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合昌公主走，后头九儿忙拉着陈公公跟，众人也不大清楚情由，只是看着阵势不对，都如临大敌，赶紧跟着，满头大汗也顾不得。刚出竹殿，含元殿来请黛玉的小太监一看，黛玉正往过走，正好，省了几步路，忙随后跟着。一会儿一大群人来到含元殿，守卫正等着呢，当下也不用通禀，领着…就进去，也没数到底多少人。
佛爷坐在下面，众人也不知道说到哪里，都一起笑着，忽然感觉一阵地动：来人不少，而且气势汹汹，怎么回事儿？忙站起来，倒是合昌公主和黛玉来了，姐妹二人还挽着胳膊，大概也和解了，这好啊。佛爷忙迎上去，笑道：“见过公主…玉…”一边儿客气的见过合昌公主，刚伸手过来想拉黛玉的手，就感觉风势不对！
“公主，这里有两个公主，你给我叫清楚了！不用装的这么亲热！”合昌公主一边儿话出口，一边儿抬手，就是一大巴掌挥过去…没办法，佛爷个子太高，合昌公主照着寻常的手势，出乎意料，一巴掌没有如意的打在他脸上，而是从他下巴飘过去，没音儿。
呃！…众人，连黛玉在内，都倒吸了一口气！怎么回事儿？这等深仇大恨，究竟从何说起？虽然没打着脸，但佛爷一样丢面子，愣愣的看着眼前几个，不知所措。
“合儿，不得放肆！”大皇帝最先回过神来，忙喝阻道，“合儿，怎么了，一来就乱打人？”
“见过父皇、母后、皇兄。”合昌公主转过来简单行了个礼，又站起来理直气壮义愤填膺的应道，“回皇兄，臣妹何时乱打人了？他就是该打，欺负妹妹，和水溶合伙骗妹妹，犯了欺君大罪。别的臣妹不管，什么天大的事儿；但是妹妹一个人，受了委屈就只能坐在屋里偷偷的垂泪，哭的泪人似的。若非臣妹碰巧看见，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看…”合昌公主拉着站在佛爷跟前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黛玉，轻轻往前推了半步，道，“妹妹就是这么被这个负心汉欺负，受了委屈见了他连吭声都不敢吭声。你们看得下去，我可看不下去。”
说着话拉着黛玉就往皇太后跟前去，委屈道：“回母后，妹妹寻常总是被人欺负，现在不仅是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合伙欺负妹妹，而且那些人也是，见妹妹被欺负，还回来说什么妹妹好好儿的。母后，若是这样，咱们把妹妹接回来，再也不去让别人欺负。”说着话又转过来冲太上皇撒娇道，“回父皇，咱们家的长公主就这么被人欺负，父皇也不管吗？”
第270节 第270章
这…可从何说起呀？
开玩笑，当朝长公主，被人欺负，别说是一巴掌，就是给他一刀，还得谢恩，庆幸没有抄家再满门抄斩。刚才还敢喊冤枉，这会儿不冤了吧？
当然，天底下第一冤案，就是爱她还爱不过来，却被人骂了个负心汉，还扣了顶欺君的大帽子，就算千刀万剐，大概也是罪有应得，该！
该！让你喊冤枉，不知道世上曹操的腿吗？说曹操曹操就到，喊冤，让你如愿以偿！
被合昌公主一顿义愤填膺的申斥，佛爷还是没明白过来，伸出去的手，半天也没碰到黛玉的手，可听说她哭了，为什么呢？一巴掌不要紧，更别说是没打到。可她为什么又哭，而且还那么伤心，跟泪人似的？如果不是，合昌公主也不会动这么大的气呀？可有谁明白，她落得哪里是泪，那分明是他的心头血！呆呆的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黛玉的背影，头发晕。
皇太后拉着已经到跟前的黛玉坐下来，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果真是眼圈发红，看样子是哭过好一会儿了。心疼的搂着她，安慰道：“玉儿，怎么了？男人就没几个好的，别怕他，受了委屈告诉母后。就算皇兄不给你做主，母后也护着你。”越说越觉得黛玉娇弱的身子，哭的梨花带雨的神情，让人如同心头被剜去一块，疼的没抓没挠。
这会儿，别说只是替她做个主，就是天底下的东西，她要什么人家都愿意给她拿来，包括他的人头，做个皮球给她踢。太上皇和大皇帝都坐在御榻上，看着黛玉靠在皇太后怀里，不停的落泪，不由得一阵心酸。旁边几上的花儿都蔫了；外头廊下的鸟儿惊得乱飞，扑棱棱的撞着笼子，掉下的毛四处飞，头上和笼子上都是血痕；看得人不由得侧目。
