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菲问,“君佑廷知不知道我是洛菲儿的事情?”
“据遮月宫线报,他并不知道。”
“嗯。”君无菲说,“那就当成是永远的秘密吧。”
云漓意外地瞧着她,“你不想恢复公主的千金身份?”
“想必当年阿珠能带我逃出宫很不容易。爹说过,无菲这个名字,是娘娶的。也就是说,阿珠希望我就此平安地过生活。我原名洛菲儿。菲,世上已经无菲。所以,我猜测测,因此她给我取了君无菲这个名。”君无菲说,“洛月国的事,我也查了不少。我的亲娘萧皇后的家族原本势力强大,已被瓦解多年,连当年害死我亲娘的敏贵妃与丞相也早就病死了。我亲爹洛月国帝王虽然还在世,但他子女众多,多达四十几人,不差我这么一个公主。最主要的是,洛月国皇室斗争激烈,我懒得插一手。因为我根本不在意洛菲儿这个公主身份。”何况,她是吴晗,也不是真正的君无菲。现在只想相夫教子,不想做别的事。
目光瞥了眼小宝,“而我的儿子,贵为云王府嫡孙,不需要我的家世再衬托。要是你跟小宝想我去弄个公主当当,我就去。”
小宝说,“不用了,娘亲。你是不是公主,儿子都无所谓。你永远是我的好娘亲。”
“乖。”君无菲摸了摸小宝的头。
云漓也说,“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不说出来,以前是觉得没必要,因为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的身份。后来是不想说,不想你成为洛菲儿以后,离我太遥远。”
要是以前,她或许会生气他瞒着,目光瞄到他夹着竹片的右手,心里满是疼痛,“我懂你的意思,在你的眼里,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始终只是我。但我不会离你遥远,因为我是你的妃——世子妃。”
云漓清越的面庞浮起感动,主动伸出左手将她拥入怀,小宝识相地离开房间,留给爹娘一个独处的空间。
房间里一片静谧,君无菲扶坐在床边的云漓上床,又靠在他肩上,“说说为什么这么恨你父王吧。”
“我的娘亲云若雪生前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在我九岁那年,被遮月宫主玄魂所见,玄魂爱娘亲到发了狂,想毁了云王府,夺走娘亲。当时的云王府如日中天,即便玄魂是遮月宫主,也打不垮。在父王与玄溟斗狠的时候,娘亲病死了。父王几次欲自杀随娘亲而去,都被我及时发现。我无数次哭求,可惜父王始终不管不顾我,就像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玄魂气疯了,认为是父王没照顾好娘亲,才导致娘亲过世。于是,玄魂想杀了父王,看父王的样子,又觉得杀了他太便宜。他将娘亲的尸首摆在父王面前,在父王面前用鞭子抽我、刑夹夹我、甩耳刮、脚踹…用了无数残暴的手段。我无助地向父王求助,哭喊,怏求父王救我,可惜,父王始终视而不见,他一直看着娘亲的尸首痴痴地发愣,眼里除了母妃,没有任何人的存在。”云漓就像说着一件毫不相干的事,语气极为平静。
君无菲静静地听着,小手环过他的腰,“你一定很痛苦。”
“当时我恨父王眼里竟然没有我,身体与心的痛苦,备受煎熬。过了几天,母妃的尸首逐渐腐烂,玄魂不愿母妃失去生前的美丽,一把火将她烧成了灰,父王自此卧床昏睡。玄魂将我带去了遮月宫。”
“在遮月宫你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那段岁月,真是生不如死。玄魂恨父王,连带恨我。我成了遮月宫最卑贱的奴仆,什么肮脏苦累的活都要做,洗碗、拖地、打扫、倒夜香、清粪池…除了这些,还要与一批批被挑为杀手的人接受训练。每十个人为一组,互相残杀,只留下最后一个活口,才能进入下一关,无数个这样的小组。下一关为活下的人继续受训,再为二十人互下残杀,最后又只能最强的一个活下,如此循环三、四,到五十个人为一组,留下最强的那一个,成为遮月宫顶尖杀手,开始出任遮月宫布置的杀人任务。只许成功,若是失败,只有死路一条。遮月宫不许叛逃,敢逃的,只会被施以最惨的死法,戳骨扬灰。而我,最终成了遮月宫最强的一个。杀了宫主玄魂,取而代之。”
她听得掉眼泪,“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难怪你性格大变。”
“别哭。我已经习惯了,现在不是很好么。”他怜悯地拭去她颊上的泪,“本来我自己也以为是变了性情,但是十七年下来,我已经习惯了在黑暗的地狱里生存,杀人如麻,冷血无情。或许,这样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她除了抱着他,给予他无言的支持,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你就像一道阳光照进了我暗无天日的心里。”他低首凝视住她,“自从第一眼见你,我就爱上了你。否则,以我一贯的作风…”没有说下去。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即便因所练的寒功离不开她的身体,也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但她同样有办法杀了他。这些无需争辨,是过去的事了。
“我不相信任何人,只恨自己不早日跟你坦白,才有了这么多误会。”他声音里有着愧疚。
她抬首看他,“以后呢?”
