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秋怔了一下,这才放缓口气,耐心解释,“我以前职位不同,当然可以直接问他们,可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赵定远不以为然,“我还没下调令呢,你现在的职位仍然是董事长助理,所以你完全可以继续行使你的权力。等我这两天忙完,再召集所有的中离展干都开个会,把你的调职情况宣布一下,由你负责北京店的开业筹备工作,各部门都必须配合,这样就行了吧?”
“哦,那也行,我直接找他们落实吧。”沈念秋善解人意,知道他忙,伤还没好,便不再坚持,“另外,我跟欧阳懿今天上午谈了一次,她已经同意过来担任北京店的总经理,现在回去办理辞职手续了。”
“太好了。”赵定远精神大振,“这下我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嘿嘿,小沈,还是你行!”
“只要是我们公司很好很强大,两位老板的魅力无穷,所以才能吸引这么多优秀人才。”沈念秋微笑,“我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
赵定远哈哈大笑,“小沈,你也很好很强大,比我们更有魅力。”
“这可不敢当。”沈念秋很谦虚。
赵定远与她调侃了两句,这才认真地说:“北京的岳总已经给我打过电话,我后天回到北京去参与验收。水电气、中央空调、消防、监控监控、播音、闭路、电话、宽带网络等系统都已经安装调试好,这方面岳总是专家,比我和柏钧还内行,有他把关,肯定错不了。另外,洁具、厨具也都安装好了,家具和酒店用品我们都有固定的合作公司提供,他们会按我们的要求把东西直接运到北京。现在还早,不必拉过去,他们等我们的通知再发货,到时候由你在北京收货。制服什么的都没问题,我们都有合作公司,不会耽误开业时间的。现在主要是策划。我们公关部不大了解北京市场,需要你直接指导才能做出来,我等下就打电话给昊经理,让他全面协助你的工作,你直接找他就行了。别的对了,我去工作验收,起码要待三五天,这期间你必须过来坐镇总店,把担子挑起来,那样的话调职的事就等我从北京回来以后再宣布吧。”
沈念秋没想到他还要自己去总店。可如果赵定远去了北京,这边就群龙无首,工作很可能会乱,她不去项着谁去顶?这么一想,她便不再有顾虑,一口答应,“好,我去。”超定远很高兴,“那就这么定了,你忙吧。”
沈念秋放下电话,看着电脑上的北京店开业倒计时表,连着打了很多电话,分别找到各项工作的责任人,查问他们的进度。
昨天各部门经理、主管接到通知,说她会即刻离职,后来汪玲又追了一个通知,说她会仍然留任。大家对这种大起大伏的变化都搞得有些措手不及,莫名其妙。她今天没去总店,而是到了江南春来上班,人力资源部那里也悄悄传出她曾经去拿离职表,却被赵总提前制止了,于是各种各样的猜测在总店隐蔽地流传,各部门都有些惊疑不定,却又不敢向高层证实,只好呈观望态度,表面上看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其实很多工作都停顿下来。沈念秋这时打电话过去,语气措辞没有任何异样,仍然很强硬地一一询问他们的工作进展情况,顿时让部门经理都定下心来,该汇报的汇报,该检讨的检讨,该完成的完成,该赶进度的赶进度,很快恢复了井井有条的工作秩序,渐趋蔓延的那些流言也迅速止息,仅限于基层员工在业余时间里无伤大雅的八卦。
沈念秋打完所有电话,然后对着电脑一直忙到晚上。如果不是叶景过来,她根本就忘了吃晚饭的事。
江南春的生意很火暴,叶景也是从早忙到晚,但却永远给人从容不迫的感觉。这种情绪强烈地感染了员工,让他们也渐渐学会了忙而不乱,镇定沉着,因此叶景并不需要天天加班,更不需要时刻盯在这里,很多时候都可以按时下班。
他和沈念秋吃完晚饭,分别回办公室脱下制服,换上便装,这才驾车前往绝对零度酒吧。刚坐到吧台边,欧阳懿就到了。她也穿着款式简单的休闲装,往吧凳上一坐,要的也是淡啤酒。
以他们三人所处的位置,应酬的时候很多,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酒更是喝过无数,因此下班以后就不想自虐,一边喝着酒精度很低的啤酒一边闲聊,紧张了一天的精神渐渐放松下来。
叶景举起杯子说:“欧阳,欢迎你过来,为我们共事而干杯。”沈念秋和欧阳懿都举起杯,笑着互相碰了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欧阳懿有了新的出路,想着可以摆脱无赖前夫的长期纠缠,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觉得压在心上的太石终于落了地。
现在时间还早,酒吧里没多少客人,前来演出的歌手也都没来,音乐轻柔地响着,气氛很轻松。三个人不再干杯,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天。等到歌手开始表演。说话不大容易听清了,他们便要来骰盅猜点数玩,输了就喝一口酒。三人斗智斗勇,各有输赢,感觉都很愉快。
他们点的酒快要喝完的时候,表演暂停,音乐的声音也低了很多,一位服务生过来,恭敬地对沈念秋说:“沈小姐,我们老板说,你有位朋存了一瓶酒在这里,要等你过来就送给你。请问,我现在可以拿来吗?”沈念秋有诧异,“什么酒?哪位朋友存的?”
