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好了,”我欲哭无泪,“美国的树很贵吧?要是被我撞坏了怎么办?它有保险吗?”
“大概,是没有的,”顾辛烈笑了笑,“要不,我们先溜了?”
我坚决地点点头。等坐上了顾辛烈的车,我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我“啊”了一声,转过头对他说:“我跟你说,我以前在旧金山的时候,有个室友,特别二。有一天晚上她去星巴克买咖啡,结果油门当刹车,喏,就跟我一样,一下子撞了前面的车。后来那名倒霉的车主成了她的男朋友。”
“姜河,”顾辛烈古怪地盯了我一眼,“你和自己有多大仇啊。”
我这才发现我把自己都误伤了,我郁闷地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我又忍不住开口:“你前段时间躲着我!”
“我哪有躲着你!”顾辛烈哭笑不得,“最近有门专业课老师去非洲了,代课的老师把课程表改了。”
“非,非洲?”
“对啊,”顾辛烈无奈地撇撇嘴,“说是要去找灵感,艺术家的心思你别猜。”
原来我一个人尴尬了老半天,只是一个误会,我咳嗽了一声,“放点歌来听吧?”
这次我学聪明了,拿出手机连上他车里的蓝牙放歌。歌手刚刚唱到“旧梦如欢”的时候,顾辛烈忽然开口:“那他们后来呢?”
“谁?”
“你室友和她的男朋友。”
“噢,”我调小了音乐的音量,“他们没有在一起。”
他点点头,然后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想起了赵一玫,我回家后给她打了一通电话。此时西部还在放秋假,赵一玫已经回国了。她依然是一有假期就往中国飞,其实坐国际航班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费时费神,时差才刚刚调过来又得飞回来。而且来回一两万块钱的机票,其实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你不会累吗?”我问她。
“当然会累,”她说,“可是当我想到能够见他一眼,哪怕一眼,就会觉得这些累和苦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这次她回国,我照惯例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给我带一点花椒粉和麻椒粉回来。
“对了,你们明年秋假是几月,惜惜这段时间工作有些糟心,我想我们一起出去找个地方散散心。”
“那要等到下学期才知道了,她怎么了?”
“被排挤吧,”赵一玫叹了口气,“你知道的,她干的那行属于石油行业,很少有外国籍员工,新人多少都会被排挤的,抽H1B的名额少,她压力很大。”
“惜惜真的是很不容易,你多陪陪她,你最近如何?”
赵一玫欲言又止:“再说吧。”
这之后,信号一直断断续续的,我们便挂了电话。我太了解赵一玫了,肯定是又和沈放吵架了。
电话刚挂断,楼下防火警报又“嘟嘟嘟”地响了,声音无比刺耳。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准是顾辛烈又开始尝试他的黑暗料理了。
其实我有时会想,“越挫越勇”这四个字,赵一玫和顾辛烈之间,究竟谁的道行比较高。
我走到楼下,在一股呛人的烟雾中告诉了顾辛烈我们明年准备出游的计划。因为我们打算自驾游,三个女生的话,确实不太安全。
“你们想去哪里?”
“不知道,散心的话,还是去有自然风光的地方吧。”
顾辛烈想了想:“那就去黄石国家公园吧。”
“这个不错,”我点点头,随手拿起盘子里的一块饼干塞到嘴里,“呸呸呸,你这又是做的什么啊!”
“趣多多啊。”
“你这是咸多多吧!”
02
我的车在修理厂待了一个月,在我还没来得及取回它的时候,冬天来了,波士顿开始下雪了。
周末的时候我正开着暖气裹着被子在屋子里睡觉,顾辛烈就“咚咚咚”地开始敲我的门。
我简直要被他气死,迷迷糊糊地醒来,摸出床头的电话,给他打了个电话。
“姜河?”
“是我,”我还处在神志不清的状态,说话含含糊糊,“别敲了,不然我和你同归于尽。”
“姜河,”他的声音很开心,“起来啦,下雪了。”
我翻了个身,开了手机外放,躲在被子里:“什么?你流血了?”
“猪头,快起来,你以前不是一直念叨着说要看雪吗?”
“噢,你说下雪啊,”我呆呆地坐起来,用被子把自己裹成木乃伊,“我什么时候说过?”
“以前我们坐同桌的时候啊,你在作文里写的——‘啊,我做梦都想要看一次雪啊,一颗一颗,像是晶莹的馒头’。”
“等等,”我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为什么是馒头?”
“可能那个时候,在你心中,馒头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吧。”隔着一道门,顾辛烈嫌弃地说。
“怎么可能!”我勃然大怒,“我可是天才少女!你有见过哪个天才成天就惦记着馒头的吗!”
