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琳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倒是一旁的林向屿出声了,他好整以暇地说:“这位小妹妹,你最好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胡桃和胡琳一齐向林向屿望过去。
这是胡桃第一次见到他一脸冷漠的样子,他的语气更是冰冷:“年龄小和阅历少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为,语言也不是用来攻击和伤害人的武器。你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只活一天,也应该学会尊重。”
林向屿表情严肃,他身材高大,简简单单地立在那里,遮住了夕阳余晖。从小嚣张任性的胡琳竟然被他训得说不出话来。
林向屿一动不动,盯着胡琳。
胡琳使劲抓住书包肩带,看了胡桃一眼,垂下眼说:“对不起。”
胡桃受宠若惊,没有想到小公主也有低头的一天。此时她的气也消了一大半,木讷地站着。
林向屿又恢复了平时懒散的样子,他拍了拍胡桃的头:“傻了吗?”
胡桃回过神,刚想对胡琳说“没关系”,对方已经冷冷地“哼”了一声后转身走了。为了表达她对胡桃的厌恶,胡琳小步往前跑,没多久就消失在人群中。
林向屿将胡桃送到家门口,胡桃向他道谢。
“别让自己随便被欺负。”林向屿说。
没想到一直到了夜里八点多,胡琳才回家。她进门的时候胡桃正坐在沙发上和胡近聊天,胡琳看到她,张嘴就开始号啕大哭。
起先在街头遇见的时候,夜色笼罩没看清楚,现在进了家中,胡桃才看到她一身狼狈,脸还是肿的,像是被人打过。
“怎么了?”胡近连忙走上前问道。
胡琳只是摇着头哭,不说话。胡桃歪着头看她,懒得掺和着跟着一起哄小公主,便提了书包准备上楼。这个时候,小公主倒是娇滴滴地开口了:“姐姐打我,不准我回家。”
相处几年,这倒是胡琳第一次叫她姐姐,胡桃挑挑眉。
胡近和胡母都转头看胡桃,等着她辩解。胡桃看了一眼胡琳身上的伤,有模有样,不像是假的。胡桃想了想,觉得说不出什么特别酷的话,只得摊开手:“换一招吧小公主,段数这么低,可不是你的风格。”
“胡桃!怎么说话的!”胡母眉毛竖起,生气地说。
“我就是这么说话的!”胡桃莫名其妙地被胡琳冤枉,心中也是一团火,“你们看看,都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
“胡桃!她是你妹妹!”
胡琳这一次乖得出奇,只是躲在沙发里哭。
胡桃站在楼梯口,盯着她:“胡琳,你把头抬起来。”
胡琳没有理睬她。
“抬起来!”胡桃怒声,“你说我打你,不准你回家,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今天放学我在路上碰到你,是和我同学一起的,他把我送到家门口。之后我一直和胡叔在看电视,你说啊!”
胡琳还是不吭声。
胡桃冷冷一笑,不再搭理这件事,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上学,胡桃若有所思,低声对林向屿说:“我家小公主昨天被人打了。”
“昨天?我们遇到她那会儿?”
“嗯,”胡桃皱眉,“回头还想嫁祸给我,你说她会不会花钱雇人把自己打一顿装的?”
林向屿想了想:“那你多注意一下。”
“谁知道,她最近回家都挺晚的。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明明读初二了,还一天到晚只知道整些幺蛾子。”
“别胡思乱想,”林向屿努努嘴,“字都写错了。”
班主任老蒋今天领了奖金,特批全班今晚不用交作业。晚自习的时候他特意来给大家放电影,他让学生们把窗帘都放下来,在教室门的透明窗户上贴上白纸。
老蒋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
电影的开场,奥利佛与珍妮在哈佛的图书馆相遇。一部年代已久的电影,将少年们带回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
程可欣凑到胡桃面前嘀咕:“没想到老蒋还看爱情电影。”
“你别看老蒋现在发福了,”胡桃也低声回答她,“说不定人家年轻的时候还是个大帅哥呢!”
