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睿短暂思考后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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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飞机时,他一直闭目休息。常安则坐在他旁边,翻开一本书
飞机飞了一会儿后,她正看到紧要处,却突然被他把书凌空抽走。
“伤眼睛,休息一会儿再看。”他说。
常安惦念着后面的情节,表情悻悻的,“那你给我讲讲你之前的经历。”
“我那些没什么好讲的。不如你讲讲…你小时候的。”
“那可能两句话就说完了。”常安笑了,身子朝他侧过来,“小时候我先是去学国画,老师夸我有天赋。但我那时很幼稚,认为传神不写实的东西,表达不出心里想的画面,就半途而废了。后来,又被我妈妈送去学舞蹈,偏偏四肢协调能力不好,只好放弃。”
“那有什么是没有半途而废的?”他用手指在她鼻子上勾了一下,想到幼年的她,顽皮没常性,心里反而变得柔软。
喜欢过一个人,以为淡去了,但后来再遇见了,才知道感情只是被藏起来了。
只有这件事情,我坚持的很好。
可是这样露骨的话,她是怎么都说不出的。
第8章 你的岛屿(一)
阿全赶到温州机场接他们。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她几乎是睡过去的。李嘉睿任她靠着,拿起她在飞机上阅读的书来看。
到达地点时,她醒过来,不知身上什么时候被盖上他的外套,微怔了下,眯着眼睛问他:“这是哪里?”
“朱沙尖。”他看她只扎着一只秀气的丝巾,便把自己的围巾给她围起来。
她把捂住嘴巴的扒拉下来,“呃,捂太严,是会上火的。”
“上火总比着凉要好。”稍微帮她理了理,牵着她下车。
阿全和另外一个人,把他们的行礼分别送入房间。临分开之前,李嘉睿对她说:“早点休息,我们只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会去其他的岛上。”
常安点了点头,正要进房间,却想起什么,指了指他还一直拿在手里的书,意识是让他还给自己。
他摇晃了下,“你要这个?”
她嗯了声。睡眠之前读上一段是她长期的习惯。把自己融入别人的世界以后,入睡也会变得相对容易。
他递给她,笑下,“最多半个小时。”
“好。”又道了声晚安,在他注视里阖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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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来的时候,阿全告诉常安,因为临时有件急事,李嘉睿已于凌晨提前赶去要去的岛屿。但留了话,说今天她可以留在岛上游览,只要在晚饭之前赶过去就好。
她没有犹豫就拒绝了。因为明白这里的集会性质的不一般,作为出场角色之一,她从未抱着来玩的心理。
阿全有一点惊讶,随即眼中流露出尊敬,说会尽快安排。
本以为是坐船过去,但她没想到是坐直升机。自起飞,轰鸣声就充斥着耳朵。幸好过程很短暂,下了飞机,不适感很快散去。
岛上没有汽车,常安只得同阿全步行前往目的地。阿全对这里的熟悉让她觉得意外。他常年跟随李嘉睿,也该是第一次来这里才对,怎么回对路线却驾轻就熟?后来想想,他们有备而来,提前做了功课也不一定。
二十分钟以后,他们站在了一幢三层的小楼前。远处起伏的丘地,还能看到差不多的建筑,但零星分布,每一幢和每一幢距离都不算特别仅。
“老板现在不在。”阿全说,“常小姐可以先休息一下。我会把你已经过来的事情转告。”
“等下我自己跟他说一声好了。”常安说着要去摸手机。
“抱歉,这里没有信号的。”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阿全又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她只能顿了顿,压抑心底升起的那些不安,“那好吧,麻烦你了。”这里离昨天她住的地方,应该不算特别远,怎么会没有信号?是觉得没有必要铺设?