“以后,我会无条件信任你,绝不隐瞒你任何。”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君儿,我会用我的生命呵护你!”
“我也是。”她淡淡地微笑。
他面容蕴起满足,清灵秀雅到极处的眉宇间尽是愉悦。
两人又静默了下,他说,“不问我的武功怎么没废?”
她说道,“在上了悬崖后救你时,得出结论,你动手自废武功前,将体内真气腻施倒行,普通的手法废不了武功。只是…”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君儿,看着我。”
她望进他清越宁静的瞳仁,里头是对她满满的爱意,浓浓的关心,她的心里流过一道暖流。
“我不要你为了我的右手难过。为了你,别说断一只手,就是要我千刀万刮,我亦不会皱一下眉头。”他嗓音淡然若水,眉宇间却尽是认真,“只要你平安。”
隐隐的雾气又在她眼眶里涌现,他叹息,“君儿,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乱、就痛。要知道,我的心已麻木不仁,除了你,世间没人有能让我心痛。哪怕是小宝,我虽喜爱,却也是因你而爱屋及乌。”
她眸子里有着满意,算她自私,老公爱她比儿子多,又不是不爱儿子,“你刚才说第一眼见到我,就爱上了我?”
他沉吟了下,“我精通天文地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本来以前还不敢肯定,但自从见了你的画像,我就知道,你不是君无菲。你的真名,应该如楚昱所说,叫小晗。真正的君无菲我并不喜欢,甚至厌恶,第一次见你,是君无菲已被魏子溪休了死亡之后。而你,若我没料错——借尸还魂。包括楚昱也是如此吧。八年前楚昱原本懦弱无能的性子大变,得到皇皇帝重视,想必,八年前真的楚昱就死了。而你,正好与现在的楚昱是故人。”
她眼中闪过一抹讶异,虽然知道他喜欢的是自己,不是无菲,但没想到他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说得对。但是还有一点,你并不知道,我跟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来自千年之后。”
换他讶然,“难怪君儿如此独特。”
“你不怕我?不觉得我是异类?”
“我只知道,你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君儿。”他有些担忧地望住她,“你会不会嫌我老?”
“你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满老的,大我一千多岁呢。”
“我不管…”他焦急地道,“你不可以嫌弃我。”
“傻瓜,说着玩儿的呢。像你这种又像神仙又像恶鬼的男人,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敢说我是恶鬼,现在就吃了你…”
“不行,你受着伤呢。”
他倾身,将她压在身下,以左手撑着身体,让受伤的右腕悬空,不至于被压到,清雅的瞳仁里盈着难得的委屈,“君儿,我都‘饿’了好多天了。”
“你还敢说‘饿’?我们做了十二个时辰,”她脸上浮起红潮,“一天一夜啊,夫君。”
“我想再来个一天一夜。”
“去死。”
“如果能死在君儿怀中是好事。”他眸里升起灼热,吻了下她樱嫩的红唇,“我们成亲那么久,才做了中淫毒的十二个时辰。之前的几个月,你知道我多惨不?每晚抱着你,不能碰,想要你想得快发疯,实在受不了了,就悄悄半夜起来冲冷水澡,折磨得都快发疯了…”
“是你自己不碰我,活该。”她嘟嚷。
他绝俊的面庞闪过震惊,“你的意思是你一直愿意让我‘碰’?”
