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芣苡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明晃晃的盯着她,就像一盏灯,照得她无所遁形。
周依丹精致的脸蛋红一阵青一阵,自己说不下去了,偷偷瞧周铃兰,让她说。
周铃兰憨厚老实,无奈说道:“六妹妹,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这离京师又远;五妹妹若是不看大夫的话,会病倒的。”
听着挺可怜,自己都觉得委屈,为什么要出门来折腾这一遭,究竟图什么呀?
委屈了半天没反应,再看周芣苡,不知道何时大眼睛已经闭上,坐那好像睡着了。
书砚和诗华一块,将周芣苡抱进浴室,门一关将周依丹三姐妹晾在外面,没空陪她们矫情。
周芣苡眼皮抬了一丝缝儿,又舒服的闭上,任由她们服侍。
一共洗了三回,身上的血腥味去掉,变得白嫩嫩香喷喷,一身轻松,这回真睡着了。
书砚忙将她叫醒:“三爷在外面等着,快去吃了饭再睡。”
周芣苡懒洋洋的应道:“吃什么呀,三舅舅真没情调,这会儿钻被窝好好睡一觉是正经。”
书砚不理她,拖起来穿好衣服出去,周依丹等人已经走了,客厅里摆着一桌丰盛的晚餐。
乔毓甫过来拉着她,周芣苡一头倒舅舅身上,没骨头似得,闭上眼继续睡。
乔毓甫无奈,看她脖子上浅浅的爪印,应该没大碍,清冷的说道:“你准备怎么处置她们?”透着冷淡的杀气,这回有人必须付出代价,你不出手舅舅出手了。
周芣苡睁开眼睛,坐正了,精神着:“今晚会有刺客吗?不能再刺我一个人吧?”
英俊鬼似的飘进来,一身寒气:“保证见者有份,要顺便杀了吗?”
周芣苡翻个白眼:“别总是打打杀杀,现在是有王法的。床上躺几个月消停点就行了。”
英俊死鱼眼看了她一眼,你还知道王法?不过有行动就行,鬼一样又飘走了。
坐等收拾周依丹三姐妹,激动中~
第24章,夜袭
鼎山县县城,是个小城;夜里格外静,一丝风也无;偶尔有犬吠,更让人心惊。
后半夜,快天明的时候,也是人睡得最死的时候,天上一轮下弦月,月牙儿弯的醉人。
这时,一丝冷风侵袭驿站,透着浓浓的杀气,月牙儿也像刀锋似得犀利。
一帮灰衣人身手敏捷的靠近驿站最大的院子,四处点着几盏灯,昏暗的灯光显得那么静谧安详。里面呼吸声很多,但都睡的很香,还有人在说梦话。
灰衣人等了片刻,没什么异常。于是分成六批,左边两批杀向别的地方制造混乱;右边两批在附近负责接应;中间两批一共八人,武功最高,持剑冲入院子闯进卧室。
一路上太顺利,但他们不在乎,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白费力气。他们就是有真正实力的人,艺高人胆大,心细又狠辣。
只见卧室角落点着一盏灯,另一边是一张大床,挂着厚厚的帐幔,里面有人在磨牙。
两个灰衣人同时出手,剑光一闪刺入帐中,挥手一搅将帐幔杀的粉碎,被子飞出一片棉絮。
就是没见半点血。后面两个灰衣人飞身杀向床顶,一片剑花之后床顶尸骨无存。
依旧没见人,磨牙声犹在。前面两个灰衣人挥剑杀向床底,将整张床都拆了,十分暴力。
还是没人,一帮灰衣人惊了,对视一眼,猛见一大片帐幔棉絮木屑等犹如洪水似得淹过来;角落油灯飞起,火星立刻引燃一片火焰,火再烧到他们身上。
卧室门窗忽然紧闭,火与烟全关在里面;外面一片护卫,手里拿着弓箭。
“刺客!有刺客!”左后方忽然惊叫,撕破小城寂静的夜。
“杀!”护卫们立刻出手,战斗刀剑声响起,杀气令人胆战心惊。
“啊!救命啊!”驿站内人都被惊醒,瞬间一片混乱。有的哭爹喊娘,有的爬起来逃命。
右边几间房里,周依丹、周依莲、周铃兰也跑出来,披头散发,身着睡衣,脚下没穿鞋子。后面刺客紧追,不像是假的,把她们都吓坏了,几乎屁滚尿流。
跟她们来的六个护卫过来保护,否则只怕已经被砍了。
三姐妹凑一块有了伴儿,刺客边和护卫打边继续杀来,刀光剑影不时往她们身上招呼。
周依莲急的大叫:“你们不能杀我们!我们是夫人派来的!你们应该去杀周芣苡!”
