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就等你到了。”
两人依次进了手术室。
此刻的特务处,一下子戒备森严。走廊两头都设了警戒线,不准外人入内。刘司令和童副官、闫京生等人过来。黄一彪跟刘司令耳语一番。
刘司令:“你们都在线外面等着。”
休息室地面上横陈着两具尸体:一具是特务,一具是“小马驹”。“小马驹”的眼镜碎了,耷拉在他鲜血淋漓的脸上。
黄一彪带着刘司令进来,后者一看见“小马驹”,气得咬牙切齿。
黄一彪拿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警犬”说:“司令,这可能是一条大鱼,否则杨参谋不会这样,不惜自己的死来保护他。”
“给我一定把他抓到!”
黄一彪又跟刘司令耳语。
刘司令:“可以,就按你说的办。我去跟他们处长说,就说我派杨参谋到杭州办事去了。”
“谢谢刘司令支持。”
为了封锁消息,黄一彪对全体特务进行了训话。
黄一彪:“杨参谋没死,他被刘司令派去杭州出差了,知道我说的意思了吗?就是说要封锁消息,不能让他的同伙知道他死了,要装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样大批的共匪才有可能自投罗网。我们要请君入瓮。”训完话,吩咐一个特务,“连夜把杨参谋丢进黄浦江里去喂鱼。记住,绝对不能泄露风声。谁泄露风声,我就把他当共匪,跟杨参谋一样,丢进黄浦江!”
众特务无不称是。
在市政府办公楼走廊上,罗进刚上楼,吴秘书就迎了上来。两人在寒暄。吴秘书其实就是代号“警犬”的中共地下党员,公开身份是是张副市长的秘书。
罗进:“你好,吴秘书,又来讨扰了。”低声,“有“毒蛇”的消息吗?”
吴秘书:“哪里,罗会长的气色很好,又日进斗金了吧?”
“托张副市长的福,白花花的银子最近的确是进了一些。”
罗进低声儿道:“今天去看一下,可能会有消息出来。”
“你的生意那么好,应该给我们捐赠一点,前线在剿共,政府的开销很大啊。”
“那还不是张副市长一句话。听说共匪很是猖狂?”
“共产党只有火把和红樱枪,他们也许可以在梦中无数次打败我们,但现实中永远不可能。”
二人哈哈大笑。
罗进问:“张副市长在吗?”
吴秘书:“在,请跟我来。”
黄一彪赶到了军部医院,正好看见护士推着“断剑”从手术室里出来,主刀医生和罗雪尾随而出。
黄一彪拦住主刀医生,问:“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比划着:“算他命大,子弹从这儿进去,幸好走得是斜线,离心脏差了半个厘米。”
黄一彪一把握住医生的手:“谢谢,你救了他的命,也救了我的命,我现在就带他走……”
“现在?绝对不行!”
“出去看个地方就回来。”
“那也不行,他才从手术台上下来,麻药都还没醒呢。”
黄一彪着急地:“那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过几个小时行吗?”
“去哪里?”
“就在市里。”
“等我观察两个小时再说。”
罗雪没有止步,继续往前走。但她看黄一彪这么神秘,觉得不正常,心里也生出几分警惕。
司令办公室传来刘司令骂骂咧咧的声音,显然他还没有从气愤中回过神来:“剿共,剿共,共匪居然就在我的楼里。这个黄一彪,他整天怀疑这个是共党,那个是共党,结果就在我的眼皮底下,都发现不了……”
童副官在火上浇油:“还用的是他的枪,还杀了我们的人。司令,我看你应该向南京奏他一本,借机把他赶走算了,他在这里实在是不受欢迎,整天疑神疑鬼的,弄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哼,我奏他一本?还不是自找麻烦,他是有些人养的狗!”
