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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二老身边有个黑室的编外成员:家鸿。这会儿,他正在按照计划怂恿二老尽快去找家鹄开诚布公,申明大义,当机立断,手起刀落,一了百了,落个清静。

母亲问:“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找他?”

儿子答:“我去找陆所长,争取请他安排你们跟家鹄见个面。”

父亲说:“那你就快去找吧,还愣着干什么。”

第十一章 第二节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陆从骏如约带着二老去了医院,一路上他都把自己演成一个局外人,向二老问寒问暖,说些海阔天空的事。他一边(表面上)不知道二老去见儿子是为了哪般,一边(心里)又在不停地想:陈家鹄面对二老对他递上离婚书后会是什么反应。他绞尽脑汁设想出了多种反应,但陈家鹄给出的答案是绝对超出他的想象的。

尽管已是十点多钟,但窗外灰蒙蒙的天好像还在迎接清晨。陈家鹄坐在临窗的板凳上,背靠窗户,在看赛珍珠的英文小说《大地》,他的体力和脑力均已恢复如常,陆从骏的脚步刚在走廊上响起,他便听出来——他没有听出父母的脚步声,是因为老人的脚步太轻,也因为确实想不到啊。

陆从骏推开病房门笑容可掬地对陈家鹄说:“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陈家鹄刚才听到他来,有意背过身去,对着窗户在发呆,这会儿回过头来看见父母大人,着实一惊,有些慌乱失色。不过,很快,转眼间,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像没看见父母似的,声色俱严,怒容满面,直截了当地对陆从骏说:“别耍小聪明!我跟你说过,不见惠子我不会出院的,你搬最大的救兵来都没用!”

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叫三人都惊骇无措。

父亲叫:“家鹄……”

母亲喊:“家鹄……”

二老呼着,喊着,上前想对他说什么,家鹄立刻抢白,阻止他们往下说:“爸,妈,你们都好吧?”

父亲瞪他一眼:“我们不好,你……”

家鹄又打断他说:“爸,我们有话以后说吧,今天我什么都不想说。”回头对陆所长:“今天我就一句话,如果我们还有合作,你首先得让我见惠子。”又转身对爸爸妈妈鞠一个躬,“爸,妈,对不起,我先走了。”言毕开步,径自离去。

父亲厉声喝道:“你去哪里?”

儿子回头看着,用手指着陆从骏说:“我不想看见他。”

陆从骏说:“这容易,我走就是了,你们谈。”说着要走。

愤怒使陈家鹄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上前挡住陆从骏去路,强忍着愤怒,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该这样,你这是在把我和你自己往火炕里推。如果你聪明,请送我父母回去,带惠子来。”

父亲被他的话气得身子往后仰了仰,好像被他推了一把,陆从骏见了连忙上前伸手扶住他。父亲稍事稳定,想说点什么,千言万语却哽在喉咙,不知道怎么说。他很恼怒,干脆放开喉咙骂儿子:“我还不想看见你呢!”他似乎临时决定一走了之。走几步,又回头从身上摸出一只信封,扔给儿子,“我更不想看见这些脏东西,你留着看吧!”信封里装的是陆从骏精心挑选的六张艳照。

父亲再转身走时对老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留下来跟儿子再谈谈。

陆从骏跟着陈父下楼,依然装着很茫然无知的样子安慰他。他们都以为陈母一时半会不会下楼,便上车去坐。不想,刚上车坐下,老头子看老伴也从楼上下来了。

“你下来干什么,跟他好好谈谈啊。”陈父责怪她。

“他不想跟我谈。”老伴说,含着泪花。

“他看了那些照片没有?”陈父问。

“看了,”陈母说,“他把它们都撕了。”

“这个混账!”父亲骂。

“这个家鹄……”母亲无语,只流泪。

平静下来后,老两口把他们了解到的惠子跟萨根偷情的来龙去脉向“浑然不知情”的陆从骏简明扼要地说明一番,并把带来的惠子已经签字的离婚书交给他,希望他去劝劝他们的儿子,做做他的工作,让他认清惠子的真面目,识时务,断心思,快刀斩乱麻,签字离婚,以解他们燃眉之急。