周依丹这会儿顾不上计较,跟着喊道:“我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我母亲出身颜家!我外祖父是乐平侯!我大舅舅是礼部尚书!我姨母是霍家夫人!我表姐是恒王世子夫人!”
一气儿喊这么多,到后面几乎是尖叫,只要能救命,露出杂火令就想说自己是火氏媳妇。
刺客好像耳朵聋的没听见,下手越来越狠,很快伤了几个护卫,又杀到她们跟前。
周铃兰忙拉住周依丹:“快去找六妹妹,她那里人多!”
周依丹一想没错,拉上周依莲一块跑;一道寒光飞快追上她,剑未到剑气先刺伤她皮肤;心下一急忙将周依莲拉过来,自己则闪到周铃兰后面。
周依莲这会儿身体很虚弱,头一晕剑已经刺进肚子,把她痛醒了,一眼盯上周依丹。
周依丹吓一跳,那刺客也像是盯上她,拔剑继续向她削来。
周依丹正要拉周铃兰。周铃兰忙将她一推:“二姐姐小心!”自己跑另一边,扶住周依莲,“五妹妹坚持住,我们去找六妹妹!”不顾她肚子流血,拉着她就走。
周依丹逃过一劫,不由得皱眉;猛回头只见剑光再次刺来,噗嗤一声将她大腿刺穿。
周铃兰看她一眼,不知要不要帮她。这时护卫总算赶到,拼命将刺客逼开,双方打在一起。周铃兰松了一口气,看看周依莲和周依丹,又看向周芣苡那边。
周芣苡这边院子,卧室屋顶忽然破开,几个灰衣人飞出来,紧接着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射!”护卫立刻一片羽箭射过去,有几人掉下去,被烟火吞没,血腥味弥漫。
剩下的几个灰衣人冲下屋顶,挥剑向护卫杀去,一人吹了个诡异的口哨:找正主。
右边一批六个灰衣人立刻冲出来,杀向院子东边。
院子西边住的是乔毓甫,已经出来了;东边到现在都很安静,暗中似乎有强者在保护。
灰衣人冲进保护最严的卧室,房子忽然完全倒塌,将他们全埋里边。
墙角爬出一帮护卫,是之前受伤的那些,爬出来赶紧走,他们的任务完成了。
这边几个灰衣人傻眼了,这明显早有准备,准备还很充分!忙又吹个口哨:风紧扯呼!
右边又一批六个灰衣人杀出来,来接应他们;左边那些刺客则往这边退,准备走人。
狗急跳墙,要跑路的刺客挺疯狂,片刻砍伤好些护卫,好像在拼命。
这时,院子周围又一拨人杀出来,骁果卫,就像刺客的克星,人过去就是命留下。
右边的刺客最先杀光,左边的刺客很快除尽。
中间的刺客还在拼命,掉火堆里的几个又杀出来,八人汇合,就像八只凶禽猛兽,狂野凶残,一般护卫都挡不住。六个接应的也杀过来,十四人在一块,杀气如虹。
护卫们忙退后,骁果卫上前,英布不知从哪里骗了一身骁果卫战袍穿着,第一个杀上去。
一帮骁果卫怒了,小白脸你慢来,这是我们的菜,兄弟们杀啊!
东西要抢着吃才香,人要抢着杀才过瘾,英布就像个杀人疯子,狗急跳墙就砍了你狗头。
刺客强者都被骁果卫瓜分了,杀气被杀的七零八落,又惊又怒,急的狼奔豕突。
英布杀了一个上去又抢一个,骁果卫一脚将他踢开,这些我们都不够分。
这不是抢战功,但男人的面子也不能随便抢。卧室一片熊熊火光,照着刺客们一路往西。
天明时分,战斗结束,卧室的火也扑灭;东边卧室扒开,刺客没死的再补上一刀。
驿站安静下来,周铃兰扶着周依丹、周依莲也来到这里,左看右看,就没看见周芣苡。
周依丹披头散发光着脚,睡衣脏乱,腿上血还在流,急着先问:“六妹妹呢?”
没人理她,护卫等忙着清理卧室废墟,将上面一层灰土扒开,又一层床板掀开。
下面一个小小的、像地下室,周芣苡从里面爬出来。刚睡醒脸红扑扑的,乌溜溜的大眼睛干净又无辜,好像第一缕晨光,照进人心里的黑暗。
周铃兰茫然:“六妹妹怎么会躲到那里?”躲那里就算有刺客也找不到,难怪她能睡得着。
书砚、诗华扶着周芣苡去梳洗,书香应道:“以防万一啊,人心险恶三小姐不知道吗?”