合昌公主和太上皇撒娇完，又过来坐在皇太后跟前脚踏上，安慰黛玉道：“妹妹，不哭。若是他不好，就将他发配边疆，这事儿只当没发生过。为他哭，不划算。”
黛玉…这会儿是不想哭，可泪就是止不住。看着他的样子，若是回护几句，别说他那般欺负她；那些话，就算她不知道，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这么有失体面的事儿，他怎么都能利用，而且还是新婚之夜，多伤心那！而且还是瞒着她，那就是欺骗，被人骗，还是自己最相信的人，心里能痛快吗？再说了，若是饶了他这次，谁知道下次还会怎么欺负她？这回护的话，可就实在说不出口了。
可若是就这么看着他，心头就觉得一阵痛；而且看着他的样子，似乎很无辜很委屈很可怜。虽然这种人最会装，可不争气的心，就是会为他又痛又恨，千言万语，难以出口，唯一能做的，就是哭。眼泪像断了线的雨珠，在夏日午后，一阵狂风一声惊雷后，不停的落，打在心头，愈发难受。再一听见皇太后和合昌公主的安慰，温柔体贴。可转念一想，他不也是这么劝她的吗，不也是这般“温柔体贴”的待她吗？结果呢？越是这么想，竟然哭倒在皇太后怀里起不来，不一会儿竟差点儿岔气，哽哽咽咽，好不可怜…
这一顿好哭，天昏昏兮地也暗，日凄凄兮月惨淡，花尽谢兮鸟深藏，人侧目兮尽哀伤。直哭的星星滑落月亮弯、江河断流泰山倒，帕子湿了七八条，一身衣服大概也能拧出水来，还没停。皇太后等也陪着落了不少泪，也难停。
大皇帝和太上皇对视一眼，心下纳闷，才刚不是还好好儿的吗？怎么才多大功夫不见，就这样儿了？刮风打雷下雨也得有个过程，她…难道真的是被佛爷骗了？这会儿想起来？可是不对呀，他们二人，说长不长，说短，那也是几个月的情分，佛爷可没骗过人，怎么单单骗她？难道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既然这样，大概还是他们二人自己的事儿，不如先看着，看佛爷自己怎么收场。忽然转念一想：嘿嘿！这就叫现世报。谁让个菩萨还那么戏弄他。都过了几天了还不来告诉他，让他遭现世报。
太上皇也纳闷，听佛爷的口气，一口一个玉儿，还有大皇帝的意思，他们二人都好好儿的，这姑娘…难道真的是一直存着一肚子的委屈，这会儿再一被欺负，就一起发泄出来了？也有可能，好可怜见的孩子，看她哭得这样儿…啧啧啧啧，谁如果忍心让她哭这么一回，绝对算不上是真疼她爱她的。摇头叹气看着黛玉，这会儿别说是为她做主，就是重出江湖和大皇帝夺权，也要为她撑腰，且听一会儿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好拿主意。
一人一份心思，那白挨打的疏影就不说了，白被抢白的陈公公这会儿哪里还管抢白的事儿，看着黛玉哭成这样，连死的心都有。若是他死了她能不用再哭，也值！九儿双思恨不得抓着头去撞柱子，天天嘻嘻哈哈，以为主子总是高高兴兴的，哪里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用合昌公主教训，他们自己都死心了，一会儿回去面壁，重新做好奴才。
当然，最心疼的人，肯定不是这些，抢什么？连心疼都有抢的么？连谁为她死为她面壁思过悔过自新也有抢的么？那也抢不过，他现在已经是有其实的驸马，好歹也得让他先。
可是，佛爷也不想抢啊，这会儿…都这会儿了，哪里还有那心思！看着看着，呆呆的看着，一会儿就觉得心头痛，两眼发花；再看一会儿，只觉得头发晕；再…迈着沉重的双脚，往黛玉身旁挪去，被合昌公主横刀立马当机立断：拦住！哼：小样儿，大家都在，你还敢过来恐吓欺负妹妹，灭了你！合昌公主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早没了当初的那份爱恋，只觉得他是只披着羔羊皮的大灰狼，将可怜的花儿一样的妹妹给咬了一大口，这会儿…等会儿，非要将他牙齿敲下来不可！
佛爷抬头看看合昌公主，又扭头看看她身后的黛玉，这会儿才是个大泪人呢。听得黛玉哭岔气儿了，心头一恸，猛的跪下去，这才是他似乎除了佛祖外真心跪的凡人。
