敏差不多猜得到他想说什么,她觉得惊讶,然而更加觉得好笑,“像你说的,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会再重来,所以我们还是努力向前看吧。”
到门口的时候,程钧逸还没到,兮敏跟叶辰远站在路边说了一会儿话,他走前问她要了手机号码,也留了他的号码给她。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再联系,但她还是存进手机里了。
望着叶辰远离开的背影,兮敏想起了很多,包括他刚才对她说的话:“再不愿意说出口也好,我欠你一句祝福。兮敏,但愿你是真的找到了一个对的人,希望你永远幸福。”
兮敏握紧了拳,才不至于让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曾几何时,她一心以为他就是那个对的人,除了他,没人可以给她幸福。然而他真正给她的,是青春期里既美好又苦涩的恋爱,他教会她成长,也让她付出了代价,虽然不至于惨痛,但至少深刻,想忘也忘不掉。
兮敏呆呆地站在路边,手里的手机响了许久她才清醒过来,刚按下通话键,程钧逸淡淡的声音传出:“过马路。”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只听见他又说:“过马路,我在你对面。”
她抬头看去,对面果然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宝马X5,看一看车牌,是他的。她挂了电话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问:“天天出了什么事?”
“踢球的时候摔伤了。”
“严不严重?”
“不清楚。”他发动车子,连眼角都没朝她瞥一下,语调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兮敏原本就心情不佳,此刻对着他这种与木头人差不了多少的反应,一时间也懒得再说什么,反正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若真要计较,吃亏的只可能是她。所以,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周末愉快(*^__^*)
第十七章
两人到了医院病房,一大家子人都在,连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程皓博也出现了,对这个唯一的孙子,他相当紧张。天天踢球的时候被同学撞倒,草地里可能有玻璃碎片或者尖锐的石头,他的膝盖被拉开一道口子,还红肿了一大块,看着有点吓人。不过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医生给他详细检查了一番,打了消炎针,说按时上药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天天原本乖乖地躺在病床上,医生走了以后他坐起来观察自己的腿,一脸郁闷地问:“妈妈,我是不是有好久都不能踢球啦?”
程云丽拍了一下儿子的头,神情严肃,“都摔成这样了还想踢球?给我安分点儿,足球归我保管三个月。”
“不要啊妈妈,三个月太久了!”小朋友那张干净漂亮的小脸瞬间皱到了一块儿,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旁边站着的两位长辈,“外公外婆,我以后肯定注意的,医生叔叔也说了很快会好的呀。”
程皓博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尚萍喂他喝了一口水,满脸心疼,“我的小祖宗,你想吓死外婆是不是?以后踢球可真要注意一点,再不能受伤了。”
兮敏在一旁看得无奈又好笑,像程家这样的家庭,长孙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尤其还是一个机灵聪颖的男孩。不过天天毕竟不是姓程的。她看看身边的程钧逸,他是家中独子,又是老幺,父母的关爱紧张程度可想而知,将来他的孩子在程家会是个什么地位?
想到这里,她莫名觉得有趣,还有些不好意思,抿嘴偷偷笑了一下。
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程云清送父母先回家,三人刚走,一个男人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病房,很不友善地问:“怎么会弄成这样?好好的怎么摔得要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