服务生显然不知道,刚刚愣了一下,旁边就响起另一个声音,“是一瓶红酒,坤哥有急事要出国,临走之前存在这里的。他专门关照过,等你来就拿出来请你喝。”这声音沉着稳重,让人不敢轻忽。
沈客秋转头看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酒吧黯淡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能感觉到他的气质内敛而沉稳。他一直温和地微笑着。“沈小姐,我叫程子夜,是这家小店的老板,承蒙沈小姐常来光顾,深感荣幸。坤哥在沐城的朋友不多,他临走之前给每个朋友都打过电话,要我们代他照顾沈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后面还有其他几位朋友的名字和电话,如果沈小姐有事。随便给我们任何一个人打个电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沈念秋略感意外,继而很感动。李荣坤是她见过的少有的好男人,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说,他比谭柏钧都好,如果能做他的朋友或者妹妹,都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可爱情完全是没有道理的一件事,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对此她一直很抱歉。而李荣坤却仍然坚持要照顾她,即使自己有急事要赶到国外去处理,临走之前也记着把她托付给朋友,这样的男人真是太少见了。
她双手接过程子夜的名片,礼貌地仔细看过,温和地说:“谢谢程总,我会记得的。”她没有说那些场面上的客套话,让程子夜感觉很满意。他亲切地对她指了指吧台里的一瓶酒,“那就是坤哥专门买过来放在这里的,等你来了就请你喝。我认识坤哥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位姑娘这么用心。这酒寓意深刻。像我这样已经快麻木的人都觉得很浪漫,沈小姐是酒店业的行家,就用不着我班门弄斧了。我让他们拿过来,沈小姐与朋友慢慢品尝。”说完,他便走到一边去吩服务生。
沈念秋和叶景、欧阳懿都看着那瓶酒。爱丁歌德,EdinGoethe,在红酒中享有很高的赞誉,而它的寓意更加浪漫——本人挚爱,视如生命般珍贵。李荣坤送给她这样一瓶酒,却有并不大张旗鼓地叫人送到她的公司,而是含蓄地放在这里,默默地等着她来了才让人拿给她,这种格调令人非常欣赏。
服务生用托盘将酒瓶和红酒杯端过来,一一放到他们面前,然后为他们斟上酒,这才礼貌地退下。
叶景晃了晃酒杯,凑上前去闻了闻,这才轻啜一口,含在嘴里品尝片刻,慢慢咽下。他微笑着说:“果然不愧是爱丁歌德伯爵不惜放弃爵位而换来的好酒。”
“是啊。”欧阳懿喝过之后,笑着看向沈念秋,“这位送你酒的先生非常不错,这样的情调、这样的心思,让人不感动都不行。”
“念秋,要不你就考虑考虑他。我觉得这男人非常好,把你嫁给他,我放心。”叶景张口就说,“没必要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欧阳懿听出端倪,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沈念秋,聪明地没有吭声。
沈念秋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这才缓缓地说:“这个人我认识他三年多了”伴随着第11章锋芒毕露息,她的神情无比惘怅。
叶景和欧阳懿也都不再说话,各自想起了那些伤痛的往事。
一位男歌手走上台去,慢慢地唱起一首伤感的情歌,“想起她,还在等她说的那句话,忽然发现青春有白发,等待像微笑蒙娜丽莎。”


第26章 实力
赵定远飞往北京的那一天,沈念秋把她的电脑搬上车,又回到了总店。这样一来,就连那些捕风捉影的无聊八卦都平息了。在董事长伤重休息期间,董事长助理到分店去工作两天,处理一些事务,这是完全正常的。
