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心曾经在书上看过这种马,黑色的马身,只有四个蹄子是白的,叫做乌云踏雪,是一种非常名贵的马。
“刘蛮子的女儿居然也来百花节了。”户部尚书的女儿马芸芸“小声”道。
刘蛮子?哪个刘蛮子?绣心正疑惑着,那女子一个马鞭往马芸芸的脚下抽了了过去,震得马芸芸花容失色,“啊,杀人啦。”
那女子马鞭一指,俏眉倒竖,“马芸芸,你若再敢乱说,下次我的马鞭可就不是挥在你的脚下了!”
绣心惊得瞪大了双眼,这…这女子实在是太特别了,跟自己平常所见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样。
江氏在绣心耳边悄声道,“她是护国公刘豹子的女儿,名唤战雪,小时候跟着护国公在边关呆了十多年,近年才回来的。”
“什么?战雪?”绣心的声音稍大了些,惹得刚刚下马的刘战雪的目光一下子像刀一样聚焦在绣心的身上。绣心被这目光吓了一大跳,后退三步,生怕她一个鞭子就甩过来了。
刘战雪走近几步,凑近了看绣心的脸,然后又看了看旁边停着的写着“崔”字的马车,忽而哈哈大笑了一声,手往绣心肩上重重一拍,笑道,“喂,你就是崔氏绣心吧?”
“我,我是…”绣心小声回应。
“你会功夫?”
“啊?”绣心一头雾水。
“你不是在琼林宴上耍了一套拳吗?崔绣心,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声了,来来,今日有缘,咱们得好好好比试一番,看看是你的功夫厉害还是我的功夫厉害!”
眼看着刘战雪就要摆开架势,痛下杀手了,绣心赶忙连连摆手,“刘姑娘,你误会了,我学的那一套拳是我娘为了给我强身健体用的,只是花拳绣腿罢了,哪里能用来比试的。”
刘战雪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好吧…算了。”
绣心顿时觉得眼前的刘姑娘虽然架势摆得吓人其实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倒比那些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心里弯弯绕的崔五之流好相处多了,故而生了亲近之意,忙拽住刘战雪的衣袖道,“刘姑娘,咱们虽然不能一起比武,但是可以一起赏赏花啊,如何?”
刘战雪瞧着眼前对她笑得眉眼弯弯的姑娘,亦生了结交之心,故而一口答应下来,“好啊,咱们一起。”
江氏见两人亲亲秘密的模样,终于放下心来,“你们一般年纪的姑娘的确该好好亲近亲近,这赏花赏景若没个伴儿景色都失色不少。”
一旁的马芸芸瞧见方才还落了自己脸面的刘战雪转眼就跟崔绣心那样好,气得简直想要跺脚,便把对刘战雪的愤恨之心一齐转到了崔绣心的头上。敏心瞧着不远处的马芸芸,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角,小跑了几步追上绣心的脚步,“三姐,等等我呀。”
百花园内,百花竟放。
一行人才入园不久,孙二夫人等便簇拥过来。孙二夫人道,“姐姐,崔大夫人,让这些女孩子们一起去玩罢了,咱们搅和在里头作什么,不如去茶馆里品茶聊天儿。听说茶馆里新来了好些名贵的花茶呢。”
冯氏一口便答应了,江氏却有些不放心绣心,有些犹豫。绣心便道,“母亲,我自会照顾自己的,你放心罢。”江氏在绣心耳边悄声道,“在外头不比家里,入口的东西都留些心,莫随意入口,知道么?”绣心应是。
江氏又嘱咐刘战雪,“刘家姑娘,多照顾我家绣心一些。”
刘战雪豪爽地拍拍胸脯,“崔二夫人你放心罢,绣心交给我好了。”
江氏这才放下心来,随着冯氏、孙二夫人等一同去了。怡心早已与绣心撕破了脸,故而拉着雨心往另一边去。雨心还不肯走,拉着绣心的衣角,“为什么不和三姐姐一块儿啊?”