“份内的事。”阿全笑笑,“那我先去忙了,稍后再见。”
“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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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迎接她的是一名少女,年纪非常的轻,应该在20岁左右。即使穿的是一身深色的套装,也没能把她脸上的稚嫩压下去。
“常小姐,你好,”她微微欠身颔首,带着白手套的双手交叉别在裙摆前,明显受过长期的职业训练,“我叫颜芮,是这幢公寓的服务人员。”
“服务人员?”常安收回打量室内环境的视线,看向长相清秀的女孩。一丝不苟的马尾辫,耳后无碎发,严谨工整,偏偏有一张娃娃脸。
“相当于,管家。”颜芮吩咐人把常安的行礼提上去。
对方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吃惊她的年轻,而非不明白她的身份。
她轻轻对她笑下,没再继续问。
房间竟然比李嘉睿在越南的房子还要陈旧,刷成绿色的墙壁角落已开始泛黄。家具是西式可是上面有中式的雕花。一张铁艺床,床腿微微有生锈。
不过好在房间打扫的非常干净,落地窗没有悬挂任何窗帘类的遮挡物,分不清是天还是海的蓝色,似要把灰色的地板也染成蓝的了。
颜芮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奶白色电话机,“我就在楼下。常小姐有任何吩咐,都可以打电话来。”
她对通讯原理不了解,只能猜测这是一种内线设计,不过还是问:“电话是否能打到岛上其他地方?”
颜芮说不可以,“这里有能够通讯的对讲机,但信号时常不大好。而且,只有少数人才有。”
与世隔绝的荒僻岛屿,剥脱人们及时通话的权利。如果刚来时还有疑问,那常安现在是全明白了,这一切,应是刻意为之。
颜芮离开后,她拉开箱子想要悬挂衣服,但却在打开柜子门时愣住。里面悬挂着李嘉睿的衣服,尽管只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再次回头审视房间,而依照床的平整服帖程度来看,不像是早晨临时重铺。视线稍挪,常安注意到椅子被稍微拉离了写字台。
她走过去,指尖抵在桌沿上,想到他应该在这房间里短暂停留过。
没有他的特意嘱咐,颜芮理所当然认为他们是睡一个房间的,也就把她安排在了这里。如果现在再去说要换房间,虽然不是不可以,可如果让别人产生更多的猜测,常安不清楚算不算是好事。于是只好将念头暂时搁下。
快要傍晚时,常安再次见到了阿全,却还是没有看到李嘉睿。
在楼下,阿全吩咐颜芮将准备过来的礼服送上楼后,告诉常安今天晚上在岛东,有个舞会需要她出席。
“哦?是怎样的舞会?”她尽量让自己放轻松,不是担心舞会的事情,是李嘉睿一直没出现,她心里不免惴惴。
“只是后辈人的聚会,连我也有机会出席,气氛不会很沉重,常小姐不用太紧张。”阿全说。
“李嘉睿他…?”
“自然也会去。”阿全懂得她的心思,“不过那件棘手的事还要耽误一些时间,老板可能会晚一点出现。”说着眼神扫了一眼楼梯,确认什么后,才压低声音说:“颜芮会陪着常小姐过去。但某些时候,常小姐最好还是要有自己的判断。”
最后半句话,不像是阿全会说出的。他僭越而为,常安清楚里面的良苦用意,慎重点了点下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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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湖蓝色礼裙的女孩从门外进来时,喻以苑正同友人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她视线停留在窗外,看到绀青色的大海上起了薄雾。
“以苑,”身边人轻轻撞了下她的肘部,眼神有指向地递到门口处,“这次居然有以前没见过的新面孔。你知道她的来头吗?”
