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双挺直脊背走出拓跋飏的书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
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幸好素月一把扶住了她。
她转头看向她,安抚性的笑笑,被她搀扶着离开。
直到走远了些,凌无双才敢让自己的脸上透漏出脆弱,“素月,本宫该怎么办?”
“主子,离开吧!拓跋即便容得下主子,也容不下这个孩子。”素月声音凝重的劝。
“本宫何尝不知。”凌无双长叹一声,她自认一向处事果断,可她到底只是个女人而已,她没有办法在瞬间就狠心决绝的处理掉自己的孩子。
“可是…”素月刚要再次开口,凌无双便拍拍她的手,“本宫都明白,本宫知道该怎么做。”
她与皇甫睿渊原本就回不去了,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他们之间就更加的回不去了。他若是能趁人之危,那便连曾经爱过他,都会觉得后悔。
她如今犹豫,不过是单纯的心疼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走吧!”她重新振作,伤春悲秋本就不是她的性格。
抽出被素月搀扶着的手,挺直脊背,向无忧楼而去。
素月凝着她的背影,眼神暗了暗,快步跟了上去。
须臾后,两主仆来到无忧楼门前。
“素月,你侯在门外吧!”凌无双对她吩咐一声,一个人进了大殿。
大殿中央,她盘膝而坐,缓缓落下眼帘。
她想求得心灵的平静,却只能在心里忏悔,忏悔那个她即将做的决定。
如果,她不能带着这个孩子远走天涯,她就不该生下他,让他受人白眼,吃尽苦头…

060
惊雷滚过天际,一场雨来得是如此的急。
无忧楼内,轻纱晃动,湿气弥散,床上的女子卷缩成一团,早已经不再动。
“公主!”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时,却仍是换不来门里女子的半点反应。
敲门声终于停下,随之是一声巨响,紧闭的门被撞开。
从门外冲入的素月,不待站稳,便向床边冲了来。
一把撩开垂下的幔帐,浓烈的血腥味道,让素月的身子一僵。
“公主!”她推了推床上的上,却没换来半点的反应。
屏住呼吸,她将已经缩成了一团的凌无双翻了过来。蓦地,冷寒的电闪过天际,照亮屋子的那一瞬间,晃得凌无双的脸色惨白如纸,异常的吓人。
素月的心狠狠一疼,没有时间犹豫,起身向外奔去。
出了无忧楼,她向太医院的方向跑了两步,又生生的收住了脚步,站起大雨中,迟疑了下,才再次抬步,却已经换了方向,向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豆大的雨点打在素月的身上,当她跑到御书房门前时,浑身上下已经湿透。
“站住!”门前的侍卫将她拦下。
“我要见大王。”素月眸中杀气腾腾,大有不让路,她就杀过去的意思。
“大王被沫舞公主请去了,并不在书房。”
素月闻言,来不及回应那侍卫,便向寒雨宫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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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雨宫
外边大雨瓢泼,寒气袭人,可寒雨宫内却暖意融融。
这会儿,拓跋飏已与淳于沫舞酒过三巡,淳于沫舞还没有进入正题的意思。
“沫舞,若是没事,孤王还有政事要处理。”拓跋飏撂下酒杯。
“最后陪陪沫舞,大王也不愿意吗?”淳于沫舞眼中泪光闪动,“沫舞就当真不值得大王留恋一分?”
拓跋飏一抿眉心,只是盯着她,并未开口。
“阿飏。”她忽然用了最亲昵的称呼,这时却是一道惊雷滚过,湮灭了她的声音,他只看到她的唇畔轻动了下。
随后,她忽然便又沉默了。只是定定的看着对面的拓跋飏,眼神疏离,再也没有平日的爱慕和眷恋。
拓跋飏与她对视着,面容淡定从容。
淳于沫舞冷笑一声,忽然问:“大王是怎么做到的?”
