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摇了摇头,曲珊又笑了:“其实我也不欣赏这样的人,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人的命运比我们顺利平坦的多。”
我抬头看着曲珊,她浑身所散发出来的自信总能感染周遭的人。“曲姐,那你认为命运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么?”
曲珊转动着咖啡杯里的小勺,若有所思到看着杯里旋转的液体。“我不是宿命论者,可也不否认命运的不可逆转,但我还是觉得,人生的总舵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往哪个方向转,全在于自己的意念,有时候一念之间便可改变一生的命运。”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幽兰,也许就是你的一念之间,所以我们才会做了四年的朋友,这四年,我们虽然说不上是密友,但也相交匪浅。我就要离开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看到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的鼻尖发酸,我的心被一片真挚的友情感动着温暖着,这一刻里我感受到了活着的快乐。“谢谢你,曲姐,从你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相交匪浅,也受益匪浅,如果不是你的一念之间,我可能还会跟你学到更多的东西。”
“没办法…”曲珊的声音有片刻的哽咽,“一个女人的命运注定会受到她所深爱的男人深刻的影响。”
我怔住了。是吗?是这样吗?女人的命运是和深爱的人分不开的吗?可是如果…如果这个深爱的人永远不再出现在命运里呢?
“幽兰,你又在想什么?”
我转过头,看着曲珊,好一会儿,才问道:“曲姐,你会后悔吗?”
曲珊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不会!我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这将是我人生的一个新阶段,我想,只要用心,只要努力,必定会达到又一个新的巅峰。”
我也笑了,这个朋友总能让我振作起来。“曲姐,明天我会去…”
“不…”曲珊忽然打断了我的话,“不要来机场送我。”她停顿了一下,“我害怕离别的场面,幽兰,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好吗?就好象每次邀请你来我家做客,临走时那样?”
“曲姐…”眼泪终于模糊了我的视线。
曲珊微笑看着我,眼里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泪光。“幽兰,下次再到我家来玩,好吗?”她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
“好…”我也站了起来,含泪答应。
凝视片刻,我们终于拥抱在一起。在这分别的时候,我才知道,友情原来是一瓶藏了四年的酒,在开启的那一刻,才会散发出浓郁醇美的芬芳。
下班的时候,走出办公室,大写字间里的同事都已走得差不多了。走在写字间的过道里,远远便看见两条长腿从其中一个格间里伸出来,横在过道上。这公司里,有这样修长的双腿的人,除了秦晓鸥,还会有谁?
我摇摇头,走过去,秦晓鸥半躺在办公椅里,淫股只在椅子上挂了个边儿,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睛定定的,正在发呆。
“喂,干吗呢?人都走光了,你还呆在这儿。”我轻轻踢了下她横在过道上的腿。平时一下班,就数她冲得最快,今天好象有点反常。
“哦,到时间了么?”秦晓鸥忙收回了双腿,坐直了身子,探头出来看了看四周,“真的都走了哎。”
“你该不是想加班吧。”我笑道,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小妮子是公司里头号反对加班的人物。
“才不呢,哦,我要走了,还有事呢。”她忽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拿了提包就走,连走带跑的,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幽兰,我不等你了,明天见!”
我站在那儿看着她的背影,这小妮子在搞什么鬼,刚才还直楞楞地坐在那儿发呆,忽然又急得象是着了火似的,真搞不懂她,而且最近再也没有阴着我陪她逛街了,她真的谈恋爱了么?只有恋爱中的女孩儿才会象是这样神不守舍、忽喜忽忧呢。
走出写字楼,在公交车候车亭下站了一会儿。这时候是下班的高峰期,等车的人很多,忽然就觉得很心烦,想一个人静静地走走。
出了候车亭,就在自行车道上慢慢地走着。曲珊已经离开了,到加拿大那片美丽的天空下继续她精彩的人生,她正在朝着自己未来的方向转舵,可是我呢,我的方向该往哪边转呢?
