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阿弥陀佛,翁嘛呢叭咪吽…
远处一个大和尚,带着一个小和尚,远远赶来,使劲儿揉眼睛,也不敢相信:只见片刻之间,佛爷身上佛光闪现,宝箱尊严。即便是金冠蟒袍,也挡不住一身的气度,心下一惊,两股颤颤。赶紧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阿弥陀佛,悄悄的凑过来,只见佛爷对面一个背影清丽的姑娘,身上似乎也有隐隐的佛光,“噗通”一声,二人莫名其妙的跪在一丈开外,再也不敢动。就算在寺里见过多少大小法师,见过多少得道高僧,也没见过这等境况。
佛爷心神收敛,感觉到远处有人膜拜,也不动,静静的念完几卷《金刚经》《阿弥陀经》,又挑《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经》、《金刚三味经》、《大萨遮尼乾子所说经》、《大方广总持宝光明经》、《度诸佛境界智光严经》、《佛华严入如来德智不思议境界经》、《大方广入如来智德不思议经》、《信力入印法门经》、《大方广佛花严经修慈分》等各念了一些,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静平和,宝相之中,慈悲尽露。
等感觉差不多了,收了心神,看着黛玉缓缓叫道:“玉儿,过来吧。”这声音,竟然那么从容温和,与往常的诸般甜言蜜语都不同,而明显是一种梵音法号。轻轻摸着黛玉脑门,祝道:“从今往后,远离苦厄,身心安宁,福乐安康。”
黛玉忽然觉得有一种震动,缓缓点点头,曲折拉着黛玉到一旁,把她刚才坐的蒲团挪到佛爷跟前,自己跪下去,让佛爷摸顶加持,“锡尔景福”;赵尼过来,佛爷赐他“无上智慧”;曲折过去扶着其他人顺次过来,佛祖一一给他们摸顶,也有念经默祝的,也有说两句的,都不一样。但各人都像抱了一尊菩萨在怀,心装的满满的,格外满足。
那两个和尚想起经书上看的,忽然想起这是不是就是摸顶?忙蹭过去,佛爷微微一笑,摸着他们头顶,祝道:“开尔心窍,深蕴五明”。大和尚只觉得心头热乎乎的,跪在蒲团上起不来,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小和尚只觉得特别高兴,起来站在一旁嘿嘿直笑。
山上一个打柴的,刚才看到下面佛光隐现,忙跑过来看热闹,就见到众人打坐诵经,一会儿又是加持,只当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见这里众人也杂,还有两个大小和尚,也悄悄挤上来,求道:“菩萨,给我也开开光。刚才看见这样子,很像寺里佛本生故事中佛祖在菩提树下讲经,难道菩萨就是佛祖?”
佛爷看了眼前的樵夫,忽然大笑起来,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边给他加持,一边笑道:“法华寺的一群和尚,还不如你一个樵夫,有趣,有趣!你果真有些慧根,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天我且点拨你一二,若是有缘,日后自然有你的功德。佛说所见诸相非相,方见如来。你既见到我,便是没见到我;若是没见到我,就真的见到我了。愿你远离邪魔恶道,身心俱净,一心向善,福禄永生。”接着又特为他念一卷《多心经》,引他入门。
樵夫这下更是高兴,也不顾佛爷这一身的装扮,哪里还有出家人的样子?也亏得他真是有慧根,忙跪下纳头便拜,三跪九叩,喜滋滋的谢道:“菩萨点化,我会牢牢记住的。”
佛爷笑道:“去吧,我还有事儿。记住,修行切记浮躁,若是能见诸相非相,便是了悟。”
樵夫忙高高兴兴的去了,也不多打搅,至于跟前一个仙女儿一般的姑娘,也不过看一眼,虽然还不至于觉得她也不过一堆白骨,但色既是空,他还是悟他的道去要紧。一旁搁着半担柴,挑起来一路唱着小曲儿,高高兴兴的去了。
就这模样,把两个和尚看的目瞪口呆,小和尚在河里站了半天也没发觉,只觉得自己出家十几年,天天念经拜佛也没这么震惊过。佛爷将这事儿忙完,见天色已晚,便赶紧起来,准备回去。大和尚往旁边一让,也“咕咚”退到河里。
雪雁和疏影一直围着黛玉,又偷偷看着这两个好笑的和尚,这会儿半截湿,更是狼狈好笑,捂着嘴儿笑个不住。黛玉偷偷打量着佛爷,心下高兴,才觉得这人…还是有些意外,捉摸不透。至于刚才的佛光,她似乎也看见了,不过保不准是夕照的缘故,她才不相信那个会被她咬的求饶的人会有这么大本事。至于河里的两个人,看着好呆模样儿。
佛爷看了一眼,摇头笑道:“你们赶紧收拾,我们先下山去了。”话不清楚,但看着黛玉,自然是要拉着她先下山,唯恐天凉把她冻了,这个,菩萨…呃,可管不了。
小和尚忙道:“阿弥陀佛,施主…菩萨…请留步…”
“噢?”佛爷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有什么事儿?”
