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会议上,董事们都咬着这个问题不放,许瑨哲被他们的咄咄逼人弄得几乎心力交瘁,正值烦恼之际,程钧逸突然带来合作意向书,提出往“格兰小镇”注资的想法。
程钧逸的父亲所创立的“尚程房产”在C市赫赫有名,几个广受好评的楼盘都是他们公司开发的,“格兰小镇”这块地投标时,尚程也参与了,只是最后被许氏国际标下。现在程钧逸提出合作,许瑨哲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原本已经做好让尚程拿大头的打算,可细细研究合约后发现居然没有半点对许氏不利的地方,心知定是程钧逸有意帮他,不免由衷感激,“这时候还给我雪中送炭的竞争对手,大概也只有你了。”
程钧逸淡然一笑,“我们算不上竞争对手,而且这个是双赢的合作,我看不出来有任何不值得考虑的地方。”
“趁还没有签约,你可以添上一点不太合理的要求。”许瑨哲也笑了笑,这简直是这段日子以来,唯一能让他从心底笑出来的消息了。
程钧逸看了看桌上的设计图,然后指着北边那栋别墅,说:“如果你真觉得感激,就把这套别墅留给我吧。”
居然夺他所好,许瑨哲不由苦笑,可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没问题。”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许瑨哲回到家,客厅里只留了两盏台灯,其余人应该都睡了。他上了楼,往女儿的房间走去,快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展心霏握着手机从房里退了出来,背对着他轻声讲电话:“现在这种时候,我除了留下别无他法。人都有恻隐之心,大概换了谁都不忍离开吧。”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许瑨哲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脚步一滞,顿时愣在原地。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带着曈曈住在许家,跟张嫂一起照顾他们的起居饮食,处处表现得体贴入微,俨然像这个家的女主人。虽然这是他期盼已久的,但是同时他也害怕,怕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她动了恻隐之心而不忍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不管不顾,怕风平浪静之后她还是会离开。
这种不知道从哪儿来、一旦空闲下来就会涌上心头的担忧,几乎扰得他夜夜不能安寝。
展心霏挂了电话,转过身见到一米开外站着的许瑨哲,不免吓了一跳,暗自平复了一下才走过去问他:“吃饭了吗?厨房里有鸡汤,要不要喝一碗?”
“不用了,我不饿。”许瑨哲转身往楼上走,她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许瑨哲径自走上三楼,进到自己的房间里,脱了大衣扔在床上,推开落地玻璃窗走到阳台,看着夜色中的万家灯火,心绪混乱一片。
没多久听到敲门声,他回过身去,展心霏推门而入,把一张卡片放在床头柜上,“曈曈给你的。”她帮他把大衣挂到柜子里,出门前说了一句:“外面冷,别站着了,早点睡吧,晚安。”
许瑨哲又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床头拿起那张白色的卡片,上面画着一朵素淡清新的粉色玫瑰,花下有一行略微歪扭的字,看得出应该是她握着曈曈的手写下的:“爸爸,你不要不开心,我和妈妈会陪在你身边的。”末尾还附上了一个笑脸。
他捏着那张卡片,忍不住猜测她是在什么样的心态之下跟女儿一起写下这句话,是心甘情愿还是迫不得已?他想要永远留住她,很想很想,可如果这对她来说是一种禁锢,那他是不是不应该成全自己的自私?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俺好舍不得>_<
所谓幸福(1)
展心霏把辞呈递给滕佐时,他看着辞职信沉默良久,然后才说:“为什么要辞职?即使你跟他结婚,也不一定非要放弃工作。心霏,我以为你对这里多少有一点感情的。”
“我的确舍不得这里,舍不得这份工作,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她望着他,笑得释然,“这些年来我活得太忙碌,放了太多心力在生存上而忘记了什么才是生活的真谛,我想我大概错过了生活中那些值得珍惜的美好,所以是时候停下来看一看了。”
“你都这样说,我要是还不答应就未免太不仁道了。”滕佐也淡淡笑了一下,把那封辞职信又装回信封里,“这封信我先留着,等你以后想继续工作的时候,随时联系我。”
这样的厚待反而令展心霏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句单薄的“谢谢”已经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激,只好说:“该做的工作我已经全部完成了,在你找到接任的人之前,我会继续待在公司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怎么好意思要你年后还来上班?放假前你把工作跟小刘交接一下就行了,工资我会给你算到二月份,到时候你去财务那里结算吧。”
下班的时候,展心霏跟滕佐一起走出写字楼,远远看见曈曈坐在许瑨哲的车里招手大声叫她。她跟滕佐道别,刚要走过去的时候,滕佐突然开口问:“心霏,你终于找到你想要的了吗?”
