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和大小姐相处快半个月了，您面冷心热；不论待大夫人还是奴婢等，都很不错；且淡泊名利，心胸宽大，不做阴刻之事。但俗话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奴婢当家的，在外面跑事儿。听他说，赵姨娘去了姨太太府上；又说，永清王都二十六了，一直无子，传闻又要选美人；赵姨娘前两天去了几个官媒那里，怕是有什么牵扯，奴婢白提醒您留个心眼。”
简陌眉头一挑，这都什么东南西北的，就赵姨娘要祸害她她听出来了，别的都没听懂。她看着元氏，我面冷心热你就告诉我这个？不可能吧。
元氏看她一眼，迟疑了一下，一咬嘴唇，狠狠心说道：
“本是叶妈妈提醒的，让奴婢当家的留个心眼儿，注意赵姨娘最近动静。叶妈妈还说，若是您将来出嫁，奴婢一家，八成要陪嫁。奴婢想着，大小姐是个好人，也是有前途的人，不能跳那个火坑；奴婢，也不想跟着去跳那个火坑，大小姐恕罪。”
哦？这话越绕越有意思了，人人心里一个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简陌都不知道被谁算计了。果然，不论深宫豪宅，还是陈府这么不大不小的地方，也是卧虎藏龙。
那么叶氏，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简陌看着元氏，你能给我讲明白一点么？赵姨娘的算计，天底下人都知道，很容易就对付了。可叶氏的算计，就跟老毒枭婆一样，跟哭美人一样，在哪里害死你都不知道。
元氏想了一下，转换了话题：
“这事儿还没个眉目，叶妈妈让奴婢别多嘴。只是太夫人这么早来请您，奴婢，还是多句嘴。假如有官媒来相看，太夫人免不了让您早点去收拾打扮，您就留个心眼。”
简陌冷然一笑。她没一件体面的衣裳，这就是陈府的大小姐；她还是个“心胸宽大”之人，说白了是说没心没肺；挺有意思，这个元氏挺有意思。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小人物也有大智慧。简陌从她那里又掏了几句要紧的话，出了耳房。
——
院子里，春花秋月将安平香臀拍的很舒服，安平正得意的施舍两句话：
“昨儿三小姐给太夫人说，张碧给她做的裙子被大小姐抢了，又说张碧伤的很重，给她重做又不能够。府里绣工好的，张碧算一个；旁人各自都有活儿，还要赶着做春衫。今儿早起，太夫人就让我来，请大小姐和大夫人过去一趟。”
简陌皱了眉头，元氏刚和她说收拾打扮，这里就提到裙子，又是三小姐即赵姨娘生的陈晓媚。
简陌看了元氏一眼，元氏抿着嘴，给她递了个眼色，要多留心。
简陌暗暗点头，姐又不白痴，只是没力量顾不上跟你们耍小心眼而已，但该注意是要注意。一回想，才记起，那天张碧在架子上绣的那条裙子。后来媚娘来找张碧要裙子，发现她打了人；于是找了一堆人来讨伐，最后让她都打出去了。如此说起来，还是一条裙子引发的血案。
简陌问元氏：“我记得那条裙子，还在不在咱这？”
元氏点头，进屋去拿出一条大红大花的裙子来，绣的桃花朵朵，娇艳明媚，轻盈无力，挺好。
哭美人跟着出来，看着简陌，很是担忧，泫然欲泣。
简陌看她一眼，心下纳闷：太夫人那么不喜欢她，叫她做什么？简陌吩咐道：
“在屋里呆着，哪都别去。今儿兲不错，将那两床被子洗了，一天就能干。”
安平看看哭美人，又看简陌。
简陌将裙子又给了元氏，冷冷的和安平说道：“走吧。”
——
太夫人屋里，看似和半月前一样，又似乎有些不一样。简陌扫了一眼，凤眸微眯。
这么一大早，赵芍药、李蔷薇、巫氏、崔氏、陈晓萱、陈晓媚等已经来给佘氏省安，好早。这些人都整齐规矩的坐着，都在看她，神情或不甘或愤怒或挑衅或阴毒或别有深意。
这感觉她是来演戏的，还是等着被批判的？
但又有什么所谓呢？姐今儿就演给你们看。
简陌看了看太夫人，上前，对太夫人微微鞠躬，十五度左右，表示致谢。过去一段时间，太夫人一直在忍让、示好，不论真假，她都谢了。
