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停车场,孙信诚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听了好一会儿,平静地说:“好,我知道了,你们守在那里别动,我们这就过去。”
放下电话,他转头问谢恒亚,“曾建纬跟着李宛若到了你们家,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现在还没出来。怎么样?要不要回去捉奸?”
“要。”谢恒亚立刻点头,“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正好是中午,李秉谦也会回家。以往他可能会听从省环保厅的安排参加中午的宴请,可你的孩子昨天刚刚出生,他们在医院里的经历也不太愉快,他肯定担心女儿,中午会回家去陪女儿吃饭。”孙信诚笑道,“这下好了,你连解释的工夫都省了。”
谢恒亚却并没有感觉一丝快意,苦笑着说:“我真不想看到那一幕。当年我看到过那种丑恶的场面,以致多年来对感情丧失了信心,更不想跟人有什么亲密接触。如果不是遇到了阡阡,我这一生大概都会独身了。”
“我明白。”孙信诚安慰地轻轻拍拍他的肩,“不过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以当着李秉谦的面立刻提出离婚,我相信他也无话可说。”
“对,所以我不想看也还是要回去。”谢恒亚叹了口气,“其实我挺同情李老的,居然生了这么个女儿。幸好他一直身体健康,没什么心脑血管疾病,不然我会阻止他回去的。”
孙信诚笑了笑,“你就是太厚道,所以才会受制于那个疯女人。”
“没办法,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希望以后都不要再遇见她。”
两人很快到达那幢高层电梯公寓,为了避嫌,孙信诚没有下车,谢恒亚独自上楼,正好看到李秉谦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您回来啦?”
“对,想跟你们一起吃饭。”看到谢恒亚也按时回家,李秉谦很高兴,也很意外。
他们一起走到门口,谢恒亚掏出钥匙打开门,率先走进去,李秉谦跟在他身后。
只见客厅里一片狼藉,到处扔着衣物,沙发上乱成一团,靠垫都在地上,却没看到人。李秉谦吃了一惊,“难道进了小偷?”
谢恒亚一言不发,径直上楼,来到李宛若的卧室门前。李秉谦也担心女儿的安全,紧跟着走了过去。门没锁,谢恒亚一按把手,门便打开了。
屋里的情景自然不堪入目,曾建纬与李宛若正在床上纠缠得如火如荼。谢恒亚只看了一眼便转身下楼。李秉谦更是羞愧不已,赶紧背过身喝道:“宛若,你赶紧给我把衣服穿好,出来说话。”
李宛若被曾建纬撩拨得欲火升腾,从开始的不情愿到后来的欲壑难填,两人从客厅一直到卧室,浑然忘记了时间,更忘了还有人会进来,连卧室的门都忘了锁,忽然听到李秉谦的怒喝,自然是大吃一惊。
李秉谦不等他们说话,怒气冲冲地吼道:“我在客厅等你们。”说着就下了楼。
谢恒亚厌恶地看了看沙发,走到一边坐到软椅上,安静地看着李秉谦,“您都看到了,其实她并没有真正在乎过这个婚姻。她婚前婚后都和那个男人有染,一直没有断过。我要跟她离婚,想必您能理解吧。”
李秉谦只觉得一张老脸全丢尽了,更是愧对这个行事做人光明磊落的女婿。他坐下来,沉默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离就离吧,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个男人您是见过的,意大利镜象公司的设计师,还是很有才华的。”谢恒亚很平静地说,“既然他们两情相悦,不如就成全他们吧。”
李秉谦沉重地点了点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谢恒亚站起身来,看着出现在楼梯上的两个人,平淡地说:“我今天就搬回家去住。李宛若,明天我的律师会来找你商量离婚事宜,我给你一百万现金作为补偿。如果你不要钱,要这套房子,也可以,我找诚哥买下来,直接过到你的名下。今天这件事我和你父亲都亲眼目睹,显然你是过错方。如果你坚持不肯离婚,我会向法院起诉。我相信,曾先生也会愿意出庭作证,说明与你有感情纠葛。我们的婚姻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错误,现在就结束吧。”
李宛若和曾建纬都只是匆忙套了一件睡袍,形容不整,十分尴尬,听到谢恒亚的话,曾建纬心中一喜,李宛若也知道事情已不可挽回,便沉着脸没有吭声。
谢恒亚也不想再与他们过多纠缠,立刻摔门而去。李秉谦这才看向女儿,再看看她身边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无奈地说:“宛若,你既然喜欢这个人,就跟他结婚吧,别再折腾了。爸爸老了,也管不了你几年了,你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让我将来死了也能闭眼,行吗?”
