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领袖风度,毫不退让,一身傲气道:“拓跋太子好兴致,肯屈尊光临怡心阁。”
拓跋阳亦霸气十足,针锋相对:“龙堡主也好兴致,竟在见不得人的暗室,特意会见本王。”随后蓝眸一紧,盯着我与柳云冷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傲龙堡堡主也会带帮手啊!”
柳云带着招牌式的可爱无害笑容,抱拳笑道:“在下西泠柳二,这点儿的微末功夫哪入得了王子的眼。”
我亦温温笑起,抱拳横胸道:“西泠柳四,根本无点墨功夫,从来只拖他人后腿。王子不妨这样想,龙傲天带着一个傻小子,岂不是我的变相帮手呢?”此次出门,我依旧男装打扮,故学着柳云,自称柳四。
拓跋阳的湛蓝双眼上下打量着我,迸发犀利蓝色光芒:“本王只听闻,江南西泠柳庄年轻一辈中,只有二位公子三位小姐,何时多了一位柳四公子?或许称为柳四小姐是否更为确切!”
果真男女有别,不难何为每次碰上精明人都可识得我男扮女装。我依旧微笑面对拓跋阳,脸上毫无任何不妥之处,安稳解释道:“我名小人微,太子高在天端,不晓我等平凡之人亦是常理。我本是柳家远方亲戚,小时家中遭有重大变故,从小就寄养在西泠柳庄。柳老爷见我尚还懂得一些事理,便疼爱有加,视如己出,故在下也大胆自称一声柳四,倒让太子见笑了。”
拓跋阳目光仍然锁定于我,显然是对我的一番说辞存有疑惑,但却又不知哪里是假的。
龙傲天怕我再遭质疑,露了马脚,便转移话题:“敢问太子在此敏感时期前来朔方,究竟意欲何为?”
拓跋阳终被转移了注意力,回眸对上龙傲天的鹰眼。
我心底舒上一口气,拓跋阳毕竟是将为王之人,一身气势着实压人,刚才短短几句对峙,我极用心力。
“朔方好风景,好人情,我当然是来游览一番的!”拓跋阳忽然朗笑,破了整个的压抑气氛。
龙傲天岂肯罢休,追问道:“既是游览,理应放松心情,为何太子还要操劳军务,亲自指挥关外拓跋军队呢?又何必费劲心神,会晤马如龙一面呢?”
拓跋阳脸色大变,顿时阴沉无比:“这次与傲龙堡无任何关系,龙堡主大可放心。”
龙傲天谨慎反问:“拓跋大军仅一墙之隔,龙某何以放心?”
拓跋阳耐心已到极致,他以太子之尊,遭人监视,如今又被强加逼问,怎肯再加忍受,正欲发怒。
这时,雅间木门却被林宝儿推开,一脸惊讶望着我们。
不等林宝儿开口询问,我先笑盈盈地走上前:“宝玉姑娘几日不见,越发的脱尘了,不知能否现在陪在下外出赏月呢?”
林宝儿眼扫雅阁,也感受到了气氛紧张,虽蹩眉却仍顺着我的意笑道:“宝玉荣幸之至,柳四公子请。”
我轻笑着挽起林宝儿的手臂,施施然出了雅阁。
怡心阁后院布置还算不错,荫荫高树下一间石亭,倒有几分清致幽远。
坐在微凉的石凳上,抬头仰望夜空中的一弯新月,耳畔响起林宝儿的询问声:“大初一的哪有什么圆月好赏的?”
依旧望着若隐若现的淡淡月华,我亦淡然道:“弯月也别有一番风味啊,淡然清静。”
林宝儿笑道:“好了,莫要再学林妹妹伤春悲秋的。你我也算是熟人,我就直接问了,屋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笑着回头正视林宝儿的清丽双眸,我问道:“既然你没把我当作外人,那我也就直接问上一句,你喜欢屋内的元公子吗?或者说是你爱他吗?”
林宝儿讶异,嘴唇微张,失神好一会儿,才问起:“你怎么知道的?”
我浅绵笑答:“你一向清高,何时曾将男子放入眼中,如今却对这位元公子格外关心,想是他入了你的心。只是,短短时日,你肯定爱上他了吗?”