“菩萨,给我们也净净心吧。像…刚才那个人?”小和尚站在水里不敢动,小心求道。
“你不是已经泡在水里了,难道还不净?剩下的大概就得你自己去洗了,记得别把水弄脏了。还有,回去让你的住持也来这里洗洗,去去尘。”黛玉插了一句,看着佛爷的意思,赶紧转过来拐到路上,准备离去。
“哈哈哈…”佛爷一愣,大笑起来,点头道,“有趣,有趣!姑娘禅性高深…不过,这样可能会误导他们的。因为他们都不知道何为尘,又如何去尘?”
“做不到无尘,就先做个有尘,老老实实的来,怕什么?若是连这个能耐悟性都没有,还不如这青山绿水天地间干净。我们这加持才洁净。”黛玉才不怕斗嘴呢。刚才那住持的样子,早都想驳他几句了,这会儿见两个似乎还有点儿悟性的,多说几句也无妨。
果然,水里两个一头汗,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是赵尼过意不去,见两个似乎是客堂负责接应的和尚,问道:“二位师父来此有何贵干?”
这句话才给他们解了围,忙爬上来,给赵尼还有佛爷行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菩萨走得快,事情都没说清楚。住持让我们来问问。明儿的法事,到底怎么做,好赶紧安排。”
“法事?”佛爷疑惑道,“连禅床都不让摆,还怎么做?我宁愿早晚到这里来念经,也比你那寺里清净,不论是祈福还是超度,也灵验的多。”
大和尚擦着额头的汗,也不顾的脚下冷,忙解释道:“摆禅床和做法事有什么关系?贫僧搞不清楚,还请…菩萨明言。再则…法事分好多种。前几天这位…施主,”指着赵尼,想了想还是说实话的好,“这位施主只说要借用敝寺几天,做场法事。连为生者做还是死者做都没说清楚,是报恩、消灾、还是祝寿等也没说清楚,我们没法做。如果放焰口还得挑日子,施主说清楚了,我们好赶紧准备去。”
佛爷看了他们一眼,挡到黛玉跟前,摇头笑道:“他说的原没错,是借用贵寺几天,但没让你们做。难道二位刚才没看清楚,还是脑子没想明白?这法事是我们做,当然不用和你们说清楚。刚才就是为生者做,明儿我一会儿给生者祈福、一会儿给死者超度,用告诉你吗?你们那些规矩自己留着,那些讲究都有人在做了,我又何必大老远的来这里?”