她想了一下,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回答:“我想是的。”
之前曈曈得知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永远不会再回来”以后,伤心得哇哇大哭了一场,小孩子的眼泪一涌出来就停不住,展心霏一边哄女儿,一边看着许家另外三个女人眼眶里蠢蠢欲动的眼泪,无奈至极。还好许瑨哲及时回到家,成功阻止了这场流泪大戏的上演。
许氏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公司慢慢走回了正轨,许瑨哲几乎腾出了所有的空闲时间居家。幼儿园已经开始放寒假,曈曈习惯了他的陪伴,他也好像爱上了每天陪女儿玩耍。他在家中的院子里添置了木质秋千和藤椅,还买了一部儿童自行车,天气好的时候就教女儿骑车。
而曈曈妈妈最近好像也特别闲,大概是临近春节,该忙的事情都差不多忙完了,她几乎整天不出门,跟张嫂一起做饭,陪钟惠打毛衣看电视剧,即使被许瑨灵硬拉着吃点心聊天也好像一点儿不厌烦。当然,更多的时候,是陪着女儿。
有好几次,许瑨哲下午回到家,在院门外看到她和曈曈坐在秋千上,曈曈靠在她怀里眨着眼睛昏昏欲睡,她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拿着故事书轻声讲故事。秋千缓缓荡着,随之而来的微风吹动她耳边的发丝,他看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顿时有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心底有个强烈的声音在说:希望这一切,能永远属于我。
过了几天,毕筱婷来看展心霏,两人一起在厨房里烤蛋糕。
毕筱婷小声问她:“你们俩现在算怎么回事?你给他当保姆还是当老婆呢?”
展心霏不禁失笑,“每个老婆大概都有点当保姆的潜质。”
“你还笑得出来,我真佩服你。你在这儿住了有一个月了吧,许瑨哲也没说说你们以后要怎么办?”
“他忙着处理公事,最近才好不容易闲下来。”他们前段时间各忙各的,碰面的时间都少,更加不要说交流了。
“既然现在闲下来了,就可以好好说说了啊。你这女人,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难道你想就这样没名没份地跟着他一辈子?”
展心霏明白毕筱婷想说什么,然而她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而且许瑨哲没有开口,她自然也不可能主动提,“他父亲去世没多久,一切都还在适应当中,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毕筱婷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们俩啊,就是温吞得好。”
展心霏把她这句话对号入座了一下,看看她,不禁笑出了声。毕筱婷看着她狐疑的目光,顿时反应过来,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也“噗嗤”一下笑开了。
许瑨哲回到家的时候,曈曈扑了过来,笑眯眯地说筱婷阿姨来家里玩,跟妈妈一起在厨房里烤蛋糕。
他跟女儿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往厨房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听见毕筱婷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两人背对着他,展心霏边切着水果边回答:“过完年之后。”
许瑨哲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吃过晚饭后,毕筱婷准备回家,展心霏送她去大路上拦车,顺便也散散步。回来的时候,许瑨哲站在院子里等她,她推开院门走过去,对他笑了一下,“进去吧,外面有点冷。”
他却没有动,只是拉住了她的手,她有些疑惑,抬眼看他。朦胧的夜色下,他深沉的双眼里藏着她所不熟悉的情绪,他凝视着她,许久才说:“心霏,我们结婚吧。”
一模一样的话,他几个月前也说过,当时她几乎被他吓到,现在也一样有点措手不及,“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是突然,也不是随便一说,我想了很久了。”他的语气很郑重。
她看着他眼底的执着,蓦地感觉脸上涌起一股热气,跟这夜晚的冰冷格格不入,好在有夜色遮挡,不至于被他看到自己面红耳赤的窘迫样子。
他握着她的手没放,她只好回握住,牵着他往屋里走,边走边说:“我的回答跟上次一样,我会好好考虑。”
晚上,两人一左一右地靠在曈曈床头哄女儿睡觉,轮流讲了好几个故事后,总算把曈曈哄得睡着了。
展心霏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柜子拿衣服准备去洗澡。许瑨哲跟了进来,她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你不会是现在就要我给出考虑的答案吧?”