“废话!”
“我还以为你嫁给我是迫不得已,是为了气楚昱,根本不可能接受我碰你。”
“我都说了我跟楚昱清白得很。”她说的是君无菲的身体跟楚昱清白,“以前楚昱是我的邻居,我家很有钱,他想骗我家的钱,就故意让我爱上他,结果他死了。我发现我根本不爱他。”
他信任她,心里狂喜,“我一直担心楚昱抢走你。可你自愿嫁他,没办法,我只好向彦丞相施压,他让劝老皇帝把彦可卿嫁给楚昱,迫楚昱放弃你与你的婚事。”
“原来是你从中作梗。”
“若我不作梗,我的世子妃就没了,我还想杀了楚昱。”
“不会没的。”君无菲说,“以前不答应嫁给你,是因为曾经与楚昱间有过只嫁他的承诺。在楚昱要娶我前,我就发现他的真面目,发现不爱他,准备逃婚了。”
“意思是你的心里早就有了我,从我用花灯向你求亲时?”
“是。”她承认。
“君儿,我真爱你!”他吻着她的唇,想起什么,“你要的万蛇草原本在楚辄手里,我已取到,暗中放在了厢房的柜子里。”
“我前些天就发现了。”她微笑,“已经在制药,过几天制好了药,你吃了,血液的颜色会慢慢回恢正常,也不会再受毒侵之苦。”
他感慨,“堂堂遮月宫主,还需要夫人相救。”
“你的毒不也是我下的么。”
“拿你没办法。”
“还恨我向你下毒不?”
“从来就没恨过。”
“真的?”
“其实,我说恨你要报复你,现在想想,是不能接受爱上你的事实,故意说要报复你,从而为自己找机会接近你。”他轻咬着她的耳垂,“毕竟,曾经的我从未想过,会爱上一名女子,还会爱得如此深。看了父王、母妃的例子,我不要爱,也不屑爱,也畏惧爱。却原来,爱情是如此美好。”
她的心被填得满满的,“现在知道也不迟。”
“是,不迟。”他又吻了上来,“就是遗憾我空守了那么久的欲火,明明可以碰你,却自以为为你好的,做该死的君子。”
“你也是太爱我。”
“你为何不主动点?”
“干嘛要我主动?我不拒绝,就不默认。再说,我早就怀疑你是玄溟,你又不坦白,是玄溟的话,你吃了血蚕撑一年半不碰我极限,我想看看时限一过,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玄溟。”
“是我的错。”他脸上划过一道懊恼的神情,面色也有点苍白,脏腑痛,不支地躺到一边。
她紧张地为他把脉,“你身体太虚弱了,暂时不适宜做‘剧烈运动’。”
他瞄了眼窗外,“可是,今晚是月圆之夜。极限已到。我体内阴寒的真气马上就会乱窜,身体会逐渐发寒。不‘运动’,会冻死。”
瞟了眼窗外又圆又大的月亮,她一咬牙,翻身在上,小手解着他的衣服。
“你…干嘛?”清雅的眸子里盈着期待,还是问出口。
“你不能动,不代表我不能。”她脸色羞红,语气豪迈,“今天姐做攻,你做受。”
“何谓攻受?”
“先解释成我上你下。”她不怀好意地磨拳擦掌,一副要将他拆吃入腹的模样,“那啥的春宫图,我可看了无数次了。”
他皱眉,“以后不许看。”
“就看。”
“我会罚你。”
“你敢!”
“有何不敢。”他嗓音清雅里带着暧昧,“用春宫图上的姿势要你。”
“靠!”她恼道,“原来你自己也看,你这叫只许洲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虽看过,此一生,只碰过你。”
“我想起来了,你有次说你是处男来着。”她微眯起眼,“敢骗我?”
“没有。”他说,“我的意思是,真的只碰过你现在这具身体,保证将来也只有你。”
她准备起身,“我去关窗。不然被人看到就不…”话未说完,他袖袍一掀,窗户猛地闭上。
“喂,你疯了,这个时候还乱用真气?不怕你小命玩完?”
