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席开百桌于两侧呈几排,列得整齐,桌上美酒佳肴,色香味俱全。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皆已入座,携有不少女眷。皇帝座于首席,左右侧席桌分别是太后、永太妃。
寿宴早已开始,殿中央舞姬起舞、乐声袅袅,歌舞升平。
君无菲一出现在大门口,首先是皇帝欧阳澈讶异地朝她看过来,看反应,皇帝应该不知道她也会来。
见皇帝往门口看,所有人都跟着看。
但见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手持一把折扇,乌墨一般的头发在头顶盘结成髻,用巾帽固定,一身白色锦衣华美贵气,五官俊美出尘,好一翩翩美少年!
君无菲脸上挂着和悦的笑容,备显和蔼可亲,顿时迷倒了在场不少女性。
跟着范公公走到永太妃旁侧,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永太妃站起身,朝君无菲做了请的手势。君无菲也不客套,微笑着,就坐了下来。
顿时殿中一片哗然。有人悄声问,“那少年是谁?”
“君家服装商场开业那天我见过,是君府二少,君无晗。”有人这般说。又人人满脸羡慕嫉妒,“他居然与永太妃同席,永太妃还亲自站起身迎他入座,就连皇上都没此等殊荣…”
“也不知道君无晗修的什么福气,竟得永太妃如此盛情款待…”
“君无晗生得可真好,一点儿也不输给天下第一公子呢,真是俊,要是能嫁给君二少…”
“嫁他有什么好?听说君府欠了一屁股债…”
“与永太妃关系好,君无晗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君府那点债算什么?据说君家已经翻身了,君家商场一天就卖了十六万两白银的衣物呢。”有女子娇羞地手帕掩面,眨巴着双眼,朝君无菲猛送秋波。
一时之间,殿内哪还有人欣赏歌舞,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君无菲身上。
魏子溪的席位在永妃旁侧不远,与永太妃中间只隔了一张空着的席桌。
魏家出产宫廷贡茶,魏子溪又深得睿王器重,经常出入宫廷,参加皇宫各类盛宴,实属正常。
端着的酒都忘了喝,魏子溪盯着君无晗镇定自若的招牌笑容,见他没有丝豪不自在,似乎对这等大场面司空见惯。
“魏公子,他就是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君二少么?”随同魏子溪出席的沈雁荷出声问。
“嗯。”魏子溪放下酒杯。
“想不到君无菲那个草包女人居然有个这么出色的弟弟。”沈雁荷也忍不住偷看。
皇帝欧阳澈一摆手,场中所有舞姬退下,大殿一片安静。
太后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指了下君无菲,“妹妹,不知这位是?”
“哦。”永太妃微笑着说,“他是京城商贾君佑廷庶出的二儿子——君无晗。”
“妹妹何时跟商贾之子有往来,还特地请他参加寿宴,哀家执掌后宫,竟一点不知。”太后语气虽平和,话里却有不高兴的意味。
“妹妹记性不好,还请姐姐见谅,不是每件事情都记得通知姐姐。”永太妃一张老脸也充满假笑,摆明行事不容太后置掾。
“君无晗既是妹妹的贵客,今日又是妹妹大寿,哀家怎么会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太后皮笑肉不笑。
君无菲事不关己,兀自斟了杯酒独酌。
“妹妹寿辰,哀家已备了薄礼送往妹妹的永恒宫,”太后端起酒杯,“哀家敬妹妹一杯,祝妹妹‘青春永驻’。”
“谢过太后,本宫已人老珠黄,太后比本宫还要大三岁,本宫也希望太后‘永葆青春’。”永妃意思意思唇沾了下酒杯就放下,暗里不屑太后敬酒。
这两个女人都是近六十岁的老太婆了,别的不祝对方,光提醒对方逝去的青春,说明都希望对方短福短命、早死早超生。君无菲听出话外的意思,淡淡地撇起了嘴角。
“永太妃生辰,怎么不见睿王?”开口的是欧阳澈,说话时是看着永太妃的方向,实则,瞧着的是她旁边的君无菲。
“煊儿身子不好,本宫叫他在睿王府歇息,不必参加今晚的宴席了。”提到欧阳煊,永太妃精明的眼瞳中闪过忧愁。
“睿王爷驾到!”殿外传来太监高亢尖细的通报声。
殿内几乎所有人都惊惧地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君无菲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本来没兴趣看睿王长得什么模样,看大家的反应,她觉得好玩地抬起了头。
只见一名年约二十六七的男子从容走来,俊美无铸的五官,眉毛浓黑,一双眼睛漆亮深邃,似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妖冶,诡异得让人打从心底发寒。
他身上穿着暗红色锦衣长袍,衣领和腰带是金色的刺绣图案,袍子外头搭配同色的薄纱外套,更显内敛深沉。
步伐不快不慢,身材颀长玉立,气度尊贵非凡,又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妖森邪气。
他…
君无菲震惊地瞪大眼,手中的酒杯滑落地,“啪”一声碎出尖锐刺耳的声响,酒花飞溅。
所有人齐齐看向君无晗,心底不由为她默哀:在睿王面前失态,君无晗死定了!