拓跋飏并未搭话,仿若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便在这时,素月的声音在寒雨宫外乍响,“大王,奴婢素月求见。”
闻得此声,沫舞好似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忽然欢快的笑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拓跋飏寒了声,紧盯沫舞的视线里透着警告。
被他这么一问,沫舞不但不害怕,反而“咯咯”的笑出了声,笑够了,她才挑衅的道:“魔鬼是不配得到幸福的。”
拓跋飏一眯眸,刚要站起,门外的素月已经冲了进来。
“嘭”的一声,跌跪在地上,“大王,公主出事了,奴婢求大王救救公主。”
她的话音还没落,拓跋飏已经蓦地握紧了拳。可面上,却并无多少动容。
“你主子怎么了?”
素月因他默然的声音,心凉了半截。
“主子恐怖是小产了。”
不待拓跋飏接话,沫舞竟好似听到了什么乐子一般的失笑。
素月的视线冷冷的扫向沫舞,险些就抑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掐死沫舞。
拓跋飏却是看也不看沫舞一眼,蓦地起了身,快步走向了雨中。
素月刚要跟上,就听得身后的沫舞问:“你猜猜这场戏,何时才能落幕?”
素月转身看向她,不屑的嘲讽了声“疯子”,便快步奔进了雨中。
沫舞却不甚在意,缓步走到门口,望着屋外的雨丝,唇畔始终挂着一抹薄凉的笑。
“公主为何要与大王如此说?难道不怕大王怀疑公主吗?”绿萝侍立在一旁,忍不住问。
沫舞闻言,转身看向她,仔仔细细的看,直到看得绿萝有些窘迫,她才问道:“绿萝,你说这深宫中真的有真情吗?”
“自是有。”绿萝没有半丝的犹豫,“奴婢对公主的心,永远不变。”
“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心不会变。”沫舞看着绿萝轻轻的笑,屋外的闪电晃得她的眼神忽明忽暗。
“天色不早了,奴婢伺候公主早些歇着吧!”绿萝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笑笑。
“本宫的仇就快报了,本宫怎么会睡得着呢!”沫舞望着绿萝,笑得有些阴森。
“公主小心隔墙有耳,若是叫人听了去…”绿萝越发觉得沫舞不对劲,只能小心的提醒。
“本宫如今什么都不怕了。”沫舞的眼底泛出了笑意来,近乎解脱的笑。
绿萝一怔,她已经转身,跨向了门外。
“公主想去哪里?奴婢为公主撑伞。”绿萝赶忙喊她。
“我去凑个热闹。”沫舞的声音里夹着喜悦,却又比这雨丝还凉。
绿萝来不及拿扇,赶忙跟上,从旁劝:“公主还是回去吧!这个时候过去,只怕会惹怒大王。”
“放心,他不会杀我的。”沫舞不甚在意的回,嗤笑一声,“我娘对他有救命之恩,我哥哥正在边疆为他浴血奋战,他怎么会杀我?”
她得意的笑了笑,蓦地收住脚步,转头盯着沫舞,唇畔的笑意又扬了扬,“而且,今夜所发生的一切,也不是我的错。”
“可毕竟是郡主…”绿萝小声提醒,话还没说完,便被沫舞冷声打断,“没错,是我命令你做的。可那又怎么样?”沫舞神情诡异的盯着她,反问:“难道你打算出卖我?”