“我等不及…”绝色的俊颜若仙般纯洁淡然,瞳眸中那隐藏的欲火越邪恶地燃烧。
“真美!”她忍不住称赞。
“那是说女人的词。”他眉宇微蹙。
她伸手脱光他的衣衫,目光色色地盯着他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身躯,“今晚,爷要你做女人!”
“不。”他说,“阴阳不可乱。顶多我让你欺负。”
“好吧,你受着。”她解去自己的衣裳,他目光灼热得几乎将她烧了起来,只是过了几天而已,她的身上还是有被他暴虐的淤痕,左手抚上她的身子,“对不起…”
“不想再听这三个字。说了,我愿意的。”
他心动,“君儿,你真好。你的身体也好美!”
她跨坐于他身上,两人同时倒抽一口气。
外头的月亮皎洁明亮房内男女的喘息声响了好久好久…
她是忍着痛完成的。
他疼惜她,沉浸在与她水乳jiao融的极致快乐里。
身与心都交合在一起。
过后,他抱着她汗湿的娇躯,爱意、怜意漾满整个胸怀,“你还好么?”
她累得睁不开眼,“嗯。”
知道受了伤的身体她根本承受不住他,何况还是她在上。想到刚才的合体,他又想了,心知双方的身体都暂时不能再‘操劳’了。
替他把了脉,感受着他发冷的体温恢复正常,她安心了。
“君儿…”他又唤。
“嗯?”
“那晚为何你要让三名女子到客栈房内侍候我?”他语气里有着不悦,“我不喜欢你将我推给别的女人。”
“虽然你阴寒的真气在十五月圆发作时,必需跟我那个。但平常没事时,还是能跟别的女人做那种事。所以我想试试你。”她抬眸看他,“生气了?”
“我怎么舍得生你气?”他叹息,“结果呢?世子妃可还满意?”
“很满意。不愧是本世子妃的好夫君。”
他吻了她一下,“睡吧,你累坏了。”
“嗯。”她轻应一声闭上眼。
他痴痴凝视她绝美的容颜好久,才入眠。
接下来的日子,君无菲无微不至照顾云漓,两人几乎寸步不离。
四天后有消息传来,大皇子楚辄果然如君无菲所料被楚昱派人害死牢中。
云漓正在院子的一张椅子上坐着,君无菲搬了张凳子在他旁边,拆了他右腕上的纱布,见他断掌与手腕的接缝合处已经开始愈合,“千万不能沾水,不要动到右腕。”看着那可怖的接口子,心痛得滴血。
他知道她心疼,轻声说,“君儿,我不疼。”
“不疼才怪。”她叹气,“不知道你是不是铁打的,连哼也不哼一下。”
“习惯了。”他说,“其实我受过很多次伤,只是遮月宫有特效药,没留下什么疤痕。”
“你的去疤特效药要是在现代卖,可真发财了。”
“不提你的时代好不好?”他伸出左手握紧她的小手,“我怕失去你,怕你哪天消失了。”
“傻瓜,不会的。我是云世子妃,一生一世都是。”
“下辈子也是。”他加上一句。
“好。”
“还有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无数句。
“好好好。”她笑。
他盯着她的笑容,俊雅的面容上难掩惊艳,“君儿真美!”
“称赞多少次了你。”
“君儿,你说我想洗澡怎么办?我都不能沾水。”
“好意思么你。这几天哪晚不是我帮你洗的澡。”说起来她都脸红,他明明受了重伤,居然有时候还是要跟她行房。她是担心他得不得了,他却像个没事人。估计是内功太深厚的原因。
“那以后我帮你洗。”他温柔地道。原以为她会反对,她却乐开怀,“你说的,别忘了。”
“君儿…”他无奈,目光里尽是对她的宠溺。说她羞么,她胆大,说不羞么,又经常脸红。
“别动…”她将他的右腕重新上药包扎,又让他吃了万蛇草药引配制的药方,“以后每天按时吃药。”
“好。”她说什么,他都同意。
轻抚着他的右手,他断过的右手已肿得像个馒头,不过与断腕处有长合的迹像,每天擦药,很快会消肿。她目光里隐过心痛。
他说,“真的没事的。”
“你的右手就是将来好了,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灵活了。”
“至少还能摆个样子,能免强动,对不。”
“嗯。”
“那就很好了。”
“可是没了右手,你怎么使剑?”