“哈哈,”顾辛烈大笑,“这下子醒了吧?醒了就穿好衣服来外面看你小时候的梦中情人。我在客厅等你,要吃什么?”
“华夫饼!”
等听到顾辛烈下楼的脚步声后,我才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穿衣服的时候我忽然想到,我和顾辛烈做同桌,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连我都忘了的一个小小心愿,他却为我记了整整十年。
我吃饭的时候,顾辛烈已经去门外扫雪了。我推开门走出去的一刹那,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整座波士顿已经被茫茫大雪覆盖,大雪纷飞,树梢和屋顶上有着厚厚一层积雪。
门前的一小块路已经被顾辛烈扫出原本的模样,他得意扬扬地说:“你们西部来的没见过雪吧?在美国东部,扫雪是一项必备的生存技能。”
我跃跃欲试,抢过他手中的铲子,“我试试。”
可是等我真正将铲子拿到手中,才发现根本就铲不动,铁铲沉得要死,我龇牙咧嘴,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才终于把它端起来。结果力道不对,上面的雪“咚”的一声全砸在了对面的顾辛烈身上。
“姜河!”顾辛烈绝望地看着自己一身的雪,连脸上都被溅了不少。
我撑着铁铲,笑得东倒西歪。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顾辛烈眼疾手快地蹲下身抓起一把雪朝我扔过来。
“找死!”我将脸上的雪一抹,也跟着蹲下身,狗刨一样刨了一大堆雪,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全部向他砸去。面对我的猛烈攻击,顾辛烈只得连连后退,然后一不小心磕到了雪堆,整个人往后一仰,面朝上呈大字形摔在了雪地里。
我叉着腰仰天长啸:“哈哈哈,苍天有眼!”
然后我优哉游哉地围着躺在雪中的顾辛烈转了一圈,灵机一动,开始用雪埋他,“别动啊,你要动我就用雪砸你的脸,你不是最宝贝你的脸了吗!”
顾辛烈做出很害怕的表情:“你想干什么?”
我哼着小曲,没有回答他,我从他的脚上开始堆,他的马丁靴又大又厚,我盖了好久才盖上。知道我的用意以后顾辛烈哭笑不得:“姜河,别闹。”
“我才没闹。”
我再接再厉,绕到他的双手边,抱了一大堆雪,正准备往他身上撒的时候,顾辛烈长手一伸,一把扯住我,我身子向前一倾,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你干——”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顾辛烈竖起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天空:“你看。”
我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向天空望去,蓝灰色的苍穹之下,白色的雪花一片一片地落下,落在眼里,落在心底。那一刻,躺在寒冷的雪中,我却觉得内心涌起一种奇特的、温暖的力量。我想,顾辛烈也一定感觉到了这种力量,所以他才躺在这里,不肯起身。
我想起十几岁时看过的电影,岩井俊二的《情书》,女主角对着空谷雪山不断地、一声声地喊:“你好吗——我很好——”
江海,那你呢,你好吗?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好不好,但我能肯定的是,对于现在的自己,我是喜欢的。
波士顿这年的第一场雪,亦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了满世界。
03
在我已经数不清波士顿下了多少场雪后,江海的论文再次被《NATURE》(《自然》)杂志刊登,我早上去实验室的时候,我的导师找到我,笑眯眯地问:“我记得,当年在学术会议上见到和你一组的人,就是他吧?”
我对导师的记忆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扫了一眼江海的名字,点点头:“他很优秀。”
岂止优秀,在我心中,江海就是一个完美的“1”,而我,只是近似无限接近的循环小数0.999……
同教授说过早安后,我顺手带走了那本《NATURE》。因为我只是研究生,同博士生的江海比起来,他研究的领域更加偏向于理论化,很多公式推导连我看着都觉得吃力,可是我不再跟小时候一样觉得迷茫与不安,术业有专攻,我只是离江海越来越远。
那天我一个人在图书馆里坐了很久,我打开谷歌,慢慢地打出江海两个字。搜索的结果甚至比我预计的还要多,我一页一页十分有耐心地翻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
然后我竟然翻到六年前的那个帖子——“大家来八一八最近很火的那对天才少年少女”。我犹豫了一下,点进去,上面放着一张我和江海很多年前的照片,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面容青涩稚嫩。