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忽然发现身旁有辆黑色的“雅阁”车,正缓缓地跟着我,我楞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雅阁”车也停了下来,车窗滑下,齐少非正带着他那种招牌笑容,颇为玩味地看着我:“跟了你整整八分钟,你到现在才发现我,幸亏这条道可以借道行驶,否则早已经被开罚单了。”
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见你在走路,想载你一程。”他看着我,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上车。
我摇了摇头:“谢谢你,齐先生,在办公室坐了一整天,我想走一走。”
他歪了一下嘴角,耸了耸肩:“那好吧,不勉强。”
我朝他笑了一下,后退了两步让他先走,却没注意到有个骑车的人正疾速地冲过来,那人一定也没料到我会突然挡在路中,临近了才来得及把车把一偏,但还是擦肩撞了我一下,我向后踉跄了几步,几乎跌倒。
“方小姐,小心!”齐少非在这同时叫道。
我稳住踉跄的步子,还好没有摔倒,但还是吓了一跳,心里“砰砰”的。齐少非打开车门,朝我奔了过来,扶住我,担心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撞伤你?”
我摇了摇头,朝他笑了一下:“没事,没有撞到哪儿。”其实左肩已经在疼了,但我不想让别人为我担心。
齐少非似乎松了口气,忽又转过头去喊道:“喂,小朋友,撞了人也该道个歉吧。”
我也转过头去,那个撞我的人本来已经准备骑走了,听见喊声,便刹住了车,一只脚撑在地上。
那可能还是个学生,穿着一条又肥又大的运动裤,一件白T恤,背上还背着一个运动型的背包。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们,一脸的稚气未脱。
那一刻,我的脑袋忽然“轰”的一声,有片刻的空白。那张青涩稚气的脸庞,那浓黑的突出的双眉,那略凹的眼窝,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象极了,象极了藏在我记忆最深处的那个人,怎么会?不可能的,不可能…
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呼吸也似乎窒住,我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张皮肤黝黑的脸,那有着坚毅线条的嘴唇…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象的人,不会…我不能移开视线,不能动弹。那脸上茫然的困惑的神阴,好象也那么熟悉…忽然的,我看到了他的眼神,一种奇怪的怨忿的眼神,我的心蓦地一痛。
那个骑在单车上的孩子,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盯了我一眼,便猛地扭过头去,脚一蹬,单车疾驰而去。我看着那瘦长的背影,看着那因疾驰而被风鼓涨的宽大的运动衫,不会的,不可能的,一定是我眼花了,一定是恍惚的神思造就的错觉,一定是…
“方小姐,你怎么了?方小姐?”好象有人在喊我。
我扭过头去,齐少非正紧盯着我,一脸的焦急与关切。“怎么了?是不是被撞伤了,啊?”
