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一个最大的惩罚。
一个,最大的笑话。
他的以为,究竟能有多少意义?
按部就班,根本就不是他所想要的。
人都会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按照自己所想而来,他太高看自己的理智了,结果换来现在的进退维谷。
他将车停好,雨已经不那么大了,在雨中有人跑着,也有几个人随便找个地方躲着雨。
演唱会还没有开始检票,外面已经站满了人,期待的看着某个方向。
他站在雨中,看着那些人不停的说着影儿如何如何,有多兴奋。
卖荧光棒的人刚到,便被人一抢而光,价格直接在现场翻番。
另一些急匆匆而来的人,拉着几个黄牛票的人正商量着如何用高价将票买下来。
在外面贴着的巨大海报上,白诺言穿着一身黑衣,眼神迷蒙,一旁写着“销声匿迹”,这演唱会的名字。
雨水落到他的脸上,他一直死死的看着那四个字,怎么都看不清楚。
终于,演唱会开始,所有的人都开始兴奋。
他从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在喜欢着她,用着他曾经不屑的方式。他也从不曾知道,她给这么多人带来感动和快乐。
他呆呆的找到自己该坐的位置,从未等谁如此之久,可心底并未有任何的烦躁。他听着那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听着周边的人正在谈论着,全都充满着影儿的气息,原来她也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存在。
很多明星的演唱会只是虚高,公司刻意营造出票售罄的假象,让人真以为这个明星多么受欢迎;却不知道演唱会和看电影是一个道理,只吸引粉丝根本不能大卖,只有将“路人”也吸引来,才算是成功,真正的消费者还真是一些上班族,平日不追星甚至不上网。
可这里人山人海,每一个都因自己能进入内场而沸腾。
他忘记了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全场黑暗下来,而所有人也都安静下来。
舞台慢慢变得明亮,无数闪光灯跳跃着。
两位主持人在那里说了一番话后,宣布正式开始,全场又黑暗下来,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舞台上。
缓缓下降着的吊着的蝴蝶摸样的大型仿制舞上站着一个人。
此刻全场沸腾,不少人都站起来挥舞着荧光棒,大声叫喊着“影儿”。
她似乎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她的声音便婉转的传来。
周围还是很闹,可他却能听见她唱着“我已经无路可退,全世界都知道,可你不明白…”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他换一种心情,听着她慢慢的唱着。不用多余的言语,那歌声似乎就穿进他的心脏,在那里久久徘徊。那每一句,都如同写给他,那每一句似乎都是她心中最深的感情。
一曲一曲,一首一首,舞台上不停变换着的音乐,几乎不变的她。
他看到她笑着,看到轮廓,却看不到具体的表情。
台下的人不停挥舞着,她仅仅只是淡然的看着,不说别的言语。
她的最后一首慢歌《青涩的嫁衣》:你从未说过想娶我,我却一直想嫁你…爱在什么时候缺了一角,疼的却只是我…
他听着那被处理过的声音也难受得心揪起,她真的很厉害,一句话都没有,也能让他痛成这样了。
他没有打算理会她的,就算是他退婚,也和她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他确定了江桑榆不是他想要的人,即使她符合他一切向往,终究不是他想要一生相随的人。和白诺言无关,只是他深刻认识后,不想自己以后后悔,同样不想去害了江桑榆。那是一个无辜的女人,他不应该毁了别人的未来。
而白诺言,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的存在,他从不期待的一个人,是什么时候成为他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她拖进来,她的处境会更不好;他应该离她远远的,就像从不认识她那样。
再然后,当他将一切都处理好,和江桑榆退婚,接受自己父亲的惩罚,去江家认错,等大家都将这一切遗忘后。他才真正的去追求她,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去追求一个普通的女人,没有家世,没有负担,他们之间不再有金钱,不再有落差。
这就是他想做的一切,可她似乎不理解,恐怕也没有人会理解。
在他的考虑中,当自己确定了目标,就应该为此而计较一切了,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较。
他不想,她的存在别人说是破坏他和江桑榆的罪魁祸首。
所以,他一直想离她远远的。
可这一切,最终导致的一切,全都是因他自己而起,他要负所有责任。
他一心想免除麻烦,却将自己推向了更大的困境中。
他呆呆的看着这舞台,很小的时候,他就被老师夸奖,只要他真想做什么事,一定能做到,因为只要他想,无论周边环境多么喧哗他都能够像处在安静的环境一样,老师说这是一种潜在的力量。
在他此刻属于他的小世界中,他只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她舞技不怎么样,接下来这一曲就当做娱乐就好,大家不要太挑剔,因为她跳舞真心不怎么样。
这是她第一次在演唱会以及专辑中跳舞,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不像是在跳舞,更像是在演绎一个故事。
男人和女人在战火中分开,女人一心等着自己的丈夫,男人却受了重伤住进了临时诊所,一个小护士爱上了这个男人。
多年过去了,女人还在等着男人,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回来。
可那小护士一直照顾着男人,情越来越浓,男人也逐渐心动。
男人拿着女人曾给他挂在脖子上代表定情的项链,在小护士满含期待中,还是告别了,他握着自己的项链,记着他们当初的誓言:情深一浓,浓一生。
最后,男人和女人相聚,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程沂哲看着舞台上那一幕,心却没有因为这个喜的结局而快慰。他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她曾经告诉过自己关于这个故事。男人女人相爱分开,男人遇到了救他的小护士,两人私定终身;女人却用一生来等待男人的归来,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一定会回来,却从不知道在她等待的时候她的丈夫正和另一个女人建造了一个家和一个未来,而女人只是痴痴的等待着。
这一支简单的舞,只不过是白诺言想要的美好结局,可她应该知道,那并不是美好的结局,就算是假装,心底还是会缺了一片,只是我们都不愿意承认,这样的故事也有悲剧。
他记得,她当初反复的问着他,“为什么这男人可以出轨,为什么就可以忘记以前的誓言?为什么女人就会傻傻的待在原地?”
