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折釉的目光凝在那个公子的背影上,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这个背影十分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女人低着头,声音沙哑。
青色的蛇从她胸口爬上来,缠住她的脖子。冰凉的牙齿咬在她的脸上。
“师延煜!你杀了我吧!”女人猛地抬起头,充了血的眼睛里溢满仇恨和痛苦。
“唔,活着多好。死了就不好玩儿了。”师延煜缓步走过去,将缠在女人脖子上的青蛇扯开扔到地上。他捏住女人的下巴,一双桃花眼里勾起几许魅人的笑意。
“师延煜!你就是个疯子!”女人开始拼命的挣扎,扯动捆绑她的铁链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师延煜在笑,笑得灿若星辰。他修长的手指滑过女人的脸颊,在她的鼻尖上轻轻一点,动作亲昵地宛若情人。
“嘘……别乱喊,别把小可爱们惊动了。”
女人在听见他说到“小可爱”时,身子颤了一下,明显是透到骨子里的战栗畏惧。
肖折釉心里难掩震惊!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居然是师延煜!师延煜风评一直很好,是世家子弟争相学习的榜样。就在今日,她还觉得师延煜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倜傥公子。可是眼前这一幕,实在是与他往昔的形象大相径庭!
一个人怎么可以两面派成这样!
肖折釉心里的震惊刚缓了缓,立刻担心起漆漆来。就算平日里漆漆的胆子再怎么大,可她毕竟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肖折釉急忙去看漆漆。
漆漆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呆在那里,显然是震惊的。
肖折釉的脸色却在一瞬间苍白。
“漆漆,别动……”肖折釉的声音在发颤。
漆漆回过神来,不解地望着肖折釉。她顺着肖折釉的目光偏过头,就看见一条青色的蛇爬在自己的肩膀上。
漆漆刚想喊出来,肖折釉颤声说:“别喊,别惊动它……”
漆漆快哭出来了。
从肖折釉开口的那一瞬间,木屋里的师延煜和两个侍卫就赶了出来。
肖折釉回过头,望向师延煜,强自镇定地说:“请世子爷救命。”
师延煜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肖折釉和漆漆,他微怔过后,立刻换出和煦的笑容,一手负于身后,缓步朝肖折釉和漆漆走过去。
好似刚刚狠戾的施暴者并不是他,又变成了那个彬彬有礼的世子郎。
“肖家姑娘不必担心,这蛇没毒。”他朝肖折釉轻轻点了一下头,才抬手将漆漆肩头的蛇扯开。那条青蛇似乎是他养的,很温顺,青蛇顺势爬上他的手背,在他的手腕上缠了一圈。
“啊——”漆漆这才喊出来,带着哭腔。
师延煜轻轻甩了一下手腕,让缠在他手腕上的青蛇下去,才笑着对漆漆说:“肖二姑娘别怕,已经没事了。”
漆漆哪里听得进去,只顾得扯着嗓子哭。
师延煜又略弯了腰,带着歉意地说:“实在是抱歉,不想竟是惊到两位姑娘了。”
肖折釉吸了口气,才颤声说:“世子能再帮一个忙吗?”
肖折釉慢慢拉起自己的裙子,露出藏在裙子里的绣花鞋。一条青白相间的蛇正压在她的脚背上,慢慢缠绕她的脚背。这条蛇比起刚刚那条青蛇要粗壮了不少。
师延煜微怔,急忙提起衣摆蹲下来,将逐渐缠住肖折釉脚腕的蛇扯开。
“多谢世子……”肖折釉费力颤声挤出答谢的话。
师延煜站起来,他抬眼看去,肖折釉和漆漆身后的那棵树上,盘旋了无数条蛇。只是瞧着这两个姑娘被蛇吓成这样,还是不要对她们说了吧……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姑娘请跟我来。”师延煜做了个请的手势。
肖折釉和漆漆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她们两个互相抓着对方的手,疾步往外走。师延煜落后一步,他目光轻扫,确定她们两个后背再没小可爱了,才跟上去。
师延煜回头给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令命回到木屋中。
肖折釉和漆漆一口气走出去,在前面空旷的平地停下来。肖折釉回过身,拉着漆漆对师延煜行了一礼,说:“是我们姐妹不小心迷路,无意间冲撞了世子,还请世子不要责怪。”
肖折釉顿了顿,又说:“我们姐妹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也没看见?不是看见了很多蛇?”师延煜笑。
肖折釉一怔,垂着眼睛,轻声说:“是,是瞧见了几条蛇。向来夏季炎热,草木葳蕤,蛇也多了些。”
师延煜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他看得出来妹妹是真的吓坏了,现在还在哭着。而这个姐姐也是怕极了蛇的,却仍旧能够不失礼数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师延煜不得不有些意外。
他一晒,笑道:“你们要去哪里?花厅?还是去找霍将军?我送你们。”
“不用了……”肖折釉和漆漆齐声说。
师延煜略长的桃花眼里带着点戏虐,笑问:“你们认识路?”