“我?我被撞了吗?”我不记得了,甚至不记得齐少非为什么会在我身边,我只记得那个孩子的脸…
“走,先上车再说。”齐少非忽然过来扶我,扶住我他又忽然一楞,“你怎么在发抖?你究竟怎么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好象闪过一抹心痛。
我在发抖吗?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思绪已经乱成了一团,纠缠不清,那真是我的错觉吧,真的是我眼花了吧,我的精神已经恍惚到这个地步了吗?竟会将一个路人的脸也看成是…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精神会崩溃,不,我不要这样。曲珊说人生的总舵在自己的手中,往哪个方向转,全在于自己的意念,可我不能让我的航线只在原地打转,不…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时才忽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疾驶的车中。我转过头去,齐少非也正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眉微锁着,脸上的神阴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怎么样?好些了吗?”他问道,不时地回过头去看着前方的路线。
“没什么,我很好。”已经不记得怎么上他的车了,我往车外看了一眼,“你要送我回家么,这条路好象不是…”
“我送你去医院。”他又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眉头处锁着一缕担忧。
“不!”我一惊,陡然坐直了身子,“我不要去医院。”对医院我仿佛有与生俱来的恐惧。
“你很不对劲儿,你知道吗?我想你没有被撞伤,但一定是生病了。”齐少非转头看着我,“你应该去医院看看。”
“不!我没有生病,我很好。”对他的好意我很抗拒很不安,“请你放我下车,我想下车。”
齐少非盯了我一眼,没有吭声,车头忽然一拐,拐进一条支道上,又开了几十米,才停了下来。
我打开车门,下了车,发现齐少非也下了车,他扶着车门,又紧盯着我。
“齐先生,谢谢你。”我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真的没什么,我想先回去了。”
我转身走了几步,齐少非忽然绕过车头挡在了我面前。“也许你真的没生病,可你的脸色还是惊魂未定,喝杯咖啡压压惊吧。”他扭头朝街边示意了一下。
我转过头去,这才注意到原来车子就停在一家咖啡馆外,我知道不能再拒绝他的好意,只得点了点头。
滚烫的咖啡温暖了我在夏季都会冰凉的手,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飘出来的轻柔的音乐,似乎真的宁定了我的心神。
“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至少脸色不象刚才那么苍白的吓人。”齐少非坐在我的对面,盯着我,神阴似乎也不再象刚才那么严肃了。
“谢谢你,齐先生。”我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得端起咖啡杯送到嘴边。
“就这么喝么?你还没放糖呢。”齐少非忽然提醒道。
“哦,我喝咖啡从来不放糖。”我对他笑了一下,端着咖啡喝了一口,浓浓的苦涩刺激着我的味蕾,让我精神一振。
“很少有女人喝咖啡不放糖的。”齐少非往咖啡杯里加了一勺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想你肯定不是为了减肥吧。”
我摇了摇头:“只是个人喜好而已。”
齐少非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轻轻地放回桌上。这家咖啡馆里的客人不太多,很安静,每个人都尽量不发出影响到别人的声音。
“我发现,你是个很奇怪的人。”齐少非忽然说道,看着我,又用着那种透析的目光。
“是么,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垂下眼,用小勺轻轻搅拌着杯里没什么可搅拌的咖啡。
“你有很多古怪的地方,例如,你的薪水不低,可你竟然没有一辆车代步,你是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可你连手机都不用,你总穿白色的衣服,从不穿其它的颜色,甚至皮包手袋还有鞋…”
“齐先生,”我打断了他的话,“原来你每天上班注意的就是这些么?”
“不止,我还注意到了很多。”他向后靠在沙发椅背上,抄着手,脸上又现出玩味的神阴,“你从没有真正的笑过,在你的脸上只能找到属于礼貌的笑容,你从不会象其他女职员那样轻松地哼歌,愉快地谈笑。”
我不自在地转开眼去,看着沙发椅旁那株绿色植物硕大的枝叶。这个男人想做什么?想研究我么?就因为是总裁的公子,就可以将工作放在一边,悠闲自得地研究下属么?我心里泛起微微的反感。
“齐先生…”
“还没说完呢。”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不让我打断他,“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想——”他放下了抄着的手,在沙发椅里坐直了,修长的双手把玩着咖啡桌上的一个小花盆,垂下眼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然后又看着我,“我在想,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会让这个女子的眼里有那么深重的悲哀。”
我心头一颤,盯着面前桌上的咖啡杯有一刻几乎不敢动弹。这么轻易地就这样被别人看透了么?不!我让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
“齐先生,不用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地位,让你每天就只会在办公室里幻想这些无聊的事阴么?”
齐少非轻松地笑了起来,毫不介意我的讽刺,他十分感兴趣地看着我:“你的又一个特色,一受到攻击就会象刺猬一样,竖起刺儿来保护自己的脆弱,这说明你有很强的自我保护心理,更证明了你严重缺乏安全感。”
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那种可恶的玩味的神阴、研究的目光都在一点一点地惹怒我。
“齐先生,你研究过心理学?”