“我才不信。”程可欣吐吐舌头。
“走着瞧,说不定林向屿三十年后还秃顶呢,看你到时候后悔不后悔现在喜欢他。”胡桃越说越玄乎。
听出胡桃在打趣自己,程可欣用书捂住脸,满脸通红。胡桃忽然回过头向林向屿望去,颇为认真地想了想三十年后他会是什么模样。林向屿却浑然不知,全神贯注地看着电影。
故事情节缓缓展开,两个爱斗嘴的可爱年轻人,在彼此的目光中找到真爱,下着雪的校园,两个人在雪地里打滚、堆雪人,脸冻得通红却掩藏不住眼底的笑意,幸福仿佛在此时定格。只是世事往往不如人意,一场病最终夺去珍妮的生命,电影的结局只留奥利佛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雪地里。
一时间,全班的女孩子几乎都哭得不能自拔,没有哭的人为了让自己显得不另类,也努力酝酿情绪哭两声。男生们一反常态地沉默下来,那个年代,学生们大概都没看过多少外国电影,以为爱情最悲伤也不过是梁祝,生死相随,化蝶高飞。
老蒋上前关掉投影仪,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唠唠叨叨,只是隔了很久,忽然低低地说了一句电影中的台词:“Lovemeansneverhavingtosayyou'resorry.”
放学回家的时候胡桃一路沉默,林向屿走上来拍拍她。她回过头去看他,他的眼睛明亮干净,如同电影中的奥利佛。胡桃不禁喃喃道:“真想看一次那么大的雪啊。”
“多简单的事啊,”林向屿不屑地轻声笑,“等以后长大了,我们一起去雪山看日出,我带你滑雪。”
“真的?”胡桃转过头去看他。
“什么蒸的煮的,”林向屿挑挑眉,“我像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那我不管,我们拉钩。”
“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拉钩,幼稚不幼稚,”虽然话这样说,林向屿却还是松开了推着自行车把手的一只手,伸到胡桃面前,“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哎,林向屿,我们大学考到同一个城市吧?”
“好啊,”林向屿歪过头来看胡桃,“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胡桃想了想,“要不然,去上海吧?”
“好啊。”林向屿说,“那就一起去上海喽!”
他们正值青春年少,爱太沉重,而生生世世太遥远。很近很近的,是水里的月亮,天上的星星。
第三章 2004年,七里香
1.
学校的奥赛班很快组建了起来,一个班四十个人,放学后要去指定的教室里上课。
和林向屿关系要好的白冬远也入选了,白冬远此人十分神奇,看起来冷冰冰的,除了林向屿还有胡桃他们这几个人以外,都不和别人讲话。平时成绩惨不忍睹,一到了大考就文曲星附身,居然也进了奥赛班,一时成为黑马。
林向屿跟胡桃说过:“白冬远才是真的天才,深藏功与名,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胡桃没有考上奥赛班,失落了一阵子。林向屿见她闷闷不乐,便主动提出周末给她补课,把他觉得有用的方法都教给她。那时候麦当劳、肯德基刚刚流行起来,还没有学生拉帮结伙去那里赶作业,两个人按照老规矩,选了市里的图书馆。
结果到了图书馆门口,胡桃才发现忘记了带图书证,她有些丧气,林向屿拉了拉书包背带,安慰她:“你等等啊,我帮你借一个。”
“太麻烦了,不用了吧。”胡桃迟疑地说道。
林向屿努努嘴:“喏,这不是有人出来了吗?看校服,还是我们学校的呢。”
“你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我是谁?堂堂林大帅哥,借个图书证有多难?”林向屿不以为然。
说完,林向屿走上前,跟对面走来的女孩说明来意。女孩子人很好,把书中夹着的图书证抽出来给林向屿。
“谢谢,你也是一中的吧?我下周一还给你。”
“嗯,”女生点点头,“高二七班,许然然。”
“这么巧。”林向屿说。
林向屿走过来把图书证递给胡桃,还不忘挑挑眉毛:“我一出马,保证没问题。”
“臭屁,”胡桃撇撇嘴,小心翼翼地接过林向屿递过来的图书证,为了保险,她自己先默背了一遍上面的证件号,“哎,还是个美女呢。”
林向屿没什么兴趣,只是瞟了一眼图书证上的照片,兴致索然地说:“再美也没你好看,总行了吧?”