“拖出去斩了。”冷凉不带丝毫感情的嗓音,犹如深层地狱里透出的鬼魅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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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睿王有病

殿内不少人抽了口凉气,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君无菲心潮澎湃激昂,太像了!欧阳煊长得太像一个人,一个埋藏在她心底已久的男人。原以为再也看不到这样一张容颜。
就连声音都那么类似,只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对别人再冷,都不会对她凶,欧阳煊说了什么?拖她出去斩?
果真不是他,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眸光瞬间变得失落黯然,她苦涩地勾起了唇角。
欧阳煊冷邪的眸光微微眯起。将被斩杀,她竟然只是一种落寞的神色?再定睛一看,她神色已恢复淡定,无一丝慌张,嘴角挂着笑容,仿若方才的落寞不过是看花了眼。
一队侍卫进殿,永太妃连忙开口,“煊儿,今日是母妃寿宴,寿宴之上不宜染血,不吉利,看在母妃的面子上,还是放过君无晗吧?”
皇帝欧阳澈也微笑着道,“永太妃说得甚是,寿宴之上,岂能血溅宫廷?”
“有何不可?”欧阳煊冷然一笑,“血液温热,像征君无晗为母妃奉献的一颗碧血丹心,是最好不过的寿礼。”
“可是…”永太妃还想说什么。
欧阳煊冰冷地说,“无谓多言。”一摆手,侍卫欲上前擒拿君无菲。
“慢着。”不轻不重,清澈悦耳的嗓音,带着让人不得不从的无形迫力,侍卫不自觉地听从。
开口的正是君无菲本人,“睿王眉泛黑气、嘴唇艳紫,每隔十日便心绞痛,紫气已走到手肘。既然身体欠安,还请睿王多保重才是。”
一言道出睿王身体状况,又知轻重不完全说破,绝对是医术了得。永太妃闻言,神色盈起了激动。
以他的病为筹码?欧阳煊眼里闪过讽刺,无数的御医、神医为他诊断过,都徒劳,“本王决定的事情,从不更改。”
“君无晗虽然贵命一条,怎么着也不及王爷,王爷当三思。”无菲微笑着给他个台阶下,“不如在下出一上联为永太妃贺寿,倘若有人对出下联,就将我五马分尸。如果没人对得出来,王爷就往开一面,取在下这条小命一事,就作罢。”
“我朝才俊众多,”皇帝欧阳澈插话,“君无晗,你此般无疑寻死。”
“他要找死,本王自当成全。”欧阳煊瞳孔里透着嗜血的冷森。
君无菲摇开折扇,风度翩翩地启唇:“四万里皇图,伊古以来,从无一朝一统四万里!”
字字珠玑,气势雄魂,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在场的人都明白,接起得下联,也不能对。永太妃与皇帝明摆着包庇护君无晗,谁愿意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死活,去得罪皇帝与永太妃?