“这…”大和尚小和尚大眼瞪小眼,挠着光头,问道,“菩萨…菩萨…菩萨…”
“菩萨什么呀?菩萨不能给人消灾解厄啊?”曲折瞪了他们一眼,看着众人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又递过披风给佛爷系上,回头道,“知道是菩萨还怕他冲撞菩萨?都冻成这样了,还不赶紧回去换换,这个菩萨可不管,明儿烧香拜佛也保不准会风寒。”
两人忍不住打个哆嗦,可事情还没完,忙道:“不是,施主…菩萨…那什么,明儿到底是为生者还是死者,如果死者有放焰口和超度大****,生者有…”
第202节 第202章
陈公公看了一下东西已经收拾完,从小和尚旁边过,伸手给了他两个脑瓜崩,喝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呢,念经念多了是不是?要成佛不能光靠念经,要开光,脑袋瓜灵光点儿。别光看着两个铜子儿。爷是个有钱的主,可不是已经给了你们六十两了,还想那?你是和尚还是强盗?出家是为修行还是借着菩萨的名义赚钱呢?再啰嗦一人打一顿。”
两个和尚一愣,完了,这点儿把戏也被拆穿了。忙跪下去求道:“爷…爷…说的是,可那些高僧都已经请来了,不能让他们白辛苦一趟,这是住持交代的,我们…”手足无措,捏着冰冷的腿,又忙着磕头,看样子也是情非得已。
这…唱的哪一出啊?陈公公上前就是一脚,将小和尚踢到水里,骂道:“不长眼的东西,爷爷,你都出家啦还凡缘未了?姑娘有心布施,多给了几两银子,又只说借用地方,谁让你们请和尚了,还高僧,多高?你也就是个脑子糊涂的,看在姑娘和爷脾气好,还敢在这胡闹。爷爷我没这么好脾气,还由得你们敲诈勒索了,你呢…”说着一指大和尚,看看水里,这会儿天色微暗,山脚下水里已经冰凉,看他怎么说。
“算了,让他自己下去洗洗脚,洗洗头,自己反省吧。”佛爷有些无趣,吩咐完赶紧陪着黛玉下山,免得天黑不便。
大和尚左右看看,见那些侍卫一个个虎虎生威,年轻力壮不说,还都带着佩刀,正横眉怒视,少不得,自己下去吧。
其他众人见主子虽然发怒,但并无恶意,不想过分惩罚,既然他都下去了,也不再多理论,赶紧护送着两位主子下山而去。
水里两人,大和尚看看小和尚,小和尚看看大和尚,不知道该怎么办?
摸顶加持,原是好事,遇上樵夫,意外得失,别的不是,耽误工夫。
天色暗的很,正是日下月未亮的时候;青石台阶路,这会儿也有些看不大清楚。众人走的格外小心,后面还有抬着东西的,没想到一点儿事情竟然一波三折,闹到这么晚,众人都没带灯笼,只能小心的抹黑下山。
佛爷想了一下,忙拉着黛玉让到一旁,吩咐侍卫道:“你们留下两人,其他的赶紧下去,留下八人护院,两个人带灯笼上来接人,路上小心。你们抬东西的小心点儿,慢点儿跟着。你们几个,护着东西回去安放。”这指的是几个太监宫女,还有赵尼,剩下的才是陈公公曲折他们,自然是打发不了的,佛爷道,“有你们七八个人陪着,就足够了。山里空气清新,慢慢走走,散散心,一会儿月亮上来,路也好走一点。”
众人听着也是,而且院子里人少,这会儿都这么晚了,很该回去守着。那几个侍卫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当下飞奔而去,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后面抬东西的,也都是惯做粗活的,不用跟在主子后面,自然跑的也快,借着一点儿光,摇摇晃晃,走的也快。剩下的宫女太监,一来出来自由,二来刚加持过、高兴,三来好容易不用服侍,又是年轻,一会儿相互扶着叽叽呱呱嘻嘻哈哈也不见了。
剩下几个人一路慢慢走着,头顶松柏杏树传来阵阵沙沙声,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偶尔还有野鸡叫几声,听的人毛骨悚然。那走在后面的人,格外担心。偶尔窜过去的山猫,留下一个黝黑的影子,更是诡异。路边溪流依旧流个不停。
黛玉在后面跟着,刚开始还在为那两个和尚生气,也有些太过分了。真是看着菩萨慈悲,连这也都能勒索得上,也不知道那些人心里怎么想的。可转念一想,眼前这几个侍卫宫女,年轻可爱,似乎将那些事情都看透,一会儿又恢复了自己单纯的心性,也好,懒得管那么多。倒是听着河水流动,想起眼前身后事,不由得吟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姑娘愁什么?既然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就不该再有愁了。”听到黛玉一声叹息,佛爷不由的拉着她的手,三两步落到最后,揽着她的腰,笑道,“想吃酒了?公公,咱们有没有带好酒出来?”似乎没见过黛玉吃酒的样子,但既然能念出后半阙,必定有一段风流豪骨在,只怕酒也能吃得。想吃就吃,只要她高兴。
“姑娘的诗做得越来越好了。”雪雁小心的挪着脚,一边儿赞道。
“你也懂诗?”佛爷趁黑轻点一下黛玉的脸,又笑着问道。
“小时候我也算姑娘的伴读,不过这诗听着很熟悉,姑娘什么时候做的?”雪雁今儿也特别高兴,尤其是刚才见姑爷还有这本事,或者难得这么轻松惬意的走在大自然里,整个人都松快了,心也轻浮起来,脑子里有无数高兴的事儿。
“你这丫头不错,奉承人也奉承的好。我还当你是个老实憨厚的,看来也靠不住。”佛爷兜头给雪雁浇了一盆冷水,笑道,“你家姑娘本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何必借别人的诗扬名?她不过高兴顺口吟来,你还装博学,日后很该留意着些。”
“嗯?”黛玉还在想要不要推开他,或者再靠近一些,忽然听得有些意思,笑道,“你现在倒是博学了,知道这不是我写的诗。不过她就是个丫头,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雪雁,你回去也该抽空多看看书,要不又出来丢人,被人家笑话。”怎么说雪雁是她的丫头,才不要被眼前这个“人家”小瞧。
“姑娘,我记错了吗?”雪雁疑惑了一下,一个不留神差点儿踩空,被疏影忙扶住。
疏影顺口笑道:“这是李青莲的《将进酒》,大气恢弘、气势磅礴,哪里是姑娘好做的?”