“我觉得她有点古典美,我和她照片完全不一样,怎么办啊?”胡桃担忧地说。
“什么怎么办,你等会儿就埋着头,在登记册上写名字,记得别写错名字和证件号了。”
市里的公立图书馆历史颇久,里面还陈列着文物,胡桃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以示敬畏。
林向屿在窗边找了个座位放下书包,伸了个懒腰:“我去找几本书来看。”
林向屿最爱的是金庸,他家里有一套典藏版的全集,那是他妈妈的最爱,林向屿根本不敢动。他在底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一本《白马啸西风》,递给胡桃。胡桃疑惑地翻了翻,压低了声音问:“这是金庸写的吗?我怎么没听过。”
“头发长,见识短,”林向屿摇摇头,也压低了声音,“‘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你总听过吧?这本就是里面的‘白’。”
此时两个人都蹲着身子,为了小声说话也能让彼此听清,他们距离很近。胡桃微微侧过头,抬起眼就能看到林向屿的睫毛,根根分明。她心跳如雷,便干脆将书抱在怀中,站起身装作要回座位上。
林向屿把他们奥赛班老师编写的书拿出来,用红笔圈了几道题后递给她。胡桃随手拿过林向屿桌面上的作业本来看,刚开始两道基础题她还能做,到了后来根本就不知所云。胡桃有些沮丧,在草稿纸上写上问题递给林向屿。他接过来,在上面写好解题思路,然后又从书包里抽出教辅书,翻到那个知识点,用钢笔画上,一齐推给胡桃。
是老师课上没有讲过的知识点,胡桃心生疑惑,写在纸上问:“考试也会考?”
“都说了别那么功利,要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
明知道他没有嘲讽自己,胡桃却十分失落,她虽然成绩不错,但是和林向屿比起来还是相差太远。
从图书馆出来,经过市里的体育馆,道路两旁贴上了王菲的大海报,短发的女人,穿着一袭白裙,拿着话筒,站在黑暗之中,垂下眉眼,谁也无法猜到她究竟在想什么。
胡桃停下来,抬头仰望:“真美。”
林向屿耸耸肩:“‘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你们女生就喜欢这种。”
胡桃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去听过演唱会吗?”
“没有,怎么?”林向屿瞥她一眼。
“没怎么,你是不是还有很多磁带在我那里?我们以后一起去听演唱会吧,听一场我还你一盘,我数数啊,都有些谁,王菲、周杰伦、蔡依林……”
林向屿在一旁瞠目结舌,胡桃此人脸皮也真不算薄。
“美得你!”
“磁带要不要了?”
林向屿举手投降:“去去去,不去是小狗。”
2.
“你有没有觉得,林向屿加入奥赛班以后,就像变了个人?”
有天上课的时候,程可欣偷偷跟胡桃说。
胡桃朝林向屿的位子看去,发现他桌面上的书破天荒地收拾得十分整齐,他还装模作样地架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竟然是在好好听课。
林向屿这个人,生得风流倜傥,戴起眼镜来,就成了斯文败类。
“活见鬼了!”胡桃吓了一跳。
“对吧?”
胡桃想了想:“我下课去问问。”
结果下课的时候,胡桃被程可欣拉着一起去上厕所,等回到教室,林向屿已经不见了踪影。阴错阳差,胡桃一整天都没机会和他单独说话。
一直到放学,胡桃才抓住和林向屿在一个篮球队且关系要好的许成。
胡桃问他:“林向屿呢?打篮球去了?”
“还打什么篮球啊,上奥赛班去了。”
“奥赛班?”胡桃皱着眉头想了想,“他在奥赛班是不是遭遇滑铁卢了?居然好好学习了!”