绿萝赶忙摇头,“奴婢就是死也不会出卖郡主。”
“那就好。是以,你不说,我不说,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呢?”沫舞说着,继续抬步向前。
绿萝有些被今夜的沫舞镇住了,不敢轻易再劝,只得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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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与拓跋飏一前一后进了无忧楼,门一关上,却听得他吩咐道:“你留在楼下,不要上来,也不要让任何人上来。”
“是。”素月只得收住脚步,等在一楼门前。
拓跋飏步履沉重的迈上无忧楼,一步一步,在素月的眼中是稳健而不急。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沉重中,有着不愿意面对的伤。
不曾停滞的步子,在三楼门前,蓦地顿住。望着那紧闭的门扉良久,他才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门一敞开,那满室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室的黑暗仿佛望不到尽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一盏等待他归来的温暖灯光。
他的呼吸不禁一屏,身子僵直了片刻,才迈进了门里,向床铺走去。
越是接近她,那股子弥散的血腥味便越是重,拓跋飏的拳攥得便越是紧。
好似走了许久,他才走到了她的床旁。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不知,他正视线复杂的看着她。
他缓缓蹲下身,用指腹抚过她的脸颊,愤恨的低吼,“凌无双,既然你当初选了皇甫睿渊,为何现在不愿意与他离开?就因为孤王碰了你吗?是以,你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你一定很恨孤王吧?”他自嘲的笑了笑,忽然咬牙切齿的道:“你没资格,你没有。”
拓跋飏低低的笑出了声,他才是她的夫君,他却可笑的在这里问着自我羞辱的话。
他可以不救她,一个背叛了他的女人,本不值得他救。
这一辈子,他最恨的便是背叛。
对,她不值得。
他蓦地站起身,急切的转身,想要离开,却在迈出门去的那一瞬间,又生生的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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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沫舞在无忧楼前,停下脚步,仰望暗无灯火的无忧楼三楼,痴痴的笑着。
冰凉的雨丝落在她的脸上,她却只觉得舒服。
“公主,我们回去吧!”绿萝不得不再次开口劝道。
“为什么要回去?”沫舞转头看向她,“好戏还没有上演。”
“公主到底想做什么?”绿萝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猜猜?”沫舞神秘兮兮的问。
绿萝不禁哆嗦了下,只觉得沫舞已经疯了。
“猜不到?”沫舞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够了才道:“那就等着看好戏吧!”
绿萝恨得咬了咬牙,却不得不忍着。
沫舞是她在这后宫立足的唯一筹码,她不能动她。
在门外站了大约一个时辰,沫舞在抬步向无忧楼走去。
毫无疑问,门前的侍卫直接拦下了她。
“公主,您不能进去。”
“我能救凌贵妃,也不能进去吗?”沫舞不急不慢的说。
侍卫刚要开口,守在门里的素月闻声,忽然开了门。
“沫舞公主能救我家主子?”
“郁。”沫舞只说了一个字,自信的笑笑,明明全身已经被淋透,却让人感觉不出半丝的狼狈。
素月大惊,“难道…”
“没错。”沫舞笑得越发得意,素月懂了,可绿萝一时半会儿却没明白过来沫舞的意思。
“奴婢立刻上去禀报。”素月又惊又喜,快步向楼上跑去。
绿萝顿感不对劲,立刻问道:“公主刚刚与素月说的那个字是何意?”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沫舞笑得很是神秘,眼中的光彩好似打赢了一场仗。
须臾后,素月便跑了下来,“公主,大王请您上去。”
“嗯。”沫舞微昂头,如高傲的孔雀一般,抬步迈进无忧楼。
沫舞眼底的笑意参杂着决绝,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
须臾后,三楼的门,在沫舞的眼前开启。她脚步微滞了下,才抬步迈了进去。
屋内,拓跋飏坐在床边。而凌无双则安静的躺于床上。
沫舞在屋子的中央站定,与拓跋飏对视着,却不开口。
“是你派人抓走了郁采珍?”拓跋飏首先打破沉默。
“是。”沫舞简单的回了一个字。
“她人现在在哪里?”拓跋飏声音沉稳的问。
“大王先不要急,沫舞有件更有趣的事情想要告诉大王。”沫舞又开始笑了起来,今夜的她似乎格外的高兴。
“什么事?”拓跋飏微眯了眸,迸射出两道精锐的视线。
“大王觉不觉得凌贵妃有孕的时间很巧合?”沫舞不急不缓的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拓跋飏的声音又是一沉,已透着警告。
“郁采珍说,凌无双不可能有孕三个月。”沫舞的声音不高不低,在这静寂的夜里却格外的清晰。她在满意的看到了拓跋飏一震后,方才满意的继续道:“她在围场的时候为凌无双诊断时,不曾发现她有孕不说。只说情蛊这么霸道的毒,也容不得这世上任何的情爱,又岂容得下爱的种子?中了情蛊的人,受孕机会微乎其微不说,即便有晕,不出十日,也必定小产。是以,大王觉得凌无双可能有孕三个月吗?”