肖折釉刚想开口,遥遥看见盛雁溪身边的侍女匆匆赶过来。她心里松了口气,情绪略稳了稳,才说:“我们姐妹本是受雁溪公主的邀请才来了这后院,如今公主的人到了。我们姐妹也不打扰世子爷了。”
盛雁溪身边的侍女的确是过来寻肖折釉和漆漆的。
小侍女先是给师延煜行了礼,才对肖折釉和漆漆说:“两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公主本是邀了你们,可是前院出了事,公主急忙赶过去,耽搁了,这才迟了这些时候。公主令奴婢送两位姑娘去花厅。”
师延煜皱了下眉,眼中笑意略收,问:“前院出了什么事情?”
“回世子爷的话,前院席间忽然跳出几个刺客,刺杀霍将军。”
是了,也就只有霍玄出了事,盛雁溪才会突然失踪这么久。

第40章 包扎

肖折釉和漆漆被侍女送回花厅的时候, 花厅里的夫人、姑娘们正在就前院刺杀的事情议论纷纷。
“听说前头死了不少人。这伙人胆子可真大, 居然敢在王府里行刺。”
“都是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呗。”
“我家丫鬟偷偷回来禀告, 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在整个王府都给封了,彻查着呢。霍将军可以说是半生赴在疆场上, 护着咱们大盛, 想要刺杀他的人简直是没良心!”
“可不是,幸好霍将军身边的侍卫拼死护着。听说这样霍将军还受了伤。”
“我身边丫鬟得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听说霍将军原本没事儿, 是雁溪公主得到霍将军遇刺的消息赶过去,霍将军为了救她才受了伤。”
“公主殿下真是……”
“见过痴的没见过这么痴的,你说这次这两人算是互相担忧、互相保护。是不是能成了?”
“嘁, 我看难。霍将军明显是看不上她!都拒绝了这么多年,难道现在就一时心软收了?”
“你们说……雁溪公主国色天香、美貌动人, 知书达理又温柔体贴, 更是对霍将军痴情一片。霍将军怎么就不肯娶她呢?会不会……霍将军其实是好男风……”
……
谈论声音渐低,肖折釉也不再多听了。她拉着漆漆悄声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 找到霍明珂。霍明珂正和三两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说话, 她见肖折釉和漆漆回来, 和面前的几个姑娘说了一声, 就迎了过去。
“你们脸色怎么这么差?”霍明珂有些意外地打量着肖折釉和漆漆。
“有吗?”肖折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觉自己的脸上冰凉一片, 她转过头看向身侧的漆漆,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想来自己也是这样。
任是谁见到那样的场面,被蛇缠住脚踝, 也得受惊。更何况肖折釉是有些怕蛇的。肖折釉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指尖仍旧有些微微发颤。她悄无声息地扯了扯袖子,将手遮住。
“我们没什么事儿。”肖折釉笑了一下,让绛葡儿去端温茶水过来。
霍明珂又看了一眼她们两个的脸色,也不再多问了。
“你可知道前院怎么了?我怎么听说霍将军伤着了?”肖折釉问。
霍明珂摇摇头,说:“只知道在杂耍表演里掺了十多个杀手,直奔二叔去了。二叔身边那个侍卫恐不大好了,二叔本来没什么事儿,救雁溪公主的时候手伤着了。”
“归刀?”