李宛若看着父亲的满头白发,再也无法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犹豫半晌,她才点了点头,“爸,我会的。”
李秉谦随即转向曾建纬,淡淡地道:“请你好好待我女儿。”
曾建纬一脸郑重地保证,“李老,我很爱宛若,这一生都会珍惜她的。”
“那就好。”李秉谦站起身,疲倦地说,“我明天就回北京,离婚、结婚的事,你们就自己解决吧。”不等李宛若答应,他就走进自己住的客房,将门关上。
曾建纬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居然成功地让李宛若离了婚。他兴奋地一把抱住身边的人,欢喜地说:“宛若,你父亲都同意我们结婚了,这下你没有理由再推托了吧。”
李宛若的眼里现出一丝阴狠,转身回到卧室,低声道:“要我跟你结婚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曾建纬爽快地答应。
李宛若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帮我除掉虞阡。”
曾建纬大吃一惊,“这是犯罪,你有必要这么做吗?”
李宛若冷笑,“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让她得到。如果没有她,我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曾建纬一怔,随即冷冷地说:“既然这样,那要除掉的人应该是谢恒亚。”
李宛若沉吟片刻,恶毒地笑道:“你说得对,这两个人都不能放过。他们让我今天不痛快,我要他们一辈子不痛快。”
曾建纬迷恋地看着她美丽的脸,那些理智、原则都飞到了九霄云外,迫不及待地问:“做完这件事,你就马上跟我结婚吗?”
“对。”李宛若肯定地点头。
“好,你明天去离婚,我就想办法动手。”曾建纬锁上门,拥着她上了床,低低地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李宛若阴冷地笑了笑,看来心中早有了盘算。


Chapter24 有爱不怕,恨终倒塌
虞阡在医院住了三天后就出院了,谢家二老把他们母子二人照顾得无微不至,谢恒亚也回家了,终于一家团聚。
看着孩子一天一个样,变得越来越可爱,越来越有灵气,一家人都乐不可支,没人再提起李宛若,只知道谢恒亚已经与她正式离婚,等虞阡出了月子就去复婚。
李宛若知道胡搅蛮缠也没有用,这次便很痛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她没要房子,接受了谢恒亚答应的一百万现金,然后就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谢恒亚顿时觉得浑身轻松,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比以往更幸福快乐。初夏的阳光照亮了他的世界的每个角落,让他心情舒畅,放眼看去,只觉一片光明。
孩子的满月酒席搞得很隆重,同时也是他和虞阡的婚宴。前来赴宴的朋友有不少是参加过他与李宛若的婚礼的,这回看他不仅换了老婆,连儿子都有了,不免感到很惊奇。再看到虞阡的儿子,以前对她“未婚先孕”的种种传闻便得到证实,人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只有孙信诚、陶茳、袁琛知道其间的是非曲直,却都明智地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自此,谢恒亚前卫新潮之名便不胫而走,让他啼笑皆非。陶茳绘声绘色地告诉虞阡,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孩子满月以后,虞阡就上班了,不过她还是坚持母乳喂养,每天都会按时回家给儿子喂奶。虽然辛苦,却乐在其中。
翠湖开发区的项目拿到手后,“镜象中国”在业内的名声也大了许多,有些公司主动找上门来,希望与他们合作。公司的大部分业务都是郭立秋在谈,这段时间接下了不少项目。
工作业绩有如此大的提升,罗马总部非常高兴,与“恒亚创造”合并的事情便提上了议事日程。
与谢恒亚复婚后,虞阡坚持将“恒亚创造”的股份全部还给他。根据两个公司的发展规模、市场份额和拥有的各种资源,“恒亚创造”应占新公司55%的股份,“镜象中国”占45%,谢恒亚又与安德烈直接通话,提出双方各拿出8%的股份赠给虞阡。安德烈和自己的搭档商量后,表示同意。这样一来,新公司便没有哪个股东绝对控股,对公司的发展和管理有很大好处。
经过双方商议,新公司定名为恒亚—镜象设计有限公司,双方的高层管理人员都重新确定了合适的职位。谢恒亚担任董事长兼设计总监,余跃任总经理,虞阡为策划总监,郭立秋和张以辰分别是策划部与设计部的经理,而赵世军和陈佳颖仍然是助理。新公司合并后,基层员工加薪一成,中层管理人员加薪两成,几个骨干加薪三成,年终奖金肯定也会水涨船高,两家公司的员工全都欢欣鼓舞,大呼“皇恩浩荡”。
虞阡与谢恒亚商量好新公司挂牌仪式的各项细节,便放下电话。她心情很好,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顺便做了几个扩胸动作,舒展下筋骨。
窗外阳光明媚,楼前的广场上鲜花盛开,人来车往,充满活力。她站在窗前看着,一直笑容满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去继续工作。
