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师父重逢太高兴,竟把这事给忘了!林信趴在师父的背上,暗自着急。上辈子遇到师父的时候,师父已经收了一个徒弟,就是他的师兄,剪重。
“师父,是谁求助?”
“半夏仙子,剪秋萝。”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铁粉楹楹:我哥最厉害,我哥最帅!
粉头黄侍卫:嗷嗷嗷,给世子打call!
黑粉信信:切,这人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铁粉楹楹:不许你这么说我爱豆
粉头黄侍卫:你,你有实锤吗?没锤告你诽谤!
黑粉信信:当然有,你们爱豆,他,艹粉哦!我还录了视频呢!
铁粉楹楹:QAQ
粉头黄侍卫:⊙ o ⊙
楼楼:…
第16章 九悔(四)
半夏仙子,乃是一名散仙。世间修仙之道千千万,有人修仙是为了封侯拜相、富贵荣华,有人修仙只是为了追寻大道,这些不参朝政、不入世家的高手,称之为散仙。
半夏乃是她的尊号,本命剪秋萝,只因她性情古怪,一言不合就断人舌根,与那哑药半夏一样毒,故而得名。
小剑指向时时变换,春痕剑快速行进了半日,耗费足足十两鹿璃,终于在一处荒山停下来。
“师父,那边!”林信指向一片倾倒的树木。
棵棵矮树拦腰折断,焦痕遍地。朱星离落下来,捡起地上的一只断臂查看。那是一只男人的右手,干瘪青白,尚且带着余温,已经干涸的血液,将断臂上的布料凝结成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扔掉手臂,给小剑换了块鹿璃,快要跑不动的小东西又如入水的活鱼一般,摇头摆尾地窜了出去。
这小剑,名叫摸鱼儿,乃是南域朱家的不传秘宝。能得一只摸鱼儿,必定是朱星离的生死之交。
摸鱼儿可以寻到特定的人,并将之带回,但前提是鹿璃够用。
朱星离背着林信,跟着摸鱼儿在林中穿梭,七拐八拐,绕到一处山石背面,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朱亦萧,你一路爬过来的,生怕老娘没死透啊!”碎石杂草间,半躺着一名面容娇艳的女子,罗裙染血,手中握着把豁了口的长剑,筋肉紧绷,单腿蜷曲,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割断来人的喉咙。
“我看你还挺精神的,要不我去山下买壶酒再来?”朱星离嘴里说着,动作却是不慢,指若莲花地迅速封了对方的几处要穴,捏住脉腕渡灵力给她。
“谁!”用叶子裹着泉水奔来的少年,警惕地低喝一声,拔出腰间短剑就要冲过来。
“别动!”一把细剑从背后伸出来,逼到了脖颈半寸处。少年剪重吃了一惊,仰头躲避,却撞到了持剑的林信,被他如猴子抱树一般紧紧锁住。
剪重僵住不动,认出给母亲疗伤的是以前见过的朱星离,稍稍松了口气,“你是朱叔叔的徒弟吗?”
啧,竟然这么机灵!林信松开剑,上下打量这位隔世不见的师兄。当年第一次见剪重的时候,这人已经跟着朱星离一年了。兴许是跟着师父四处算命讨饭太辛苦,瞧着远比现在清瘦。
现在还跟着母姓的剪重,年岁与沈楼相当,比林信大一些,明显还没有开始抽条,脸颊两侧肉呼呼的。
“咳咳,行了,别费劲了。”剪秋萝推开朱星离,咳出一口血来,摆手不让他再输灵力。
见娘亲吐血,剪重顾不得跟林信说话,快步跑了过去,扶住已经坐不稳的剪秋萝。
朱星离红了眼睛,也不知是伤心还是生气,“你可真能耐,带着孩子还敢惹事。”
“谁惹事了?老娘仇家太多,都不知道是谁!呸!”剪秋萝啐了一口血沫子,紧紧抓住儿子的手,似是用上了所有的力气,苍白的手背鼓起根根青筋,直把剪重的手攥出一圈青紫印记,“咳咳…这小王八蛋以后交给你了…”
“管养不管活啊。”朱星离丝毫没有安慰她的意思。
剪秋萝哈哈大笑,笑声像是从风箱里传出来的,带着呼呼啦啦的声响,“若他不寻莫去找,若他寻来莫强留。”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剪重都没听懂,林信却是知道的。剪重是剪秋萝与人春风一度生下的孩子,这个“他”说的应是剪重的父亲。
“好。”朱星离低低应了一声,将那豁口剑收入剑鞘。
“咳咳咳…随心而为九死未悔,小王八蛋,记住娘的话…”剪秋萝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而后看向朱星离,“记得给我烧纸。”