陆从骏满口答应,心里却在想,他现在把一切矛头都指向我,怎么会愿意跟我谈呢。思来想击,他决定让海塞斯去试试看,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也有一些期待,因为现在的陈家鹄毕竟已经看过那些照片,他不相信这会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午后,太阳还是没有出来,但天空较上午明亮一些,只残留一点灰扑扑的感觉。这已是重庆冬季的大晴天了:天空有明亮的远方。感谢老天,重庆的冬天总是不明亮的,总是雾蒙蒙的,总是云多雾厚,总是看不清几十米开外的世界,让满载炸弹的敌机经常晕头转向,又满载着炸弹飞回武汉去了。陪都的重庆热爱冬天,正是因于此:凭借雾的力量折断了敌机的翅膀。

陈家鹄依然坐在窗前的板凳上,手上没有了书,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海塞斯坐在床沿上,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一只小狗刚邂逅一只老狗,在小心翼翼地接近他。

“一号线又出来了,换了密码,报务员也换了,二号线最近很少出来,看来确实是空军的气象台,不过……”

“别跟我谈这些,我不感兴趣。”

“你只对惠子感兴趣?”海塞斯笑道,“她是你的密钥。”

“我不是密码,我是有个血有肉的人。”

“可我听说是她主动要跟你离的,已经单方面签了离婚书。”

“所以我必须要见她,这中间必有阴谋。”陈家鹄眼睛盯了教授一眼,目光如炬,烫的。

“也可能她是部密码,你误入歧途了。”

“您这是对我智力昀玷污!”提高声音说明陈家鹄很生气,“如果我连她这部密码都破不掉,你们把我留下来有个屁用。”粗话说明他真的很生气,你不能再去惹他,得小心点,最好露出笑脸跟他说无关紧要的话。

“你那么信任她?”海塞斯笑意浓浓。

“超过我自己!”

“我很遗憾没见过她,不了解她,不过我了解你,我是相信你的。”海塞斯说,上身前倾,把手放在他大腿上,“但是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你们双方都拉下了脸,这能解决问题吗?我认为你可以听我一句劝,先回去工作,然后再提要求。”

“不可能的!”陈家鹄腾地立起身,决绝之样一目了然,“这是我现在手上唯一可以打的牌,出去了谁理我?教授,我了解这些人,你别指望他们跟你通情达理,讲道理,死胡同,只有来硬的,跟他们拼!”

“你就不怕把他们惹怒?”

“教授,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陈家鹄开始反守为攻,“我倒觉得教授,您应该去劝劝他们,我现在是个亡命之徒,他陆从骏要聪明的话应该答应我的要求。”

其实陆所长一直在门外偷听,听到这里知道海塞斯已经没招,便推开门闯进来,打开窗说亮话,也做好准备说狠话:“我都听见了,你不要命可以,但你不要失去理智,你想过没有,你去见她无异于送死!她是婊子我不管,可她足间谍我不可以不管!”

陆从骏准备激怒他,跟他大吵一场,陈家鹄却根本不理他,起身往外走,一边说:“我不会跟你对话的,因为现在我对你要说的话就只有一句——让我回去见惠子,见一面就行,如果不行你就等着来替我收尸吧。”说完指指床头柜,上面放着冷菜冷饭,“你最好去通知护士,别再给我忙活这些了,我不需要了,什么时候你同意了我的要求再给我送。”

说后面一句话时他已经出门,是站在走廊上用背脊跟里面说的。

第十一章 第三节

即使到了杜先生面前,陆从骏依然处在被陈家鹄激怒的余火中,为了得到首座的同情和谅解,他让一支铅笔牺牲在他的一只手掌里,咬牙切齿地说:“太放肆了他!居然以绝食要挟,我真想一枪把他毙了!”