这大半年里,各部门都已经熟悉了公司高层的管理和决策流程,沈念秋有两天不在这里,大家虽然接到了通知,一切事务都向赵定远请示汇报,却怎么也改不过来,都本能地给沈念秋打电话或者把报告、表格等等发到她的邮箱。沈念秋只得和蔼地提醒他们去找赵总,并把自己邮箱里接到的东西全部转发给赵定远。
大家别扭了两天,感觉很不方便。等她搬回来,一切恢复正常后,那些经理、主管才松了口气。
当天下午,欧阳懿过来报到。办理八职手续,签订聘用合同。沈念秋让汪玲在顶层为她准备了一间临时办公室,配齐办公设备。便与她一起投入了紧张的北京店筹备工作。汪玲现在已经有点明白一个合格的总裁办主任应该是怎样的,办起事来也渐渐雷厉风行,沈念秋正和欧阳懿讨论北京店的各部门人员配置的事情,就有服装公司的人过来,为她们两人量身服做出来。并保证会在最快的时间里把她们的制服做出来。
欧阳懿有些诧异地看着沈念秋,却没有出口询问。等服装公司的人走后,汪玲迟疑了一下,才略微有些忸怩地说:“沈总,对不起。”
“没关系。”沈念秋微笑,“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都不记得了。”“是。”汪玲马上表决心,“沈总,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好,谢谢”沈念秋的态度始终很温和。
汪玲如释重负,步履轻快地走了出去。欧阳懿这才忍不住问:“难道公司到现在也没有绐你做衣服?”
“嗯。”沈念秋漫不经心地说,“一开始我是空降部队,一到总店就坐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人不服气,装作忘记了,不给我做工装只是其中之一,后来慢慢改变了观念,但公司发展得太迅猛,大家工作都很忙,就真的忘了这件事,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其实也没什么,每家酒店的制服都大同小异,就算我与别人穿得略微不同也没人注意。”
“那倒是。”欧阳懿也是从基层一步步做上来的,其间披荆斩棘,尝尽酸甜苦辣,虽然沈念秋说得轻描淡写,她也能够想象当初那种情况,不由得笑道,“其实所有没有背景而能够升到高层的人都有一本血泪史,男女都一样,关键是要顶住,绝不放弃,绝不后退,忍无可忍,重新再忍,那就肯定能够成功。”
“对。”沈念秋轻笑,“我们在本市还有一家分店要开业,那家店的总经理是我们谭总一手栽培出来的。他命好,进了一家好公司,遇到两个好老板,比我们少走很多弯路。不过,上次遇到有人闹事,他挡在我们赵总面前,肋骨都被打断了,现在还没好,所以,他的成长道路也算是有血泪史的吧,只是性质不大样。他在家里养伤,估计你去北京之前应该能见到。这人不错,当初进公司的时候是老板的秘书,一步步走到今天,是个很踏实的人。”
“能让你这么评价的人肯定不错。”欧阳懿高兴地点头,“看来我这一次的选择很正确。”
“是啊,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沈念秋笑道,“我们是同类,能做同事是让人很开心的一件事。”两人笑着闲聊几句,立刻又回到正题,把去北京之前要做的工作一一列出,再反复讨论、补充,尽力做到万无一失。
欧阳懿一直待在沈念秋的办公室。桌上堆满了文件资料,两人拿着笔在纸上画出酒店的管理结构草图,然后确定每个部门的敢为配置、员工数量,一遍讨论,一边修改,然后欧阳懿用沈念秋的笔记本电脑拟出除了服务员之外所有人员的岗位描述,以便先在公司内部招聘,然后再出去到人才市场招人,另外,还会在报纸和专业的酒店人才网上登出招聘广告。
沈念秋翻了翻桌上的台历,“现在是七月,基本上算是各企业招人的淡季,像我们这样大规模招人,应该能吸引到不少应聘者。”
“嗯,先在酒店内部招招看。”欧阳懿想了想,“我以前手下有两个很能干的,后来跳槽了,不过在新酒店里斗不过那里的地头蛇,正准备撤退,我可以把她们带到北京去。两个都是女的,一个是客房部经理,一个是前厅部经理,都挺不错。”
“那就带上。”沈念秋双眼发亮,“她们结婚了吗?可以长期在北京工作吗?”