一忙起来时间便过得很快,金色的斜阳照在她的桌面上,提醒她该回家了。以前她可是个工作狂,但现在儿子在家里等着,她不能耽搁,便将文件收好,关上电脑,起身离去。
大部分员工都已下班,只有设计部的人还在电脑前忙碌。这很常见,她没去打扰,直接乘电梯到地下车库去开车。
每到上班时间,这个地下停车场里便被挤得水泄不通,来迟了的只能听到楼外的路边,下班后却空了很多,现在一个人都看不到。
虞阡步履轻快地走到自己的车旁。这是一个偏僻的转角,比较安静,光线也很暗。她掏出车钥匙刚打开车门,忽然从旁边蹿出来四个男人,将她猛地推倒在车座上。有人捂住她的嘴,有人将她捆住,有人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她努力地挣扎,却无济于事。几个人全都是五大三粗的,而且配合默契,动作极快,显然是有备而来。
很快,他们就把虞阡装进袋子,放到汽车的后备箱里,然后开着她的车,迅速驶出车库,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虞阡一直很冷静,心里琢磨着汽车行驶的距离,记得转过几个弯,大致推算出他们正在开向北郊的高科技工业园。那是个新开发区,正在建设,工地很多,人却很少,是藏匿的好去处。
过了很久,汽车才停下,有人将装着她的袋子抬出来,走了一段后便开始下楼梯,她能听到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空旷的回声。过了一会儿,她被扔到地上,接着,袋子被打开,蒙着眼睛的黑布也被取下。
出现在她眼前的,居然是一脸阴森的曾建纬。
这里是个建筑工地,现在他们显然是在地下室。粗糙的混凝土地面和墙面都还没有平整,到处都是碎砖和沙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湿的水泥味。屋顶当中有一盏白炽灯亮着,可能是空间太过空旷,灯光显得十分昏暗。曾建纬的脸上带着讥讽和得意的笑容,在灯下看上去相当诡异。
虞阡勉强挪动一下,靠着墙,神情镇定地看着曾建纬。在他身旁的暗影里站着四个男人,一时看不清面貌,虞阡也不关心,无非是曾建纬找来动手的人,就算看清了也不会认识的。
曾建纬坐在一张木椅上,嘿嘿笑道:“虞总,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虞阡微微一笑,“是啊,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胆子。”
曾建纬冷笑,“是你和谢恒亚逼的,你们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们不义。”
“是吗?”虞阡眉峰一跳,从容不迫地问,“我们怎么不仁了?你在我的公司工作,却和李宛若狼狈为奸,不仅泄露绝密的计划方案给她,还把恒亚骗出去,给他下药,陷害他。我和恒亚结婚在先,还怀着孩子,李宛若却硬逼他跟我离婚,与她结婚。婚后,你和李宛若继续私通,甚至在恒亚的家里苟且,被恒亚和李宛若的父亲捉奸在床。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恒亚跟李宛若离婚的时候还给了她一百万现金。这如果还叫不仁,那你说说看,要怎么做才叫仁义?”
她不等曾建纬反应过来,便将这些事和盘托出,这些事其实曾建纬都知道甚至参与了,其实她是说给那四个人听的。江湖也有规矩,她现在只能赌一把,赌这些人是被曾建纬买来帮忙的道上兄弟,如果还有些良知,听了这些话,应该就会有所触动。
果然,她这一席话说完,那四个人很明显地动容,一齐将目光投向了曾建纬。
曾建纬这才明白过来她的用意,心里顿时大怒,脸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你向安德烈告状,让他把我打发到非洲去,这叫仁义?谢恒亚为什么跟你离婚,跟宛若结婚?还不是想要那个项目!现在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就过河拆桥,把人甩了。你们以为给几个钱就算仁义了?当别人都是傻瓜吗?”
那四个人一听,立刻又看向虞阡。
虞阡脸一沉,目光如箭般射向他,“曾建纬,是你先出卖公司,这叫咎由自取!”
“说得好!”曾建纬一掌抽过去,“你这也叫咎由自取。”
虞阡只觉得脸颊一阵阵发麻,唇角硌到牙齿,渐渐渗出血来。
那四个人一直沉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忽然,虞阡的手机响了。悠扬的音乐声在空旷寂静的地下回荡着,此时听上去却特别刺耳。
虞阡知道多半是谢恒亚见她没按时回家才打来的。她淡淡地看着曾建纬,眼中有一丝讥讽。你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架我吗?哪有这么容易?
曾建纬也是聪明人,看她虽然脸颊红肿,唇角滴血,明亮的双眼中却满是笑意,当然明白她在想什么。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终于断了,过了片刻,又响起来。
曾建纬探手从她的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谢恒亚”三个字。他看向虞阡,冷冷一笑,“来得正好。”说着便将手机递给旁边的一个男人,“是她老公。”
看来这人是那四个人的头儿,事前听曾建纬介绍过她的情况,也针对一些可能出现的变数想出对应的对策,这时拿过手机便接起来。
“喂,阡阡,你怎么回事啊?”谢恒亚温柔地笑着问,“都八点了还没回家,小陈说你六点半就走了,路上塞车吗?”