“哪里现在都有这样的狗。”
“是啊,为什么剿共那么难?因为大家心里都有一本帐,各有各的小算盘。天天讲精诚团结,为什么?因为大家不精诚团结。”
“黄一彪这种人就是叫人不团结的因素。”
“对,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事情就这样。”
童副官还想说什么,刘司令挥挥手,制止了他:“好了,不说了。这些牢骚话我们私下说说可以,不要拿出去说。我们身边什么人都有,出去说了,没准儿就叫哪只耳朵听见了,又是一大堆的是是非非。另外,这事你知道就行了,万不可张扬出去,叛徒供出我们内部还有共匪同党,黄一彪信誓旦旦地要把他揪出来。”
“揪出来好啊,就怕他……”
“打住,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这样对你我都好。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刘司令在办公桌前坐下,看见桌上放的那份来自南京的电文,心里一下子又紧了,道:“通知汪处长,这电报上的内容,不要跟任何人说。谁看过电报,谁就要对自己负责,你跟他们都交代一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童副官急急地奔向了钱之江办公室,一进去就问:“嗳,你们汪处长怎么不在办公室?”
钱之江:“他家里有点事,先走了。”
童副官有点儿挑拨离间地:“这个老汪,做梦都想当处长,但当了以后又怎么样呢?老是把活儿压给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你啊老钱,我看是它害了你(指佛珠),整天转啊转的,把处长的位置都转跑了,但什么辛苦都没少受,好人!也是个傻瓜!”
“一切随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功名利禄,都是身外之物,生不能带来,死也带不走,当个处长又能怎么样?现在这样,能挣上仨瓜俩枣,够我一家三口吃饱饭就行了。”
“我说嘛,就是这玩艺儿害了你,吃了亏到头来还说是缘分。”
钱之江显然不想多谈这些,道:“童副官来,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说吧?”
“是,我来传达司令的命令。老钱,我可是因为咱两家是邻居才和你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你别狗咬吕洞宾……”
“我谁都不咬!”
“还有……你家保姆借我家一瓶酱油,她老是忘了还,我太太叫我提醒你一下,一瓶酱油小意思,但保姆这样做,会令外人对她家的女主人有其它看法……”
钱之江随后走进破译室,看见没人,像有预感一样,走到窗口一看,果然就看见唐一娜挤在特务处楼下,那里还聚集着一些爱看热闹的人,他们东张西望,交头接耳,咋咋呼呼的,争先说着自己知道的情况。
钱之江又来到机房,明知故问:“看到唐参谋了吗?”
值班组长:“她下楼去了。”
“下去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回来请她到我办公室一趟。”走了几步,又走到裘丽丽的跟前,问,“怎么样,联络畅通吗?”
裘丽丽:“很好。”
钱之江:“是还在新频率联络,还是回到老频率了?”
“两边都在联络。”
“一真一假?”
“是。”
“好,这一招很好,共匪肯定想不到。”
“就是有监听,听到的也都是假的。现在应该想法让共匪来监听我们,这样他们得到的都是假情报。”
钱之江:“好主意。”说罢转对值班组长,“这个唐一娜上着班,怎么就跑出去了?”
裘丽丽:“钱总,我先声明,我不是在打她的小报告,她老这样,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地下室内很安静,几部机器都闲着。“火龙”在床上睡着了,“老虎”深情地看着熟睡的他,忍不住上去轻轻地吻了一下。“火龙”被吻醒了,反而“反宾为主”,热烈地捧住了“老虎”的脸,尽情地吻了起来。两人正吻得如痴如狂之时,被突然冒出的电波声打断了。
钱之江坐在办公室,听着唐一娜的脚步声向自己办公室走来。唐一娜进来:“钱总,你找我?”
钱之江:“去哪里了?”
唐一娜嗲嗲地:“不远,就去了楼下。”
钱之江冷冷地:“你在值班,怎么能随便离岗呢?”
唐一娜狡辩道:“就一小会儿,还没有的人画口红的时间长呢。”
钱之江深知她的德性,懒得跟她多说,言归正传:“跟我说实话,南京来的密电你有没有跟谁说过?”