林宝儿一笑摇头:“几日之间怎会轻易的爱上一个人陌生人。”随后她目光化为清水,柔情四溢:“可他不是陌生人啊,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像极了,简直一摸一样。你可能觉得荒唐,但对我却是那么真实。他是英中的混血儿,大学时回国读书,然后他很倒霉地碰上了我。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一起,生活波澜不惊。我常嫌他带的英国一身的古板,没有激情,不够刺激。”
“有时候,我会任性,一味的乱发脾气,可他总会默默的包容我,从不让我受到半点委屈。现在,我掉到了这个陌生的空间,就再也没有人关心我,爱护我了。”
不忍打断,可我还是要说:“只是外表相同,可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的,性格不同,心也不同。”
林宝儿斜眼瞟着我,幽幽笑道:“我也知道,也曾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不是他。可却忘不了,只是单纯的忘不了,他!后来我就想,以前是他纵容我,现在在这里,大概就是老天爷要我还他的情,让我来包容他。”
一抹满足的笑意漾开,月光之下的林宝儿竟如此纯洁:“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傻,可我心里知道,他给我的感觉一直没变,永远都是暖暖的,窝心的!”
弯月下,我们皆不言语了,静默相坐。
“呯”的一响,一只毛笔从雅阁中破窗而出,直插入厅旁树木儿两寸,犹自颤动。
突然变故,惊得我与林宝儿都连忙回头,张望雅阁。
雅阁内烛火忽明忽暗,窗上两条人影忽离忽合,激烈打斗不断。
林宝儿几许激动,急急起身奔向雅阁。见她一只脚已踏出石亭,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道:“危险!”
林宝儿优雅尽失,满面焦虑,高声厉道:“他在与武林盟主龙傲天交手!”
这就是爱情,遇到危险,不需思索就肯为他挺身而出。我不禁莞尔道:“你大可放心,他们俩武功不分伯仲,谁也伤不了谁。”
林宝儿些许平静,仍无法放心:“你确定?”
我轻笑点头:“当然,否则他们俩交手已久,为何现在还没分出胜负?”
林宝儿望了一眼雅阁,窗上身影依旧错落交叠,可她神色已然安宁,悠悠问道:“已晓我爱他,那可以告诉我,你来此的原因了吧?”
一番谈话,知晓林宝儿情根深种,应该任何情况也不能阻止她的爱情。
所以,我淡笑,缓缓对林宝儿说:“因为元公子的真实身份是拓跋太子,未来的拓跋可汗!”
“太子?”饶是林宝儿已有心理准备,仍是不免震惊。
我温莞笑着反问:“真的白马王子,不好吗?”
“只是更重要的是他将成为草原的可汗,也就注定了不止有一位阏氏!”现代女子与古代社会最难以融合的,无非就是对婚姻的态度,古时天经地义的一夫多妻,与我们从小认定的一夫一妻总存在不可调和的激烈冲撞。
林宝儿恢复往常,带着自信笑容,铮铮有声道:“以前所有的规矩对我来说都是过去的历史,而我就是要打破这种制度。”
“从我以后,拓跋的可汗就只有唯一的阏氏!”
林宝儿忽地话锋一转,直视与我:“扶柳,你或许比我更怕这男尊女卑的社会。因为你没有我的决心,你在害怕,怕没有结果的爱情,所以你在犹豫,没有勇气,不敢去爱。”
我依旧挂着微笑,听林宝儿侃侃而谈:“我敢抛开一切,一心一意地随着他,一心一意地爱着他。不管他如何,是可汗也好,乞丐也罢,我只要知道我爱他便已足够。”
“而你,扶柳,负担了太多,总是思前想后,不敢也不愿放手一搏。可你知道吗?爱情是这世界上最特殊奇妙的事情,你无法计算,若想获得,必须去追!”
夜风拂面,我的手心微微冒着汗,或许这句话是对的,最了解你的人,也许并不是你最亲密的朋友,而是你惺惺相惜的敌人。
扯起红唇,我薄凉一笑,或许现在我与林宝儿之间还称不上真正的敌人吧。只是她我心知肚明,我们在相互利用而已,我利用她捧红怡心阁,赚取三千两白银;她利用我在西华求得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我抬首,对上林宝儿褶亮的眼睛,浅浅笑道:“我的确有很多放不下,也害怕爱过会留下的伤痕,怕这伤痕我无法愈合,痛苦无比。所以我选择不爱,不爱他人,亦无需他人爱我。”
林宝儿摇首,轻叹道:“你啊,还是不懂自己的感情。你不是不爱,而是心里有了爱,却强制着控制自己不去爱。”
“唉,何苦呢?爱很简单,只是心之所系情之所向!”望着林宝儿几分叹息,几分担虑,还有几分怒其不挣的神情,我不禁开怀笑起。
林宝儿不解,皱着眉头问道:“有什么可笑的吗?”