拓跋飏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已经被冻结了,他的呼吸越发的急促,眸子蓦地一缩。
而沫舞身后的绿萝眼中一抹不敢置信的恐惧闪过后,赶忙低下头去。
“你说真的?”素月冲到沫舞的近前,满眼不敢置信的盯着沫舞,眼中有着希翼,“沫舞公主,您说的是真的吗?”
“不用感激我,我不是为了帮你主子。”沫舞嗤笑一声,再次看向拓跋飏,“我说过,恶魔是没有资格得到幸福的。”
“郁采珍呢?”拓跋飏眼中一抹杀意闪过。
“想杀我?”沫舞不答反问,“你早该一刀杀了我了,那我也不用痛苦这么久了。”
“孤王再问你一次,郁采珍呢?”拓跋飏蓦地从床上站起,瞳仁中有怒火跳跃。
“等我把坏说完了,自然会有人送郁采珍过来。”沫舞不急不缓的道了句,转头看向绿萝,“绿萝,你说说看,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凌无双有孕,又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凌无双小产的?”
“公主在说什么?”绿萝惊得后退一步,连忙跪了下去,“奴婢只是按着公主的吩咐,在凌贵妃的安胎药,奴婢不明白公主说什么。”
“呵!”沫舞冷笑出声,“打算拉本宫下水?还是想将功补过?”
沫舞的话仿若提醒了绿萝,她跪着向前爬了两步,凑近了拓跋飏些才道:“大王,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公主吩咐,并非自愿,还请大王名查。”
绿萝口中战战兢兢的求饶着,手却摸向了腰间,话音未落,低垂的眸子里已经是一抹寒光闪过,蓦地起身,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便向拓跋飏刺了去。
只是,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直起,匕首还没来得及刺入拓跋飏的身体里,就已经没入了挡在她身前的沫舞身体里。
绿萝的动作一僵,刚想要转身逃跑,素月已经反映过来,跳过去拦住了她。
沫舞的身体向下软了去,眼中闪着解脱的笑,她就猜到了绿萝会刺杀拓跋飏,所以在绿萝向前爬去的时候,她也跟了上来,才有机会挡住这匕首。
她终于聪明了一回,算计了一次人心。可是,也仅仅只是一次。
身子在要落地时,被一具坚实的怀抱接住。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近乎咆哮的质问道。
“我知道…即便我不替你挡着这一刀…你也不会有事…因为…因为你不相信任何人…”沫舞缀着点点笑意的眸子里,有泪涌落,“可是…我想…想让你记得我…”
“沫舞,孤王对你的心思,你当真不懂吗?”拓跋飏恨铁不成钢的嘶吼,刚要将她抱起,便听她道:“没用的…这匕首有毒…”
拓跋飏闻言,高大的身体一震,缓缓低头看去,果真见到沫舞的伤口用处的皆是黑色的血。
“传太医…传太医…”拓跋飏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吼,响彻无忧楼。
“没用的…”沫舞在他的嘶吼声中,轻声提醒。
“为什么这么傻?”拓跋飏痛苦的闭了闭眼。
“是啊!为什么这么傻…”沫舞满含泪水的眸中一片的迷茫,好似陷入了回忆,“阿飏…其实…其实我当初离开…是因为我知道了…知道了寒雨宫的秘密…”

061
拓跋飏眸色一敛,却并没有多少惊讶。而这时绿萝已经从三楼破窗而出,素月紧接着追了上去,并没有来得及听到沫舞口中的秘密。
“不…是我自己…自己发现的…那天…那天除了大哥在暗处…还有我…但…你当时太急…便没有发现我…”沫舞断断续续的说话间,黑红色的血顺着她的唇角不停的涌出。
“那你为什么还会…”拓跋飏仍是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恍然顿悟,“你当初是因为知道了那件事才离开的?”