“想说还没来得及呢。”
“没说就好,刚才童副官专门来打招呼了,千万不能说出去。你马上就要下班了,更要注意,在这里说了,听了也是内部人,自己人;下了班,是什么人就不知道了。这份密电的内容事关重大,万一传来传去让共党知道了,他们把改了时间改了地点,我们的行动不就泡汤了。要记住,没事了,你走吧。”
唐一娜却磨磨蹭蹭地没有走。
钱之江问:“你还有什么事?”
唐一娜神神秘秘地:“下面死人了。”
钱之江随便地问:“是怎么回事?”
唐一娜滔滔不绝地说开了:“刚才楼下的枪声你听到了吧?你应该听到的,我那边都听得清清楚楚。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特务处抓回来了一个共匪,中午抓回来的,受了刑之后骗他们说愿意招供,然后我们的人就对他放松了警惕,又是给吃啊喝的,又是给他包扎伤口,结果这个共匪趁我们的人不注意,当场拔了我们人的枪,打死了我们一个人,自己也受了伤,现正在国军医院抢救呢。看他的伤势,人已经都到奈何桥了,能不能重返人间,就要看人家阎王爷高兴不高兴了……要我说抢救什么呢,让他死了就是了。”
钱之江一直静静听着,道:“这你就错了,人死了线也断了,人活着,说不定他什么时候想开了,招供了呢。”
“还要他招供干什么,电报上不是说得明明白白,共匪特使已经来了上海,准备召集大家开会,到时候一网打尽不就得了。”
“能一网打尽当然最好,但共匪也是很狡猾的,谁知道这情报准不准。”
“这回我看一定准。”
“为什么?”
“上个月,我爸到南京开会,我去看他,顺便听到了一些消息。”
“是小道消息还是官方消息?”
“半官半民呗。我是从我爸跟那些人聊天中听到的,说一个共匪头子投降了我们以后,本来设在上海的共匪中央临时转移到江西苏区去了,是一夜之间逃走的,留下来的共匪都成了无头苍蝇,找不到组织了,成了一盘散沙。所以我看,急需有一个共匪头目来牵头重新建立组织。”
“嗯,你这个分析很有道理。”
“不是分析,这是事实。”
“既然这样,你更要守口如瓶。”
“我当然守口如瓶,可对你……就是不一样嘛!”
面对她火辣辣的眼神。钱之江却很漠然:“没事了,你走吧。”
唐一娜有些失望,扫兴地退了出去。
特务在“小马驹”宿舍翻江倒海地搜着,不再象原先那么小心翼翼。但“小马驹”显然是个称职的地下党,他们翻遍了角角落落,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气得哭爹骂娘。
钱之江立在窗后,看特务处那边的动静。人已散尽,只有个别特务在打扫门前留下的血迹。突然,机房那边传来吵架的声音。钱之江到了机房,看到唐一娜和裘丽丽正吵得不可开交,也不知为什么吵,反正两人情绪都很冲动,脏话满嘴,一个骂“泼妇、贱人”,一个骂“骚货、疯狗”,值班组长等人极力劝拦着,竟被裘丽丽一把推开,倒退好几步,险些摔倒。看上去,裘丽丽也不是省油的灯。
钱之江过去,往两人中间一站,道:“都闭嘴!”
裘丽丽先不骂了,但唐一娜还在骂。裘丽丽跟着又骂。
钱之江对值班组长:“把她们都拉走。工作时间,在办公室里吵架骂街,妇道人家,又是知识新女性,这成何体统?”
值班组长拉走了唐一娜。
唐一娜还留下一路的恶言恶语:“姓裘的,咱们骑驴看唱本,你走着瞧,哪天落到姑奶奶手上,看我不整死你!”