下面的回帖清一色祝福的语气,现在看来已经恍若隔世。我当年看完这张帖子后一直没有后续关注,原来又多了十几页的回复量,都在问不知道两人在美国过得如何,有没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将鼠标往下拖,忽然看到一条回复,说:“阿姨们你们别在这里瞎猜,说不定这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还是死对头呢,相互拉黑,老死不相往来。”
我觉得这个回复挺逗的,余光扫了一言用户ID,叫玲珑相思,又矫情又文艺,明显和文风不符合啊,我心想。
老死不相往来?我和江海?我想绝不可能。
每个女孩都会幻想告别心爱之人后再次重逢的场面吧,我也想过,在旧金山蜿蜒的海湾边,有海鸥一圈一圈地盘旋,黄昏最好,海风吹起来,栏杆边有弹着吉他的流浪歌手,道路旁的一张石头椅上刻着一行话:送给姜河,我最爱的女孩。
我抬起头,他从我对面走来,难过地对我说:其实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想想都觉得恶俗,我一边翻着帖子,一边摸着自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一边伤感地关掉那个帖子。
连我自己都忘记翻到搜索器的第多少页,按下一页按到麻木的我,忽然看到一个博客。是美国的博客地址,名字却是中文,叫江河湖海。
我觉得有趣,也算是缘分,便点了进去。博客的日志全部上了锁,看不出来是哪一年注册的,我这个人向来叛逆,你不让人看是吧,我点开源代码,一边浏览一边想,那我还就非要看了。
我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破解对方的博客密码,我忽然觉得自己如果勤加练习,以后还能去当黑客混口饭吃。
可是点开他的日志后,我大失所望,上面密密麻麻排列了许多数字和英文字母,也不像是地址或者电话号码,像是一个人在键盘上随意敲打出来的结果。
“怪不得要上锁呢,”我又气又无语,“原来是怕自己被当成神经病。”
可是还有比他更神经病的人,我居然逐一将他的日志都打开来,最后确认,从第一篇到最后一篇,没有一个汉字,也没有一张图片,只有长长的数字和字母,满满地占据了我整个屏幕。
我大失所望,退回到目录,这时才发现这个博客的排版非常整齐,背景图是一张海底深处的摄影图,寂静的深渊,黑暗中已经没有了氧气,连阳光也无法穿破。
我又很无聊地花了一个小时,试图保存这张照片,可是这一次,我竟然毫无进展。
“竟然还是个高手!”我惊叹,然后又想了想,“可能只是博客自带的模板吧。”
然后鬼使神差般,我收藏了这个神叨叨的博客,然后继续翻着谷歌搜索记录,找到一首张雨生的老歌,他声音有些沙哑:“就让大海带走我的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我又莫名其妙地伤感起来,失恋的人是否都是如此患得患失。我重新打开刚才的博客,给博主留了一条言:“博主,你的博客名一点也不好听,不知道能否考虑换一个?区区不才这里有几个不错的备选。”
我这才心满意足地关了电脑,去吃我面包夹肉饼的丰盛晚餐。
二月的时候,波士顿终于有了春意。我仍然穿着压缩防寒服,一出太阳,就搬着摇摇椅去门外的院子里晒太阳。
我在椅子轻轻的晃动中慢慢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辛烈走来,拿走我脸上的书,推了推我:“别在这里睡,小心着凉。”
“我才没睡呢,”我打了一个哈欠,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草坪,忽然灵机一动,“喂,顾辛烈,你看你家门外这院子这么空,多浪费啊,我们种点花吧,蔷薇啊,玫瑰啊,多美啊。”
“不要!”他条件反射地拒绝。
“为什么?”
“种花,你说得容易,肯定是前脚撒了种子后脚拍屁股走人,除虫浇水,还不都是我来?”
“哈哈哈,你真是太懂我了。”
顾辛烈鼻孔出气,冷哼了一声。
我想了想:“那不种花,种树吧,树好活。”
顾辛烈摇了摇头:“姜河,不是这样的。无论是花还是树,还是别的什么植物,当你一旦决定要赋予它生命的时候,你就必须有善待它、呵护它、爱它的决心,其实宠物也是一样的。因为它们都是有生命的。”
我侧过头向顾辛烈看去,二十来岁的大男孩,穿着黑色毛衣,他蹲在我的椅子边,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像个小孩子。可是他却无比认真地告诉我,你要去爱每一条生命。
我心头一动,无比郑重地点点头:“嗯,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敷衍!”
有了我的承诺,顾辛烈买来很多桃花的种子。
“为什么是桃树?”他问我。
“大概是因为我很喜欢那首诗吧。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很出名吗?我没听过。”
“废话,你也不想想你中学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顾辛烈抗议:“不要血口喷人,我那时候读书很用功的!”
我差点没笑掉大牙,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好吧,那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个用功法?”