“这就不对了,姑娘为什么不能做这种诗?”佛爷却不依了,“姑娘虽然是个女子,但同样有股豪放之气,不过被压抑了。等海阔天空的游一游,再吸收点儿天地灵气,把身上的这层束缚去掉,只怕做出来的比李青莲还要大气。白发三万丈,桃花潭水深万丈,飞流直下三万丈…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做公主做王妃。烹虎宰豹且为乐,会须一饮三千杯…”
话还没停,众人已经笑倒,虽然不知道他和黛玉白发三千丈的故事,但这些人大多都读过些书,李青莲的诗也读过些,更兼这几句都是名句,被他一改,无不笑倒。
黛玉笑了好一会儿,开始还觉得有趣儿,听到后来,忍不住嗔道:“有你这么打油诗般胡乱改的吗?万没想到,你还是个做王妃的料,小心掉到万丈深渊去,万劫不复。在给你灌三万杯酒,你游泳去吧。再给你放个虎豹做伴,我们都离远点儿。万一回不来了,我们给万岁爷复旨,就说神医在万仙山万佛洞万花丛中陪虎妃自在呢。”
众人听得又是一阵大笑,佛爷原本胡乱凑了几句,被黛玉这么一串,还成了段子了,忍不住都笑起来,只将树顶一轮月色也吸引出来,想要瞧个究竟。
“哈哟,陈公公,以前总听说咱们家姑娘伶牙俐齿,还当是假的,没想到这一开口,却是真的,比虎妃还厉害。”佛爷笑了好一阵儿,才打趣儿道。
“谁让爷班门弄斧,将那些打油诗来糊弄姑娘。姑娘很该做首诗送他。”陈公公笑道。
“让你别读李青莲的诗,非要读,现在好了。日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打油诗出来让人笑掉大牙。你从哪里弄来个王妃凑句儿呢?还是…”一直想抢太子妃做压寨夫人,什么时候又蹦出个王妃来了?黛玉有些不理解。
佛爷一愣,没想到黛玉还真会抓话,脑子一转,笑道:“人家说那寺里有南安太妃布施,看不上咱们家姑娘,回头看他们得意去。”至于李青莲的诗,当然是好句,为什么不让读。佛爷小心扶着她,见月光照着水面,被水流打成一把把的碎银子,闪闪发亮,忽然动了心,赶紧吩咐道,“你们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来。”
陈公公摇摇头,道:“山里地方空阔,东西多,爷还是赶紧回去吧。”
佛爷点头笑道:“知道了,院子后头不是也靠河吗,我们到那里坐着赏月,你们若是喜欢也可以去,一块儿出来乐乐。”难得出来一趟,何必太过拘泥。
第203节 第203章
“我们还要回去收拾准备,爷不是说明儿一早就要去念经吗?对了…这事儿现在怎么办?难不成…还到那大石头上?”真是不可思议,陈公公到底有些感叹。那种事情,还真是…谁知道今天会这样,也太能赶到一块儿了。
“不要紧,看样子明天应该有些故事,你们就先去预备吧。我们玩一会儿就回去。”佛爷牵着黛玉的手,看着陈公公随着众人都走了,山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才放下心来,解释道,“姑娘,今儿的事情,有些出人意料,姑娘不会怪我没安排好吧?也许是和他们想的不大一样,可也有点儿太让人失望了。姑娘?”