我仍旧笑语:“刚才你的表情像极了我的一个朋友。每次我与她谈及感情,她总是那副表情,拿我无可奈何。”是霜铃,可以果断处理繁杂事情的女子。
我的笑声未止,更为豪爽的笑声冲出雅阁。
“多年未逢敌手,今夜打得最为酣畅。”拓跋阳豪气冲天。
“彼此彼此,可惜你我国家不同,否则结为兄弟意为可知。”龙傲天亦傲气不减。
淡然的月光下,我斜睇着林宝儿,心中怅然,若是你我早逢,或许也可成为姐妹,只是现在你坚决地选择了拓跋阳,我们之间也就有了一条坚决的沟鸿。
第三卷:薄冰一步履 便如是(一)
新柳垂湖,碧青水烟笼了一池绿水,湖波潋滟,暖风袭人,江南春夏之景徐徐展开。
我在湖畔,随手摘下一支柔软柳枝,无规律地绕上手指,心中感叹,原来龙傲天也是一冷面心细之人。似处余杭西湖苏堤,却是实在西北边城朔方中。龙傲天心疼雪君,便将这名满天下的西湖名景缩小了复制到傲龙堡,以解雪君思乡之情。
虽然傲龙堡中的小西湖远不及余杭的雅致,但是,风情却不让真正的西湖分毫。风景好坏,皆在情一字,风中含情便是风情,风情万种本就是一种极致的风景,更何况这里还透着丝丝甜蜜呢!
夕阳西下,流苏捧着素白外袍,不徐不慢走至柳树边,将外袍并与一封信递给我:“风起,小心着凉,另外密部刚到的信件。”
昨天忙碌半夜,夜探拓拨阳,却无任何收获。今日傍晚我便好生泡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现在长发尚是湿的,并未干透,所以任由一头青丝散落,没有任何装饰。
披上素白外袍,收紧腰间,这时才发觉手中无物,便无奈浅笑:“流苏,你忘了拿腰带。”
流苏亦是无奈,一言不发,足尖离地,转眼便要施展轻功离去。
我却是赶紧叫道:“算了,我也要马上回去吃饭,有无腰带并不要紧。流苏,你也不必来回奔波了,先去吃饭吧。”一口气堪堪说完,若是慢了半拍,流苏定会不见身影的。果然,话音刚落,流苏几个掠步,已消失在我视线之外。
五月之初,已是入夏,可傲龙堡位于西北荒山上,太阳下山,阵风起,仍有点点凉意,我不禁拉拢了外袍。忽瞥得身旁有柳枝垂落,心头一喜,随即踮脚伸臂摘下一根叶枝繁茂的长长柳枝。
柳枝本为极柔韧之物,恰是做腰带的好材料,我便将柳枝绕上腰间,随手打了个结,固定住衣料。湖水随风起涟漪,水清倒影岸边人,我低头望着水中影,芽青柳枝在一片素白之中更显碧翠,似翡玉绕身,衬得纤纤细腰仅盈盈一握。
收回视线,撇开湖面,宛然一笑,不想我随性一举,倒让一身素装生出别样风情来。捡了个清静地,轻轻斜倚柳树杆,我打开密部信,取出白笺,迎风展开,俊秀小楷跃然眼前。
扶柳:当断则断,莫要考虑过多;随心而为,莫要将来后悔;决心一试,方知结果如何!霜铃笔
依旧洒信入湖,湖水浸透信笺,墨迹晕开,渐渐沉入湖底。
淡然一笑,我心中问道,霜铃这是你给我的答案吗?你也要我勇往直前,若不试,焉知结果?你竟与林宝儿的看法一致!
其实,早在与林宝儿月下长谈之前,我已将心中困惑,写信通过密部转交于霜铃。我洋洋洒洒几千字,竟写不完心中烦恼,可霜铃寥寥几语便直指我心中要害,要爱便要有决心!
夕阳仅剩几缕微弱光线,而月牙儿也在天边若隐若现。长吐胸中气,换得一身舒畅,我心结已解,正欲转身离去,带上了好心情去品尝雪君的勺下佳肴。
回首一见,我有些愣住,不禁怀疑起来,我是否真的应该去学上功夫,不然为何每次有人在我身后作画,我都无法察觉呢?
碎步上前,我扬起明媚笑容:“原来洛大人也有雅兴作画?”