“是…我以为…你既然能爱上凌无双…也可以爱上我的…是以…是以我在知道了你对凌无双的好以后…迫不及待的赶了回来…”沫舞的眸子被泪水洗刷得澄澈,忽然有种看透了沧桑的清醒,“可原来…不爱…就是不爱…任凭我…如何的委屈求全…不肯面对现实…你仍是不爱我…”
“沫舞,孤王只是希望你可以幸福。”拓跋飏嘶哑的低喃。
“可是…我要的幸福…从来都只是你…”沫舞痴痴的笑,晶莹的水光中印着他的影子,“现在我…我醒了…你爱的人…从来都只有清姐姐一个人…由始至终…你都在利用这后宫所有的女人…你都在利用我…是以…哥哥才恨你…”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该这么傻。嫁给淳于世子,他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拓跋飏死死压抑着惊呼崩溃的情绪,可出口的声音仍是惊呼咆哮。
“你知道…淳于夫人想要探听…探听寒雨宫的秘密…是以…是以你才将…才将康王关进寒雨宫…以鬼怪吓康王…借以警告淳于夫人…”
“孤王也没想到康王后来会出事。”拓跋飏痛苦的闭上眼,想不到心底的秘密会在这个时候被揭出。
“我知道你不想…弑兄杀弟的事情…你不会…不会做…你答应过清姐姐…要做千古一帝…是以…你才不肯背叛…背叛与翾国的盟约…不肯做背信弃义的事…你根本…根本不爱凌无双…”
拓跋飏的眸色一滞,暗潮涌动,却没有回她的话。
“你现在一定很失望…凌无双没有身孕吧…”
“沫舞!”拓跋飏蓦地呵斥她一声,揽在她手臂上的大掌瞬间收紧。
沫舞却仿若不知疼一般的继续说:“你一定…一定想借着这个机会…将凌无双还给…还给皇甫睿渊吧…只有这样你才能…才能名正言顺的与翾国决裂…而你之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非要迎娶凌无双…为的就是牵制皇甫睿渊…想让天下大乱…你好做乱世的枭雄…”
“呵!”拓跋飏轻声嗤笑,“孤王今日才知道,孤王身边的人原来都不简单。”
“我若是早就能…能看透你…也不至于向今日这么痛苦了…”沫舞眼中一抹讽意闪过,“这后宫除了我这个笨女人…还有很多聪明的女人…”
“是别人给你出的注意?”拓跋飏的神色又是一紧,“到底是谁?”
“我不会…不会告诉你的…”
“就这么恨孤王?”拓跋飏自嘲的轻笑。
“你不该…不该让我知道…我唯一的姐妹也背叛…背叛了我…想置我于死地…不该让我的…我的生命中…充满了绝望…”沫舞的视线微调,眸中闪出诡异的光芒,“我说过…魔鬼是得不到…得不到幸福的…”
拓跋飏的神情一怔,忽然觉得沫舞的眼前正透过她,看向他的身后。
他心里不禁一慌,转头看去,却见床上的凌无双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定定的盯视着他。眼中是沉淀后的平静,显然不是刚刚醒来。
“你们串通好的?”拓跋飏震惊的质问道。
凌无双的眸中闪过一抹讥讽,随后归于死寂。
拓跋飏将视线从凌无双的身上抽回,惊怒的摇晃着她,“淳于沫舞!”
“呵呵…”淳于沫舞开心的笑出了声,声音却越发的小,瞳孔渐渐的失焦,置于腿上的手无力的滑落在了地面。
“沫舞!”拓跋飏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停下激动的动作,惊呼出声。
可是,躺在他怀里的女人,却已经不再回应她。
她是那么的安静,唇畔还挂着一抹弧度,像极了安详离世的人。
但,他知道,那是解脱的笑。
她用报复他,换来了解脱。
拓跋飏垂在身侧的大掌,攥紧,又松开,再攥紧,反复多次后,他才抬起手,将沫舞没能闭上的眼帘抚落。
他让她看那封信,只是想让她看清人世的险恶。只是,想让她对他彻底的死心,好好的嫁人为妻。
他已经替她想好了以后,他会扶持淳于世子,让她幸福,让泉下的永春姑姑安心,让征战在外的莫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