周依莲这会儿没力气争这些了,肚子流血眼里流泪:“我受伤了,快给我找大夫。”
这时昭王带着骁果卫赶到,郡主再次遇刺,此事严重了,知县跪地上给那些刺客烧香。
众人忙的没顾上找大夫,随行大夫忙着给护卫治疗,周依莲晕了,周依丹也哭了。
第25章,各奔东西
周芣苡沐浴更衣完,粉嫩嫩香喷喷,换上新衣服,黑底红朱雀,头戴凤冠,漂亮端庄,坐在客厅,卖相挺好,一般人准瞧不出她是个草包。
她本就不是草包,她叫花瓶,清丽脱俗。
知县给她磕头,昭王赶紧将他赶走,你那什么眼神,小心孤王将你打成草包。
昭王一身黑底金龙缎袍,凤眸凌厉如刀;知县跟见了祖宗似得,灰溜溜继续去给刺客烧香。
乔毓甫坐一边,昭王没看见,凤眸看着周芣苡,脖子好了,白嫩如瓷,香气幽幽。
周芣苡瞪他一眼,乱看什么,三舅舅在呢:“我饿了,三舅舅我要吃早饭,我要喝豆浆。”
乔毓甫很想翻白眼,你们都当我是瞎子吗?我就坐这不走了:“早饭只有羊奶,没有豆浆。”
昭王声如天籁,人如无赖:“孤王也没用早膳,就在这一块用吧。”
周芣苡应道:“吃了早饭昨儿借本郡主的人就不欠你人情了。”
昭王大方应道:“保护郡主本就是理所应当,让郡主受惊倒是孤王的不是了。”
周芣苡挥挥手,本郡主不受惊,只是不想露出真本事,否则也不用借骁果卫那么麻烦。
昭王也不矫情,凤眸看着她,你那本事年轻时孤王就知道了,那时候孤王还不是孤王;没想到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是光阴似箭岁月如刀啊。
周芣苡大眼睛也瞅着他,那时候的宫女姐姐真是如花似玉,着实惊艳了一把。
乔毓甫看着这两只无奈,你们眉目传情,有看到三舅舅我这么大个活人吗?
早饭终于摆上来,挺丰盛的,知县将鼎山县有名的吃食都弄来了,羊奶和豆浆也送来了。
昭王将羊奶摆到周芣苡跟前,周芣苡看着豆浆像初恋情人,咱是喝豆浆长大的孩子,恋旧。
昭王将羊奶倒了一半出来,放到周芣苡跟前;周芣苡看看三舅舅,勉强喝了。
乔毓甫扶额,为什么哄小孩是这么哄的?那还剩一半呢?昭王你准备怎么办?
昭王将豆浆倒了一半出来,自己喝了,另一半放周芣苡跟前,漂亮的手在她眼前来回晃。
周芣苡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唉,讨厌的宫女姐姐,那豆浆是人家的,人家还是喝羊奶好了。一人一半这种吃法,那是有特殊关系的人才做的。
乔毓甫郁闷,这究竟闹哪样?舅舅我真的老了吗?愣是没看懂。
早饭就在这无厘头的氛围中吃完,大家都吃好喝好。
大夫来汇报:“护卫重伤五人,轻伤二十人。周二小姐伤的不重,大概半个月就能好。周五小姐伤的重,要三五个月才能好;还得好好调养,否则肠胃以后会不好。”
周芣苡说道:“让知县安排人送他们回京吧,这里条件太简陋。”
这没大夫什么事,他是乔氏请来的,周家除了六小姐别的都死光也与他无关。
昭王问周芣苡:“周家一下三个小姐受伤病倒,会不会引起什么猜测或想法、流言?”