接着是安静,然后是沉默。
“真是好句。”没人敢接对,欧阳煊岂会不明白,他冷酷的说,“谁能对出下联,官升三级,赏黄金万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直接提升官位的权力,只有皇帝有,当官的要升职,哪怕是官员一致同意,也得向皇帝奏请。欧阳煊此举,当着皇帝的面,无疑不把皇帝放眼里。
欧阳澈笑了笑,似是不在意。
又是一片喧哗,众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欧阳煊又加了句,“本王再保他前程。”
看着他与心底的人如此相似的面孔,却巴不得她死。君无菲心里有点难受,却笑开颜,“没人对得出来,我的脑袋可就暂时好好地挂在脖子上啦。”
轻松的语气,有些顽皮的表情,惹来殿内不少笑声。

 


022 用儿子威胁

永太妃也帮着打圆场,“这么一会儿了,还真没人对得出来。你们都退下吧。”朝一干侍卫摆摆手,侍卫见欧阳煊点了头,才撤离。
魏子溪冷哼一声,“君二少这一联确实难倒了众人。怕是君二少自己也对不出来。”
“五十五祥寿,自前兹往,尚有九千九百五十年。”君无菲不缓不慢的道出下联,朝永太妃一拱手,“君无晗恭祝永太妃身体安康、福寿延年。”
“好!好!”永太妃连说了两个好字,乐开了花。
“哗…真是好对啊。”立即有大臣称赞,“堪管千古绝对!”
欧阳煊入席,妖异的目光深不可测,看不出在想什么。皇帝欧阳澈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看君无菲的眼神不由多了丝欣赏。
一名大臣站起来,朝皇帝一揖,“下臣有一对想考考君二公子。”
欧阳澈比了个请便的手势。
那名大臣说,“大事小事窗外事。”
“家事国事天下事。”君无菲接下。那又大臣又说,“独览梅花扫腊雪。”
“细睨山势舞流溪。”再接。
“士农工商角徴羽。”不服输。
“寒热温良恭俭让。”笑以应对。
“上联:玉澜堂,玉兰蕾茂方逾栏,欲拦余览。”不死心。
“下联:清宴舫,清艳荷香引轻燕,情湮晴烟。”笑不变。
那名大臣总算举杯敬酒,“下官今科状元魏有才,向来自恃才气,想不到今日输给君二少一介商贾,下官服了,敬君二少一杯。”
君无菲举杯饮下,“状元爷客气了。”
“哗…连状元都认输了,君二公子非池中物…”有大臣公开称赞,马上有人肯定,“那是,不然永太妃又如何会对君二少另眼相待?”
赞美的话一句接一句,君无菲神色始终带着微微的笑,遇宠不惊。
看她一副怡然悠闲的样子,欧阳煊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喜欢太过美好的事物。
若是以前,这种场合,睿王不会到场,即使到了,也逗留不久。皇帝肯定找个借口早早离席。今日这二位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寿宴进行了二个时辰。
君无菲也不觉得闷,宫廷的歌舞,以前只在电视电影里见过,亲眼见闻,还是头一次,索性就观赏个够。
魏子溪的目光不时朝君无晗瞥去,突然有点羡慕他,君家落魄欠了巨债,即使已有了起色,能像他这般轻松的,真是世间少有。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哭丧着脸愁债,愁处境?毕竟,永太妃找上他,未必是好事。
心思一顿,魏子溪眼中飘过懊恼,君无晗都不急,瞎为他操什么心?
宴席散了后,君无菲被叫到了永太妃所居住的永恒宫。
永恒宫雕梁画栋,各式家具摆设极其考究。永太妃坐于厅中椅子上,尊贵优雅地拿起杯盏,杯盖碰着杯沿,“连魏府的欠款在内,听说君家还欠十七万两债务。”
查得可真细。君无菲坦然地说,“确是。”
“区区十几万两,本宫可代你还了。”
“多谢太妃好意,”君无菲并不领情,“无菲自己会慢慢还。”有钱有权就是不一样,普通人家一天才赚一两银子,十多万两是几辈子都赚不到,在永太妃眼里成了小钱。
“以本宫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没有人敢拒绝本宫的好意。”
“无功自是不受禄。”
永太妃表情非常慈祥,“孩子,本宫待你如何?”