裘丽丽忍不住又骂:“姓唐的,还不知道谁整谁呢,你以为这是在贵州,在你们家的地盘上!你再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又要扑过去,被钱之江拦住。
钱之江:“少说一句就觉得亏了。”
裘丽丽一捂嘴,放声大哭。
裘丽丽:“你……钱总你包庇她……”
钱之江:“谁也包庇不了谁,人只能包庇自己。‘比丘常带三分呆’,为人处世不妨大智若愚,远离恶缘,就先断了自己的恶缘。”
下班了。高音喇叭正在播放当时流行的歌曲。一支荷枪实弹的队伍从远而来。这是一队前来换岗的哨兵,每过一个哨位(路口、门前等),队伍里就走出一人,与哨位上的哨兵换岗。队伍的人数应在十个人左右。下班的军官们三三两两从办公楼里出来,其中有唐一娜、裘丽丽、闫京生等人。裘丽丽红肿着眼睛,唐一娜却满不在乎地和男军官们打情骂俏。
与此同时,一个伙夫推车,给不能离岗的值班军官送晚饭来了,他想把车停在附近,有人将他拉开了。
闫京生:“没看见,地上脏着呢。”
伙夫这才看见满地还没完全收拾干净的血,开玩笑地:“怎么,这里杀猪了?”
闫京生白了他一眼:“杀人了。”
黄昏时分,在军部医院“断剑”的病房门口,把守着两名便衣。罗雪心里一直觉得蹊跷,下班前,她专门来到病房,想探听情况。
便衣寸步不离地跟她进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问:“麻醉醒了吗?”
护士:“还没呢。”
从病房出来,罗雪下楼时正好遇到主刀医生上楼。
罗雪:“还不走?”
主刀医生:“我上去看看刚才那个病人。”
“我才去看了,手术很成功。下班了,回吧。”两人一起下楼。
“这人命不小。”
“他是哪个部队的?”
“哪个部队都不是。”
罗雪故作惊讶:“这怎么可能?病房门口两个手下保卫着他,没准儿还是个大首长呢。”
主刀医生:“屁首长。”说着,看看前后没人,对罗雪耳语起来。
罗雪回到家后,很忙乱的样子,她翻出一个练字本,上面的字很像是天天写的,一行一个字,厚厚的一本都是。
罗雪熟练地翻着,然后剪下来,贴在一张纸上,很快贴出一句话:有人(叛)变,在军部医院302病房。公牛。
只有“叛”字找不到,她临时补写了一个。完了,她把纸条塞入一只药瓶中。
罗雪专门找了一些垃圾,倒入一只和“小马驹”传情报一样的纸袋子里,药瓶自然也混了进去。
家属院门口,一个老头蹬着一辆垃圾车,一路喊着“倒垃圾”进来。
罗雪听到外面喊“倒垃圾”的声音,边和钱之江通电话,边看着窗外。
钱之江:“(暗语)我……那个军帽你确实见了?”
罗雪:“见了。”
“婆婆在烧饭吧,有垃圾一定要及时倒掉,她这个习惯很不好,经常厨房里一边是垃圾,一边在烧饭,像什么话!”
老头把车停在垃圾桶前,四周人家不时有人出来倒垃圾,有的直接拿簸箕倒,也有的裹在纸包里,或者大的信封袋。老头接过老保姆的纸袋子,倒进垃圾车里,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名堂。
老头骑车走远,窗外持续传来:“倒垃圾——,倒垃——圾——”
罗雪对电话,似乎漫不经心地:“……下午医院紧急叫我回去,有个胸部中枪的人做手术,主刀医生一定要我给他做麻醉。那人好像是共匪,身上有重要情报,据说已经投过来了,所以才会这么用心给他手术。那个人长了个六指……”
钱之江不安起来,但仍对电话强自镇定:“六指就六指,大惊小怪的。见过那么多死人的医生,还怕多见一个手指头?”