那人声音低沉,缓缓地说:“谢先生,你老婆在我们手上,给你两个小时,准备两百万现金,亲自送到我们指定的地点,我们就放你老婆回去。不准报警,不准耍花样,不然的话,我们就撕票,先奸后杀,到时候你就等着给你老婆收尸吧。”
“你们别乱来。”谢恒亚大吃一惊,随即控制住情绪,本能地要求,“我要跟我老婆通话。”
“可以。”那人将电话放到虞阡耳边,低声威胁道,“你给我好好回话,稍有差错,我可就没这么客气了,一定先奸后杀!”
虞阡心里一震,脸上却不露声色,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平静地对着电话说:“喂,恒亚,是我。”
“阡阡,你怎么样?”谢恒亚焦急地问,“他们没伤着你吧。”
“没有。”虞阡很镇定,“恒亚,你别急,把儿子照顾好。另外,我有本书在陶茳那里,你有空的时候去帮我拿回来吧。”
这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书,听她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了心,赶紧安慰她,“你放心,好好待着,别着急,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好…”虞阡还要说什么,那人已经把电话拿开了。
“谢先生,你只有两个小时,到时候我再跟你联络。”他再次强调,“记住,如果想要你老婆活着回家,就不要报警。”没等谢恒亚回答,他就挂断电话,关机后放进了自己衣袋。
虞阡脸色苍白,嘴唇淌血,却非常平静,一点恐惧的神色也没有。在昏暗的灯光下,她倚靠着粗糙的混凝土墙壁上,一张苍白的脸显得更加圣洁美丽。她看着曾建纬,轻声问:“值得吗?为了爱欲赔上一切?你想过你的父母、妻子、儿女吗?就算杀了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李宛若会因此爱上你吗?”
曾建纬越听越觉得刺耳,不禁恼羞成怒,一拳挥出,重重击中她的下颌。
虞阡哼了一声,就像挨了重重一锤,一下喘不过气来。她不断地咳着,只觉得喉咙深处有血腥味在往上冒。她屏住呼吸忍着,把最难挨的那一刻熬过,慢慢缓了过来。
曾建纬冷笑着说:“你说得很对,其实我本不想杀你,我要杀的是谢恒亚。不过他的助理总是跟他在一起,我们没机会下手,这才找上你,算你倒霉。等他来了,我送他跟你一起上路,让你们在阴曹地府做对同名鸳鸯,也算对得起你们了。”
虞阡心里大惊,表面却很镇定,厉声道:“你要想清楚。我和谢恒亚在本市也算有些影响,一旦我们被杀,肯定会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你们绝对跑不掉的。只要被抓住,就是死刑,不会有任何机会逃生。我奉劝你适可而止。你们不就是要两百万吗?我自己就能拿出来。你们明天跟我去银行,我提给你们,何必要伤人性命?我还有个刚出生的儿子,你们就忍心让他变成孤儿?你们也有父母,也有子女,将心比心,你们不觉得这么做很残忍吗?”说着,她看向那四个人,希望能触动他们的本性。毕竟她与他们无仇无怨,他们不一定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杀人吧?
果然,那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迟疑。曾建纬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伸手掐住虞阡的脖子,狠毒地说:“虞总,你就别花言巧语地拖延时间了。等到明天,只怕我们一个都走不了。我告诉你,如果两小时后谢恒亚不给钱,我就把你带走,卖到那些下三烂的地方。反正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过好日子。”
虞阡被他掐得差点窒息,挣扎半晌,才勉强开口道:“放心,你一定能拿到钱的。”
曾建纬这才放开手,转头看了那四个人一眼。暗影里,那些形貌粗鲁的年轻人也是喜形于色。
这一刻,虞阡只觉得累极了,索性闭上眼睛,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她已经尽力,现在,一切都要看谢恒亚的了。
南方的夜,总是越夜越喧闹,而烟霞山庄却一如既往地平静。
朝霞苑里,宽大的会客厅里灯火通明。孙信诚、谢恒亚、陶茳和孙信哲都在这里。另外还有几个男人,看上去都是机敏干练。他们是公安局刑警大队派来的解救小组。
室内烟雾弥漫,显然几个男人抽了不少烟。长长的茶几上放着几个茶杯,然后就是一些监听跟踪设备。整个屋子的人都紧皱着眉,有人不时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
听完谢恒亚的介绍,刑警大队的李队长转头问陶茳,“虞总有本什么书在你那里?”