“…”朱星离没说话,看着剪秋萝骤然合上眼,灵气断绝,魂归于天。
“娘…娘!”剪重抱着娘亲的尸首,失声痛哭。
这位师兄很少哭,他总是笑呵呵的仿佛没有忧愁,上辈子唯一见他哭得这般伤心,还是师父死的时候。
处理完剪秋萝的丧事,朱星离便带着两个孩子继续四处乱跑。
“以后,我就是你师兄了。”林信踮着脚,拍拍剪重的肩膀。
剪重啃着一张烧饼,低头看他,“可是,我比你年长。”
“先入门的就是师兄,不信你问师父!”林信得意地看向朱星离。
朱星离正提着酒壶往嘴里灌酒,胡乱地点点头,“唔,你师兄说的对,谁先入门谁是师兄。”
上一世的师兄,就这么变成了师弟,自觉占了便宜的林信,很是高兴了一阵子。
冬去春来,四季轮转。
北漠的蛮人部族,在与北域的战争中逐渐合拢,小的被大的消灭,大的又被更大的吞并。非但没有因为战争败落,反倒如群狼争食,在厮杀中选出了头狼。
断断续续的争战,一打就是六年。
“世子回来了!”
“世子回浣星海了!”
刚从战场上回转,沈楼带着满身杀伐之气跃下灵剑。本命灵剑虞渊,在空中打了旋,浩瀚的灵力如长虹贯日,将出来迎接世子的几名凡人压得趴跪在地。
收剑入手,沈楼面色冷肃地踏入浣星海,一道冷箭突然破空而来。
“嗡——”虞渊落日,灵气化作万千虹影,瞬间将铁箭碎成三节。没有加鹿璃的箭矢,咣当当落在青石板上,没了声息。
“哥!”背着箭筒飞奔而来的沈楹楹惊讶不已,“你怎么比上次更厉害了。”
“胡闹!”沈楼蹙眉,转身往枫津行去。
“哎,别走啊,”沈楹楹快步跟上去,面朝哥哥倒着走路,“我刚从墉都回来,你不问我得了第几?”
“第四。”沈楼脱下铠甲,扔给迎上来的紫枢,转了转手腕,噗通一声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又被猜中了!沈楹楹撅起嘴,“今年闲池围猎你又没去,平白让林家那小子出风头。钟有玉都快把我耳朵叨叨出茧子了,定要你今年去看看他。”
“小姐,世子刚回来,您让他歇会儿。”紫枢端着一碗汤药过来,劝沈楹楹离开。
沈楹楹看到那汤药,顿时闭了嘴。
玄国公世子在战场上英勇无双,百战百胜,下了战场立时就变成了病秧子。这些年看遍了大夫,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看着沈楼的身日一日不如一日。
沈楼缓缓睁开眼,接过紫枢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随着灵力的增长,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动用灵力之后,便会有长久的疼痛等着他。原本胡乱补身子的灵药,换成了安神止疼的汤剂。
喝下药之后,沈楼的脸色明显好了些,坐起身来,接过钟有玉的书信看。
钟家兄弟困在京城,跟着太子读书修炼。三年前,他们的叔父钟随风,以父亲早逝当早些顶立门户为名,十五岁就给两人行了冠礼,想以此为借口让钟有玉回西域继承国公之位。
奈何皇帝对奏封国公的折子一直留中不发,硬是将两人扣在墉都,让手忙脚乱的钟随风继续治理西域。钟家逐渐衰败,西域已经有了乱象。
沈楼揉了揉眉心,轻叹口气,这辈子凭着经验,提前两年结束了北漠之乱,却无暇顾及钟家。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黄阁,上次你说,雁丘已经被人买下了?”沈楼抬眼问立在角落里的黄阁。
“是,一年前就已经搬进去住了。”这些年黄阁一直奉命查找朱星离的踪迹,每每有了消息,等他追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六年前世子让他买下雁丘,说是要等一个来买的人,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在去年有人来问。
那个问价的人,恰好就是朱星离。
黄侍卫对于世子的料事如神佩服得五体投地,欢天喜地跑回来报信,世子却又去了战场。
“秋庭,跟我去见爹。”沈楼换了一身玄色锦袍,黑底银纹把他的脸色衬得更加苍白。十八岁的沈楼,身形修长,器宇轩昂,看起来一点也不瘦弱,然而那张从未有过健康色泽的俊脸,始终让人放心不下。
“你要去哪儿?”沈歧睿惊奇地看着儿子。
“去治病,”沈楼垂目,“六年前在钟家昏迷之时,依稀听到朱星离言及可以医治。”
“当真?”沈歧睿豁然起身。
一旁的沈楹楹气得直跺脚,“哥你怎么不早说!”