罗雪放下电话,看向对面——
可“小马驹”宿舍的窗户关得紧紧的。
在军部医院门口,黄一彪看着特务和护士等人把“断剑”从医院的平板车,折腾上了一辆救护车。
救护车行驶在街头巷尾,他们这是在找“警犬”的住处。
重伤在身的“断剑”困难地支起身子,向外张望着、判断着……
救护车最后开进了一个院子。
暮色中,随着一阵“吱吱”的车轮转动声,老头蹬着满满的一车垃圾骑来又骑去,丢下一路“哼哼”的小调,好像是沪剧。来到了垃圾站,老头开始卸垃圾。
老头毫不犹豫地从垃圾中把两只纸袋子分放在一旁,从其中各取出一个瓶子。借着点烟,老头先看了罗雪瓶子里的纸条。然后,老头看“小马驹”的情报,他打开瓶盖,从里面抠出一个更小的瓶子和一张纸片,纸片上写着:耗子,毒蛇有急货,请立即送给警犬。小马驹。
老头将小小瓶子塞到怀中,用火点了烟,也点着了那两张纸条,等它燃尽,然后麻利地骑车走了。
司令正在书房里看报,完了,他把报纸一丢,骂道:“一群饭桶,就在自己的鼻子底下,还让他们跑掉了!”
适时,司令太太送茶进来,听他这么一说,问:“谁跑掉了?”
“共匪,还有谁?这个毛泽东……”他欲言又止。
太太小心地:“今天我听广播上说,毛泽东用兵很神……”
司令打断她:“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
太太不服气地:“二十比一的兵力,那么好的武器,还有那么多的大炮,怎么就剿灭不了几个土匪呢?不是人家用兵很神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这边堵,那边放。哼,这样下去我看……看着吧……”
外面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太太:“谁来了?”
来的是黄一彪,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司令太太把他安排在客厅里坐下,司令从书房里出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谁啊?”
黄一彪起身,一个立正:“报告司令,是我。”
“你坐。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什么事?”
黄一彪又起身:“报告司令,我已经查明,下午你看到照片上的共匪就是张副市长的秘书吴天智。我们决定要抓他,请示司令有什么意见?”
“是吗?”
“千真万确。”
司令眉头一皱。
“他有共匪的代号,叫‘警犬’,还是个小头目。”
司令沉默了一会儿,决然地:“抓!为什么不抓?为什么不马上去抓,还专门跑到家里来请示我,难道你们抓谁我阻拦过吗?”只见他转过身,口气变得轻蔑,继而又变得凶狠,“抓不到活的,给我带尸体回来!”
黄一彪大声应和,跑了出去。
太太惊慌地看着司令:“你要不要给张副市长打个招呼?”
“这年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是哪方诸侯?天塌下来,有黄一彪顶着,他爱逞这个能。”
夜市里,几盏煤油灯将这里照得十分清楚:有人在卖水果,黄包车夫在等客。“耗子”也在这里,他手上捏着扫把,等着清场收垃圾。见有人乱丢垃圾,他不时地也唠叨两句。
一辆车开了过来,停下,下来一个很有派头的人,走近一看,原来是“警犬”。司机跟着也下了车,转到他身边,一副讨好的样子。
司机:“我来吧,你想买什么?”
“警犬”:“先看看。”
适时,“耗子”突然有板有眼地哼起沪剧。我们注意到,“警犬”似乎在很认真地听着。片刻,他很快作出决定。
“警犬”对水果贩子:“这个,来五斤,这个,要两斤。”说完,他回到车上,翻出一只纸箱来。箱子里有一些废物,他准备就地倒了。
“耗子”冲上来:“嗳,别丢,给我,给我。”
“耗子”接过纸箱,把废物倒在垃圾车上,完了又把箱子还给“警犬”。就在这纸箱交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耗子”已将那个小小瓶子转到了“警犬”手上。
买了水果,“警犬”在老头的小调声中乘车而去。
吴秘书的小车停在那个“断剑”来过的院子里,他从车上下来,拎着水果进院门。幽静的院落,小径分岔,黑幢幢的阴影,显出几份鬼祟。穿过一条小道,“警犬”往一栋楼走去……
进楼有个门房,从小窗里可以看到所有进出楼的人。此时当班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姓金,也是地下党,代号叫“母鸡”。“警犬”一进楼,他就从小窗口里探出头来,跟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