怡心狠狠打了一下雨心的手掌心,“没眼力见儿的,你想同人家一处,人家未必理你呢。”
怡心走之后,绣心也省得尴尬,还好身边有战雪还有敏心作陪,否则当真是形单影只了。
百花之中,绣心最喜爱的便是桃花了。桃花艳丽而味甜,置身桃林之中才真正触到了春天的气息。古人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真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刘战雪对那些个花花草草并不感兴趣,随意摘了支桃花拿在手上无聊地拔着花瓣儿玩,不一会儿就把一枝桃花拔得光秃秃的。
“哼,简直牛嚼牡丹,暴殄天物。”马芸芸在不远处气哼哼地道。
马芸芸身边的崔五横了马芸芸一眼,“小心祸从口出,刚才还没吃够亏么?” 崔五因为出身卓越,又很有些心计,故而在贵女圈里一直是鹤立鸡群,故而马芸芸之流都很听她的。
马芸芸见战雪正远远地看着她,莫名一阵心虚,连忙往崔五身后躲,“哎呀,她不会听见了罢?”
崔五冷哼一声,“你现在知道怕了?方才逞什么能呢?”一面说一面含笑朝绣心等人走了过来,“绣心姐姐,真巧啊,咱们又遇上了。今年的桃花开得真是灿烂呢,咱们不如在这桃花林中铺个席子,着人送来各色糕点,咱们一边吃一边赏花岂不好?”

第17章 暗算

第十七章 暗算
崔五冷哼一声,“你现在怕了?方才逞什么能呢?”一面说一面含笑朝绣心等人走了过来,“绣心姐姐,真巧啊,今年的桃花开得真是灿烂呢,我想着,咱们几个不如在这桃花林中铺个席子,着人送来各色糕点茶水,咱们一边吃一边赏花岂不快哉?”
战雪原本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故而询问绣心的意见,“你说呢?”
敏心抢在绣心之前应声道,“好,好,再好不过了,咱们吃喝玩乐一样不误,真是个好法子。”
崔五原本不屑于对一个庶女说话,但她看绣心不顺眼,难免就拿着敏心作伐子来奚落绣心,“我问的是绣心姐姐,你是什么人,敢应我的声儿?绣心,你虽然是旁支出来的,但也是崔氏大姓,怎的也不晓得好好管教家里的庶妹知道点规矩,没得放出来丢人现眼呐。”
这一席话说得敏心的眼眶登时就红了,泪珠儿悬在眼眶里将滴未滴,一下子就让人觉着崔五欺人太甚。绣心道,“崔五,敏心是我妹妹,我愿意带她出来就带她出来,这到底是我家的事。况且崔五你的庶出姐妹也不少啊,我记得去年你的庶姐崔三姑娘不是也来了么?你也没拦住啊?不是么?”
一提到崔三这位庶姐崔五脸色登时就变得不怎么好看了,崔三虽然是庶出但是却特别得崔进易的看重,别说百花节了,甚而在某些只有嫡女能出席的地方她都出现过,把她的风头抢了不少去。去年嫁出去之后,崔五终于去除了心腹大患,在府中才算独一无二。
崔五怒火翻滚,面上却又是一派甜甜的笑,“绣心姐姐咱们快别说那些扫兴的话了,赶紧着人把席子铺上才好才是,咱们几个年纪相仿,凑在一处说说话是再好不过的了,姐姐若是不答应妹妹可不依啊。”
绣心可没忘了崔五故意把她灌醉的事,故而这回有心避开她,故而道,“多谢妹妹好意,我还想去梨花园、杜鹃园瞧瞧呢,就不在这桃花园里歇脚了。”
崔五道,“我记得姐姐不是最喜欢桃花的么?”
敏心天真地道,“是啊,姐姐最喜欢桃花了,姐姐的花窗前还插着几支桃花,姐姐日日赏玩,怎么都看不厌呢。”
“那就是了。”崔五笑得更得意了,“姐姐既喜欢桃花,为何拒绝这样一桩美事呢?莫不是…”崔五顿了顿做出落寞的神色来,“莫不是姐姐不想与妹妹来往?”
敏心悄拉了绣心的衣角,低声恳求道,“三姐,咱们就留下来嘛,我觉着挺好玩的。况且,咱们同崔家嫡系走得近些也是好事啊。”
绣心只得应是。
于是崔五便着人将席子铺好了,五个人围着坐了下来,各色糕点还有茶水都搁在小杌子上,茶香四溢,糕点的香味芬芳怡人。绣心想着母亲嘱咐过她让她不要乱用东西,再加上她对崔五存了几分戒心,故而忍着糕点对她的巨大诱惑并不动口,连茶水都只沾了沾口而已。
崔五道,“绣心姐姐是嫌弃我崔府的东西不好?怎得一口也不用?”