这时候你不能再指责他什么,那是火上浇油,要烧死人的。这么想着杜先生笑逐颜开,朗朗地道:“看来你已经黔驴技穷,我倒是更喜欢他了,连这个犟劲也是牛气冲天。你做事有这个气度吗?无法无天,六亲不认,生死不顾,跟你玩命。”

“什么博士,我看是个疯子!”

“没法子了?”

“他命都不要了我还能搬什么救兵?”

“那怎么办,就让他们见一面嘛。”

“这怎么行,他们一见面所有真相都大白了,那他不更恨死我。”

“嘿嘿,”杜先生笑,“你做的事一也是怕见光的。”

“没办法啊。”

“把以后的办法想出来就行。”

“简直没法了,他是个二杆子。”

“世上没有绕不过的弯,只有拐不来弯的这个——”杜先生指的是脑门,“我觉得你的思路有点小问题。

开始批评了,陆从骏的腰杆下意识地挺起来。

错了——接受批评的意识太强!听话听啬,说“小问题”其实不是问题,这是一种亲昵的说法。杜先生今天心情不错,是因为陆从骏“黔驴技穷”,给首座一个逞能的机会。长官大部分时候喜欢属下精明强干,但有时也喜欢属下“无德无能”,以彰显其“足智多慧”和“长者风度”。

杜先生接着说,依然面带浅笑:“你以女人是间谍为由不准他们见面,可你做的工作却在证明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婊子,这就是问题。既然你指控她是鬼子间谍,就应该做她是间谍的证据嘛。在我看,做间谍的证据比做婊子要容易嘛,怎么会把你难倒呢,鬼打墙了吧?想一想,我相信你会想出来的,柳暗花明又一村,你总是有这样的好运的,好好想一想吧。”

陆从骏沉思着。

其实不需要想的,首座早有谋略在胸,否则他不会这么和蔼的。果然,杜先生丢给陆从骏一根烟,“算了吧,还是我来教你一招。”一边抽着烟,一边面授机宜,陆从骏听了脑门一拍,连连称好。杜先生解释道,“这一招就是奥地利著名军事学家劳斯特斯所说的‘自吹自弹,稳操胜券’的战术,既然你认同,就抓紧去落实吧。”

就此别过。

就此“黔驴”又迎来新技。

事不宜迟——那个疯子玩着命的呢!

当天晚上,陆从骏又奔医院来,床头柜上放着新一轮的冷菜冷饭,已绝食两餐的陈家鹄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果。毕竟才饿两顿,神志因饥饿反而更加清灵,虽然陆从骏有意压低脚步声,但还是被陈家鹄觉察到,来了个先声夺人。

“希望你不要重蹈旧辙,否则我就只有怠慢你了,我不会起床的。”陆家鹄说,对着天花板,声音中透出一种古兵器的冷和峻。

陆从骏对着无视自己的他在心里暗暗骂道:少来这套!这是你女人玩过的那一套,很下作的。他娘的,你们还真是一对,玩命都玩成一个样,告诉你,你的女人就是玩这一套玩出事的,给我们顺势一推,推到萨根的“根”上去了,今天你的下场不会更好,我照样玩得你脑子进水,心出血!

心里是一片杀气,但面上是春风拂面,笑逐颜开,“还在生气?起来吧,有好消息。”陆从骏说,走到床边,俯下身,拍拍其手臂。

“对不起,”陈家鹄目不斜视,“我要先听好消息。”

“你认为的好消息是什么呢?”胸有成竹的陆所长笑道。

“废话少说,直说吧,同不同意我见惠子。”

“你非要这么剑拔弩张干什么。”陆从骏提高声音,吼道,“起来听我说,否则我走了。”

这气势来得吊诡,莫非真有了转机?陈家鹄坐起身,靠在床上,视了对方一眼,“我只能这样。”声音很小,真的像饿得没力气似的。

“就这样吧。”陆所长看他退了一步,客气地说。

“别让我又躺下去。”陈家鹄冷冷地说。

“就怕你激动得跳起来。”陆所长拉过凳子,与陈家鹄相对而坐。他心里有底,侃侃而谈:“首先,我告诉你,经报杜先生批准,我们同意你出去与惠子见面。其次,鉴于你的安全,我有个附加条件,希望你能接受。”

陈家鹄想装的平静,却装的不像,身体本能地往前倾,声音也变了,有点颤抖:“什么条件?”