“不算研究过,看过几本书而已。”他耸了耸肩,双手的十指交叠着。
“难怪,学过一点儿心理学的人,大多都喜欢卖弄自己浅薄的知识,以掩饰想窥探别人隐私的目的,齐先生,你应该不会这么浅薄吧。”
齐少非轻声笑了起来,看着我,他的眼里都是让人极不自在的笑意:“那我不妨再卖弄一下,因为你再一次暴露出你很强的自我保护心理,还有我刚才说到你眼中深重的悲哀时,你的脸在那一瞬间毫无血色的惨白,都证明我已经一语中的,说中了你的要害。”
我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心里竟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恐慌。
“齐先生,这杯咖啡看来不能再喝下去了,原本说是压压惊,现在可能会让我受惊了,对不起,我想告辞了,谢谢你请我喝这杯咖啡!”
咖啡馆里的安静被我破坏了,别桌的客人们纷纷朝我看来。我感到难堪,转身就走,却和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应生撞了个满怀,咖啡泼了我一身,斑斑点点的污迹,洗也洗不掉的污迹!
我呆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个侍应生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忽然被一只手拉着就走,一直走出咖啡馆门外,走到那辆停着的“雅阁”前。
齐少非打开了车门:“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不!”我回过神来,挣脱开他的手,“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才一转身就又被他拉住了。“你现在精神恍惚,我不想你出事。”说完就被他硬塞进车里。
车子开始疾驶,我没说地址,他居然也不问,只是默默地开着车,一句话也不说。
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又变得严肃。真奇怪,为什么一坐进车里,他就会严肃起来?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我住的公寓楼下,他怎么会知道我住的地方?我忍住了没有问,因为他一直沉默着,跟咖啡馆里那个人好象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谢谢你。”我轻声说道,然后打开车门。无论如何,送我回家都是他的一番好意。
“对不起!”齐少非忽然说道。
我刚准备下车,忽听得他这么说,不由得楞住了。
他扭过头来看着我:“如果我说的话伤到了你,那我向你真心诚意的道歉。”他脸上流露出的竟然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没…没有…”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忽然有些尴尬起来,不安地在车座上挪动了一下:“那么,晚安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又看了他一眼,我应了一句,然后下了车,朝公寓大楼里走,没有目送他的车远去。
回到家里,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到厨房里煮了一碗泡面,端起碗却没有心思去吃,脑海里尽是那个孩子的脸,挥之不去。
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玻璃窗上映着我的影子。将所有的窗都打开,探头出去,高楼上的空气里没有地面飞扬的的尘埃,没有汽车的尾气,没有一切浑浊的味道,也没有花草树木的芬芳,有的只是一片纯净。
城市的躁动不安在夜晚的降临中逐渐平复,深黑的天幕缓缓落下,一盏又一盏的灯又亮了起来。不知是谁家在播放许茹芸那首唱了很多年的《独角戏》,在夏日的微风中若有若无的飘荡。
“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
对白总是自言自语,对手都是回忆,看不出什么结局。
自始自终全是你,让我投入太彻底,
故事如果注定悲剧,何苦给我美丽,演出相聚和别离。
…”
我听得呆了,独角戏?我何尝不是在演着一出只有自己观看的独角戏,整整六年都在这个没有观众的舞台上彷徨徘徊,竟没有向前踏出一步去。“是怎样的故事,会让一个女子的眼里有那么深重的悲哀。”齐少非说。原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原来我一直都活在回忆里,每一件相关的事,每一样相关的物,甚至每一个相关的人,都在印证我以为已经深藏好了的记忆。“我准备开始人生的一个新阶段。”曲珊说。那我呢?为什么我的人生停滞不前,我的新阶段呢?“那些事你还不能忘记么,晗儿?”妈妈说。忘记?我真的该忘记了么?