今早我派人通知洛谦,可以到傲龙堡来提取十万两白银,却不想他没有到百草居点收黄金,反来这里悠闲作画。
一张不大的宣纸平铺在了青石板上,洛谦神情专注,勾勒线条,可脸上依旧带有儒雅微笑,温言道:“画由心发,不关风月。刚才情景触心,便提笔画下。”
温暖的橙色夕阳下,洛谦玉冠束发,月白长衫飘动。若不知详情之人,恐定要认为,此情此景,仍是西子湖畔,一名出尘的江南才子挥毫泼墨,优雅地要将这人间美景收入寸纸之中。
洛谦似溶进了画中意境,不思旁,不言它,只是抬腕挥笔,细细描下每一笔。
我也不再言语,似怕打乱了作画思路,只是上前走地更近,一览纸上画。我略略扬眉,心下讶异,画中风景数笔带过,却是极费笔墨的渲染了柳下女子的轻曼背影。长发如墨,绿柳束腰,白衣飘摇,似风飞扬。
最后一笔,勾勒出初升弯月,洛谦撂下毛笔,笑意暖暖,望我问道:“还请才女评点,比之上官将军如何?”
你本与大哥不同,我嫣然一笑:“扶柳不通画技,每次哥作画,我都不曾乱言。只是常依画中景,写上几句,以附和画意。”说罢,我提笔写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洛谦似乎有分惊讶,旋即又笑起:“约得哪家公子?那人好福气!”洛谦如往常笑容还是那般的温润如玉,只是眼中目光与以往不同,不再波澜不惊,而是带有一分失望,二分嫉妒,三分关心,四分温柔。是的,这个笑容没有隔上一层雾,水朦朦的,它十分的纯粹,干净地展露出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山坡之上,晚风习习,泛着青草的清新气味,还有久违的浓烈墨香,更掺杂着一丝别样的甜蜜。
清风起,吹得我的黛青长发在风中飞舞,轻柔地檫过洛谦的脸颊,与他的如墨发丝卷在一起,根根纠缠。
浅绵的呼吸声与浊重的呼吸声交错着,慢慢地融为一体。
娘,知道吗?月光照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于是,我温柔浅笑,曼声细语,问道:“洛谦,我们能不能试着谈一下?”
试着谈一点儿的恋爱,好与不好,我们可以慢慢品味。
洛谦眉峰浅扬,墨眸淡笑:“嗯。”
“扶柳,你还未署名。”他的右手包起了我的右手,他的手一向温暖,我的手一向冰凉,从现在开始我在感受他手中的温度。
笔落字现,仅扶柳二字,不是我的娟秀字体,而是他的飘逸书法。
这一刻,春暖花开。
清甜的声音从山坡另一头清晰传来:“扶柳,到时间吃饭了。今晚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西湖醋鱼,酸酸甜甜口味的哟!”草地上,雪君俏立山坡,眉开眼笑。
果真如雪君所说,真宗的西湖醋鱼,鱼肉鲜嫩,入口即化,带着浓烈的酸甜味。可我却是像失去了味蕾,每一道菜放入口中,都成了酸甜味,微酸中包裹着蜜糖。
饭桌上,雪君乌溜溜的大眼转啊转的,目光不断地从我脸上瞟到洛谦,又再将我扫视一番。洛谦自是定力极强,面对如此严重的骚扰目光,依旧如往常笑不改色,优雅用餐,甚至还能开口夸赞雪君几句厨艺。
可我却是无法忍受她的黏人眼光,不免狠瞪了雪君几眼。雪君收到我的警告眼色,总算是收敛了几分,不再明目张胆的张望,只是偶尔趁着夹菜的空隙仍瞟上几眼。
待我放下筷箸,雪君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拽住我,拉向她的房间,留下了惊愕的三人男人以及一桌酒菜。
在雪君的闺房中,我与她皆喘着粗气,我无好气说道:“今晚你生病了?莫名其妙的,看来怀孕的女人还真是不可理喻。”
雪君不甘示弱,立即反驳道:“你才奇怪呢!自从到朔方后就一直神秘兮兮的,刚嫁出去的女人才不可理喻!”
白了雪君一眼,我便不再理她,径直去了书桌,临摹起字帖。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雪君自觉得无趣,悻怏怏地走到我身旁,挽起我的左臂,依偎着撒起娇来:“好扶柳,你就跟我说了吧!我可好奇死了。”
我仍在练字:“有什么可说的?”
雪君慢慢地攀了上来,在我耳畔吹气如兰:“洛谦,我们能不能试着谈一下?”声音很轻,明显是在刻意学我刚才的语气。
“谈什么啊?看样子,是想谈恋爱。”
轻声细语,却惊得我手指一颤,笔从指间滑落,跌在桌上,墨水污了一叠白纸。
雪君立即软语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刚才想叫你吃饭就碰到了。”
“真的是谈恋爱啊?你们不是早结婚了吗,怎么现在才干这种事啊?”