周芣苡傲娇:“凡事要讲道理,四姐姐是被恒王世子打伤的,二姐姐和五姐姐是被刺客刺伤的,要猜测跟本郡主也无关,否则就是不讲理,欺负本郡主。”
昭王想想也对,就是说她们都是罪有应得,有想法就是诬赖好人,乖乖的就对了。
乔毓甫问道:“不知昭王何事出京?”有事就赶紧滚,别在这碍眼。
昭王很有事:“皇祖父让孤王去涿州,将林将军祖孙接进京。林将军嫡长孙林则忠,是一员难得的虎将,周大将军对他评价甚高。”
周芣苡一愣,林将军就是二夫人的父亲、原骁骑将军林绍瑜。
骁骑将军只有从三品,离开也好几年了。他嫡孙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虎将,也没资格让昭王亲自去接吧?但圣上这么做了,就耐人寻味了。除非和她爹扯上关系,这就更有意思了。
周芣苡眼睛一亮:“难道是东南的事情?圣上果然是老狐狸。”
昭王凤眸闪闪亮,小奶娃依旧聪明,但你不知道圣上是孤王祖父吗?“这是孤王提议的,涿州就挨着东南边,为以防万一,孤王亲自去接一下比较稳妥。”
周芣苡点头:“你就是小狐狸、狐狸精,本郡主懂的。”
昭王凤眸盯着她,熠熠生辉;伸手捏她的脸,肉嘟嘟滑腻腻手感好,来再捏一下。
周芣苡张嘴咬他:“你不忙本郡主要去封地了,三舅舅我们走。”
乔毓甫完全呆住,外甥女你怎么这么傻诶,让人捏了脸还咬他,吃亏的都是你知道不。
昭王收回手一本正经的说道:“需要孤王再送你一程吗?万一他们再刺杀你呢?”
周芣苡白他一眼:“出门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再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究竟是谁大家心里有数,还来的话就是公然挑衅,本郡主不介意直接杀入霍家颜家灭他满门。”
昭王想想也对:“孤王往东你往西,我们不同路。你护卫不少受伤了,调二十个骁果卫跟着你吧,再送你一辆车。若是谁再敢动你,待孤王从涿州回来替你报仇。”
周芣苡瞪他:“什么叫报仇!”
昭王转移话题:“要不要将黑风寨铲除?”
周芣苡摇头:“留着呗,瘤不除掉,总是要流脓的,脓是无辜的。”说的是侬,就是你。
昭王站起来捏她脸,捏完昂首阔步出门去,道貌岸然的样子,好像天下第一昭昭圣王。
周芣苡龇着牙想咬他,出来昭王已经走了,知县忙着刺客的事,安排人来送周家小姐回京。
周依丹坐车上不肯走,看到周芣苡说道:“六妹妹,你还准备去封地吗?”
周芣苡没听懂,她究竟想说什么,一双大眼睛无辜的很,标准的草包范儿。
周铃兰下车,老实为难的说道:“六妹妹,二姐姐和五妹妹都受了伤,这里回京师很远,路上没人照料,衣服什么的也没带齐。昨天护卫也受了重伤。”
周芣苡疑惑:“知县不是安排好了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三姐姐是怕刺客吗?”
知县可能得了昭王的意思,安排的人不少,车看着也不错。不过这些人跟庄稼地里刚叫来似得,赶车的也是,身上一股子肥沃的泥土与农家肥的味道。
周铃兰是个老实孩子,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嫌弃人家是没道理的。
这时郡主卤簿准备好,二十个骁果卫站出来,别管长得圆还是扁,一身气势就是酷毙。
周依丹干脆说道:“六妹妹已经有那么多护卫了,就将他们让给我们吧;否则万一我们路上出了什么事,你也过意不去吧。”
书砚乐了,过来指着后面的护卫给她看:“他们一半受了伤。昭王好心留下他们保护郡主,你也敢要?郡主昨天先后两次遇刺,若是她再遇刺,你就过意的去?”
乔毓甫清冷下令:“别浪费时间了,准备启程。”
骁果卫也不理她,什么东西!
第26章,抵达
周芣苡卤簿离开鼎山县,前往靖安县,一路几乎都是山路。
幸好现在路修得好,像这种县级的路,都是又宽又平坦,山路也不是那么难走。
周芣苡今儿没什么事,大家匀速前进,路上没怎么休息,也没再遇到什么意外,傍晚时分终于进入靖安县境内。
京师正北边昆仑海,东西长约六十公里,南北宽约十到三十公里,形状犹如一条鲲鱼。
昆仑海再往北,是东西长约一千公里的青莲山脉,将京师半包围在怀里。
鼎山县在京畿边缘,挨着鱼尾在青莲山脉南边。靖安县则翻过青莲山脉,就在其北边,算起来离昆仑海也不算太远,从山里穿过去,三五日能到,看怎么走了。
本朝规定,六千户以上为上县,二千户以上为中县,一千户以上为中下县,剩下为下县。
靖安县土地肥沃,人口众多,总共将近八千户,人口四万,实际人口将近十万。
静姝郡主食邑靖安县南三千户,差不多将靖安县划了一小半。南边就在青莲山脉下,不仅地质肥沃,顺便将周围的山也划了二十公里给她,差不多把青莲山脉一截占了。
所以进入靖安县境内,也就到了周芣苡的封地;但距郡主府静园,还有十五公里。
但很多人都很兴奋,毕竟到靖安县、到封地了,就是离开京师了。
就像很多人一辈子没进过京,京师多少人一辈子也可能没出过京。这一行人还不至于,但离开京师意味着离开那个环境,到一个新的地方,年轻人难免都会兴奋。
外面护卫和骁果卫呼喝起来,坐车的将车帘掀起,丫鬟姑娘们猛然一片惊呼。
只见暮色里一大片金黄灿烂,就那么撞入眼睛,继续往前,似乎是金色海洋,连暮色都照亮。
小丫鬟大叫:“哇,姐姐,这些都是什么啊?”