“玉儿…”佛爷艰难的开口，只觉得比死了一回还难受。
“住口！”合昌公主喝道，大皇帝不许她打人，她斯文点儿，训斥总是可以的，大骂道，“公主的闺名也是你叫得的？还有没有点儿上下尊卑？这会儿知道错想跪下求饶了？是不是见妹妹脾气好，又已经圆房，就必须听你的，饶了你？今儿就是妹妹饶了你，我也不依！”
“公主…”佛爷，这会儿是遇上正义之师，狡辩不得了。可是，这好好的玉儿，他从见她第一面就开始叫，这会儿怎么就不能叫了呢？刚才当着大皇帝还大舅哥小妹婿一块儿一口一个玉儿呢…改就改吧，可是，她…叫个什么公主呢？
“叫哪个公主？”合昌公主这会儿是威风凛凛的娘家人，轻蔑的挑衅道。
“我也不知道她封号，我叫不来。”佛爷没办法，既然做了贼沦为阶下囚，少不得先过了这一关，才能到黛玉跟前，否则今儿这公案可结不了。
“狗奴才！”合昌公主大骂道，“一口一个‘我’，懂不懂君臣之礼？当着父皇和皇兄也敢这样，难怪背后敢欺负妹妹，害她当着我们的面也不敢诉苦。”她也不知道给黛玉的封号，但说话先占三份理儿，这还不简单？
佛爷站着是气势非凡，可这会儿一跪下来，虽然还有五尺左右，与小太监小宫女差不多，但在合昌公主跟前可就矮了半截。合昌公主的威风一下子就突出来，教训起来也特别顺口。
但这句“狗奴才”骂的有点儿太过了。佛爷这会儿一心在黛玉身上，隐隐的还惦记着黛玉一直对合昌公主愧疚，因此不跟她计较。但大皇帝和太上皇可不敢，忙拦道：“合儿，不得放肆。”话同时出口，二位天子对视一眼，大皇帝忙让给太上皇，他可等着瞧好戏呢。
太上皇不知道他们二人的过节，忙拉着合昌公主到跟前坐下，叹道：“就是看着玉儿总是带着一段清愁，故而她的封号是‘长乐’。没想到…可怜的孩子。老错，你到底怎么欺负她了？趁着大家都在，若是能饶的过，日后依旧过你们的日子去。否则…”
佛爷这会儿满心酸痛，见黛玉似乎止了哭，但依旧泪落不止，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我着实不记得何时欺负她了？玉儿…”看一眼扇着翅膀跃跃欲试的合昌公主，忙改口道，“长乐公主，不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儿，说出来也好让我知道缘故，若是错了，下次也好改过。”忽然想起黛玉心中很多疑，但凡有事儿勾起旧伤，她就会哭，佛爷才特意加了两个字儿。没想到又捅马蜂窝了。
第271节 第271章
“‘若是错了’？！”合昌公主差点儿又跳起来，硬是被太上皇拉住，嘴里可不停，痛快的骂道，“你若是没错，妹妹自己闲着没事儿就哭？你若是没欺负妹妹，妹妹跟你有深仇大恨，非要回娘家哭给我们看，装委屈？人家都说新婚夫妇恩爱，妹妹最是重情重义的，这才三天回门，若是你没有‘好好’服侍妹妹，她舍得这么哭？”
问得好！皇太后听了也觉得很有理，但没有合昌公主那么咄咄逼人，幽幽的叹了口气儿，语重心长的道，“按说…小夫妻，房里屋外磕磕绊绊的事儿是经常有，就算拌个嘴闹两句，也不新鲜，我们做长辈的还有娘家人也不能事事都管着。但玉儿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大方稳重的。若是没什么大事儿，她断不会哭成这样。你呢，不说多疼她些，还给她气受。这就很不该。若真是这样，日后我们怎么放心让玉儿跟着你？宫里地方窄些，给她间屋子还是有的。”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子全完了！丈母娘岳母大人要将女儿回收！怎么办？！
完了，知道完了就少来招惹她！佛爷跪在地上，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她惹她了。磕磕绊绊，是有，可今儿没有啊，才刚不是还好着呢么？以前吃个醋，也没哭的这么厉害，今儿是怎么了？抬起头，屋顶上几条雕龙；看看地，金砖上似乎也是龙纹，没答案。
黛玉哭的也伤了，这会儿只觉得浑身没劲儿，心痛的，简直是生不如死。恨不得死了，日后也不用再受这等气。他跪着，看样子还老实。可犯了错的哪个不老实？除非那是个傻的，犯了错还犟。像他这种油嘴滑舌的，就知道装可怜，这回非不理他。就算有一丝心疼，知道他连泥菩萨都几乎不跪的，这会儿…就让他跪个够，不理他。