“我实在很好奇的,我知道你嫌我嘴巴不牢,不愿意跟我讲。可我可以对天保证,绝对不说,连龙老大也不告诉。”
雪君一个人自言自语,一股脑的将心中疑惑倾斜而出。我心中也是百转千回,将各种后果考虑了个遍,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向雪君说个明白。小妮子最喜欢幻想,这件不跟她讲个清楚,以她的丰富想象力,指不定给我套上了一个朱丽叶与罗密欧的悲情浪漫剧。再加上她的大嘴巴,估计不出一月,这个精心编想的故事就要传遍整个傲龙堡了。
端起一碗清香花茶,我将这近一年之事娓娓道来,当然事后所牵扯的朝廷利害关系,自是一并省略,这些见不得光的事雪君知道越少对她越好。
大概我颇有说书的天赋,将故事讲得跌宕起伏,精彩纷呈,雪君也听得津津有味,竟让一向好动的她安安稳稳地做了一个时辰。当我讲到生日那夜,洛谦为我做孔明灯许愿时,雪君一脸艳羡,嚷嚷着今年过生她也一定要龙老大为她做一盏。当我讲到身中奇毒梅花落,命在旦夕之时,雪君又一脸惊恐,直掀起我的袖子,查看伤口。
“好了,以后的事,你在山坡上都看到了。”讲了许久,总算是收了尾,我长舒一口气:“雪君,也该轮到你讲闻后感了。”
果然不愧是雪君,语出惊人:“扶柳,你挑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相中了个二手货,以前还有一个漂亮未婚妻。”就这开口一句,就已惊得我差点被茶水呛了个半死。
“不过除了这点,那个洛谦也算是金钻级别了,有长相,有学识,工作也不错,人还温柔。”雪君继续发表着她的大论:“扶柳,总的来说,你的大将军老爹给你选得老公还是不错的嘛!”
随后,雪君一握她的小拳头,横置胸前,一脸诚恳地对我说:“扶柳放心地去打你的婚姻保卫战,我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管什么以前以后的,现在你才是洛谦的合法老婆,如果那个苏婉来死缠烂打,她才是第三者插足,破坏别人的家庭幸福。”
听完雪君的一番奇谈怪论,我不禁开怀笑起,或许雪君的想法也不错,从另一个角度看,苏婉现在才是第三者,而我则成为了这段婚姻的保卫者。
回到百草居,院门半敞,我慢推开木门,便见到妖艳蓝花畔的洛谦。他目似清辉,在我打开院门之际,缓缓地罩住了我的全身,而后柔软的扬起唇角。
一瞬间,我似乎不知身处何地,安和笑起,避了他的黑眸,转身轻轻将门关上:“与龙堡主和云表哥议完事了?”
“本无大事,只是闲扯家常而已。”洛谦淡淡说道,低磁的声音像一缎丝带,缠绕了空气。
“嗯。”我回眸望去,银色的月华洒在他微挑的眉峰,密而不浓,恰到好处。“扶柳,傍晚你说我们试着谈一下,有什么事吗?”
我愉悦笑起,回旋转身,裙角拂动蓝花,震起阵阵幽香。闻着馥香,我略抿起唇,微微想了一阵,轻快说道:“谈朋友啊!”
洛谦,夕阳下,其实我在说,我们试着交往一下吧!
洛谦仍旧尔雅浅笑,说道:“朋友吗?圣人孔子曰: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清泠笑声迭迭响起,我实在忍不住笑个不停。洛谦似乎不明所以,依然温和笑言:“这句有何不妥吗?难道你嫌孔孟沉闷,那也有文人曾言: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
我已经笑得形象全无,扶腰喘气。敢情一开始洛谦就会错了意,以为我是有重要朝堂事与他相谈。他就在院中等我至夜晚,而后我说只谈朋友,他又认为是谈论朋友之情。可叹啊,我的第一次表白就在这样的误解中错过了。
瞥得洛谦脸色显出错愕之情,我方渐渐止了笑声,拂去眼角笑出的点点泪水,正色道:“扶柳失礼了。”
“其实,比起从前的习惯笑容,我更喜欢刚才没有束缚的真实笑声。”洛谦也恢复常态,柔声道:“可我还是仍有疑惑,显然扶柳是不同意我所解释的朋友之意,不知扶柳的看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