大丫鬟得意:“这叫油菜花,前年来封地我就见过!可惜去年来的晚了点,今年有刚好!”
小丫鬟看见路边小姑娘:“姐姐,她篮子里装的什么,那是蘑菇吗?”
大丫鬟教导:“是啊,刚从山里采的蘑菇,最新鲜好吃了!明儿空了我们也进山采蘑菇!”
外面护卫、骁果卫受了影响,几个小伙喊道:“我们要不要比快,看谁先到郡主府?”
“比就比,输了给我洗一个月袜子!”
一伙人喊着凑到一块,马不干了,路上打起来,你蹬我一脚我撞你一下,乱作一团。
周芣苡停下车,站出来喊道:“想比下去自己跑!注意路上的鸡、狗、猪、牛、小朋友和小妹子!”
路边采蘑菇的小姑娘瞪大眼睛,然后尖叫:“啊,郡主!郡主娘娘来了!娘!郡主娘娘来了!”虽然口音挺重,大概能听懂,脆生生的可爱。
小姑娘丢了篮子飞奔回家,那高兴的劲儿,好像财神爷来发如意郎君了,一人两个。
有些人着实吓一跳,闹明白后气氛更欢快了,众人继续赶路,几个憨货也叫郡主娘娘。
很快路过一个村子,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鸡鸣犬吠,猪哼牛叫,生活挺不错。
忽听鞭炮响,又闻锣鼓声。喇叭吹起来,鸡犬尽狂欢。咚咚咚咚锵咚锵,汪汪汪汪咯啯咯。路两边跪满了村民,整齐高呼:“草民拜见郡主娘娘!郡主娘娘千岁千岁岁!”
周芣苡停下来,有些东西能改这不能改,他们也高兴啊;理理衣服端庄威严的喊道:“大家辛苦了!每户赏束缣二匹、酒五坛,学童每人赏书一套、文房四宝一套!”
村民愈发高兴:“草民谢郡主娘娘赏赐,郡主娘娘千岁千岁岁!”
书香上前说道:“好了,今日郡主刚到,先回府休息。诸位也赶紧回去吧,无须多礼。”
一个少年忽然站出来,那采蘑菇的小姑娘跟着蹭出来,腼腆又好奇、活泼俏丽。
自古英雄出少年、穷人孩子早当家。这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已经像个小大人,眉清目秀、聪明稳重,身上又有着年轻人的热血与冲劲。
英谟上前拦住:“有什么事?”
少年大方行礼,略有点紧张:“草民项龙,县里出了大事,草民想为郡主娘娘效劳。”
英谟回头看周芣苡,周芣苡想了想点头:“先跟本郡主走吧,有事回头再说。”
少年有点失望,又有点激动,转身将小妹子送回家人身边,拿了个包裹就跟在卤簿后面。
看来是早有准备,准备的又有点匆忙,包裹都没打好。
周芣苡看着挺有意思,这些年在封地做了不少事,包括办学校,同时传文授武;年轻人接受快,有了想法,这个年龄想打拼一番,只要有本事都是好事。
卤簿继续前进,后面村民再次高呼:“恭送郡主娘娘!”
周芣苡暗暗摇头,听着挺有气势。
其实老百姓千百年来的第一需求,就是吃饱穿暖,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对谁好。至于饱暖思淫欲,吃饱后又会想些什么,这是人的本性,需要用心引导。就像小孩子,子不教父之过,民不教,父母官与天子同样难辞其咎。
这些以后再说,前面走不远又经过一个村子,村民与两位地主都激动的跪路边拜见。
经过青溪河,河边一个大村子,上千人及乡绅都跪在路上高兴的拜见,郡主在这太威武了。
再经过一个村子,周围的油菜花愈发灿烂辉煌;又绕过青溪河,终于望见静园。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静园犹如一个安静的郡主,在这青山绿水间,在这天地自然间,怡然自得。又像一条卧龙、一只睡凤,透着特殊气势,待她睁眼时,天下将为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