他不知道的是,她心底在哭,哭的是也许她也会和那个女人一样傻。
现场的叫声越来越大,演唱会快要结束了,白诺言站在舞台上似乎在说着什么。
程沂哲看着她,很认真,目光慢慢的移下来。
他看见,她的左手,此刻放在肚子上,轻轻的按着。
“疼就该说出来。”
她摇摇头,“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别人又不能帮我疼。最多人道主义的安慰两句,然后疼依然继续,有什么意思。”
疼就该说出来。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别人又不能帮我疼。
疼就该说出来。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谁会帮我疼??
疼就该说出来。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谁会为我心疼?
就让她自己知晓,自己承受,不用任何人知道,别人都在笑着,她用手抓着自己的肚子,即使疼,也可以笑得比谁都美。
他的心,被撕了一大片,在演唱会已经结束,白诺言走向后台,现场的人正在被疏散开。他站起身,不顾一切的向后台的方向跑去。
谁会为我心疼?
我会。
第八十一季
红色的血液,白色的墙,蓝色的手术室门,惊心的手术室灯亮了起来。
刚才的一番嘈杂,仿佛不复存在,一切归于平静。
已经被吓傻的汪檀呆呆的看着“手术中”那三个字,极难接受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白诺言和她生活在一起那么久,虽然她不敢说自己很了解白诺言,可也了解个大致。白诺言是一个异性只要接近她一米内,就本能的排斥,更别说牵手和做别的亲密的行为了。可刚才,医生直接下结论,流产。让汪檀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想到最近白诺言在练舞的时候的确会有不适,可每次她问起时,白诺言总是摇头说没事,在某些方面,白诺言极为好强,于是她也跟着不想多问了。
刚才在后台,看到白诺言从演唱会上镇静的走下来,可只一秒,她的伪装便卸下来,直直的倒了下来。汪檀吓得不知所措,只好叫人打着120急救电话,准备给孟津维打电话去,在她眼里,和白诺言亲密的人也只有孟津维了。她的电话还未打出去,程沂哲便冲进来了,汪檀傻了两秒,外面保安守得如此严密,他竟然能直接就冲进来。
程沂哲直接将白诺言抱着就走,汪檀也反应回来,跟着程沂哲跑了出去。
程沂哲手上的血越来越多,白诺言在他怀里竟然笑了笑,脸色更为惨白,伸出手摸在他的脸上,“你也会为我心痛?”
他一直紧咬着牙,而白诺言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上了车,程沂哲急速的开车,车速越发的加快,汪檀则将白诺言抱在自己的怀里。
到了医院,程沂哲立即将白诺言抱到急救室,汪檀在后面追着。
在一名女医生看到白诺言之后,带着诧异和愤怒,“怎么又是你?上次不是警告过你吗,你再做人流或者孩子不保,你这辈子就可能不能有孩子了…”
程沂哲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汪檀永远忘记不了他的神情,像被人突如其来的扔到悬崖下面,表情痛楚盖过了诧异和震惊。
而此刻,汪檀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这才打量着坐在另一边的程沂哲,他目光空洞的盯着手术室,好像多眨一次眼睛,就会错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看到程沂哲这样,汪檀心中的怀疑完全不能当做怀疑了。
可还是会感到诧异,她从未想过,白诺言会怀孕,更无法想象,白诺言肚子里的孩子是程沂哲的。如果是真的是这样,那白诺言从头到尾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待在程沂哲身边,这样想下去,太可怕了。程沂哲和江桑榆一直被称为金童玉女,可眼前发生的一切,证明外界的传言不过只是传言而已。
程沂哲这样,谁会怀疑,他对白诺言的感情?