鞠躬弯腰三十度左右，表示诚恳和歉意；弯腰九十度左右，表示忏悔、改过和谢罪。
众人一阵骚动，死死的盯着简陌；有人呼吸局促，拉风箱似的，随时准备喷她。
简陌想，这意思我该给太夫人下跪？我还等着她给我赔礼道歉呢。不过一事是一事，我道谢她道歉，不搭杠。至于你们还想踩我，那一脚得站稳了，别硌了脚将自己摔个大马趴。冷冷的一眼扫过，简陌不再搭理这些人，转而正视太夫人，你找姐来，有啥事儿？
太夫人一直看着简陌，好像有些不认识了。
半个月不到，简陌几乎变了一个人。
她今儿穿的，依旧是旧衣服，是哭美人用自己的旧衣服改成的更旧的衣服。旧衣服，脱丝磨损都很正常，偶尔有地方破了一点，哭美人会细心的从里面织好，跟晴雯补雀金裘似的，一打眼看不出来；而且哭美人将旧衣服也收拾的整齐干净，看着顺眼。而简陌的气质不错，穿着这旧衣服，竟有种落难凤凰的味道。
落难的凤凰，依旧是凤凰，远不是骄傲的孔雀或花花绿绿的大公鸡所能比。
除了旧衣服，她自身气质，也完全改变。
除了那双顾盼生辉的凤眸、白嫩的皮肤、纤巧的身材，别的全变了，变得健康、自信、孤傲，昂首挺胸，落落大方，行动间有一股大将之风，威严霸气外露；个头好像都长了一点，形象高大起来；脸上有了肉，看着也可爱一点了。便是凤眸，感觉也全变了，里面闪烁着太阳般几乎质感的光辉，让人轻易不敢正视，怕灼伤自己眼睛。
太夫人微微点了头，将简陌的谢意收了；和简陌对视一眼，错开视线，看着其他人，忽然一股火气窜起，冷喝道：
“都给我起来！”
众人被吓一跳，热辣辣的怒气怨气一瞬间都收了，忙站起来，这下就不是简陌一个人站着了。
简陌想，大家都坐着，我跟在一片草地里似的，光线还亮堂一些；这都站起来，我跟在竹林里似的，光线有点暗。哦，站起一片红绸绿缎金钗玉簪环佩叮当，我倒是进了百花园，我花粉过敏，啊嘁！
太夫人看了简陌一眼；简陌冷淡的回敬，但没带一点杀气，暂时还不用。
太夫人眨了下眼睛，错开视线，去教训别人，怒斥：
“我说多少次了，妱儿是陈府的大小姐，是你们大姐。看看，这才是出身名门、大家闺秀的样儿：大方从容，幽闲贞静，矜贵有礼。再看看你们，除了尖酸刻薄骄纵蛮横还有什么？
想着将军常年不在府上，想着你们还小，就纵着你们，胡打海摔，结果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见了大小姐、见了大姐，跟见了敌人似的！都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一边站着去！
安平，端个椅子过来，我和大小姐有话说；你们都在后头听着、看着，学着点儿！”
一声春雷炸开来，千家万户吓痴呆！
简陌眨了下眼睛，扫一眼震撼发呆的诸人，最后对上赵芍药。赵芍药正愤怒的挑衅的看她。简陌冷冷一笑，你没在我院子外面跪三天，就上了姐的黑名单，还是赶紧准备一副好棺材吧。
丢了这个女人，简陌看着太夫人，难道这，就算给姐赔礼道歉？
婉转的说，也算。这等于给她正名、平反，她是陈府大小姐；又找了借口，还给她一顶高帽。作为一家之主，能退到这一步，怎么样？简陌心想，不怎么样，但姐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道歉，是训练；等有能力了，姐用拳头来讨债，一点点都要讨回来。
暂时就算了，太夫人还有话说呢，简陌等着，你出招吧。
太夫人看着简陌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放缓一些，继续教训众人：
“陈府，随着将军建功立业，地位也在提升。可看看你们的样子，拉出去哪一个上得了台面！文官说我们三代都是蛮汗，一点不知规矩礼仪，说白了就是乡巴佬，连芝麻大的文官都敢给我们脸子瞧。是我没教好，没能将将军辛苦打下的家业撑起来，纵的你们跟市井泼妇差不多。那就从现在开始，都听清楚了，立规矩，学本事，有长进，在涣曦城争一口气！”
这姑且也算道歉，简陌却耳朵一动，瞟向通往后堂的侧门。
陈晓昇正跑进来，身上穿着练武的衣服；一眼瞅到简陌，两个眼刀便砍过来！