“我一介平民,永太妃亲自派人接我参加您的寿宴,又在寿宴上亲迎我与您同席,太妃还有意帮我还债,君无菲受宠若惊。”她不瞒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也不必瞒,永太妃肯定早查到了。
“你知道就好。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猜出,本宫找你为何。”
总算切入主题了。君无菲心中早有数,还是装着不懂,“还请永太妃示下。”
永太妃不再打马虎眼,“你于魏府被休撞柱,额上的重伤三日便愈合,不留半丝疤痕。约莫二十天前,追杀皇帝欧阳澈的其中十二名杀手瞬间毙命,死因一直查不出,甚至在尸体上,连个伤口都找不到。直到昨天,将尸体一点点连肉带骨分离,总算发现,这十二个杀手都是死于区区一枚银针,准确来说,是绣花针。针上沾了毒从嘴里射进,藏嵌在肉中,不流血,毒痹神经,致人死命。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能三天内治愈额上的重伤,针上的毒竟然连御医都看不出成份何种。本宫断定你精通医术,确切来说是医术过人。”
“而睿王爷身患莫名的疾症已有六年,”君无菲淡然地道,“永太妃对我如此之好,是希望我能医治睿王。”
“是如此。”永太妃点头。
君无菲早就猜到了。要不是皇帝欧阳澈快被斩成麻花时朝她扑来,她又怎么会为了自保,出手干掉那批杀手暴露了她医术过人一事?就算她治好了额上的伤,不沾欧阳澈的边,也没那么引人注意。所以进宫之前,她才会跟君佑廷说是皇帝欧阳澈惹的祸。
“若是常人,能医治煊儿,定是莫大的福份。可本宫听说,你杀了那批杀手后,居然不理会皇帝的死活。连皇帝你都不肯救,何况煊儿只是王爷。”永太妃说道,“是以,本宫才如此诚心待你,希望你能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为煊儿治病。”
“若是我不肯呢?”
“想你一个女儿家,方被夫家休了,又要撑起一个濒临破产的家,还要抚养一个五岁的儿子,真是不容易啊。”永太妃表面是关心,语气有些感慨。
君无菲听得出话外之意,是在提醒她还有个儿子,拿孩子作威胁,心里十分不爽。
“你应当知道,相比煊儿,本宫的耐性可是好多了。”永太妃不挑明。
“无菲懂。方才寿宴之上,睿王并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他只是想让侍卫擒了我,把我关起来,逼我为他诊治。”
“你也别怪煊儿。”永太妃眼里泛起慈爱,“煊儿可谓万万人之上,他的自尊傲气不容抵毁丝毫。哪怕他需要一个能治好他的大夫,也不会愿意…”
“求我。”君无菲接下永太妃说不出口的二个字。
永太妃微眯起精练的老眼,墙边挂着鎏金凤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凭你说出这两个字,本宫就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你。”
“太妃方才说了,因为睿王,我还不能死。”
“你是救,还是不救?”

 


023 帮你自宫

“倘若我不救呢?”
“那就别怪本宫请你儿子好好进宫‘住’一段时间。”
“我儿子怕是住不习惯皇宫,就不劳烦了。”君无菲咧嘴一笑,“永太妃的意思,无菲自当‘遵从’。”
“这就对了。”永太妃神色又恢复柔和,“事不宜迟,本宫派人送你去睿王府替煊儿诊治。”
“好的。”
范畴领着君无菲往皇宫外头走。
月亮像一盏明灯高高的挂在夜幕上,银白的光芒给大地穿上了一层薄纱,星星闪闪发亮,调皮地眨巴着眼睛。
欧阳澈站在前方的道路上,身影尊贵高雅,沐浴着皎洁的月光,备显沉静。似乎是刻意等待着什么。
“奴才见过皇上!”范畴弯腰行礼。
欧阳澈启唇,“你们是要去哪?”
“回皇上,带君二少前往睿王府替睿王爷治病。”范畴如实回答。
欧阳澈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你先下去吧,朕有话要跟君无晗说。”
范畴犹豫了下,随即退下。
目光落在君无晗身上,见她一派悠闲自得,一袭男装合身得体,俨然一个俊雅的贵公子模样。
轻唤,“无菲…”
她挑了挑眉,“我有允许你这样称呼么?”