许瑨哲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那句话,你可以当我没有说过。”
展心霏见他神色凝重,又联系到他最近尤其是今晚不太对的状态,不由疑惑:“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自私下去了,如果你想走,那就走吧。”
她更加不明所以,“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许瑨哲看了她几秒,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别逼我,心霏,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想永远留住你。可是我没权利只顾自己而不考虑你的感受,你有你想要的那种生活,而我,也许不在你想要的范围内。如果你觉得现在的状态禁锢了你的自由,大可以离开,趁我还没有反悔之前。”
许瑨哲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只觉得精疲力尽,他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然而她只是用那双仿佛古井一般平静无波的眼睛望着他,久久不语。在她这样的沉默里,他彻底明白了、放弃了,转身要走,谁知她突然开口:“等一下,许瑨哲,我有说过,你不在我想要的范围之内吗?”
许瑨哲霎时僵在原地,简直以为自己幻听,转过身去看着她,又惊又喜:“你刚才说什么?”
她不语,他那一点儿激动之情又瞬间被熄灭,想起下午听到的对话,不由暗笑自己的傻,“你都决定过完年后就走了,我还在期盼什么。”
她依然没有出声,人却朝他走了过来,在他身前站定,看着他说:“我的确是要走,不过是去深圳。”
许瑨哲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旋即觉得疑惑,“去深圳干什么?”
“去看我爸爸。半个月前我跟我妈妈联系了,告诉了她我这几年的情况,她说过完年后会回国见我。之前你不是说过我爸在深圳吗,我去他以前工作的厂里问到了他在那边的地址,前几天也打了电话,答应他过完年后带着曈曈过去看他。”许跃年的突然辞世,令展心霏深刻地识到家人的重要性,虽然她对父母的感情已经淡了许多,但是那毕竟是生她养她的父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女儿之外最亲的亲人。她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的父母也像许跃年这样突然离开而她却没有陪在身边,那么她会一辈子后悔留下一个这么巨大的遗憾。
她的一番话对于许瑨哲来说无疑是一颗强效定心丸,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还会回来,无论去哪儿他都同意,“好,我让秘书帮你们定机票。”
展心霏看着他突然松懈下来的表情,不由好笑,许瑨哲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刚想道晚安,却见她微微一笑,问:“如果我希望你陪我们一起去,你愿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还有一章完结。
所谓幸福(2)
听说他们要带着曈曈去深圳见展心霏的父亲,钟惠很是赞同:“孩子都这么大了,是该去看看。不过曈曈可以坐飞机吗?”
展心霏之前查过,虽然曈曈没有户口,但是当初她在暮云镇生产的时候医院有开具出生证明,到时候可以凭出生证到机场的派出所开一份临时乘机身份证明。
钟惠听了以后,看了看展心霏,又看看许瑨哲,说:“我看不如你们先把结婚证领了,给孩子上了户,也不用那么麻烦。曈曈已经四岁了,这事情不能再拖,你们说是不是?”