“好像是一本《曾国藩》。”陶茳有些茫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提起这事?那套书放我这里好久了,她从来没问过。”
“那就对了。”谢恒亚立刻断定,“她是在暗示,绑架她的人很可能就是曾建纬。”
李队长马上向他询问了曾建纬的情况,随即同意他的判断,然后布置人去找李宛若,并监听两人的手机,以便查找曾建纬所在的方位。
陶茳非常担心,愤怒地说:“曾建纬为什么要这么做?再没钱也不能做这种犯法的事。”
“贪心不足罢了。”谢恒亚冷哼一声,气急道:“那种人渣,什么事做不出来?为了钱,我看他连他亲娘老子外加老婆孩子都肯卖。”
孙信诚脸色阴沉,郑重地看向李队长,“李队,这事辛苦你们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但你们必须确保虞总的安全。”
“放心吧。”李队长对他笑了笑,“我们处理类似的绑架案不是一宗两宗了,这个还不算是最恶劣的,线索清晰,主谋不是穷凶极恶的暴徒,比较容易控制。而且,虞总显然是个聪明人,会与绑匪周旋,暂时不会有事的。当然,我们肯定会小心从事。孙总,谢总,你们就放心吧。”
孙信诚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号码,便不动声色地走出去,这才接起来。
“孙总。”电话那头的人态度恭敬,“我查过了,本城所有的大哥都没有接过这单生意,会不会是过路的?”
“哦,那辛苦你了。”孙信诚低声地说,“明天到公司去找我弟弟,先拿点钱去喝茶。”
“哪里,哪里,孙总您太客气了。”对方更恭敬了,“我再好好查一查,也许是下面刚进门的兄弟不懂事,擅自接的私活。”
“好,那谢谢你了。”
“呵呵,孙总说哪里话,帮朋友是应该的。”
孙信诚挂上电话,转身走进房间,看到谢恒亚正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整个城市已经沉睡在夜色里,而他们的心里却沸腾如火。
当谢恒亚的求救电话打给孙信诚的时候,他正在公司里忙着,一听之下差点把桌上的电脑给砸了。他丢下手头的工作,匆匆赶回家与谢恒亚会合,随后迅速想办法解决问题。
谢恒亚本来不赞成报警,怕被绑匪得知,伤害虞阡。不就是两百万吗?他给得起,等虞阡完好无损地回来,再收拾那些混蛋也不迟。
孙信诚也同意他的想法,但认为必须借助专业人士的力量才有可能安全地把虞阡解救出来。
两个人商量了半个小时,这才给身为公安局长的一个朋友打电话,把情况详细说明。局长当即派出以刑警队长为首的解救人质小组,带上若干设备赶来,立刻投入紧张的解救行动中。
谢恒亚一直不敢去想虞阡落到曾建纬那个龌龊小人的手上会有什么不堪的境况,只希望虞阡能冷静处理,不要激怒他,最好能把对她身体的伤害降到最低。至于会有什么样的伤害,他完全不敢去想,稍一念及就会害怕,会怒发冲冠。
那是他心爱的人,他的妻子,他儿子的母亲,他不能忍受她受到任何伤害。如果那个曾建纬敢伤她,他一定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孙信诚来到他身旁,轻声说:“恒亚,你还是先休息一下,等会儿还要打一场大仗,没体力可不行。”
谢恒亚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转身坐到沙发上。
此时,虞阡在极度的困倦中一直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她的身体酸疼,被曾建纬打过的地方、被绳子捆住的部位更是疼得厉害。她蜷缩在地上,闭着眼,一边努力让自己休息,一边凝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曾建纬似乎和那四个人出去商量事情,黑暗中,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随即消失不见。
虞阡只觉得身上一层一层地冒着冷汗,本来滑爽的丝衬衫紧紧地黏在身上,让她感到一阵阵地发冷。她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只是从一点一点冷下来的气温推断此时已是深夜。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
虞阡睁开眼睛,只见走进来的正是那四个人的头儿。直到他走到等下,她才看清楚,这人很年轻,身体看上去非常强壮,浑浊的眼中透着原始的欲望。她心里微微一惊,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冷静。
那人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看着她,片刻之后,抬手抚上她的脸。虞阡没有避开他,轻声说:“你们这样弄钱很危险。”
那人的手停留了片刻,忽然俯下头去想吻她的唇。她立刻转头,努力躲开他,那人干热的唇便落到她的头发上。
虞阡被绑得死死的,根本无法避开他的侵犯。就在这危急的时刻,她的头脑还是十分清醒,低低地道:“大哥,你们现在只是绑架勒索,钱我出得起。无所谓,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会找你们麻烦。可是,如果我受到多少多少钱财也无法弥补的伤害,只怕你们就活不成了。”
那人轻笑几声,显然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虞阡了解道上的规矩,打算全力一搏。她看着他几乎在喷火的眼睛,低声说:“大哥,我朋友是信诚集团的董事长孙信诚,还有几个朋友跟他的实力差不多。你要钱可以,但你不能动我,否则的话,不但他们不会放过你和你那三个兄弟,只怕他们还会在道上放出话来,就连你的大哥、大哥的大哥也不会放过你们。你好好想想,是满足一时的欲望重要,还是命和钱重要?”