“算,也不算吧。”许成话中有话。
胡桃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直接去问本人吧,”许成摊摊手,“某人最近红鸾星动哦。”
胡桃从他含糊的话句中已经猜到他的意思,她站在原地,仿佛有一道雷从天而降劈中了她,让她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
许成伸手在胡桃眼前晃了晃:“胡桃?”
胡桃这才努力提起一口气,听到自己轻声问:“是谁?”
许成没有看出胡桃的反常,还一五一十地同她说:“七班的许然然,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你知道他这个人啦,口风紧得很。我见他最近跑得最勤的就是图书馆和课后的奥赛班了。”
胡桃觉得电光石火之间,有念头从她脑海闪过,只是她没有能抓住。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发现嗓子眼太干,说不出话来。
走廊上几个男生走过来,喊了声许成的名字。他和他们笑着击掌,回过头,看到胡桃还站在原地,他说:“你手里抱着什么书?我帮你拿吧。”
胡桃这才回过神来,麻木地将书摊开给他看。
电光石火间,胡桃反应过来,七班的许然然?当时那张借来的图书证上,不就是这个名字?
她十分艰难地开口:“那个女生,是不是头发很长,有点像诗词里描写的江南女孩?”
“好像是,”许成挠挠头,“不过我记不太清了,女生不都长得差不多吗?”
然后他偷瞟了胡桃一眼,又坚定地说:“除了你。”
胡桃却无心同他开玩笑,怔怔地站着。旁边的许成还在出着馊主意:“他们补课的教室就在后面那栋楼,走,我带你去偷窥。”
奥赛班在另外一栋楼,和胡桃他们平时上课的教室用走廊打通,胡桃还从来没有去过那边。
许成先神神道道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胡桃在墙角躲着。胡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林向屿。
他坐在老教室里的倒数第三排,一边转着笔,一边侧过头和身边的女生说话。胡桃站在窗户外面,有点不着边际地想,他的头发好像长长了,有点盖住额头和眼睛。
正好这个时候,林向屿身边的女孩子抬起头。胡桃站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夕阳余晖笼罩在她的身上,看起来像是童话世界。
这是胡桃第一次见到林向屿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她记忆中的他,永远都是那个坐在墙头笑得无关风月的少年。
没有想到,一晃五年,原来时间已经走了,他也已经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等。
胡桃一直在教室外面站着,也不知道带她来的许成是什么时候走的。一直到林向屿放学,老样子,吊儿郎当地单肩搭着书包走出来,看到胡桃,挑挑眉:“在这儿愣着干吗?”
“没,本来有事找你,突然给忘了。”
“你那记性,”林向屿笑笑,“正好,请你喝奶茶。”
林向屿话音刚落,许然然背着书包从教室里走出来,低着头,神色匆忙的样子。林向屿连忙大声喊:“许然然!”
她回过头,看了看林向屿,又看了看胡桃。
林向屿笑着挥挥手:“拜拜。”
“拜拜。”她小声地回了一句,然后跑开。
胡桃问:“你不送人家回去?”
林向屿愣了下,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破天荒地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还没那么熟啦。”
胡桃点点头,转过身,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晃了一下。林向屿及时伸出手扶住她:“小心。”
胡桃摆摆手:“站久了,腿有点麻。”
3.
第二天上学,胡桃犹豫了一下,决定不把许然然的事告诉程可欣。
“还没影子的事呢。”她在心底安慰自己。
可是,如果真的是没影子的事,她又怎么会辗转反侧,一夜不眠?
所以程可欣关于“林向屿最近有点不对劲”的猜测,胡桃打着哈哈,欲盖弥彰地解释说:“这不是要升高三了吗,听说要重新分班,根据这次期末的成绩来定。”
“不是吧。”程可欣说,“学校也太歧视我们这种差生了。”
胡桃无奈地耸耸肩。
“哎,胡桃,我跟你说件事。”程可欣趴在桌子上,冲胡桃勾了勾手指,等胡桃凑过来,她才小声地说,“我爸妈要把我送去北京学美术了。”
“啊?”胡桃一怔,“已经确定了?”