“朱星离行踪不定,过年也不回南域,我找了他六年才有了消息,”沈楼真假参半地说,“如今北境稍安,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若是有突发战事,父亲可带秋庭前去。她在闲池围猎已然拿了第四,可以上战场了。”
沈楹楹方才还不知道兄长带自己一起来是什么意思,原来在这里等着她的,顿时哭丧了脸,“哥,我不放心你,让我陪你去吧。”
“不必。”沈楼淡淡地说着,转身离去,徒留下满眼欣慰的老父亲和欲哭无泪的亲妹妹。
雁丘是一片小山丘,位于南域和东域的交界处。风景秀美,气候宜人。朱星离带着两个徒弟在外浪荡四五年,终于选定了这一带落脚。
平日穷得要饭的朱星离,买地的时候眼都不眨,成箱的金银哗啦啦就给了出去。
“原来师父这么有钱啊。”剪重啃着用算命钱买来的包子,看着广袤的地界感慨。
林信抿嘴笑,“是啊,是啊,以后咱们修炼的鹿璃有着落了,你快去跟师父讨一块。”
剪重笑呵呵地冲师父伸手。
“啪!”朱星离一巴掌打回来,“要什么要,咱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修炼得靠自己,别总想着靠鹿璃。”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师父:穷啊,穷啊,穷啊
楼楼:有赚钱的机会要不要
师父:什么?
楼楼:把林信卖给我
师父:呵呵,你当我南域朱家是什么人,会为了你那俩臭钱卖徒弟…你给多少?
信信:(╰_╯)#
第17章 芄兰(一)
雁丘一带草木茂盛,山丘低矮,每年北雁南飞,成群的大雁在此歇脚,故而得名。
北域的车马,载着世子与整车整车的礼物,缓缓驶入雁丘腹地。远远就能瞧见土丘之上的庄子,白墙灰瓦,茂林修竹。新栽的藤萝涨势喜人,已经爬上了墙头,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
“见鬼了!”车夫跃下马车,绕着路边的野枣树转了一圈。这树生的丑,歪歪斜斜横生错长,活像专用来拦路的挡杆。马车经过的时候,还须得车夫亲手挑起树杈,因而记得分明。
“世子,这路咱们方才已经走过一遍了!”车夫有些惊慌,绕了半个时辰,竟在原地打转,怕贵人怪罪。
沈楼走出马车,看了一眼满是乱石、歪树的路,翻身跃上一匹马,“此处布了阵,尔等随我来。”
朱家擅阵法,这是他们祖上留下的传承。朱星离什么都会一点,阵道自然也没落下。
林信也颇精通此道。当年他被林信囚禁,就算林信不锁着他,他也走不出那间宫室。后来还是林信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教他怎么看卦位,怎么破迷阵。
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在那之后,沈楼就能勘破这种普通的阵法了。
没有惊动主人,一行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直接上了雁丘。
山丘上生了几株大枣树,三丈高,合抱粗。剪重正坐在树下看书,当年的小胖子已经抽条成了玉树临风的青年,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风流姿态。两颊的软肉已然消失,留下了斧刻刀削一般清晰的轮廓。
“咚!”青枣砸在脑袋上,发出一声闷响。
剪重混不在意地继续翻书。
“咚咚!”连着两颗,无奈抬头,接住掉落的枣子塞进嘴里,“做什么?”
“哗啦!”树冠中突然倒吊下来半个身子,嘴里嚼着枣子的林信笑嘻嘻地问,“虫虫,读什么书呢?”