绣心道,“近来我肠胃不适,家中的陈大夫嘱咐我除三餐之外不能进食,就连三餐都要减量呢。”
崔五哦了一声,“姐姐可要保重身体啊。”
马芸芸原本是个心内没成算的货,顿时阴阳怪气地道,“原来绣心你身体这样弱,恐怕还真得好好调养才是。我记得孙家就有位体弱多病的大小姐,过了二十了,可还没许人家呢。”
“我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就不劳马姑娘操心了。”绣心道。
马芸芸吃了瘪,居然还不知停口,过了会儿又把锋芒对准了战雪,“哎呀,我想起来了,柳姑娘你如今也十七了罢?可比我大了四岁了,不知护国公是怎么打算你的终身大事呀?”
战雪哼了一声道,“笑话!我的婚事我做主,做什么要旁人来决定我的终身大事?我乐意嫁就嫁,不乐意谁也勉强不了我。”
马芸芸抿嘴一笑,自以为得了把柄,遂笑问道,“这么说,刘姑娘决定把自己许配给哪一家了?说出来我们听听啊。”
战雪狠狠瞪着马芸芸,砰地一声把茶杯置在桌面,茶水四溅,“我想如何为何要说给你听?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我的父亲尚不曾管教我,你倒还在我面前充起大来了!”
马芸芸登时吓得全身颤了颤,缩了身子不说话了。
崔五忙笑道,“哎呀,战雪,莫生气嘛,芸芸她年级尚小口无遮拦,你若和她置气倒显得你斤斤计较了,不是么?”
战雪和她老子一样是个直脾气,当即就站了起来,踢翻了煮着茶水的小炉子,顿时茶水溢了满桌,“喝什么劳什子的茶,闹心得很,崔绣心,你走不走?省得陪她们在这磨叽。”
绣心忙站起来,微笑着点头道,“好。”又对着崔五等人行了一礼,“先走一步。”
敏心跟在绣心身后道,“三姐等我。”
三人出了桃林,一路说说笑笑,战雪与绣心和敏心讲她在边关的见闻,听得绣心又是羡慕又是向往,“我曾经扮成士兵的模样上战场亲手杀了好几个胡人呢。”敏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都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害怕的,可惜我爹爹后来派人把我看起来了,否则我还要上战场当女将军。”
“护国公可只有你这一位千金,如何能让你上战场去冒险?”绣心道,“如今你爹爹也回了京,你怕是再也没机会当个女将军了,不过你倒是可以在府中把丫头们召集起来练练武,组成一支女子护卫队。”
战雪拍手道,“绣心,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啊!”绣心与战雪正说得高兴,却忽而听得敏心一声惨叫。绣心回头去瞧,只见敏心不知什么时候摔了一跤,身上衣裙皆脏了,额头不知是磕到了哪里红肿了起来,手掌也擦伤了些。
“哎呀,怎么摔了一跤?”绣心扶起敏心,“快,我陪你去园中寻大夫去。”
敏心按住了绣心的手,“不用了三姐,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且跌得也不严重,我自己去便好。”
绣心道,“你一个人行吗?”
敏心道,“无事的,你且同战雪姐姐去别处玩,我自去茶馆里寻大夫便是了。”
绣心与战雪两人一路出了桃花林入了梨花园,梨花如雪散发着甜甜的幽香,绣心见日头不早了便道,“咱们在这儿坐一会儿便去茶楼寻我母亲罢,好在这里离茶楼亦不远。”战雪应道,“成。”
两人寻了一荫凉处坐了下来,没坐上一会子,绣心就觉着有一股子热气直冲到脸上来,弄得她头脑发晕,燥热难耐,忍不住伸手把自己衣襟的前两个扣子给解开了。战雪见她神情有异,且脸颊通红,双目迷离,不由得大惊,“你怎么了?”
绣心摇头,“我…我也不知,我…我好难受。”说着又要去解衣襟前的扣子。战雪虽然作风豪放,也知道在外头不能做出如此举动,忙伸手制止了绣心,“别,你先忍着,我带你去茶馆那边,应该会有大夫候着。”
战雪正想搀着绣心起身,就见着前头崔五和王家老夫人、平阳王妃等人走过来,崔五见着绣心如此模样,勾了勾唇角,还特特惊讶地唤了一声,“哎呀,那不是绣心姐姐么?”