“嗯,我成绩太差了,拼死拼活也只能上个三本。我本来也喜欢服装设计什么的,我爸妈就让我去培训一下,以后就往这个方向发展,还能出国。”
胡桃想了想,其实程可欣分析得挺有道理,便说:“那你高三还来吗?”
“不来了吧,暑假就要去北京。”程可欣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瞅瞅胡桃,“胡桃,你别看不起我啊,我知道,你们成绩好的,最看不上我们这种走艺体的了。”
“说什么呢!”胡桃用笔敲了她一下,“我不会看不起任何人。其实我很羡慕你啊,能找到自己的路,不像我,只知道考试,根本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
“好什么好!想我小的时候,成天烦恼着长大了读清华还是读北大,现在才知道,我真是想太多!”
胡桃捂着嘴巴笑。
“你知道林向屿想考哪里吗?”
胡桃有些犹豫,说:“应该是上海吧?”
“上海啊,”程可欣握拳,志气满满的样子,说,“那我要回去查查,上海有什么美院,我爸妈想让我去中央美院,我哪儿考得上啊。”
“别妄自菲薄,梦想还是要有的。”
正好胡桃和程可欣说到这个话题,下午的时候,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时间就定了下来。同时公布的还有上一次月考的成绩,年级前三百的同学才有希望上重点大学。
刚刚三百出头的女生竟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大多数人都没办法再静下心来看书了。
胡桃再次跻身前一百,林向屿每周给她开的小灶功不可没。老蒋在班会上表扬了她,还专门把她叫到办公室询问她的想法。
胡桃说:“想……考上海。”
“上海学校多,”老蒋说,“只是分数线都挺高的,得加油啊。”
“是啊,我还没去过上海呢,想去看看外滩的夜景。”
老蒋点点头:“年轻人是该多去大城市拼搏几年,开阔一下眼界,能够接触和认识许多不一样的人。”
“还有一年,加油!”
走出办公室门,映入胡桃眼帘的就是蔚蓝色透彻的天空,澄碧如洗,一排排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翠绿欲滴,万物都是生气勃勃的。
胡桃舒心地伸了一个懒腰,回到座位上,在字条上写了一行字,贴在桌子上用胶条保护起来。
——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
等她写完,程可欣伸着脖子探过头来:“你可真励志啊!”
“是吧?”胡桃笑了笑,拍拍桌子,“等我毕业,非得把这张桌子搬回家留作纪念。”
胡桃没想到,她的无心之举倒掀起了一番热潮。班上的人纷纷效仿她在桌子上贴字条励志,连林向屿都跟着凑热闹,摸摸下巴对胡桃说:“你的字比我好看,你帮我写好了。”
“写什么?”胡桃问。
“‘红色法拉利’吧。”他一脸严肃地说。
“这就是你的梦想?”
“不敢当不敢当,”林向屿“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这是全天下男人的梦想!”
胡桃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你家不是有辆兰博基尼吗?据说是我们全市第一辆兰博基尼。”
“哦,之前不是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吗,停车库里太久给忘了。我爸那天突然想起来这车,一脚油门下去,发动机报销了。”
“你爹真是个人才。”
“是啊。”
林向屿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自己那个胖乎乎、圆滚滚的亲爹坐在酷炫的跑车上,“嘤嘤嘤”地哭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求救的样子,仿佛在说:“儿子啊,快来拉你老爹一把。”
想到自己那暴发户的老爹,林向屿忍不住在心底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胡桃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全新的白纸,工工整整地写上“红色法拉利”,连透明胶和剪刀一起递给林向屿:“拿去。”
林向屿笑嘻嘻地接过去:“大恩不言谢,等我买到爱车之日,一定第一个带你兜风!”
“可别折煞我,林大帅哥你的副驾驶座多少人排队候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