那人的动作顿时停住,想了片刻,抬头看向虞阡平静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大姐,我服了你,如果你在道上混,一准儿也是个人物。其实我们刚才也看出来了,那姓曾的小子不是东西,没规没矩、没上没下的,难怪要混不下去。不过,我们收过他的定金,不好中途撂下不干,那太不仗义了。”
虞阡知道危机已过,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微微一笑,“他又不是道上的兄弟,哪里需要跟他讲什么义气?你们不过就是做生意而已,按我们商场上的规矩,收了定金要反悔,赔他双倍就是。你们收了他多少定金?”
那人略一犹豫,爽快地说:“大姐,那小子的家底想必你也清楚,我也用不着乱编,他先付了我们十万块。”
“好,这个损失我来付。”虞阡立刻说,“你赔他二十万,你们的合作关系就此解除。然后,我请你们做事吧,你们开个价。”
那人忍俊不禁,不由得揉了揉鼻子,半晌方道:“大姐,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虞阡微笑,“很简单,给我丈夫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在哪里,然后帮我把曾建纬看牢了,等人来救我。”
那人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却一直不说话。
虞阡明白他在等什么,接着道:“大哥,你们想要拿两百万是很有很大风险的,对不对?但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给你们五十万。如果公安局的人一起跟来,我就说你们是见义勇为。再说,以信诚集团孙总的关系,绝不会让你们有事,你看好不好?这是安全地发财,总比提着脑袋还不一定挣到钱来得划算吧?”
那人想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轻声说:“你等等,我跟兄弟们商量一下。”
“好。”虞阡答应着,看着他迅速起身,消失在黑暗中。
过了很久,那人又带了一个人过来,一起蹲在她面前。
先前的那人对她说:“另外两个兄弟正陪着姓曾的在斗地主,他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
虞阡笑了。这一刻,她已经开始占上风,气势立刻显露出来,让人不敢轻侮。那两人也看出来了,心里已经同意了她的提议,但还是想再证实一下,“大姐,你刚才讲的…钱的事是真的吧?”
“当然。我虞阡在本市还要继续混下去,绝不会不讲信用、自食其言的。再说,如果我赖账,你们完全可以采取行动来对付我。以后也是我在明处,你们在暗处。放心吧,五十万对我来说不算是小数,但还是拿得出来的,也算我今天交了你们几个朋友。将来如果有个什么事,大家还多个照应。”虞阡的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像豪气万千的女侠做派。
后来的那人与同伴对视一眼,不由地冲她竖起大拇指,“好,阿黑哥果然说得不错,大姐真是女中豪杰,我们兄弟佩服。那就说定了,我们这就打电话,你跟你老公说吧。”
那个先来的人立刻从衣袋里拿出手机,低低地道:“大姐,号码多少?我帮你拨。”
虞阡报出了谢恒亚的手机号。阿黑拨了,等到接通,便立刻把手机放到她耳边。
谢恒亚立刻接起来,“喂。”
虞阡的声音很低,“恒亚,是我。”
谢恒亚立刻焦急地问:“阡阡,你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虞阡轻声说:“我不知道。你先别问,听我说。我被曾建纬绑架了。他带了四个兄弟来,这四个兄弟起先不知道事情真相,现在明白了,所以决定不跟他干了,要帮我脱身。你明白了吗?”
“嗯,我都明白了。”谢恒亚一听就懂了,暗赞虞阡临危不乱,聪明绝顶。
“好,那我让他们告诉你我在哪里。你要他们怎么做就直接做。”虞阡用眼神示意阿黑。
阿黑便把电话拿了起来,“喂。”
“大哥怎么称呼?你今天帮了我妻子这么大忙,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谢恒亚的声音浑厚低沉,显得十分诚恳,非常感染人。
阿黑的态度变得很客气,“不、不、不,大哥,兄弟鲁莽,冒犯了大姐,实在对不住。”
“好,你叫我大哥,我就叫你一声兄弟了。”谢恒亚爽朗地道,“兄弟,客气话就不说了,你先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阿黑立刻把他们的位置详细说了一遍。
谢恒亚听完后,吩咐道:“我十分钟后给你电话,你把铃声调到振动,千万不要惊动曾建纬。”
“是,大哥,我明白。”
阿黑挂上电话,将手机铃声设置成振动,然后对虞阡笑道:“大姐,你先休息一下,放心吧,我们一切行动都听大哥指挥,误不了事的。”
虞阡微微点了点头,一直紧绷的身心这才放松下来,缓缓地倚上了冰冷的墙壁。


Chapter25 执子之手
夜很深,也很静。
虽然周围没有一点声音,曾建纬却感到有些不安。他看了看表,扔掉扑克,打算下去看看情况。
虞阡仍然被捆着,蜷在地上,似乎已经睡着了。阿黑和他的同伴正席地而坐,拿着扑克在赌博。
曾建纬放下了心,这才回去继续玩牌。
此时,外面已经静悄悄的潜伏了不少人。
刑警队的李队长带来几十个警察,谢恒亚、孙信诚和陶茳也都跟着来了。
突击行动异乎寻常的顺利。
他们悄悄下到地下室的二楼,阿黑已经等在那里。他立刻把他们领到里面去,指给他们看曾建纬的位置。
三个警察立刻敏捷地扑上去,喝到:“不许动!”随即将曾建纬抓起来,把他的双手反铐住。
曾建纬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有几人用枪指着他,不远处,谢恒亚和孙信诚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便快步往里走去。他顿时怔在那里,全身如坠冰窖,以为自己跌进了一个噩梦里。
李队长严厉地命令道:“把他带走!”