简陌眉头一挑，这些天她早晚在花园跑步，这小子见了她都这么怨妇似的远远的剜她两眼；她忙着训练，也没收拾这丫；但今儿他的神情颇有挑衅和嘲讽的意思，难道真有陷阱等着她？还是有人欠收拾、急不可耐了？
陈晓昇跑过来，站到简陌身旁，盯着她；貌似跟师父学了两招，要找她比划比划，血洗前耻。
简陌也冷冷的看着他，姐虽然暂时以训练为主，但没规定就不能教训你！
【013】两个巴掌
大清早的，简陌站在太夫人跟前，对她的赔礼道歉，心下存着疑惑：虽然太夫人的意思，是以陈府的兴衰为主，她只是个牌坊，陈府也确实够烂的，需要整顿；但这不足以说明，太夫人何以对她一忍到底，连个讨价还价都没有，这有问题。
若说太夫人良心发现，还不如说李＋诚无偿给全民分钱，手里拿着钱，才能确定，她没疯。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太夫人要利用她，比如将她嫁出去，事实上是卖出去，给永清王做美人？
不知道，等着，她一会儿总要揭牌的。
简陌虽然看着陈晓昇，可陈晓昇是个多小的人物；她脑子里想的是太夫人，还有那条裙子。
陈晓昇被简陌看的火起，左脚后退一步就想动手。
太夫人也怒火了，大喝道：
“你想干啥，还不见过大姐！你们几个，也见过大小姐！”
“祖母，她是个贱…”陈晓昇狠狠的瞪了简陌一眼，上前和太夫人申辩，不服。
“啪！”
太夫人嗖的站起来，彪悍的甩了陈晓昇一大巴掌，怒喝道：
“要造反呢，啊？你父亲十六岁中了武状元；而你呢，五岁开始习武，至今五年，力气没力气，准头没准头，文不成文武不成武，今儿教训的就是你！”
陈晓昇脸上登时起了好大一个五指山，满眼错愕的看着祖母！
简陌左右看，嗯，太夫人是该生气了，陈晓昇那天拿箭射她，那水平实在太差。
一屋子人都错愕，不少人偷偷看简陌，似乎该挨打的人是她吧？
简陌一眼扫过，却见陈阜云的媳妇儿正示意一个卑弱的侍妾崔氏带着二房的孩子给她见礼。
简陌看她一眼，巫氏干巴巴一笑、向她示好。
简陌一声冷笑，实在不入眼。但二房一个小姑娘看着不错，长的圆嘟嘟的，应该就是二房长女、巫氏生的、名叫陈晓琪。
陈晓琪给简陌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奶声奶气又有点害怕的叫道：“大姐。”
简陌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陈府太垃圾，就算来十个可爱的孩子，她也不会放过陈阜新。
简陌刚想着，眼角瞟到又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太夫人最宠爱的孙子陈晓彤，陈阜新次子，李姨娘所生，今年七岁；据说长的超像陈阜新，一双狐狸眼骨碌碌转，漂亮又聪明，比陈晓昇顺眼多了。但也只是顺眼，并不能改变她对陈府的看法。
李蔷薇正拉了她生的孩子过来给简陌行礼。李蔷薇虽然态度疏离，但举止落落大方；陈晓萱则十分勉强，一声大姐叫的像是要一刀杀了她似的。陈晓彤却对简陌充满好奇。
简陌瞅着这母子数人，冷冷的点了点头，依旧嗯了一声：李姨娘要装神弄鬼卖弄蛋定，只管玩；小玫瑰要杀了我，我也要杀了你，彼此彼此；至于小狐狸就算了，小正太一枚，太小。
三房的小孩陈晓晖，在乳母带领下也给简陌行礼；这小孩长得虎头虎脑，也挺可爱。但简陌不是萌物控，她现在什么都不控，对小萌物点点头，算是回礼。
旁人都马马虎虎应付了一下，剩下赵姨娘母子几人，恶狠狠的盯着简陌，十分不情愿。
简陌看看这几位，有些无聊，几个死人而已，行啥礼，她纯粹是给太夫人做牌坊。她看一眼太夫人，姐今儿让你牌坊了，你自己看着办。
太夫人看简陌一眼，转过头，怒瞪着赵姨娘，一身威势如山岳般压在她头顶，陈府我当家！
赵姨娘被压的喘不过气儿来，暗暗盯了李姨娘一眼，咬碎一口银牙；狠狠拉着正盯着简陌发怒的陈晓昇、小萝莉陈晓媚、小女儿陈晓娇上来给简陌行礼。
“大姐！我不会放过你的！”陈晓昇红脸关公似的，向简陌下挑战书。
“大姐，哼！”陈晓媚眼里喷火，琼鼻皱啊皱，俏脸通红，媚气横生，演蜘蛛精不用化妆。