回答我的,是顾大少冷艳高贵的一句“哼”。
趁着天气好,我和顾辛烈一有空就开始挖坑。院子很大,我们一共种了二十棵树。
“你看,你今天二十岁,以后每过一年,你就种一棵树,等你活到一百岁的时候,这里就有一片桃花林了。”我开心地说。
顾辛烈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伸了个懒腰,转身回了屋,并没有问他想说什么。因为我有一种预感,他想说的话,我是知道的。
他想问我,能否留下来陪他,每年种一棵树,待到百岁之时,同他共赏一片桃花林开成的海。
抱歉,我垂下眼帘,顾辛烈说得对,我一点也不负责任,只想种下种子,幻想它枝繁叶茂,落英遍地的美景,却不愿意为它浇水除虫,等它慢慢长大。
我不能留下来陪他,看着一片桃树成林,因为我的心不属于这里。
它在雪中,它在雨中,它在河中,它在湖中,它在每一滴会流向海的水中。
或许是种树这个行为激发了顾大少某种奇怪的创作灵感,总之,在这个春天来临以后,顾辛烈就开始闲不下来了。
他开始不时地去买一些装饰品或者是盆栽往屋里搬,一会儿又嫌弃家里的厨具颜色太单调不温馨,一会儿又嫌弃地毯的图案太生硬不能让人放松。
“这些都是我搬进来之前你自己买的,你当初不是还说白色简单的厨具显得你这人特有内涵吗?还有这地毯,上面的宝剑不是衬托得您特帅气吗?还有,冰箱上有没有印花纹一点都不重要啊,它只是一台无辜的冰箱啊!求你放过它们!”
顾辛烈气鼓鼓地鼓着一张包子脸看我,过了一会儿,又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了,跑来对我说:“那好吧,我们把墙壁的颜色刷刷吧。”
刷墙是一项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每个美国人都很热衷的室内运动。
“自己刷吧你!”
“刷成什么颜色好?蓝色?绿色?灰色?粉红?”他问我。
等等,有什么奇怪的颜色混进去了。
我想了想:“蓝色吧,那种淡一点的蓝色,看了会让人觉得放松。”
顾辛烈点点头,然后顺手抓起他的外套和钥匙:“那走吧。”
我傻了眼:“去哪儿?”
“The Home Depot(家得宝),”他不耐烦地转了转钥匙,“买油漆啊。”
我哭笑不得:“你这也太雷厉风行了吧,要去你自己去,先说明啊,等会儿回来别让我帮忙。”
顾辛烈用嫌弃没有印花的冰箱的眼神嫌弃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哼”了一声准备出门。我连忙说:“等等啊,经过In-n-out(一家美式连锁汉堡店)的时候给我带个汉堡啊。我要大号的!”
“做——梦——”他大笑。
看到他真的要离开家门了,我又忍不住大声说:“哎,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雨。”
“你骗谁呢,你根本就不看天气预报的。”
“哎那个——”
顾辛烈努力憋着笑问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十分冷艳高贵地看了他一眼:“也没什么,我今儿心情不错,勉为其难陪你走一趟吧。”
美国人实在太讲究,蓝色就蓝色,非要分什么light blue(浅蓝)、sky blue(天空蓝)、cool blue(冷色蓝)、sea shell(海洋蓝)、dark blue(深蓝)……我和顾辛烈不厌其烦,最后土豪大手一挥,把这些油漆都抱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顾辛烈请我吃了饭后甜点Sundae Cookie。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美式甜品,自上而下分别是鲜奶油、冰激凌球和刚刚出炉已经快被烤融化的巧克力曲奇,最上方放一个鲜翠欲滴的大樱桃,一勺子从上舀到下,冰激凌的口感加上又浓郁又暖和的曲奇,简直就是发胖利器。
“这估计就是我在美国唯一眷恋的东西了。”我一边吃一边满足地感叹。
顾辛烈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上次你吃Frozen Yogurt的时候也这么说。”
我愤怒地把勺子从嘴里扯出来:“不准说话!你要再说话我就把你的钱包给吃空!”
顾大少优越感十足地用手指敲打桌面:“你试试?”
这一天,我是站着走进这家美国餐厅,然后扶着墙爬出来的。
回家以后,顾辛烈就十分欢快地系上围裙,放着Hip-Pop开始准备刷墙,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们先谨慎地选择了morning breeze,我很喜欢这个名字,翻译过来的话,清晨的微风?不知道对不对。
我以前一直认为刷墙是一项简单粗暴的体力活,可是当自己真的拿起粉刷,蹲在墙边刷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这是多么细致的一件技术活。
刷了一会儿,我手脚都开始发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喂,顾辛烈,我记得人家电视剧里都是拿滚刷刷的,为什么我们是刷子?”
顾辛烈愣了愣,然后用一种“原来还有滚刷”的眼神看我。
当顾辛烈被我赶出家门灰溜溜地去超市买滚刷后,我干脆把电脑抱来客厅里写实验报告,才写完实验目的,抬头就发现天上下雨了。
糟糕,我心想,等会儿顾辛烈回来肯定骂我乌鸦嘴。
我给他打电话,这才发现他没带手机出门,手机还在沙发上震动。我刚刚没有听到,现在才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