“若是常人,能与朕近一步关系,称呼亲昵点儿,一定会很高兴。”他脸上闪过尴尬,“你不一样。”
“在等我有什么事?”她不纠结这个问题。
“朕也是迫不得已。”欧阳澈眼中盈着浅浅的歉意,“当时朕若不扑向你,现已命丧黄泉。不管怎么说,是朕害得你医术暴露。”
“然后呢?”
“对不起。”他诚挚地道谢。
她眼神微讶,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快服软。
欧阳澈自嘲一笑,“想不到朕如此轻易便致歉吧?朕的皇位,有名无实。换作欧阳煊,自然高高在上,不容挑衅,错亦是对。而朕,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尊严早已踩在脚下,认个错又何妨?”
君无菲不痛不痒地说,“好吧。本少爷是个大度的人,接受你的歉意。”
“如果你不接受,朕会如何?”他问出。
多的是方法叫你生不如死。她没有说明,“你倒是挺了解我。”
他也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可有把握治好睿王的病?”
“不清楚。”
“你愿意救睿王?”
“不愿意。”
“那你还…”
“皇上是个聪明人。”君无菲态度轻松,“有些事,我不方便说不。”
“朕明白了。”是受永太妃威胁。
“皇上可别忘了,此事皆因你而起。”
“朕会记得。”
“没什么事,本少爷就先走了。”君无菲同太监范畴一道远去。欧阳澈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笑容渐渐消失。
马车驶停于睿王府大门口。下了马车,一抬首,入目的是匾额上‘睿王府’三个龙飞凤舞的金漆大字,气派朱红的大门,两侧巨大的两座石狮守护,府邸尊崇,神圣不可侵犯。
范畴叩响大门,说了来意后,与君无菲得入睿王府。
三步一亭、五步一阁,庭院假山流水,花木扶疏,朱红镏金的长廊点亮一排华美的宫灯,巡逻的侍卫、值守的下人景景有条,各司其职。
由下人带路,七拐八弯,一路所见,睿王府里景致美丽奢华,一点也不输皇宫。只不过,府里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下人私下聊天交谈,气氛很是紧张,紧张到有点严肃,可见睿王府管教之严苛。
“到了。”下人带着范畴与君无菲停在一间厢房门口,恭谨地叩响房门,“王爷,君无晗奉永太妃之命,前来给您诊治。”
“让君无晗一个人进来,都下去吧。”不容置疑的冷漠嗓音。
“是,王爷。”下人与范畴一揖便离开。
君无菲推开房门。霎时,一股子重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房里没掌灯,漆黑得不见五指,还好门外月光正盛。
黑暗中,欧阳煊漆黑妖异的眸子看向门口。但见一袭白衣的君无菲全身笼罩在月光中,笑容温和,身影清俊,犹如下凡的嫡仙,美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
“进来,关上房门。”他冰冷的命令。
她照做,月亮被关在了门外,限入一片黑暗。仿若能看见屋内的摆设,她轻松地绕过桌子,来到他睡的床前,“请睿王伸出手腕。”
依言而行,他将手腕伸出被辱,妖瞳盯着她,“你在夜间能视物?”
“不能。只不过习惯了夜晚的黑暗。”
“房里的地上掉着个箱子,你没踩上去。”
“是药箱。”君无菲笑道,“之前一定是吓走了一个大夫,大夫连药箱都不敢要了。睿王不该太任性。”
看她像说小孩子的语气,他皱起眉,表情冷酷,“不是吓走。你向侧后方看看。”
“不用看了,不就一个大夫治不好你,上吊死了。所以我才说他‘走’得归西了。”
见她如此轻松的语气,他狐疑,“你不怕?”
“身为大夫,见过的死人多了。有什么好怕的。”以前在现代,母亲是开公司的,父亲是中医师,往前数三代,爷爷、太爷爷、太太爷爷都是出色的医生。出生于吴家,不管是长子还是长女,家里的老大都要继承医钵。她自幼习中医,医术过人,后来,只不过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才改行当警察。
“本王很清楚你的底细,你不曾习医,更不曾习武,遑论用绣花针杀人。”
她老实地说,“那是崇拜我的偶像,我的偶像专门用针。”
“偶像?”他没听过,“那是何物?”
“就是崇拜的对像。”
他语气冷冰冰地问,“你崇拜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