两名警察立刻挟住他的胳膊,将他押上地面。
更下面的地方,在昏暗的灯光下,虞阡仍然被绑着。谢恒亚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绳子解开。
虞阡醒了,对他柔柔的一笑,轻声说:“你来啦?”仿佛是跟他约好了一起喝咖啡,此时正在环境幽雅的咖啡馆等他。
谢恒亚心里一热,将她搂进怀里,“是,我来了。”
绳子一被解开,虞阡便觉得全身发麻,难受之极,但置身于那温暖的怀抱里,与之前的境遇实有天壤之别,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谢恒亚轻轻将她抱起来,关切的道:“我送你去医院,先检查一下身体。”
“别。”虞阡叹息,“先回家喂儿子吧,真真一定饿得直哭了。”
“好。”谢恒亚也心疼儿子,看她似乎没什么大碍,便答应了。
看着满天星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虞阡这才有了再世为人的感觉,她依偎在谢恒亚胸前,缓缓地呼出一口长气,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为了不让谢家二老受惊,谢恒亚先带虞阡回到了陶茳家里。她迅速洗了脸,整理凌乱的头发,换上陶茳的衣服,这才没那么狼狈了。
在明亮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她的腮边青肿一片,唇角也破了,这让谢恒亚十分愤怒,“是谁打你的?”
虞阡握着他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是曾建纬,他恼羞成怒,就动了手。”
“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混蛋,要让他在监狱里待一辈子!”谢恒亚咬紧了牙,“还有李宛若,这次我绝不会再饶她。”
虞阡转头对陶茳说:“我们要赶紧回家了,我儿子肯定饿坏了。”
“嗯,快去吧。”陶茳点头,“你明天别上班了,我去看你。”
“好。”虞阡答应着,拉着谢恒亚疾步走出去,直奔流烟阁。
才一个多月大的谢真确实饿得直哭,他吃惯了母乳,无论曾珉佩喂他什么都不往下咽,奶嘴送到嘴边,他就摇晃着头直躲,让谢家二老急得手足无措。
虞阡和谢恒亚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儿子“震耳欲聋”的哭声,不由得心疼起来。虞阡放开谢恒亚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门,从曾珉佩手中接过孩子便坐到一边去喂奶。
谢真急不可耐的狼吞虎咽,嫩嫩的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襟不放,似乎害怕她又离开。虞阡低头看着儿子的小脸,忽然有些心酸,不由得落下泪来。
谢恒亚站在她身边,抬手放在她肩上,同时编出一套说法向父母交代,“阡阡去机场送人,本来是可以按时赶回来的,可是路上发生连环车祸,堵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疏通。她的手机没电了,不能通知我们,虽然心急,可也没办法。”
曾珉佩叹了口气,“真真还这么小,饿成这样,我们看着都心疼。你们是做父母的,还是得把儿子放在心上。阡阡,你能不能暂时别工作了,等真真满一岁了再去上班?其实恒亚一个人是完全能养家的,你也用不着这么辛苦。”
谢忱大概是觉得媳妇的事他不便开口,就一直没有吭声,但眼光里却流露出赞同的意思。
虞阡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正在思索,谢恒亚已经开口了,“爸,妈,我们公司离不了阡阡,她不能不工作。再说,做哪一行都一样,三天不摸手生,她如果休息一年,就跟不上形势了,再出来做就会很吃力。她还这么年轻,我们不能太自私。今天的事纯属意外,主要是我的责任。以后我每天上下班都会跟她一起,如果要去机场接送人之类的跑腿活儿也都是我去,就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意外了。”
曾珉佩还要说什么,谢忱止住了她,“儿子说的对,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吧,我们看着就高兴,带他也是开心得很。”
虞阡笑了。谢恒亚也笑着说:“我们是一家人,就别说客气话了。爸,妈,你们去休息吧,今晚真真跟着我们睡。”
“也好。”谢忱点了点头,便和曾珉佩上楼去了。
谢恒亚低头看着吃饱喝足后睡着了的儿子,轻声道:“我们也去睡吧。”
虞阡抱着儿子回到卧室,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到床的正中间,这才和谢恒亚一起躺下来。两人默默地互相紧握着手,始终没有放开。