赵姨娘将“大小姐”叫的跟叫花街小姐似的，抑扬顿挫，内涵丰富，侮辱之意，喷薄而出。
简陌手抬了一下，还没确定；太夫人冲过来，一扬手，无比干脆的甩了赵姨娘一个大耳刮子。
“啪！”
一声惊雷，吓得房子抖下一层灰，屋子里无比安静，落针可闻。
简陌想了一下，先不跟太夫人抢风头；而且一个死人，你打她，跟歼尸差不多，没啥实际意义。她收了手，看着赵姨娘，她妖娆美丽的脸，印上一个五指山，比晒伤妆新潮，十分性感。
简陌再看太夫人，纳闷：老太婆今儿怎么这么大火气？这可不仅立规矩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事情。这些人故事很多，蝇营狗苟；忙着做正事的人，搞不懂他们在扑腾啥。
太夫人冷哼一声，吓人一跳；盯着赵姨娘，狠狠的教训道：
“总将我的话当耳旁风，听不懂是吗？念在你服侍将军数年的份儿上，要什么我都让着你；却一点出息都没有，跟市井泼妇有啥区别？再看看你教的好儿子！简直就是个废物！”
赵姨娘伸手捂了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夫人，眼里闪过一抹怨毒，怨愤！
简陌看着这两人，这反应，貌似不对头啊，有看头，你们先对头着，挺好。
太夫人看了简陌一眼，简陌淡然以对、这干我啥事体？
太夫人眼神很深，错开视线，看了赵姨娘一眼，冷哼一声，喝道：
“都一边去站着！若是再没规矩，心怀怨恨，就没这么便宜了！”
其他人忙往两边退开，简陌独留在中间，心想：难不成这是打给我看的？告诉我她很厉害？那她是白费劲儿，她手打疼了也不与我相干。
——
气氛有些压抑，两个大耳光扇的人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太夫人坐回去，让陈晓彤坐她身旁；安平和一个媳妇挪了椅子过来，简陌四平八稳的坐了。
现在不是批判简陌，而改成皇帝坐朝、简陌三朝元老赏了个座，气氛依旧怪模怪样的。
太夫人看简陌，简陌回视，两人交锋，都没表示出特殊含义，打个平手。
和棋，太夫人执黑先行：
“再有半个月，便是上巳节，今年就由你和你母亲带着大家去吧。你三婶有了身子，去不了。”
嗯？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周围一片倒吸气声听在耳里，简陌根本不知道事情到底多轻多重，也不在乎；在别人看来可能有好处但那好处我不稀罕，若是没好处也别拿来木乱我；她看着太夫人，冷冷的道：
“多谢你信任，但我带不来；我母亲胆儿小，也带不来。”
这话好直接，太夫人被气得不轻，吊着个脸，眼神冷锐，盯着简陌。
简陌冷冷的回视，我就是不会；你也不看看，这些人哪个服我管，我又凭什么要管他们？别以为将脸伸过来让我打我就稀罕打，我打人一般都要收费的，要价比顶级杀手不差什么。
叶氏敢忙出来打圆场，谦卑的笑道：
“大小姐没参加过上巳节，也没怎么出过门，可能不知道，上巳节就是去踏踏春、玩一天，若是遇到说得来的闺中小姐，大家交个朋友；带队也挺简单的，一说就会。”
简陌冷冷的看着她，应道：“第一，我没时间去；第二，这么简单你随便找个人不就得了？”
跟一群初中生那样去春游、交女朋友，她宁愿倒吊一天顺便打个盹。再说太夫人不像是个善茬，傻瓜蛋才听任她摆布。
太夫人被气到了，盯着简陌，教训道：“你是陈府的大小姐。”
简陌冷笑道：“我做不来大小姐，封印挂冠我辞职。”
“你！”
大夫人气的不善，冷苛的盯着她，生疏冷硬，怒涛汹涌。
简陌冷冷的回敬：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心里明白。现在当我大小姐了，我像个大小姐么？陈府真是口味淡，吃饭都不放盐。
气氛太过僵硬，叶氏又出来打圆场，劝简陌、安抚太夫人：
“大小姐别的都好，就是脾气倔一些，但在祖母跟前，要孝顺。太夫人也是好意，虽说您以前吃了点苦，就当磨练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今出息了，太夫人也很欣慰。”