尤其是那女医生尤不解气,对着程沂哲大吼大叫,说他根本不像个男人,让女人一而再的为他受苦,他害了别人一生。而程沂哲竟然只是默默承受,一言不发的接受对方越来越过分的辱骂。
最后那医生见程沂哲这态度,终究不忍心再骂下去,只是很无奈的开口,“她根本就不适合怀孕,她这身体被她自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根本就不能保护婴儿在子宫里生活…这个孩子保不住,她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他们都知晓,这个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程沂哲闭了闭眼睛,刚才发生的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他一只手摸在自己嘴上,还是难以呼吸,喉咙发干,只听见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他的视线,一直看着某个方向。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遇见,之后她装做丝毫不在意。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她一直都那么会伪装。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洒脱,没有那么潇洒,即使有,也只是在表面。
在他们的亲密接触之后,他也提过一两次要做措施。她却总是笑,既然他花钱了,她自然应该让他爽到极致,不用他担心任何。她都那么洒脱了,他也不再扭捏。提过一两次之后,也便不提。偶尔想起,她也只会说她自己知道做措施,不劳他费心。她可不会那么蠢要帮他白养儿子,时间越久,便越没再考虑这个事情。
他不是在花丛中身经百战的男人,也没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些年来,真正在他身边的女人,竟然只有她一个。
他咬着自己的唇,他不愿意说自己不知道,这不知道给她带去了太多伤害。
他明明可以说自己不知道,那个死女人从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从不珍惜自己的生活,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珍惜。
“你也会为我心痛?”
她要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心痛?
像她会做的事,别人以为没有任何意义,她自己却会觉得对自己很有意义,她就是这样,只按着自己想法去做。无论别人觉得值得与否,只要她自己觉得值得,那就去做。
那他不心痛,她是不是就不会做这些事了?
孩子,他从未考虑过这个话题,无论什么阶段,他都没考虑过这个。
白诺言似乎常常提及这个话题,总是说她自己多么多么讨厌小孩。除了会哭会闹,什么都不会,偏偏作为大人还不能去骂不能去埋怨不能去打孩子,因为小孩现在还没有自制能力,所以大人就必须忍着。
她总说自己一定不会成为一个好母亲,因为她特别的没有耐心,也不喜欢孩子,所以她希望她最好不要有孩子。
她在看过某一期采访三位生了小孩的妈妈之后,坚定的说她很害怕生孩子的感觉,就像会死。而且生孩子是一件多么纠结的事,自然生容易出事,不自然生又会很疼。而且不给孩子吃母乳,自己会愧疚,给孩子吃母乳,会担心□下垂。
她还说,孩子的教育一定会是一个大问题,因为她除了放养,什么都不会。如果她有孩子,肯定不会去过问她成绩好不好,读书努力不努力,只要长大能挣钱就行,有什么比孩子快乐更重要,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一切都可以。
她说,如果她以后有儿子,一定不能像她这样矮。否则她会想将那小孩直接弄死,省得因为太矮找不到媳妇责怪她身高不行。
她说,如果生的是女儿,那就太好了,无论美丑,性格好坏,是现在男女比例之下,一定能嫁得出去,虽然会亏一点嫁妆。
她说过那么多话,他全都记得,点点滴滴,全在他的心上。
是什么时候,她所说的话,她所做的事,全都融入他的生活。
他一直在避免这样的事发生,却还是犯了自己最不想犯的事,并且无路可退。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有着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用着这样的方式,和他永远的纠缠不息。
可不可以不要和江桑榆结婚?
可不可以不要和江桑榆在一起?
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
你知道的吧,我喜欢你。
为什么就不可以和我在一起呢?
我哪里不够好?
其实我也可以变成你喜欢的那个样子,我可以改。
你愿不愿意要我?
为什么要去喜欢江桑榆呢,我讨厌她,尤其是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我不要你们在一起。
我不想你们在一起,我希望你取消婚礼。
…
我只想告诉你,我这辈子,从未这么喜欢一个人。
我只想告诉你,那个人,是你。
手机里,保存完好的短信,全都是她认真时所发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终于在最后一条时按下回复:我也是。
长久的,手机显示着信息发送成功。
我这辈子,从未这么喜欢一个人。
我也是。
我只想告诉你,那个人,是你。
我也是。
这一次,不用你请求。
只因为,心甘情愿。
第八十二季
白诺言被推到普通病房,她迷迷蒙蒙的沉睡着。
程沂哲看着她仍旧惨白的脸,心像少了一角,向另一边走去。站在巨大的窗台前,看着外面的世界,阳光洒满了大地,他却以为才下过一场大雪,否则心怎么会如此冰彻骨。
之前,他去找过医生。
“她真的不能再有孩子了吗?”