“君儿无需担心,我左手剑比右手剑更快。”
她叹口气,唯有用她的一生来弥补了。
不想她伤心,他转移话题,“我已命大臣蓄意在老皇帝楚宏面前泄露楚昱非原来的楚昱一事。”
“这种事说出来谁信?”
“没说来自千年后,这是秘密,连小宝也不便知道,此事到我这为止。我只让大臣让老皇帝相信楚昱是冒充的。是他人假代。曾经的真楚昱没处理过公务,内向自卑,墨宝极少。现在的楚昱很聪明,将他以前的字迹全毁了,模仿了他的字迹,假乱真。没有真假对比,也没人怀疑他。我派人找出了真楚昱的字,借大臣之手送到老皇帝手里。已胁迫办楚辄案的官员,状告楚昱谋害大皇子。”
“夫君…”无菲注视着他好看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眉目如画,不染尘埃,“我发现你确实不是善类嘢。”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用左手宠溺地捏了下她的鼻子,“你都知道我有多毒,还消遣我。”
“就喜欢你这种邪恶的好男人。”她淡笑。
他唇角挂着浅浅的笑痕,有丝忧心地问,“楚昱下场不会好,你会不会在意?”
“在悬崖上,我没有忘记欧阳煊说过,是楚昱告诉他,你是遮月宫主。已为出卖。况且,楚昱派人想杀小宝。加上他曾经想谋夺我家的财产。”她冷笑,“这笔帐,我还得好好跟他算。”
一只信鸽飞来,云漓拆开鸽子脚上细竹签里夹的字条,“老皇帝楚宏已相信楚昱是假冒的。下了圣旨废他的太子之位,捉拿他。可惜,圣旨未昭告天下,楚昱有先知,派人截了圣旨烧毁,并杀了老皇帝,谎称老皇帝病逝。现在老皇帝驾崩的消息已传遍整个宛城。楚昱以先皇没有遗诏,他贵为太子,理应顺理成章继承大统为由,择明天黄道吉日登基。”
“明天这么快?”君无菲撇了撇嘴,“他还真心急。”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快了。”他握住她的手,“而我,是一天不能没有君儿。”
“这节骨眼儿了,你还调戏我?”
“江山如画,怎敌你回眸一顾。”他说,“何况,我不在乎江山。只在乎你。”
她微笑。
他心折。
“皇宫的情形如何?”她问。
“我调遣的官兵与楚昱的所控的禁军厮杀成了一片。以楚昱谋害帝王为由,捉擒。现在整个云王府外也有重兵把守,以护安危。我这就命人放出消息,楚昱是冒牌皇子。”
“嗯。”她点头。
“这些事情,你无需操心。一切有我。”
她调皮地说,“可是,我已经下手了。”
他不解,“向楚昱下手?”
“本来我还顾念着毕竟与他是故人。从他派人杀小宝那一刻起,他必须死。”她眸中划过一道冷森,“楚昱上次来云王府找我,说你是遮月宫主一事时,我就暗中向他下了毒。明天,就是毒发的日子。无色无味,没人查验得出的死法。”
“君儿帮了大忙。原本还有忧虑或许楚昱一方会取胜。”云漓说,“楚昱一死,其部下必然大乱。其他皇子手里没实权,太子立长不立幼的规矩又被废了。整个大宛国群龙无首。我掌控的大半数朝臣拥护父王,父王即可借太先皇的遗诏登上大统。”
“太先皇遗诏?”
“当年我爷爷遗留的。被我父王收起来了。是为免将江山让给楚宏之后,楚宏翻脸不认人。”
“挺好。”她伸了个懒腰,往躺椅上一睡,一点也不在乎现在紧张的局势。
他凝望住她美绝尘寰的脸。一个不在意公主身份,不在意万里江山的女人,却能在危及的时刻谈笑间轻易扭转局势。
当狠则狠,却又可以为爱粉身碎骨。
放眼天下,除了她,再无第二人。
“君儿…”他清越的嗓音温声呢喃。
“嗯?”