“《国礼》,”剪重翻过书页给他看,“师父让我读的。”
朱星离交给他俩的是不同的东西,让剪重读史书、兵法,学的是治国之道。至于林信则是想起什么教什么,阵法招魂、五行八卦、剑法刀法、牧羊驯马…
“还读书,你都读傻了,过来跟我过两招。”林信勾着树枝翻身,枣树枝叶因为灵力的牵动纷纷扬扬落下来。
“别闹。”剪重笑着接招,嘴角两颗不甚明显的小梨涡微微凹陷,瞬间弱化了冷峻的面容。
“叮铃铃——”一声细碎的铃声从远处传来,林信拍开剪重攻来的手借力收势,三两下窜到了树梢,举目眺望。
“有人闯入。”剪重也爬到树上,跟他凑在一起,这么远的距离看不清来人的面容,高头骏马华盖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管他是谁,先捉了再说。”林信眯起眼睛,马上要到十五岁了,师父就是在他十五岁那年出事的,无论什么访客,定要排查清楚。
打了个呼哨,隐藏在林子里的雁丘侍卫如灵蛇出洞,呈品字形疾驰而去,瞬息间将那一队人马锁定。
“轰!”玄铁铸造的大网冲天而起,连带着卷起的枯枝败叶,兜头罩来。
“咴——”骏马嘶鸣,人立而起,车夫吓得抱头大叫。沈家侍卫纷纷拔剑,却没能砍断那铁网,纵横的剑光反倒被弹射回来,割破了自己的衣衫。
沈楼抽出虞渊落日剑,并未出鞘,只是在空中挽了个花,剑气将枯叶震得高飞,以剑尖抵住铁网,宛如撑伞一般从容不迫。
“来着何人,为何擅闯雁丘?”剪重冷冽又不失礼数的声音传来。
“跟他们啰嗦什么,擅闯者,杀!”阴森恶劣的语调,正是沈楼上辈子认识那个林信,熟悉到心颤的声音,令他挥开落叶的动作凝滞了一瞬。
枯叶落地,数名穿着绯衣的侍卫将沈家车马团团围住。沈家的侍卫被铁网困住,正准备装上鹿璃迎战。
“都住手!”沈楼低喝一声,沈家侍卫便只按着剑柄不动了,他就保持着撑伞的姿势,于落叶纷飞中看着已经长成少年人的林信。
看清来人,林信眼中的杀气瞬间消失,一闪而过的错愕之后,彬彬有礼地拱手,“敢问公子姓名,为何来我雁丘?”
正要劝师兄别乱杀人的剪重,伸出去的手还没收回来,听到林信这堪称温柔的问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绯衣侍卫们也有些呆滞,刚才给他们的命令还是“砍了再说”,这会儿他们是砍还是不砍?
“我们是浣星海的人,这位是北域玄国公世子,”紫枢从马车中钻出来解释道,“世子是来拜访朱前辈的。”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六年未见,紫枢自是认不出林信了。
而作为一个“孩子”,对于儿时短短相处了几日的世子,自然也不该一眼认出。听到紫枢说是“玄国公世子”,林信这才做出了惊愕、怀念的神情,“原来是北域世子,失敬。”
说罢,打了个响指,那玄铁丝编制的大网便倏然起立,重新落回两侧的地面上,又被被绯衣侍卫用枯枝败叶掩好。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只除了沈家人满身的泥土草叶与破衣烂衫。
沈楼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扔给侍卫,两步行至林信面前,“你不记得我了?”
林信微微一笑,“世子请。”
沈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小混蛋,分明第一眼就认出他了,偏还要演一遍“对面相逢应不识”,是还在怪他吗?