“长乐公主，”佛爷往前跪走了半步，见合昌公主被太上皇拦住，便又挪了半步，离得近点儿，小心磕了个头，问道，“不论我做错了什么，这里给公主赔罪，还请公主看在往日好一场的份儿上，不看僧面看佛面，且饶了我这遭。至少说出个缘故来，我就算面壁思过，也好有个头绪。就算以死谢罪，也好做个明白鬼。”
缘故？那缘故说的出口吗？好像…还大家都不知道似的，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炫耀一下？明白鬼？知道你是个菩萨，死了也做不了鬼！黛玉咬咬嘴唇恨道：“你不用油嘴滑舌，别说得这么好听，来哄我。”
恩？这句，听着挺老实的呀？皇太后不解的看着黛玉，小声问道：“他寻常总这么哄骗玉儿的吗？我刚才就说玉儿是被他‘半瞒半哄骗走的’，果不其然。这下子没话可说了？”
佛爷两眼一瞪，差点儿晕死过去。他怎么又成哄她了？这几句话，那一句不是掏心掏肺的真心话？他现在心痛的比玉碎了还难受，哪里还有心情油嘴滑舌？可看着黛玉一脸愤恨，也不像是无缘无故。难道是二人心无灵犀怎么都不通？
太上皇到底是过来人，也不像皇太后那么疼“女儿”，怎么都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遂将闲杂人等都遣退了，只留下几个要紧的总管太监，又将寻常服侍黛玉的人留下来，以备要紧时问问。这才小心的问道：“玉儿…不管怎么样，有话还是得说出来，父皇才好做主。”
黛玉抿着嘴唇，实在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道：“他就不是人，死了也不会做鬼，刚才那句话可不是花言巧语哄人么？还有才刚在麟德殿，和…皇兄…眉来眼去，说的什么鬼话，且问他自己，那般算计我，我日后也不敢随他，否则被卖了都不知道。母后，我…也没行礼，母后若是不嫌我礼数不周、小性儿、行动爱恼人，我就留在这里服侍母后，和姐姐做伴。从今往后，他走他的，爱去哪里去哪里。也别管我，我也不管他，大家都落个干净。”
说到这里，忽然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由得又失声痛哭起来，说到离开，心早碎了…
这？这话也奇怪，太上皇心疼她，可脑子还利索，疑惑道：“老错不是人？这个…说的倒也没错，你死了是不会做鬼…”点点头，这话有道理，算不得黛玉冤枉他。在别人听来很老实的一句话，在他说出来就不是，可见得他必定有错。
合昌公主还是头一次听说，见黛玉这回哭的还可怜，忙安慰几句，又回头骂道：“你简直就是个野兽，来世托生个畜生，连鬼都做不了。都这会儿了还死不悔改，死了最好打入十八层地狱…看那几支插花，早起才插上准备接妹妹回来的，这会儿功夫都掉完了，你很有功劳吧？”回头看黛玉哭的又噎住了，一边儿给她拍着背，一边儿不忘转过来骂几句，“若是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大皇帝在一旁听着，这好戏却有些看不下去了。黛玉哭的这个样子，他也心惊肉跳，比打他一顿还难受。才刚是着实没头绪，这会儿…似乎…才刚他们的眉来眼去，说到黛玉的，使劲儿想着…还是没头绪。他们的事儿，大多都是瞒着黛玉做的，也不知道黛玉指的哪一件儿，别是说贾家的事儿，这还没法解释。
佛爷也没头绪，或者这会儿他脑子一团浆糊，哪里还能利索的想事儿？看着黛玉的样子，很想上去抱抱她，放在怀里好好哄着。可一回思，她今番可不同以往，他的旧招数未必有用。这可怎么办？黛玉哭得那么可怜，谁也不好硬让她将“伤心事儿”说的更明白些。可是不说，他又实在想不起来，愁死也没用。
随着黛玉每多哽咽一下，众人的心就再勒紧一圈，对佛爷的恨也加深一分，恶狠狠的盯着他，若是黛玉有丝毫意外，就操起刀子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黛玉一哭山河碎，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得罪？