绣心心内暗道了一声糟糕,心内想着要快步离开,避开那些人,奈何药性上来之后,身体发软,整个人都柔若无骨地歪在了战雪的怀里。战雪虽身着红衣,但只用一根束带紧紧扎住腰身,又因习武的原因骨骼较一般女子大,从背面看,反倒像是一位男子。
先前,王家老夫人奉了端懿长公主的令已然同崔二夫人提了提王甫生与崔绣心的婚事。江氏言辞含糊,似乎并不十分中意这门婚事,王老夫人心内就存了三分气。若不是端懿长公主有令,她还觉得崔氏绣心家世样貌才学样样配不上她的儿子呢,这崔二夫人倒还不满起来了。现在王老夫人又在这梨花园中撞见崔绣心与一男子搂搂抱抱,纠扯不清,顿时这三分气涨到了七分,厉声唤道,“崔家三姑娘,请留步。”
绣心被逼到头上,只得停了脚步,勉强地回转身来。王家老夫人见绣心身边的竟然是护国公家的独女,暗道一声原是自己误会了。可绣心整个身子软绵绵地靠在战雪的怀里,外头衣襟的纽扣都开了两颗,加之她双目微红,娇羞无力的模样,登时就令王家老夫人起了疑,喝道,“你们女儿家家的在外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绣心一惊,努力推开战雪想要站直身体,奈何她一个不稳身子就往前栽去,战雪只得搂了她的腰身,将她紧紧地扣在自己怀中。王家老夫人看着场景,登时变了色,她也曾听说未出阁的姑娘或守寡的女眷们为排遣寂寞互相抚慰的腌渍事儿,如今见绣心与战雪形容这般亲密,这怀疑便成了七八分,话也说得重了些,“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做什么?还要不要点脸面了?还都是世家贵女呢一点羞耻都不知。”
战雪见这老妇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骂人,也怒了,“王老夫人,绣心病了,我照料她,哪里就不知羞耻了?老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出这番话,怕是不妥罢。”
王老夫人被战雪噎得哑口无言。战雪也不理她,打横抱起绣心飞快地往园中茶馆寻江氏去了。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婚事
江氏在茶馆正与孙二夫人说着闲话,想到方才王老夫人那高傲的语气还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就愁眉不展,“真真没想到,王家人说的居然是他。”孙二夫人道,“我亦觉得不甚合适,王家家大业大,嫁给…绣心哪里能治得住家?况且以后绣心若是受了欺负,你们崔家亦是帮不上的。”
江氏点头,沉默不语。
“崔二夫人。”战雪抱着绣心大踏步进了茶馆,“绣心好像病了,你瞧瞧看。”
江氏见绣心脸颊涨得通红,红唇微开,双目迷离,心下一个咯噔,赶紧从战雪手中接过女儿,“刘家姑娘今日多谢你了,我且问你,今日绣心在外头可吃了些什么?”
战雪道,“没吃什么。崔五设的宴席之上,那些糕点她都没动,就连茶水都只略略沾了沾唇而已。”
江氏即刻就明白了,坏就坏在沾了唇上,恐怕脏东西就是下在了杯沿上。江氏将绣心抱上楼上厢房,又让兰香去请了惯常给绣心瞧病的陈大夫来。陈大夫替绣心把了把脉,沉吟一声,“小姐这是被人下了…”
“下了什么?”江氏急道,“你但说无妨。”
“媚药。”
“什么?!”江氏差点倒下,勉强扶住椅子才堪堪站住,“没想到崔五这样的名门嫡女居然干出这样无耻的事!”
陈大夫开了药方道,“将这药喝下半个时辰便都好了。”
江氏道,“陈大夫,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想必你也知道罢?”
陈大夫垂首道,“夫人,老夫一定守口如瓶。”
果然如陈大夫所言,绣心果然半个时辰就醒了,江氏着急万分,见到绣心醒来披头就是一句,“绣心,你且告诉我,这一路上你可遇到什么人了?”
“我离了崔五所设的宴席之后,便一直同战雪在一处,后来…后来遇见了王家老夫人还有平阳王妃等人。”
“没遇着男人?”