北域带来了丰厚的礼物,绫罗绸缎、鹿角狐皮、金银鹿璃,另有一封沈歧睿的亲笔书信。
“你爹还真大方,”朱星离把书信扔到一边,仔细看了一遍礼单,“既如此,你便在雁丘住一段时日吧,先说好,我可不保证能把你治好。”
“是。”沈楼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他的身体自己知道,对于治好并不抱什么希望,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林信。
朱星离对于沈楼的态度很是满意,摸摸下巴,忽然想起雁丘没有客房。他交友甚广,狐朋狗友一大堆,得知他定居雁丘之后,三不五时的就有人造访。为了不浪费米粮,便没有设装潢奢华的客房,除却他们师徒住的,全是陋室。
“要不…”朱星离的目光在两个徒弟身上瞟。
林信挡在师弟面前,摆出了师兄应有的姿态,“跟我住吧。”
剪重本想说把自己的住所让给世子,自己搬去跟师兄住,没料想林信这般仗义,“师兄,还是让我…”
“也好,我们幼时便一起住过。”沈楼站起身来,直接打断了那两人“兄弟情深”的对话。
沈世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林信的屋子。靠在柱子上,偷瞄在内室换衣的沈楼,林信有些神思不属。
上辈子沈楼可没有来过雁丘,更别说找朱星离治什么病。如此说来,沈楼这个体弱的毛病,上辈子定然是没有的。这几年他查遍了师父的藏书,又暗中寻找了几名被他捏碎过魂魄的人,无一例外都魂飞魄散了,对于沈楼的问题大致有了点猜测。
悉悉索索的衣料声,将林信唤回了神,又很快把神思抛到了九霄云外。沈楼,竟然,把内衫也脱了。
十八岁的沈楼,身体已经完全长成,举重若轻的动作仿佛在克制着皮肉之下惊人的力量。素白的衣衫从肩头落下,露出了肌肉坚实的后背和形状优美的蝴蝶骨。那些地方,曾被他一寸一寸地抚摸过,如今再见到,禁不住喉头发紧。
“我没有把你的身世告知父亲。”沈楼脱了一半的内衫重新拉起,余光瞄向身后盯着他看的家伙。
“嗯?哦,”林信回过神来,丝毫没有偷看被抓包的尴尬,所幸走到沈楼面前,“我知道。”
离开莫归山之后,他就猜到这事是个误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楼楼:知道是误会还不回去找我?
信信:找你有什么用,能开车吗?
楼楼:你脑子里就只有开车吗?
信信:也不是啊,还有舔一舔,扭一扭,咬一咬
楼楼:/(/·/ω/·/ )/
第18章 芄兰(二)
金吾卫接走了钟家兄弟,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西域。朱星离师徒一路算命骗钱,这种消息自然是知道的。
年幼的沈清阙竟然没有把这种事告知父亲,令林信有些吃惊,甚至动摇过想回到沈楼身边。但他不能放下师父不管,在沈楼身边长大变数太大。
听到林信这么说,沈楼垂目不再说话,快速穿上了中衣和外衫,明显不打算换内衫了。
没得看了,林信忍住想要调戏沈楼的冲动,温文尔雅地转身,拿起桌上的细剑。两人多年未见,说到底也不过是儿时几日的情分,没什么可聊的,便从“定情信物”开始吧。
“我很担心你。”还没等林信没话找话,忽然听到沈楼说了这么一句,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沈楼。
“你说什么?”
“我一直在找你。”沈楼走到林信身侧,低头看他。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样的大起大落,着实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林信微微瞪大了眼睛,这话真不像是沈清阙会说的。
“信信,师父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门外响起剪重的敲门声,打破了屋里诡异的气氛。
林信冲沈楼歉意一笑,转身去开门,伸手就给了剪重一个爆栗子,“叫谁呢你?”
剪重嘿嘿一笑,把一套新茶具递给林信。虽然林信入门早,但实实在在比他小了好几岁,他始终无法把林信当个师兄对待,总是私心地叫他信信。
林信不接茶具,直接上手揍他。
“哎哎,别闹,一会儿碎了!”剪重努力躲避,但林信出招向来又快又狠,专往些刁钻的地方打,防不胜防。
“哗啦啦!”托盘里的黑曜石茶具终于在挨到第三招的时候脱离了盘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抽走托盘在空中挽了个花,“咚咚咚”稳稳接住了杯盏。
“你师兄?”沈楼随手将茶具放到桌上,冷眼打量着这位林信的同门,未来的英王殿下——封重。
“是师弟,”剪重揉揉被揍的地方,抬手见礼,“在下剪重。”显然,方才在正厅的时候,这位世子爷根本没拿正眼瞧他,也不记得他叫了一声师兄。
上辈子的师兄,这辈子竟然变成师弟了。沈楼微微颔首,还了一礼,“既是师弟,理当敬重兄长,怎可直呼其名?”
“呃,世子教训的是。”剪重讪讪一笑,传达了两句师父交代的话,便一溜烟跑了。这位浣星海的世子殿下,似乎对他很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