“是归弦,她在和杀手厮杀的时候被剑刺中,听说直接把她身子给穿透了。”
霍明玥走过来,说:“归刀也伤着了,不过没有归弦重。”
肖折釉清楚归刀和归弦的本事,连他们兄妹两个都伤了,看来刚刚前院的刺杀必是万分凶险。
“啊——”
肖折釉抬头,就看见两个涂了花脸的刺客冲进花厅。王府的侍卫在后面追来,黑压压一片。花厅里的女眷顿时乱成一团。肖折釉迅速打量了一下整个花厅。这花厅是王府用来待客之处,四面都有门。想来这两个侍卫慌乱中逃到这里来,必是想要从花厅的后门逃逸。
而肖折釉几姐妹坐着的地方正是离后门最近的地方。
“快离开这儿。”肖折釉起身,顺手拽着漆漆和最小的霍允秀,往一旁退去。
霍明玥和霍明珂愣了一下,才小跑着躲开。
她们几个刚躲开,那两个刺客朝着这个方向奔来,纵身一跃,踏在肖折釉她们几个刚刚围坐的小圆桌。小圆桌在他们两个踩过之后摔在地上。
霍明玥和霍明珂都倒吸了口凉气,感激地看了肖折釉一眼。
肖折釉没有看向她们两个,而是望着花厅正门处,缓步走来的霍玄。在霍玄的身后还有景腾王和今日宴请的宾客。
霍玄从青衣卫手中接过两只弓箭搭在弦上,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其实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迅速,可是大概因为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看上去倒像是将每个动作拉得极为缓慢。
一滴血落下来,两支弓箭在他手中脱出,穿过整个花厅,带着风声射中刚跑出花厅后门的两个刺客的后背。两个侍卫身子一抖,还想再逃逸已是不能,应声倒下。
青衣卫和王府里的守卫冲进花厅,奔过去将两个人钳制住。
“留住活口,严刑逼问出幕后主使之人!”景腾王大怒。
这次的刺杀是发生在他的府上,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和霍玄之间起了间隙。原本就不算良好的关系,若是再产生误会,更是大为不利。
“霍将军,此事是本王疏忽,让刺客藏在杂耍表演的队伍里。实在是对不住!将军放心,这事既然是发生在本王的府邸中,本王定要给你一个交代!”景腾王对霍玄郑重说道。
霍玄原本沉沉的脸色稍缓,他略略点了下头,笑道:“王爷有心了。只是臣这些年遇见的刺杀无数,倒是臣连累了王爷,搅了王爷的寿宴。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景腾王心中微松,笑道:“霍将军严重了,只是这事毕竟发生在王府。本王定是要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那两个人怎么样了?”景腾王询问一个侍卫。
“禀王爷,其中一个咽了气,另外一个还活着。属下已堵了他的嘴,免他自尽。”侍卫禀告。
景腾王点点头,他脸上仍是一片愤怒,他和霍玄说了一声,亲自穿过花厅,去审问那个还留了一口气的刺客。
霍玄立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
霍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碰了一下,他低下头,看见肖折釉站在她身边,正拿着一方雪白的帕子擦他手上的血迹。
肖折釉朝他走过来的时候,霍玄便看见她了,他只以为是小孩子害怕寻找庇护罢了,没在意她的举动。直到肖折釉碰他的手,他才低头看她。
“将军的手伤着了。”肖折釉没抬头,蹙着眉,仔细擦着霍玄手上的血迹,又用帕子将他的掌心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包扎。
然后肖折釉才抬起头望着霍玄,说:“怎么也得先止了血,一会儿再让大夫看看。”
之前刀子朝盛雁溪落下,霍玄手边没有兵器,他顺势抬手握住刀刃,锋利的刀刃横着割破了他右手掌心,顿时血流如注。之后霍玄忙着追捕剩下的刺客,完全没在意手上的伤。
这点伤对于霍玄来说,完全不致命。不致命的伤,在霍玄眼里都是无需在意的。
直到肖折釉用帕子将他手掌上的伤口包裹住,霍玄这才隐隐觉得掌心有些疼痛的感觉。
肖折釉原本在花厅里盯着霍玄滴血的手看了很久,见霍玄自己浑然不觉,他身边的侍卫也没人上前包扎。真是怪气人的!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没忍住走过来。
给霍玄的手包好,肖折釉向后退了一步。
“吓着了?”霍玄看一眼自己的手,将目光落在肖折釉苍白的脸色上。
肖折釉是吓着了,却不是因为这刺客。只是此时她还不想把在王府后院撞见师延煜的那一幕说给霍玄听,她只在略微犹豫之后轻摇了一下头。
她再看一眼霍玄的手,鲜血已经将雪白的帕子染透。她皱了一下眉,重新仰头望着霍玄,说:“将军,还是要先止血才……”
肖折釉的话还没有说完,盛夕月小跑着过来,在她身后跟着太医。
“霍将军,我把太医请来了!让太医给你看看伤,别伤了骨头!”盛夕月跑过来,挤在肖折釉身前。
挤得肖折釉又向后退了两步。
霍玄越过盛夕月的肩膀,看了一眼肖折釉,才对盛夕月说:“小伤而已,郡主无须费心。”
“怎么能是小伤呢?都流了这么多血!”盛夕月气呼呼的,“公主殿下也太不懂事了,前头那么危险,她还跑去添乱,凭白连累了将军!”