这没头绪的案子，众人想来想去，也没个准主意。黛玉是实在难以出口，而且是一种担忧，隐忧，没办法对簿公堂说他不是。但黛玉已经哭得这么伤心，没人忍心非要她停下来说个清楚，一会儿再哭。大皇帝和佛爷，两人私密的事儿也太多，与黛玉有涉的也不止一件儿，这若是没头绪的想，只怕是难。太上皇和皇太后心疼黛玉，只觉得这个“新驸马”…摇头，实在不怎么样，让人心寒。合昌公主，握着两只大粉拳，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他一口。
过了好一会儿，就这么僵持着，一堆人都在伤心。忽然疏影脑子一亮，忙上前跪地，回道：“回…”跟前的主子太多，回，“皇太后，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皇太后，回娘家，女儿的事儿娘管，当然是娘最大，回的好。
合昌公主蹦出来，没打，骂道：“有话还不快说？服侍不好姑娘，是不是和那狗…”迟疑一下，到底没说出狗奴才来，换道，“勾搭成奸，欺负我妹妹？说！”
“回公主…”不对，疏影也快晕了，赶紧换了一句道，“回合昌公主，这事儿原是奴婢的不是，但…才刚合昌公主去的时候姑娘…长乐公主…姑爷，”“啪”，自己打了一嘴巴，赶紧改口，“驸马…”“啪”…
“不知死活的奴才！”合昌公主上前就是一巴掌，骂道，“他什么时候就做了驸马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倒好…”抬头再指着陈公公等，骂道，“别总想着讨好新主子，给妹妹的圣旨还没下，哪里来的驸马？皇兄，别给他册封，他不呸…”就是，驸马原是要册封的，这婚成的悄悄的，那他的驸马也必定不实。
“合儿…”太上皇看着有些不像样子，但合昌公主这会儿的话既算不得太过，也特别懈气，那些人是很该合昌公主这么教训一番，故而叫了一句，算是提醒，便也不再多说。
陈公公和九儿等看样子不对，忙赶紧跪下来磕头，也不敢多言。否则这会儿是在气头上，不论说什么都可能被合昌公主抓出来臭骂一顿，或者打一顿，若是再气，只怕还要下令拖出去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低头吧。
疏影，跪在那里也不敢动，侧眼偷偷打量一下黛玉，这会儿也是在气头，倒也没有丝毫抱怨的意思。而且不论谁，看着黛玉哭成那样，别说她不出来替疏影说句话，就是火上浇油打你两下，也都愿意，只要她别再哭了。疏影暗叹一声，忙回道：“回合昌公主，公主教训的是。只是…才刚在宫中到竹殿之前，别的事儿奴婢不知，但…刚巧姑娘…”“啪…”
“长乐公主，”疏影自己动手，打了一巴掌，响响亮亮的，虽然未必是最疼的，又忙回道，“长乐公主问起前儿陆儿几个的话，心下似乎极是不悦，一会儿就落泪了。奴婢也不知是否此事？不过斗胆说出来，若是不是，还请皇太后恕罪。”
第272节 第272章
“陆儿？”皇太后看看黛玉，似乎有些动静，可这会儿更是恨，这话终究还是要当着众人说出来，她可怎么见人那？这一恨，泪也停了片刻，但脸憋得通红，皇太后看着不大像，疑惑道，“陆儿是谁，把他叫来。若是有什么话，赶紧说清楚。乖…玉儿，母后一定为你做主，不论是奴才的事儿，还是驸马错了，都要治罪，好好教训一顿。”
“回皇太后，”疏影忙道，“陆儿是服侍…长乐公主的太监，这会儿出去了，但…那话，奴婢却知道。就是…姑…长乐公主脸皮儿薄，不知可否当着这许多人说？否则奴婢便是死了，公主心下还是委屈，这个奴婢可担当不起。”
“让你说你就说，什么事儿这么遮遮掩掩的？”太上皇心下着急，黛玉都哭成这样了，既然有头绪，那还不快点儿说出来好做个公断，骂道，“你这丫头当得也愈发的好了，难怪玉儿会被人欺负。这么吞吞吐吐，还要朕恕了你的罪，然后给你摆酒席请你说的不成？”
黛玉咬着帕子，这会儿要想阻拦也不行，闹了这么大动静，这会儿就算害臊也得让她说。没奈何，将头牢牢躲在皇太后怀里，这会儿管她是亲娘还是干妈，只要疼她就行。合昌公主也着急的等着，双手叉腰，只等黛玉点头，就上前将这小蹄子撕了。佛爷和大皇帝还疑惑，宫女太监议论的事儿，还和“脸皮儿薄”有关，又是何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