“一般情况下不可能有了。”
“真的不能有了吗?”
“如果真想要孩子,还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比如试管婴儿…”
“真的不…”
医生看了看他的脸色,“也不是一定,兴许有着奇迹。”
他继续看着外面一物一物,手指夹着一支烟,狠狠的吸了好几口。
却因呼吸不畅,呛得止不住咳嗽。
不能再有孩子了。
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可她才二十五岁,人生还没到一半。
是上苍开的一场玩笑吗?可现在,不是该揭开捉弄了吗?
明明知晓,后悔没有用,还是忍不住想到那两个字。
他拿出烟盒,放在地上,将烟全都取出来。坐在地上,什么都不顾及。就这样一支一支的抽着,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管,让这烟雾腾空,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装满一切,就不用再去想了,就不会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不停的流着血。像永远止不住的伤口,一点点扩大,他怎么都塞不了。
伤口会结痂,可是心底的伤口,永远都没有办法复原。
一支又一支烟,地上摆满了烟头。
嘴越来越干,像吸毒一般。
大脑慢慢的混沌,像走进了一个迷宫,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终点,反复的走,兜兜圈圈,回到了原点;再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直到烦透了,燥闷极了,达到极限了,还是找不到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没有黑暗,却是灰色的空气,永远分不清黑暗或者白天。
继续混混濯濯。
继续,麻木。
继续,让自己压抑。
继续,反复的痛。
原来,没有伤口,也可以这样,痛得难以复加。
没有终点,无穷无尽。
他的目光,幽远,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认命,无处可逃,只有接受。
阳光在旋转,洒在他的身上,却照不进他的心。
这个天气,冷得他难受。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努力的站起来,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站着都需要勇气。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病房走去,人总想躲,却又知道躲不过。
站在门口,顿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推开门。
白诺言睁开眼睛,目光向他的方向移来。
她嘴角竟扬起一抹笑,像是在讽刺,却不知道讽刺的是谁。
她的脸色好了许多,至少不会白得透明,好像就要离开。
他嘴更干了,张开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看了他许久,歪了歪头,一股强烈的烟草味袭来,浓烈,却并不让人讨厌。
汪檀也在此刻推开门,看到他们都在,将手机收好,转身就想出去。白诺言却将她叫住,“正想找你,你跑哪里去了?”说着也不等汪檀回答,“我都住院了,还东跑西跑,就不怕我克扣你工钱?”
汪檀张张嘴,对白诺言这不以为意的样子有些感伤,她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情况,知道不知道孩子掉了意味着什么?
她也许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猜测让汪檀更加的难受。
白诺言见汪檀纠结的样子,没来由的憋着一股气,“回去给我带几件换洗衣服来,讨厌穿着不是自己的衣服,感觉烦透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任性,汪檀愣了愣,点点头,“好好,你要穿哪一件?”
“常穿的就行,随便哪件,只要是我自己的衣服就行。”
白诺言翻了个白眼,汪檀答应着便出去了。
白诺言想换一个姿势,看着打着点滴的右手,没来由的又开始烦躁了。
她的目光被那一滴一滴下落的水吸引,越看越慢,好像就快停了,让她有种想拔了的冲动。冲动是冲动,却没有真干。
她做这一系列
事时,程沂哲都安静的看着她。
他突然走到面前,将她的手放下,随便将吊瓶放得更高了。原来她刚才一直乱动,针头的位置发生变动,血竟然倒流出来。
她斜斜的看他,脸色很平静,“原来你挺有空。”
程沂哲抿紧嘴唇,觉得她澄清的眸子竟如此碍眼。
他不开口,她继续,“我还以为你会忙得昏天暗地,一般挣大钱的人啊,就特别忙特别忙。”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站着,脸色很不好。
她用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你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她真的太善良了,还知道关心他,来,鼓励一下。
他认真的看着她,“我取消婚礼了,以后也不会有我和江桑榆的婚礼,永远不会有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需要我安慰你?”她添添舌头,“其实我想嘲笑你来着。”
他伸出手,想摸她的脸,她躲了一下。
“不要笑。”他轻声开口。
“凭什么?”她哼了一声,“我就要笑,我就喜欢笑,我偏偏就要笑。”
他咬着唇,“孩子…没了…”
她真的笑出了声,“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孩子难不成我这辈子还不活了不成。”
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为什么总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真实点,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