这话说得可不怎么好听。在一旁的景腾王妃顿时变了脸色,碍于场合,一时没开口。却下定决心今晚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任性妄为的女儿!
恰巧此时,盛雁溪赶过来,将盛夕月的话听在耳中。盛雁溪脚步僵在那里,她望着霍玄,眼中泛红,脸色难掩难堪。
肖折釉悄悄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盛雁溪,又看了看盛气凌人的盛夕月,心里有点想笑,甚至带了一丝看好戏的戏谑。肖折釉的目光扫过霍玄,愣了一下,霍玄怎么一直在看她?
那岂不是她刚刚眼中的戏谑全被霍玄看见了?肖折釉顿时有些窘迫。悄悄地,她又向后退了一步。
“将军,你手上的帕子已经被血染透了,先拆下来,上些药,再重新包扎吧。”盛夕月作势去拉霍玄的手腕。
霍玄略一侧身,避开。
“折釉,收拾一下,回家。”霍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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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汉柔情闷骚腹黑男主VS外表冷艳骄蛮内在娇憨软萌女主

第41章 拖延

盛雁溪赶过来, 红着眼睛说:“这些人应该是针对你的, 你现在离开, 说不定那些人会在路上设埋伏。你的侍卫也伤了,眼下实在不是离开的好时候。”
“怎么能现在就走?你手上的伤还没看过呢!”盛夕月焦急地说。
“夕月, 别胡闹了。”景滕王妃忍不住轻斥了一声。
盛夕月并非景腾王妃亲生的女儿, 而是前头的王妃所出。所谓继母难为,景滕王妃平日里很宠着她, 却也不敢管得太严。不知不觉就把她这性子养得刁蛮了些。身为郡主,自然有刁蛮的资本。景腾王也宠着她,所以王妃也没怎么太束着她。可眼下这情景……
景滕王妃看了一眼盛雁溪, 心里开始担忧起来,担心盛夕月会成为第二个盛雁溪!
盛夕月看向王妃, 王妃皱着眉对她摇摇头, 眼中已有了不悦之色。盛夕月愣了愣,脸上红了一块。她毕竟才刚十六岁, 是个藏不住心事的。经王妃这么一点, 她顿时醒悟自己做得有点太明显。她看不上盛雁溪, 才不要成为第二个盛雁溪!
盛夕月委屈地看了霍玄一眼, 甩着帕子扭头跑开。
“郡主!”跟在她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女急忙追上去。
王妃松了口气,她走到霍玄面前, 略歉意地说:“小女不懂事,让将军看笑话了。”
“王妃言重了,家中几位姑娘受了惊。臣先带着他们告退了。”霍玄行了一礼,看了一旁的肖折釉一眼。
“二叔!”霍明玥脚步匆匆赶过来, 行了一礼,“折漆妹妹昏过去了!”