“算了,他们是有些不该,可你…”黛玉嘟哝道,“你真的是菩萨吗?为什么那两个和尚还有那个樵夫都那么信你?我看那些侍卫都被你收买了,那可是我的人呢。既然有人有眼无珠,咱们也别闹事儿,明天不行了…你就一定要摆禅床吗?”
“我记得我都是在禅床上念得经,尤其是十五岁坐床之后,这些佛事都是在禅床上做的。我还没嫌它庙小呢。想我平时驻跸的寺庙,最少也得上百僧众,多的上千个,光做个法事四十九个人哪里还需要从外头去请?也太能搅和扯淡了。看来还是银子给多了,下次都少给点儿,或者干脆不给,免得有人打主意。”佛爷心下也有些气愤。
“算了,给了就给了,这些贪心不足的人,跟他们一般见识做什么,再则也没有给出去再要回来的理儿。不过你…刚才不是就在大石头上念经了吗,那又不是你的禅床,可见得还是矫情,非要生事。”黛玉笑道,一阵风吹过,忙把脖子缩了一下,轻轻往他怀里蹭。
“姑娘,冷不冷?”远远的看见院子里灯火,知道离得不远了,二人停下脚步,佛爷搂着她问道。一边儿又摸摸她的脸,似乎有点儿凉;再摸摸她的手,也是凉的,便搂的更紧了。
“我一向都是这样,稍微一凉就浑身发凉,不过不冷,看我还披着斗篷呢,你才是个披风,你冷不冷?要不咱们回去吧。这山里早晚还真是奇怪,冷得很。”黛玉蹭着他的心口,乖乖的说道,想起他的温暖,心里似乎就不凉了。
“我没事儿,”把脸贴着她的脸,吹着她耳朵笑道,“看我脸热不热?姑娘若是凉了,我把披风也脱下来给姑娘披上,过会儿再回去,好不好?现在我没什么事儿了,回去好好给姑娘找找药,将这寒凉也治好,日后就不会怕冷了。到了冬天也活蹦乱跳的,恩?”顺着她耳边,轻轻往过蹭,蹭的她痒痒的,一阵娇笑。
“别使坏了。我病不是已经好了,难道手脚凉怕冷也能治吗?”黛玉忙凑到他怀里,别过脸去,问道,“你怎么又改叫我姑娘了?怪怪的…”咬咬嘴唇,又问道,“为什么不回屋去,非要在外头吹风,小心明天脑袋疼,可不许起不来。”
“姑娘不让我亲近的,回屋去又怕被人看见,除非姑娘饶了我,回去先好好收拾一下,等我过去,咱们聊会儿天,我再回自己屋里去,行不行?”轻轻咬着她耳朵,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才好,再则说了,这趟出来,不就是,嗯,嗯,嗯…这不让他亲近,还真是有些麻烦,刚才好几次想拧她鼻子都忍住了。
“你坏蛋,这会儿快入更了,一会儿收拾完都晚了,哪里还能再说话。若是被人看见…”没事也能被别人猜出点儿什么来,黛玉咬着嘴唇,恨不得咬他一口。知道她担心他,怕他凉,非要出这种坏主意。再说了,不让他亲近,不是都说了在人前吗?背后都搂着她了,还说这种话,非不理他,让他自己愁烦去,她自己就凑合着听吧,虽然没有玉儿听着好。
“我怎么坏了,不就是今儿被几个和尚还有南安太妃唬倒了吗,姑娘都说算了的。明儿咱们去将他们唬回来,好不好?回去收拾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我再和姑娘说会儿话,又怎么了?要不我悄悄翻墙进去,好不好?姑娘的脸这么凉,我怕姑娘身上凉,回头大舅哥说我失职,他可是皇上,会降旨的。到时候我被休了,天天想姑娘,害上相思病,又没有神医来给我治,怎么办?”佛爷蹭着她的脸,热了这边那边又凉了,很是不忍心。
抬头看看明月光,黛玉还是有些不舍得回去,他不怕冷,那他怀里也暖和,她可想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月光如水,照在人心里,有一种特殊的踏实,一种梦一般美好的踏实,能让人睡着也带着甜甜的笑。靠近院子的地方,虽然有大树,但也有几块空地,抬头能看见满天的繁星,冲着她眨眼睛,似乎在为她高兴。河里的水,夜里也大起来,冲刷着溪中的石块,咕咕湍湍,变换着不同的曲子,欢快的奔流不息着。如果她的梦也能这么继续,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