“一个离婚了,去哪儿都无所谓。另一个是结了婚的,不过老公体弱多病,经常住院,一直没有工作,全靠她养家。所以她希望有个工资待遇好的单位,到哪里都没关系,很能吃苦。”欧阳懿想了想,又补充道,“客房部经理三十七岁,前厅部经理三十岁,形象气质都是不错的。”
“行,那你与她们联系,让她们迅速辞职,尽快过来。”沈念秋很果断,“现在筹备的时间很紧,基层员工很难全部找到合适的。不过,我们有一所专门培训服务人员的学校,第一期的孩子已经毕业,分别在总店和江南春实习,你可以去挑选。现在主要就是中层管理人员比较缺,要尽快招人。”
“嗯,是啊。”欧阳端刚说到这儿,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沈念秋提高声音。“进来。”
守在电梯口的保安将房门推开一点,小心翼翼地说:“沈总,有位先生说要找今天新来的欧总,我不知道是哪一位。我们队长问了人力资源部,他们说欧总好像在你的办公室。”
沈念秋有些困惑。欧阳懿的脸刷地就白了。沈念秋看了她一眼,立刻明白过来,沉声道:“让他进来,你也留下。”保安答应一声,站到门侧,接着就有一个男人冲了进来。
这人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高挑。相貌英俊,瞧上去一表人才,只是气质浑浊,眼神里满是浮浪邪气,一看就不像正派人。他进来后打量了一下房间里德情形,脱口而出,“哟,原来有两个美人儿啊!”保安一下就站直了,只要沈念秋发句话,他马上就要这个混账好看。
沈念秋冷冷地盯着他,“你哪位?说话放尊重点!”那人没想到这个年轻女子态度很强硬,再看看旁边一脸怒色的高大保安,马上收敛了一些,一本正经地说:“我来找我老婆。”沈念秋马上反驳,“欧总早就离婚了,从哪儿钻出来的老公?”保安一听,更加警惕,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人。
那人似乎一向为所欲为惯了,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于是恼羞成怒,习惯性地冲到欧阳懿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就往外拽,嘴里还骂骂咧咧,“怎么着?几天没收拾你,就找到靠山了?告诉你,那小妞当不了你的靠山,惹火了我,连她一起收拾。”
沈念秋没想到他竟然在自己和保安面前都敢说动手就动手,一时猝不及防,让他抓住了欧阳懿的头发。她猛地站起来,急急地叫保安,“小徐,快,把他给我摁住了。”那保安扑上去就将那男人按在沙发扶手上动弹不得。沈念秋拿起对讲机呼叫安全部经理,“有人在我办公室打人,你马上调人上来。”那边立刻答应,不到几分钟,就有五六个保安冲进来。这些小伙子都是军人出身,年轻体壮,文化虽然不高,打架却是行家。
沈念秋一见他们便咬着牙说:“把他拖出去好好教训教训,艺术一点,别打脸。”几个年轻人马上领会了指示精神,将这男人迅速拖出门去,一直拽到紧急出口外,就在楼梯转角处放手群殴,一边打还一边互相提醒,“注意,别打脸。”他们都明白沈念秋的意思,脸上不留证据,免得看上去触目惊心,让不明真相的好心人关注,说不定就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一般来说,喜欢打女人的男人其实都是欺软怕硬的胆小鬼,这个无赖以前曾经无数次到欧阳懿工作的酒店闹事,那边的人都不想惹他,最多打得厉害了就报警,派出所的警察赶到后也就教育几句了事。虽然他们早就离婚了,可他胡搅蛮缠,一口咬定离婚时被欧阳懿骗了,在财产分割上吃了大亏,在一般人眼里看来也算是家务事,因此没人愿意沾边,这才让他一直气焰嚣张,为所欲为。可他万万没想到,换了一个地方,却有人比他更横,拳脚如雨点般重重落在他身上,痛得他杀猪般的惨叫起来,一个劲求饶,“哎哟,哎哟,大哥,大哥,饶了我吧,各位大哥,别打了,哎哟。”
沈念秋站在圈子外面冷冷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吩咐,“行了,先停手。”几名保安立刻停下,闪开一条路,让她过来。沈念秋慢悠悠地踱到那人面前,蹲下身来,锋芒毕露:“你似乎以前在欧阳面前扬言是在江湖上混的,是真的吗?那你跟谁的?华哥?陈哥?曾二哥?李三哥?刘五哥?我朋友跟他们都认识,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叫你大哥过来,看他罩不罩你。”