谢真似乎能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气息,这一夜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虞阡没有去上班。除了到公安局去协助调查之外,她都呆在家里陪儿子。
谢恒亚虽然想留下了,但消除潜在的隐患却更重要,因此他一早就出门了,去找孙信诚商量。
案情的进展相当顺利,曾建纬再聪明,也不是职业犯罪,做出的事漏洞百出,在拘留所里更是不能扛,一审就招,什么都交代了,正在等待好消息的李宛若随即被捕。
阿黑等四人都没有为他们隐瞒,把曾建纬买通他们绑架虞阡的事原原本本的招了。他们认罪态度较好,又帮助虞阡脱险,孙信诚和谢恒亚又做了担保,基本上可以免予起诉。
对于案子,虞阡一个字也没过问,只是一心一意的照顾儿子。陶茳过来看她的时候,她正悠闲地坐在花园里。婴儿的童车就放在旁边,遮阳棚拉起来,上面还蒙了一层轻纱。虞阡坐在摇椅里,闲闲的织着小毛衣。
陶茳坐到她身旁的白色凉椅上,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跟恒亚的母亲学的。”虞阡笑眯眯的偏了偏头,“她织的时候我看着很可爱,就学着织了。”
陶茳拿起织了一半的毛衣看着,一边点头一边问她,“你觉得怎么样?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休息了大半夜,今天好多了。”虞阡叹了口气,“就是儿子委屈的不行,只要我一走开,他就会哭。”
陶茳隔着轻纱看着熟睡的小婴儿,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孩子也有感应的,妈妈遭遇意外,他肯定有感觉。”
“是啊。”虞阡微皱双眉,轻声说,“真想让孩子就在温室里长大,外面的风雨都伤害不到他。”
“那怎么行?”陶茳轻笑,“温室里的花朵是长不大的。”
“道理我当然明白。”虞阡苦笑,“可能每个做母亲的都会这样吧,一方面心疼孩子,一方面又要硬着心肠让他们接受风雨的洗礼,这样将来才不会受委屈。”
“对啊。”陶茳连连点头,“就像你、我、谢恒亚和孙信诚,如果没有受过挫折,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当然也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说的是。”虞阡这才舒心的笑起来,“我懂,只是昨天看到儿子那么委屈,心里很不好受。”
“我理解你的心情,恒亚肯定更难受。你只是心疼儿子,他还要加一个你。”陶茳就怒发冲冠,“那个姓曾的王八蛋居然动手打你,简直不是男人,根本就是个混账东西!”
“是啊。”虞阡轻叹,“安德烈已经知道这事,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很关心我,叫我多休息几天在上班,还郑重的向我道歉,说如果不是他把曾建纬带过来,就不会有这些事了。我说跟他没关系,谁会知道一个多年来沉稳有礼的人会在一夕之间堕落到这个地步?他是真真的干爹,我请他来参加我们新公司的挂牌仪式,顺便也看看干儿子。他很高兴地答应了,后天就过来。”
“那好啊,咱们儿子有这么个出色的外国干爹,也是福气。”陶茳乐呵呵的说,“将来出国是没问题了。”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低,你这就叫现身说法。”虞阡白她一眼,“就凭我和恒亚的能力,他将来要去哪个国家都不成问题。”
“对,对。”陶茳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绝对没有崇洋媚外的意思。”
两人坐在那里晒着太阳,惬意的东拉西扯,就这样消磨了一个下午。吃完晚饭,虞阡推着童车,跟陶茳去河边散步。
正是夕阳西下,铺天盖地的金色晚霞如火如荼,笼罩着整个烟霞山庄,将烟霞河染成一匹华美的织锦,铺陈在美丽的花园之间。
平时少有人迹的河边也多了一些人,都在悠闲地散步,有的牵着狗,有的抱着孩子,还有一对对夫妻或恋人,祥和而安静,让人感觉很放松。
虞阡和陶茳缓缓地走着,忽然看到谢恒亚从对面走了过来。陶茳笑道:“既然他来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先回家了。”
虞阡没有留她,停住脚步,微笑看着她与那个挺拔俊美的男子互相打个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这时,一辆拉风的红色跑车从他们旁边开过,从里面飘出热烈高亢的歌声。
看爱火在燃烧
爱火在跳跃
我们的心暖暖拥抱
爱要让全世界知道诺言永远不会老
看爱火在燃烧
爱火在跳跃
我们的心慢慢依靠
爱可到天荒地老
请记的我的好…
谢恒亚笑吟吟的走到虞阡身边,低柔地说:“我刚回家,听爸妈说你带着孩子出来散步,就想陪你们走走。”
“好。”虞阡柔声答应着,很自然的将儿子交给他。
谢恒亚推着童车,与她慢悠悠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