许瑨哲看一下展心霏的脸色,急忙制止母亲继续说下去:“行了妈,我们有分寸的,您就别操心了。”
钟惠大概也猜得到儿子的心思,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展心霏进厨房看汤熬得怎么样,许瑨哲跟了过去,有些抱歉地说:“我妈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老太太免不了有点心急,不过她没别的意思。”
展心霏往锅里放花胶,拿起汤勺轻轻搅动着,“我明白。”她搅了几下便盖上锅盖,把火稍微开大了点儿,转过身来看着他,眼底似有笑意,“怎么你觉得你妈说的办法很不可行吗?那你前两天为什么跟我求婚?”
“我只是不想逼你,婚姻大事,你有权利好好考虑。”
她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些认真,“其实你妈说得也挺有道理,曈曈已经满了四岁,再过几年就要上小学,没户口的话会很麻烦。”
“这个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我已经拜托一些朋友去帮我打听了,相信很快会有回音的。”
她顿了一下,问他:“其实你也觉得,结婚是最好的办法,对不对?只要我们结婚,这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许瑨哲略微沉吟,然后说:“是,但我不会用这个来要挟你跟我结婚,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曈曈不应该成为你的牵绊和顾虑,你也不需要为了她而牺牲些什么。”
“说得轻巧。可是你忘了,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或者说从她生存在我的肚子里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成为了我一辈子的牵绊和顾虑,我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只顾自己?”她说。见他沉默不语,她淡淡笑了,“如果你那天的求婚还有效的话,那么我答应你,我们结婚。”
许瑨哲看着她带笑的脸,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甚至不敢相信刚才是真的听到了她说的那句话,愣愣地呆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心霏,我不希望你是迫不得已才跟我结婚,这样对你不公平,对我更不公平。”
“过了这么久,我想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曈曈需要一个爸爸,我也需要一个能陪伴在身边的男人,而你是最佳人选,我想不出理由拒绝。”
她说得清晰流利,像是不加思索后的答案,却令他觉得莫名有些失落,“只是这样?因为我恰好符合了你的这两点需求,所以你才愿意接受我,只是这样而已对吗?”
“我以为这就是最好的解释,难道还有其他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吗?也许你把婚姻想象得太神圣,可其实结婚也只不过是一件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罢了,彼此都觉得对方合适一起生活,所以结合,哪一段婚姻不是这样开始的呢?”
这样一番官方而有说服力的话,许瑨哲只得嘲笑自己把现实想象得太过美好,“是啊,看来是我太完美主义了。你能答应已经很不容易,我怎么还能奢求你是因为爱我所以才答应。”
展心霏不禁噗哧一笑,伸手捧住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微微仰头看着他,“我还是要问了,你觉得什么是爱?我愿意留在你身边,愿意跟你过一辈子,这在你看来不是爱吗?也许我刚才的话说得有点绝情了,那么你要不要听另外一个版本呢?”
许瑨哲自然洗耳恭听。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又说:“许瑨哲,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从你第一天招惹我开始到现在,有十年了吧?这十年来我都无法忘记你的样子、你的声音、你的笑容,你一切的一切;这十年来我始终把你放在我心里最特殊的位置,任何男人对我表示好感,我都会下意识地想到你;我对所有人都可以云淡风轻,唯独在你面前别扭到不行;有时候看着曈曈,我会觉得很高兴,因为她是我和你的孩子……”她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晶亮的眼里分明有泪光闪动,“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所谓的‘爱’吗?”