“我怎么会知道。”她有些不耐烦地站起来,然后笑了下,“不过听说这次那个人也来了。也许,是和他一起的。”
女性友人听她这么说,脸色变了变,将后话咽了回去。
这是一处独立单层的礼堂,欧式风格,天花板很高。围绕着中心,人们的头顶上悬挂着十来展大到夸张的水晶吊灯。中间靠里位置摆着回字形的桌台,上面摆有食物和酒。而除了通过各种形式布置的香槟玫瑰,室内再没有其他布置,简洁到呈现微微凝重的气氛。
来之前说是舞会,也的确有人弹着钢琴,但常安并没有看到有谁真的在跳舞。大约三十来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女,有的在三五低声交谈,有的隐没在角落里。
而她自进入,就成了他们视线的焦点。
她知道,这种特殊的注视,并不是因为她的出挑。或许只是,她对他们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
颜芮站在落后她半步的位置,在看到一个朝她走过来的女孩时,以仅两人听到的声音提醒:“常小姐,这位是喻小姐。关系算是,李先生的表姐。”
她淡淡点头,转身,“你好,喻小姐。”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穿珠光抹胸上衣的女孩,下身是条素黑色长裤,有男子身上的干练气场,和场内其他女性都不同。
“常安。”礼节她懂,平时也不是怯场的人。但是面对眼前人,她没能笑出来。
“常这个姓不太常见。”喻以苑眼神玩味地打量常安。
她一说完这句话,常安就看到喻以苑身边友人脸色有了变化。由此察觉,这句在她看来再平常不过的话深处,或隐含着某种她所不了解的敌对意思。
“常安是我的客人。”木景尧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站到她的同一侧,手里端着盛着蓝色酒液的杯子。
她意识到这是这位仅见过几面的男人,第一次叫她的全名,语调里有很明显的捍卫。但她并不打算领情。因为虽然不是这种场合的常客,但她亦懂,一时的舒适感,在之后也许要付出多倍的代价。
“小木先生客气,”常安扬起羽睫,唇边弯出妍媚笑意,“但我只是在等人。”后半句是对喻以苑说。
“嗯,让你久等了,抱歉。”
略带疲倦的声音意外在她耳边响起时,带着海和风的咸湿气味也同时蔓延过来。常安诧异地抬头,然而除了腰上多出一道力量,额头竟也在这时被来人的热气灼了一下。
在这样拘束庄严的社交场合里,李嘉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
第9章 你的岛屿(二)
他本来一出现就是全场的焦点,更遑论在人与人之间都刻意保持距离感的当下,做出这样的行为。
常安这一瞬的情绪有些复杂。一大半为他担心,一小半是无法忽略的甜蜜。
上次他说会陪在她身边,那样的话,是很动听,但细究起内容来,也含糊而抽象。而且不是面对面的说出来,总显得不够正式。
是以,在她这里,他也许还不能正式算是她的。可是,有了今天这个不经意却流露真实情绪的举动,就算习惯不确定如她,恐怕都不能再否认他们已经开始渐渐属于彼此的事实。
“李嘉睿,很久不见。”一个声音这时响起。
“你是?”他礼貌地问,声音里没有太多温度。
“喻以苑。”对方面上没有无所适从地尴尬,反而落落大方,“你的表姐。”
他喔了声,“那的确很久不见。”表情依然很淡,手轻轻搭在常安的腰上,眼睛却是掠过喻以苑,看了眼不远处的木景尧。
木景尧有瞬间的受惊表情,不过弯起的嘴角很快将情绪掩饰下去。他执起酒杯,在空中敬了下李嘉睿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掉。
常安忍不住去拉李嘉睿的袖子。他感到了,轻轻拍她的胳膊,示意自己不会有什么举动。
“常小姐,我能不能和我的——表弟,单独说几句?”喻以苑口气尚算客气。
常安淡淡说了声,“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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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几乎是最早从礼堂离开的一组人。回到住的那栋楼,常安以要去楼下浴室洗澡为由,抱着换洗的衣服匆匆离开房间。但等到她洗好回去,发现李嘉睿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
他双臂抱着垫在脑后倚靠在床头,不同的是,眼睛现在闭了起来。
她站过去,看了一小下,伸出手在空中描绘起他眼睛和眉毛的走向。然后,突然很后悔当初没有继续学国画。
这样的男人,画形画皮难画骨。西画实在是不适合,想来,如果真的要画,也惟有传统方式或可勉强勾勒一二神韵。
“嘉睿?”常安叫了声。尽管知道他非常累,可是今晚上房间的分配问题还是要解决。
他低低哼了声,一会儿后,才完全醒过来,坐直了,“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
“没关系。”站着实在奇怪,短暂犹豫后,她最后沿着床沿坐下。
他看出她的欲言又止,笑着猜,“你现在,该不会是想赶我去其他房间吧?”