“漆漆?”肖折釉一怔,急忙赶到花厅里。
绛葡儿和霍明珂身边的侍女扶着漆漆坐在圆桌旁,霍明珂立在一旁,弯着腰蹙眉观察着漆漆的脸色。漆漆伏在桌子上,紧紧阖着眼,脸色十分难看。
“漆漆?”肖折釉摸了摸漆漆的额头,冰凉一片。
漆漆的身子颤了一下,她睁开眼睛看见肖折釉,急忙抓着她的手不松开。她求救似地望着肖折釉,眼中充满了畏惧。她结结巴巴地小声问:“姐,我、我是不是又、又闯祸了……”
“折漆这是怎么了?”二太太赶了过来,“怎地脸色这么差?”
“回二太太的话,折漆没什么大碍。”肖折釉恭敬地对二太太说。她又将漆漆冰凉的手捧在手心里拍了拍,小声在她耳边说:“漆漆,别怕,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漆漆的眼中仍旧将信将疑。
“折漆怎么了?”霍玄穿过花厅的人群,缓步走过来。
漆漆睁大了眼睛,在看见霍玄高大的身影靠近时,又一次昏了过去。
“漆漆!”肖折釉急忙扶住漆漆,然后看向霍玄,说:“将军,漆漆……大概是被刺客吓着了。没什么大事儿……”
霍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肖折釉姐妹两个。
景腾王的寿宴本已接近尾声,又发生了行刺之事。各家陆续告退,霍家女眷也乘上马车赶回霍府。回去的马车上,漆漆靠着肖折釉的肩膀,小声问:“姐,我这次还能活命吗?”
肖折釉叹了口气。
漆漆的确是吓昏过去的,却不是被师延煜吓的,也不是被蛇吓的,更不是被刺客吓的,而是被霍玄吓的……
当年霍玄罚她那件事儿好像在她心里头造成了创伤。漆漆看见霍玄拉弓射箭射杀刺客的时候,就吓得昏了过去。那锋利的箭矢好像刺中了她似的。
“姐,我不想死……”漆漆将身上全部的重量倚靠在肖折釉身上,整个人变得软绵绵的。
“那下次还敢不敢这么莽撞了?”肖折釉蹙着眉问。
漆漆抿着唇,抬手抱住自己的头,哭着说:“我忍不住!”
她又偏过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肖折釉,问:“姐,我后悔了,我就应该装病在府里躲着不出来的……”
肖折釉把她压乱的头发理了理,说:“等回去了,我和你一起去找将军认错。”
漆漆双肩垮下来,蔫头耷脑、心事重重。
肖折釉偏过头看着漆漆,心里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三年,三年的时间让漆漆学会了规矩,让她也能装出名媛的样子来,可是她骨子里的莽撞棱角还是没磨平。不过肖折釉还是欣慰的,因为漆漆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处处与她作对,而是真的把她当成姐姐看待了。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吧。
肖折釉最是明白一个人抛去骨子里的东西改成另外一个样子是有多难。起码她自己就没有做到。
回到霍府天已经黑了下来,肖折釉听侍女说霍玄去了老太太那里,她也不急着去找霍玄解释今天遇见师延煜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总觉得全身冰凉,好像那冷冷的蛇还缠在她身上似的。
肖折釉打了个寒颤,让绿果儿特意烧了暖手炉塞进被子里。她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寝衣,抱着暖手炉窝进被子里取暖。
“姐……”同样沐浴过后的漆漆抱着个枕头过来,瘪了一下嘴,爬上肖折釉的床,往肖折釉被子里钻。
肖折釉令绿果儿再抱了床被子过来,被子盖在两姐妹身上,她们两个相对着沉沉睡去。
霍玄去和安堂之前先让云大夫仔细给他包扎了手上的伤,若是在外头,他绝对不会当成一回事儿。可是如今在明定城里,在霍家,霍玄实在是怕死了老太太的唠叨。
“哪个杀千刀的要害你?简直是个没良心的!不覆,要不然咱们辞官吧?这两年也赚了不小的家业,你以后也不去打仗了!安安生生得过日子,再娶个媳妇儿,生俩胖娃娃,这日子多好……”
霍玄坐在椅子里,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赞同地点一下头。
老太太一个人唠叨了许久,最后住了口,在霍玄的肩头使劲儿拍了两下,生气地说:“点头?点头有什么用呐!你就是敷衍我这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