许瑨哲说不出话来,只能以行动代替言语。他吻她的眼睛,嘴里尝到温热咸涩的味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吻她的唇,深深地吻住,轻轻撬开她的牙关与她唇舌缠绵,把心里所有的感动与珍爱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她。
他双手环住她的腰,她的手移到他的脖子上轻轻勾住,两人都闭着眼,以一种无比温馨甜蜜的姿势拥抱在一起,仿佛此生都无法分开。
展心霏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猛然间听到有人说话:“哎呀,我说哥哥嫂嫂,你们要不要这么甜蜜啊?带坏小孩子的。”
展心霏慌忙睁开他的怀抱,转头见到许瑨灵牵着曈曈站在门口,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曈曈则捂着嘴嘻嘻地笑。她不由面红耳赤,一眼都不敢多看,转过去假装洗菜。
许瑨哲倒是丝毫不介意,对妹妹笑骂道:“不在外面待着,进来捣什么乱。”
“我可不是故意偷看的,是你们的宝贝女儿说肚子饿了,要过来问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吃饭。”许瑨灵说。
曈曈赶紧附和:“是呀,爸爸妈妈,我好饿了。”
展心霏没反应,许瑨哲过去牵起女儿的手往外走,“好吧,我们去吃蛋糕。”
展心霏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冲手,擦干了之后又把手贴在滚烫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脸上的温度退了下去,慌乱的心跳也恢复正常了。
“曈曈妈妈,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容易害羞?”许瑨哲不知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侧身靠在流理台上歪着头打量她,一脸坏笑。
她还在介意刚才的窘迫,这会儿自然没心思搭理他,没好气地下逐客令:“不帮忙就出去。”
她转身要去开冰箱,可是他高大的身躯整个挡在她跟前,她只好绕过,却被他的手勾住腰,轻轻松松一捞就带到了怀里。
他抱着她,温热的唇贴在她耳边,缓缓说:“我爱你,心霏。”
二月底,展心霏在许瑨哲的陪同下,带着曈曈去了深圳。抵达的当天,爸爸在机场接他们,展心霏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却已然苍老许多的身影,心中酸涩难挡,几乎迈不开步子走过去。身边的许瑨哲似乎看出了她近乡情怯的心思,腾出抱女儿的一只手来牵住她,走过去微笑着对爸爸说:“伯父您好,我是许瑨哲。”旋即又看着女儿,“曈曈,这是妈妈的爸爸,你应该叫外公。”
曈曈看了一两秒,然后乖巧地叫了一声“外公”。
展心霏看着眼前这个眼角有皱纹、鬓角有银丝的男人,眼泪差一点涌出来,咬了咬唇克制住,喊了一声:“爸。”
年逾知命的父亲愣愣看着她许久,眼眶渐渐湿润了,微微颤抖着的手握住她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展心霏三人在爸爸家里住了几天,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对他们很友善,招呼得周到客气。展心霏想起自己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曾经憎恨过这对剥夺了她父爱的母子,然而时过境迁,她再见到他们,心里那点怨愤到底烟消云散了。其实他们都算得上是好人,至少爸爸跟他们一起生活得很开心,她想。
来深圳之前,毕筱婷就曾经跟展心霏说过深圳的欢乐谷有多么好玩多么刺激,可是曈曈还太小,游乐场里的很多游戏她都不能玩,所以展心霏跟许瑨哲只好带着她去野生动物园,乘车穿过食草动物区,隔着车窗看那些动物悠然漫步,曈曈趴在车窗边不停地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傍晚的时候去看马戏表演,旁边的游客大多数是一家三口,展心霏看看他们,又看看身边正看得尽兴的一大一小,不由发自内心地笑了。
从动物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大城市的霓虹闪耀起来。曈曈兴奋了一天,这会儿精疲力尽地趴在许瑨哲的肩头睡着了。
下了车走上天桥,展心霏走在许瑨哲身边,渐渐的步子就慢了下来。她看着这个男人高大宽阔的背影,心底萌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定感,充斥她整个心房。
这时候许瑨哲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看她,一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朝她伸了出来。月色下,他脸上柔和的笑意清晰地印在她眼里,她无法阻止这份温暖蔓延到心底,走过去把自己的手交到他手里。
他牢牢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展心霏终于明白,原来她一直渴盼的,就是这样一种温度。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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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青梅竹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