“我爱你!”
“听了很多遍了。我睡醒你再继续说。”
“好。”他注视她的目光里是无尽的宠溺。
第二天,楚昱莫名暴毙,死因不明。因他下令弑父的消息走漏,有人说他是遭了天遣。
第三天,云老王爷楚云昊出示了当年失踪的太先皇诏遗,名正言顺登上了皇帝宝座。
部份不服的人,一一被灭口。
半年后,楚云昊坐稳了江山,策封楚小宝为太子。云漓不姓楚,古代非一般的讲究姓氏,是以,小宝为太子理所应当。
慢慢地,楚云昊放权给楚小宝执政,起初大臣多有不服,但小宝聪明干练,办事异常稳重成熟,目光独到,渐渐折服了众臣的心。
仅两年后,楚云昊宣布退位,小宝登基为大宛国皇帝,年仅八岁,成为大宛国史上最年轻的帝王。
让世人津津乐道的是,帝王的父亲、爷爷都在世,分别为闲云野鹤的太上皇、太太上皇。
同年,云漓派人接了君佑廷来云王府养老。
太太上皇楚云昊与君佑廷两个老人经常一块下棋、垂钓、逗鸟…相处得隔外融洽。
君佑廷为女儿能找到如此好的归宿,孙子竟然能当皇帝而开心不已。终其一生也不知道君无菲已晓得她不是他亲生的。而云漓至始至终都对楚云昊相当冷淡,当然,这是后话。
云王府一点都没有变。只不过府里与遮月宫的很多事都移交给了天才楚小宝顺便管理。
云漓与君无菲经常四处游山玩水,日子过得悠哉快活。
天启国皇宫,一座十几层高的楼台上,天启帝欧阳澈登高望远,望着大宛国的方向。
“皇上,您又在想念云世子与世子妃了吗?”护卫莫问守在他身后。
“一个是朕最为欣赏敬佩的女子,一个是朕的…”深爱。他略了二字没说,“一个是朕的救命恩人,没有云漓,朕当年也回不了天启国。朕会一生感激想念他。”
“皇上的深情,若能分一部份给后宫的娘娘们就好了。”
他苦笑,“朕一生都得不到所爱,又岂会有感情分给她们。”之所以立了几名妃子,也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江山,不能没有继承人。
“您是个好皇上。”
“或许吧。朕的一生有江山,却没爱情。也就如此了。”欧阳澈俊秀的面庞充满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宛国皇宫御书房,楚小宝正坐在御案桌后批阅奏折,君无菲走进殿内,小宝连忙起身,迎过来,“儿臣参见母后!”
“儿子做了皇帝,我就变太后了。”君无菲摸了摸小宝的脑袋,“小宝又长高了,要不了一两年就会超过我了。”
楚小宝的嗓音虽然还是有些稚气,但如今的他已经十岁了,比起之前,成熟多了,“不管儿子地位再高,永远都是娘亲的儿子。”也不避嫌,扑入她怀里。
“你身为一国之君,岂可做出如此孩子气的举动。”跟在君无菲身后走来的云漓,一把将君小宝扯离爱妻的怀抱。清越的瞳仁里闪过一道醋味。
“爹爹明明是吃醋,还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教训儿子。”楚小宝问,“要么,儿子退位,江山让爹爹坐?”
越大越会害人。云漓不满,“不。”一个字就够了。
“天启国皇帝欧阳澈的妃子都生了好几个小孩子了,”楚小宝也不在意父亲的拒绝,“爹娘如此恩爱,何时生个弟弟妹妹?”
“现在。”云漓一把将君无菲打横抱起,也不顾别人的眼光,就朝殿外走。
君无菲也不反抗,乖乖任他抱着走,似想起什么,问道,“夫君,我看你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当年欧阳澈在大宛国做质子时,你会救他回天启国?”
“不是我救的,是天启先帝所为。”
无菲讶异,“欧阳澈跟我无任何关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