“也不是。”常安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的却是,“洗澡水烧的很热,你不去洗,恐怕…凉了。”
说完,她狠狠掐了下自己手心。
在外地旅行时,连不怀好意上前来,问她是否想赚钱的皮条客都能从容应付的自己,却在面对李嘉睿时,缕缕的失常。
听她这么说,李嘉睿嘴角咧的更开了些,说:“或许你也已经看出,今天晚上的舞会,其实有相亲的性质。互相亲近的姓氏家族的后辈,被聚合在一起。”
“明明都不陌生,他们却只肯和同性打交道。”她补充着,这个状况,自打她跨入礼堂时便注意到了,“仿佛同异性多说一句话,就是失了分寸。”
“是这样。”
“可是你的那位表姐她…”
“说她做什么?”他扶住她的肩膀,佯装不高兴,嘴角有拳拳的笑意,“你怎么不提我对你这样了。”说着竟在同样的位置又亲了下。
她垂下额头,紧接着笑了,也在他的侧脸也蜻蜓点水似的啄了下,“那这是奖励。”怕态势就此发展下去,又很快接上刚刚的话题,“那在他们以为我们是那样的关系的前提下,我们是不是不能再分房睡了?”
“什么叫他们以为的关系?”他气笑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一直以来,他们的关系就有些畸形。
她是怕太快了,让他们靠近的就不是真感情,而是其他的东西。然而那天她在车里的失控,无疑改变了这种坚持。
不过即使发生了那件事,她也还能够控制事情的进展。但今晚喻以苑高调而主动的靠近,及木景尧别有用意的示好后,常安知道,他已经想要一个明确而肯定的答案了。
“我们…”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不是不够喜欢,实在是太在意,而小心翼翼过了头。也怕把握不好开始的时机,那件好的事情就会被自己弄丢。
“常安,”他郑重扶住她的肩膀,想要看到她藏在眸底的灵魂般,“你告诉我,你是否还爱着卫知何?”
“…”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她黯然地说:“他的确是个很值得托付的人。如果…不是他出了事故,即使你出现了,我也会和他很好的生活下去。”
“你是说,我只是你次一级别的选择?”他自嘲。
“嘉睿,”她叹了一声,然后在他要站起来时,及时抱住了他,“忠于自己的伴侣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如果置换一下,今天换作是卫知何,我不一定会愿意搅入这样的局面,但是为你…”
“为我你会怎样?”
“我义无返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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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他说去洗澡,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她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等他。可直到她快要失去意识,也没等到李嘉睿回来。以为他是睡去房间了,结果次日晨曦照进房间的时候,她想要翻身,却感到了,环在自己腰上的力量。
“早。”李嘉睿的声音从耳后清晰递过来。
是没睡还是像她一样眠浅,常安难以判断,轻轻道了声早安。
“现在时间还很早,想不想去海边走一走?”维持着姿势没有放手,他声音平缓地建议着,“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赶上吃早饭。”
她想要转过身来,但想到要和他面对面,就没有马上动,“你不再睡会儿了吗?”
“我睡不着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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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梳洗后,她穿了件到脚踝的灯芯绒背带裙,上身搭配黑白条纹的毛衣,再披了一件枣红色的披肩,跟他去了海边。
款缓的海岸线延伸至一组嶙峋的黑色石涯处,藏蓝色的海,浅灰色的天,还没有升的太高的太阳,尚且躲在厚重云层后不肯出来。
常安仅存的一点睡意,被风一吹,全醒了。身体栗栗的想要打一个哆嗦,他却很及时的把她圈在了怀里。
“你总是穿得这么少。要风度不要温度。”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磨了一下,松开时,已将大衣脱下,披在她身上。
“你不知道,我是很扛冻的。”她绕到他身后,踮起脚要为他把大衣重新披上,“前年冬天,我正好在甘肃的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天气比这还要冷得多。就住在一个工厂的仓库里,没有棉被,只能找了好多厚纸箱盖在身上。”
说完这些,衣服已回到了她身上…
明显感到他的怒意,常安扶额,心中无比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
“那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现在还能看到完好的你,真的很幸运?”他气极反笑。
“你别这么小瞧我嘛。”她眼神讨好地望着他,“其实我比一般的女孩子都更爱惜自己。我还专门学了防身术以防万一。”她说着错看一些距离,用两根手指充当两个人比划起来,“如果对方这样,我就这样,如果他这样,我还可以这样…”
李嘉睿摇头,食指冲着她充当自己的手指,比划出一个动作,灵巧化解了她的守势,“那如果这样呢?”