她的声音很轻,颇有礼貌,却让那人吓得浑身直抖,“我我”了半天,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沈念秋的声音更加柔和,“你记住了,凡是做酒店的,三教九流的人都会认识,无论哪条道上的大哥二哥三哥,我们总有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跟他们是好朋友。欧阳心软,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叫沈念秋,谁要惹火了我,我比男人还要狠,你要不服,可以随时来找我。从今往后,你跟欧阳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准出现在她和她的家人面前,不然见一次打一次。你看你也长得人模狗样的,如果你这身皮不想要了,我也可以找人帮你剥下来。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她随口报的那些“哥”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字号,其实她并不认识,单听赵定远和叶景提起过,于是便拿出来吓人,谅这小子也只听说过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号,根本没资格跟他们结识。
那人痛得七荤八素,又被她一番话吓得直哆嗦,闻言赶紧说:“明白,明白。”沈念秋站起身来,对那几个保安命令道:“让他滚出去,以后不准放他踏进酒店一步。”她这两天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这下总算是发泄出来了。
那些壮小伙们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齐声答应,“是。”深受就去拉地上的人。
沈念秋不再管他们,径直回到办公室。欧阳懿完全没有了刚才与她商量工作时的风采,缩在沙发里,捂着脸轻声啜泣,一头短发凌乱不堪。沈念秋关上门,先拿过纸巾塞进她手里,然后从自己的皮包里摸出一把小梳子,坐到她身边替她把头发梳整齐。
欧阳懿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用纸巾擦掉眼泪,红着眼圈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他年轻、英俊,充满活力,谈起恋爱来很浪漫。我那时候刚刚大学毕业,正在读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就总把他想成是范柳原,于是很快就被他俘虏了。可是,结婚才两年,他就在外面乱搞,还染上脏病,回来传染给我。那时候我都怀孕了,却不得不把孩子做掉。我实在太恨他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于是提出离婚,可他不肯。我向法院起诉,他竟然在法庭上给我下跪,法官就觉得我们还有感情基础,劝我给他机会。我心太软,就撤诉了。按规定,半年内都不能再起诉离婚,于是他又继续在外面乱搞,一回来就打我,恨我去法院起诉,让他丢了面子。他这人好高骛远,每份工作都做不长,要么嫌累,要么嫌苦,要么嫌没前途,要么觉得被上司训了,不能受那个气,后来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他在外面吃喝螵赌,却全要我给钱,后来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他就打得更凶。半年以后,我又向法院起诉,这次有医院出具的我被他多次殴打致伤的证明,法院就判决我们离婚。我什么都没要,完全是净身出户,住到酒店宿舍里,想着这下可以重新开始了,可他却一直纠缠不休,仍然找我要钱,不给就打我越来越绝望,有时候真的不想活了。”
沈念秋轻柔地抚着她的肩,低声安慰道:“你放心,他再也不敢靠近你了。”
“我会找朋友再递个话过去,让他知道,女人也是不好惹的。这个垃圾怕死怕疼,不是那种不要命的人,好对付得很,你不用再担心了。”“嗯。”欧阳懿低着头擦眼睛,轻声说,“谢谢你。”
“不用谢。”沈念秋笑道,“其实我也喜欢张爱玲,喜欢自流苏说的那句话:‘你们以为我完了吗?还早着呢。’你看,多么强悍。也许在现代这些大都会里,人与人之间的爱就像沙漠里的水,不管倾注多少进去都会很快漏光,但我们仍然要像野草一样旺盛地生长,把那些稀有的爱像水一样贮存在心里,最后长成一棵大树,什么都打不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