叶氏一边说一边慈祥的给简陌递眼色：你就低一头吧，这是为你好。
简陌点头，冷笑道：“说的不错。你们谁想成为人上人，我超度你们。”
一眼扫过赵姨娘母子等人，简陌准备挨个“磨练”他们，只要有口气，比先皇肯定人上人。至于叶氏，简陌冷冷的看她一眼：不是姐不识好，是你这种好好先生和稀泥，对我真的很好？
简陌这话虽然不忿，但也岔开了话题，勉强给太夫人一个台阶下，只要她不再不识趣就好。回眸，简陌看着太夫人：少说一些哑巴听了都想笑的废话，说点实在的，耽搁了我五公里，我要收税的。
太夫人看着简陌，还在生气，冷硬的道：
“确实有些出息，很有出息。”
简陌眉头一挑，你阴阳怪气的，真浪费时间，来点干脆的，比如太阳牌锅巴。
【014】打不死他！
简陌和太夫人对峙，持续了很长时间，也可能很短时间，时间有时候快慢不一，比如高兴时时间总过得有点快。
屋里静的有些诡异，众人不敢咳嗽不敢大声呼吸，敛声屏息。寂静有自我加强的能力，持续了一会儿，众人愈发连头也不敢动一下，生怕珠钗一晃叮当作响，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天已然大亮，太阳照常升起，从门口照进来一些，就像男生鞋头放着一面镜子，照美女裙裙下的小内内。屋里如此安静，阳光瞪着色迷迷的双眼，四处大胆偷窥。
光线照在简陌脸上，与她凤眸流光交相辉映，颇有画龙点睛的意象。她就像一只唤醒的凤，浑身上下都在散发耀眼光芒，焕发青春色彩，喷发自信力量，即将冲破束缚，翱翔天地！
光线照在太夫人脸上，虽然五十多岁了，皮肤还不错，余韵犹存；一股积威，不容小觑。
一老一少，拼气场。老姜辣，小椒也不遑多让。
太夫人审视简陌，想要将她看透，想要用她的威势压倒简陌。
简陌冷然面对，从容不迫，既来之则斗之，文斗武斗拼气场怎么着都行，姐我号称文武双全。
叶氏存在感极强，现在也不敢轻易劝了，悄悄让丫头倒了茶，端了两碗过来。
太夫人接了一暤，下巴一抬，让给简陌一盏。
简陌正口干舌燥，接了茶就吃；人给敬茶不吃，傻瓜蛋么？吃了茶开始谈判，来吧。
太夫人放了茶碗；简陌还端着，这茶味儿不错，比她寻常吃的茶好。
太夫人顺了顺气，屋里的空气也顺了顺气，阳光晃了一下，灰尘们往出跑，跑到窗外围观。
这里的灰尘很少，简陌扫了一眼那束光线，灰尘很少；回眸，她看着太夫人。
太夫人缓缓开口：
“一眨眼，你都长大了，长这么大了；贞静孝顺，清心寡欲，很有出息，我很欣慰。
给你添两个丫头吧，你空出时间来，每天和萱儿、媚儿她们一块，跟先生学一个时辰，读点书，学点诗书礼仪。玉不琢不成器，读点书总是好的，也给弟弟妹妹做个榜样。若是她们不好好读书、不听话，你做大姐的，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只管‘磨练’。
一会儿在这用过饭，自己跟叶妈妈去挑两个顺眼的丫头；月例都在我这儿领，再给你和你母亲每个月加、十吊钱，旁的都照府上规矩。哦，上巳节快到了，赶紧给你做几身衣裳。”
又是读书又是做衣裳，培养官妓么？官妓不光要有姿色，还要精通琴棋书画。
简陌看着太夫人，脑子里又想起秋香姐。难不成还给我训练兰花指嗲声嗲气？呃呕，一身鸡皮疙瘩。她怎么都从太夫人一堆褒义词里感觉不到一丝好意呢？虽然太夫人已经很注意措辞、不想挑起争端或者说很给她面子了。
太夫人这个态度，她有些不好回答；她现在是训练第一，这种事儿，有不有必要问候她老母呢？忽然感觉到异动，她随意扫了一眼，只见赵姨娘推了陈晓媚一把。
简陌看过去，赵姨娘钗环叮当，和陈晓媚一块骄傲回视，冷哼一声，似乎终于等到了机会。
陈晓媚绕过简陌，眼睛朝她喷了一团火，蹭到太夫人跟前，又娇又怨的道：
“祖母应该赶紧给我做一身衣裳；她已经抢了我上巳节的衣裳，哪里用再做，哼。装出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委屈，想装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