“…”
“常安,你这自以为是想当然的毛病不改掉以后要吃亏。”
“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事情。”她说,“而且以后去哪里,你都会陪着我啊。”
“那万一我不在呢?”他望着她。
她怔了下,头倾斜出一个弧度,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了愕然,及一点点失望。
太阳藏在云层中呼之欲出,万千光隙自边缘迸射而出,更为清晰捕捉到她脸上的表情时,他觉得心口像是被凿了下,“我是说,万一我很忙。”
她埋头,脚尖无意识地划着身前的细沙,过了一会儿,才抬起眼眸,挤出笑意,“那其实我还有一个必杀技。”
“什么?”他笑了笑,细心捕捉她顽皮表情下头的细微情绪。
璀璨的笑意从常安眼底里闪过,像是闪耀的流星。如果她愿意绽放光彩,没有人能够否认她的美好,“李嘉睿。”
“嗯。”他为她神迷。

他感到头发被她柔嫩的一只手挨上,初时是很柔软的抚摸,但后来却逐渐用上了力量。同时靠过来的还有她的嘴唇,对准的是他的嘴唇,但最终的落处却是他的颌骨,噬咬的力气,也是同样的由轻及重。
他记不得她是怎么下移的,知觉的回归,是从头皮吃痛开始,然后是脖子。
常安居然拽住他的头发,咬住了他的颈动脉。
“你信不信…”他声音低下去,不是因为吃痛,而是受急速走低的情绪影响,“你根本来不及对我造成威胁,就已经被我制服了。”
说完,由于不能出于反应去做最简便的攻击,他两只手用力又不敢太用力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掰了下来。
她根本没有真的咬,只是牙齿挨上去而已,但还是担心,抬手要去触碰他的脖子时,手冷不防被他强势握住。
她抬头看到他前额短发被风吹乱,眉宇间藏着自重逢以来从未见过的阴翳。
“疯丫头!”他不松手,几乎是瞪着她,“谁教你的烂招?”不仅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反而会引起更恶劣的后果。
她灼灼注视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嘉睿,再没有其他人了。我只对你用过这一招而已。”
他的神色并没有因她这么说而变好太多,僵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声,“好吧,我道歉。”揉了揉她头顶的发,口气变柔和,“刚才不该做那样的假设。”
她对他笑了下。
他抱住她,“任何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不会不在。”
第10章 你的岛屿(三)
吃完早餐,他提出要带她去见一位长辈。常安去换了更为庄重的衣服,跟随李嘉睿出了门。
依附着起伏不大的丘陵修建的石板路,并没有多整齐,但也因此多了很多野趣。
他们现在行走的这一段,比所住的那里植被更为密集。香樟和竹子混生,另外零星夹杂生长着红豆杉。
路上前后都见不到人,常安问到阿全为什么没有同来?他简单的解释说是另外安排了阿全其他事。看出她表情下的隐晦,李嘉睿问:“你在担心什么?”
“安全。”她悻悻地说:“武陵人曾误入桃花源,可这里却不是桃花源。”
“世界复杂,是因为人心复杂。”李嘉睿笑了下,“暴力不会是解决问题的好方式。尤其是对我。你不用太担心。”
“世界哪里复杂?人心单纯,世界怎么会复杂?”
他笑了下,没有直接争辩,而是拉着她再路旁的木椅上坐下,说:“常安,有听说过俄罗斯的清关贸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