“现在我们虽然侦控了敌人三条特务线。但你知道密码都没有破,特一号复出后,密码和报务员都换了。所以,特务的行踪我们掌握不了,我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搞的什么阴谋诡计,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就是他们要谋害你的意图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啰嗦!陈家鹄担心啰嗦的背后又是说教,便催促道:“直接说条件吧。”

陆从骏倒也配合,爽快地答应:“好,长话短说,我们分析,敌人的行动。鉴于此,见面的地点要由我们定。”

“可以。”

“这是一。”陆从骏扳着指头说,“二,我们要找一个你的替身,让替身先代你与惠子见面,你就在暗处旁观,等替身见了确定没事后,你们再见。”

“这……”

“听我说,”陆从骏没给他争辩的机会,“这样会出现两种可能:其一,惠子有可能出于对你的旧情而不顾组织命令,私下与你见面,这样最好,反正你就在附近,我们可以当即安排你们见面;二,惠子心上根本没你,她要利用见你的这个唯一机会,对你——现在是你的替身——下手,这样你还会跟她见面吗?我想没必要了吧。”

“不可能的。”陈家鹄笃定地说。

“不要这样说,”陆从骏说,摇着头,“我不能说百分之百,但至少是百分之九十以上。你别以为你了解他,现在全世界最不了解她的就是你!当然她也许不可能亲自动手,到时我们会派人去接她,也会检查她。所以,她亲自下手的可能不大,但十有八九她会带人来,而且不止一个,可能是倾巢出动,因为机会难得,过了这村没这店的。”

陈家鹄想了想,问:“你去哪儿找我的替身,不会是我哥吧?”

陆从骏说:“家鸿当然是最合适的,但这是有危险的,生死之险,所以我决定还是另外去找。”事实上已经找好,就在黑室内部。

可万一替身遇难怎么办?面对陈家鹄的顾虑,陆从骏又高尚了一把,“这是没办法的,可总比让你去冒险要好。不过我们会尽量把这个风险降低,我们也是有准备的。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见面地点要我们来定,就是为了保证替身的安全。”

陈思量着。

陆从骏说:“答应吧,没有其他办法了,你要见面,只有这样。”

陈家鹄说:“行。”

陆从骏起身准备告辞,“好,那我们会尽快通知惠子。我想他听了一定比你还要高兴,把你的命送给她,正是她求之不得的。陈家鹄,你该清醒了,我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让事实说话吧。”陈家鹄冷笑道。

“你非要碰的头破血流吗?其实你已经头破血流。”陆从骏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重复着那句话,“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但至少十有八九她会带人来,而且不止一个,是倾巢出动。”他突然看见床头柜上的饭菜,回头问陈家鹄。“还不吃吗?不吃也可以,到时我只有抬着你去见她。”

“吃。”陈家鹄干脆地说。

“都冷了,我给你找人去热一下吧。”陆从骏端着饭菜走了,陈家鹄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在走廊上突突地响,突然听到自己肚子在咕咕地叫。这就是所谓的饥肠辘辘吧,他暗自想,这次挨饿得到的回报是大的,他们终于屈服了。他走到窗前,对着黑暗的夜深深地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好像是吐掉了连日来的郁闷,留下的只有饥饿感。

第十一章 第四节

现在是两天前,惠子离家出走的那天下午。

惠子哪是什么女强人,一走出陈家,眼泪就含不住地流下来,泪珠一颗比一颗大,滚在脸上,砸在地上。她踏着泪珠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啊走,泪流满面的样子像伤透了心,呆头呆脑的样子又像一个傻子,惹得好些人驻足窥看。正是午后,街上人来人往,有的赶路,有的去市场买菜,有的沿街摆摊,大声叫卖。一个棒棒看惠子拎着箱子,勤恳地迎上来,想摸生意,一见她满脸泪水又六神无主的鬼样,吓得缩回去了。