“男人?”绣心摇头,“没有,一直是战雪陪着我的。”
听绣心如此说,江氏才略略放下心来,一面又落下泪,“女儿啊,我一时不在你身边你便总是出事,这让我如何放心把你嫁出去啊。自小你便是我在手心里护着长大的,哪里知道深宅里的门道,可愁死我了。”
“母亲,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担心也无用啊。也许女儿如锦心姐姐一样嫁给一个寒门子弟,母亲你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绣心一面说一面想到了芝兰玉树的李玉芝,只可惜,这都两个月过去了他仍未上门提亲,真不知他是不是变心了有了别的名门淑女?可是,他会是这样的人么?
“绣心,其实…其实…”江氏欲言又止,神情为难。
“其实什么?”
江氏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她,便笑道,“其实没什么,你好好歇一会儿,待会儿咱们便回府去。”
绣心应是。
次日,王家老夫人便将在百花节上所见之事禀告给了端懿长公主,端懿倒不疑有他,“女孩儿们亲密一些也是寻常事,你太大惊小怪了。”
王老夫人道,“母亲,话虽如此说,可我觉得崔氏绣心行为举止毫无大家千金的风度,论家世只是崔氏旁支,不及崔五。论才学,只略通文书,不及谢玉澜。论样貌,这世家千金里样貌最出挑的要属端阳郡主。无论哪一样,这崔氏绣心跟其他贵女比起来都差一大截子如何能配得上我儿。”
端懿听得她这么说不免有些动怒,“你也太苛求了。世上哪有完美之人,崔五虽出身好,可是性子掐尖要强,容不得人。谢玉澜虽有才学可是身子不好病痛不断。端阳郡主容貌的确是出挑可她只有一个寡母,家世单薄。媳妇,我们家甫生的确是人中之龙,可你别忘了,他现在是娶一个继室,那些豪门大家有几个愿意把自家的嫡女嫁给旁人做填房?”
“这…”王老夫人犹疑,“可是我还听说崔氏绣心德行有亏,虐待庶妹。”
“这你是哪里听来的?”端懿长公主坐直了身体,一个会虐待庶妹的女子如何能对自己的继子好?还不是费劲了心思钻营取巧?若真是这样恐怕家无宁日。
“昨日百花节上,崔家的四姑娘敏心被弄得一身伤,额头都磕出血了,听说是崔氏绣心推的。”
“哦?”端懿沉吟一声,“这事儿你着人去调查清楚,若是真的,这门亲事还真得慎重考虑。”
“是。”王老夫人恭身应是。
王家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儿,江氏自然不可能没耳闻,当下气得脸色都变了,带着几个丫鬟仆妇直闯入崔敏心的院内。
“小贱蹄子,我还打谅你是个老实的,没曾想竟包藏祸心,栽赃陷害自己胞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可怜你打小失了亲生娘,平日里也不曾苛待你,你竟干出这等事来,我今日得好好管教管教你!”
崔敏心见着嫡母带着人来势汹汹,当即跪倒,拉着江氏的裙角,眼泪汹涌而出,“母亲,母亲,你且听我说,我是真不晓得会传出这样没边儿的话来。我是一句都没往外说的,旁人问我,我也只说是自己摔了,如何传出这样的流言我是真的不知道…”一面说,那眼泪一面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拼命往下掉。
江氏哪里能听得她辩解,踢了她一脚,命仆妇道,“给我打她十巴掌,瞧她还敢不敢了!”
“是。”众仆妇挽了袖子,啪啪地下狠力扇起敏心来,才几巴掌下去,敏心的脸颊就全肿了起来,嘴角亦流了血。敏心一面哭一面不停求饶,“母亲,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陷害三姐,真的没有…”
这边正打得热闹,谁知敏心早已着小丫头去请了崔正凯来。崔正凯赶到敏心的小院子,见敏心的脸被打得肿得老高,又想起她枉死的亲娘,不由得生了恻隐之心,故而喝道,“住手,都住手。”
江氏怒道,“老爷,你还护着她?”
敏心见着崔正凯来了,哭得愈发伤心,“父亲,我是冤枉的,我真的不晓得那流言怎么传出去的,我真的没有陷害三姐…”
崔正凯道,“夫人,那些流言也不一定是敏心说出去的,兴许是下边哪个丫鬟婆子嘴碎造的谣也说不定啊,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江氏一听越发怒气勃发,“我过分?不是她做的是谁?好好的哪个丫鬟婆子会想起来传这样的谣言?”
“好了,你人也打了,气也该消了罢?敏心她自小没娘,在府里已经够可怜的了,这些年也没个人照应她,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