就这样走街,串巷。

就这样串巷,走街。

一直走,停不下来:偌大的重庆,无她立锥之地。

曾经去找过三家客栈,她的证件(护照),她的名字,她的口音,她的像丢了魂的鬼样,都叫店主不敢挣她的钱。天黑了,她随着灯火走,最后不知不觉走到了重庆饭店楼下。她立在街沿边不敢进门,还算运气好,遇到刚来上夜班的前台服务员小琴。小琴当然也听说了她的“新闻”,但惠子悲伤无助的样子一下触动了她的同情心。她把她带回自己的寝室,是员工宿舍,就在饭店背后的一幢平房里,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陋室,本来由小琴和同事合住,最近同事家里有事,告假回家了。

小琴把惠子安顿在同事的铺位上,便去上班。

次日早晨,小琴下班回来,发现惠子捧着一个男人(家鹄)的照片默默流着泪,看样子一夜没睡。小琴给她带回来两根油条,让她赶紧吃了睡。小琴值了一夜班,困死了,说完倒头就睡。中午,小琴醒来,发现惠子还是老样子,捧着照片,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像个塑像,油条成了塑像的一部分。

惠子姐,你怎么没有睡啊?

……

惠子姐,你怎么油条也没吃啊?

……

惠子姐,你怎么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

任凭问什么,都不应声。小琴突然有点害怕,好像她带回来的不是个人,是个鬼。突然,有人敲门,小琴如获救兵一般去开门看,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男人,一身便衣,一脸冷漠,样子有点凶。

“你找谁?”

“找惠子。”

“你是谁?”

“我姓孙。”

来人是老孙。

与此同时,还有人也在找惠子。

谁?

萨根!

萨根算是还有点良心,想到出了这么大事,估计陈家人会为难惠子,昨天下午自己的事情一了(接受大使先生严正谴责并革职),就去陈家找惠子。得知她已被逐出家门,便四方寻找,最后找到重庆饭店。这鬼地方他恨死了,真不想再踏进门,但惠子失踪了,而这是她最可能来的地方,只好硬着头皮上门来找。这会儿,正在王总办公室跟王总假陧惺地聊着呢。

“你没事吧?”

“我要走了。”

“去哪里?”

“回国。”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有飞机就什么时候走。”

“星期五有个航班。”

“那就是星期五。”

“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回来了。”萨根狡黠地看看王总,阴阳怪气地说,“你该知道我出丑了,哪有脸回来,滚蛋了。不过这地方我也待够了,整天跟一群流氓打交道,担惊受怕,没有一个朋友,身边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王八蛋,还是走了好。”

“真对不起,是我多事,给你惹是生非了。”

“王总你这说哪里去了,跟你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酒里肯定下了药的,这一点萨根很明白。他知道,黑室的人早盯上自己了,王总完全有可能被他们收买了。这一点王总也有料想,他相信萨根现在肯定对他有怀疑,但证据是拿不出来的。他以为萨根今天来找他是要追问他什么,心里盘算着怎么来应付他。其实多虑了,萨根今天来只想来找惠子,对你王总是不是王八蛋的事他看轻了。退一步说,也无法看重。今非昔比,他现在是要走的人,不想跟谁斤斤计较,以牙还牙,只想把该了的事了掉。惠子是最该了的事,为了找到她,不惜来跟一个可能的王八蛋曲意奉承。

“惠子怎么了?”王总问,他确实不知道惠子的情况。

“她被陈家赶出来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你的那顿美酒。”萨根又扬鞭甩话。

“我真是好心办了坏事。”王总绝对不给他空子钻,“这帮警察太坏了。”

“这样也好,她早该这样,陈家人根本不爱她,也没资格爱她。我是真正爱她的。”

“你要把她带走吗?”

“如果她愿意。”可现在首先得找到她。“

“她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