我闭上眼睛,微风拂面,袅袅飘来的是那淡淡的忧伤与无奈的歌声。
“…既然爱你不能言语,只能微笑哭泣,让我从此忘了你…”
忘了吧,忘记所有心痛的回忆,让我走向人生的新的阶段,将所有的过往都抛在身后。忘了吧,再美丽的故事也不会因为回忆而重生。忘记,忘记…如果不能忘记,也要把它深深地埋葬在心底。
“完了完了,幽兰,完了!”秦晓鸥一阵风般地从门外卷了进来,冲着我气急败坏地嚷道。
“什么呀,什么完了完了的。”我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被她惊了一跳,不由得横了她一眼。
“这回真的玩儿完了,幽兰,怎么办?”秦晓鸥哭丧着脸,望着我。
“到底什么事?”我放下手中的提包,看着她。
“我们营销部这个月的业绩报表,被我弄丢了!”
“弄丢了?不是都储存在电脑上的吗?如果删除了,还可以还原的…”
“没法还原了,我不小心用一份新文件把它覆盖了,还不了原了。”秦晓鸥又急又气,“怎么办?明天公司月工作例会,我拿不出东西来,肯定完蛋了。”她跺了跺脚,恨恨的,“这下好了,每次都是我炒老板鱿鱼,总算轮到老板炒我鱿鱼了。”
“你先别急。”我安慰着她,想了想,“营销部其他人那儿有没有这份文件,可以…”
“没有,这份报表一直是我在做,谁也没有…”秦晓鸥满脸沮丧地盯着我。
“你…那怎么办?”我有些气恼地看了她一眼,“谁让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工作的时候不用心,营销部经理那么好当啊?”
“哎呀,幽兰,你就别教训我了,帮我想想办法吧。”秦晓鸥过来拉住我的手臂轻轻摇晃,神态娇憨可怜。
我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有现在赶紧再做一份。”
“啊?来得及吗?那份报表我做了两天呢。”秦晓鸥瞪大了眼睛。
“来不及也得做,你今天不想加班也得加班了,搭上我不说,而且还没有加班津贴。”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一直到晚上九点过,那份报表终于做出来了。秦晓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高兴地叫了一声,过来一把将我抱住:“幽兰,你真能干,一份报表几个小时就做出来了,怪不得会当上总经理助理,我真心服你了。”
我拍了她一下:“原来你从来就没真心服过我?”
“也不是,”她调皮地看着我,“只是觉得自己也不会比你差而已。”
我笑了,拍拍她的手:“好了,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家了吧。”
“嗯——”秦晓鸥的大眼睛乌溜溜地转了转,“幽兰,你帮了我的忙,应该感谢你呢,请你——喝杯咖啡吧。”
“得了吧,我可要回家睡觉了,下次再说吧。”我收拾好东西,关了电脑,拿起桌上的提包。
“去嘛,幽兰,”秦晓鸥拉住我,“别以为是普通的咖啡哦,我带你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了。”
向来都经不起秦晓鸥的软磨硬泡和生拉活拽,只得跟着她去了。坐上她买的新车,很漂亮的幻想绿“波罗”,秦晓鸥边开车边跟我说道:“幽兰,我觉得你是一个生活得很原始的人,不买车,不用手机,不蹦迪,不泡酒吧,所以今天带你去个很原始的地方,你一定喜欢。”
车子停在一个街口,秦晓鸥下了车,对我说道:“那边门口不能停车,只能停这儿了,来,幽兰,快点。”她过来拉着我便跑进那条不宽看却看起来很热闹的街道。
街两边全是酒吧、咖啡馆、茶楼、水吧,门口看起来都装修得很上档次,无一例外到闪烁着让夜晚的街道变得富丽繁华的霓虹灯。我发现甚至有很多老外都在这条街上进进出出,这里展示的是一种属于城市、属于小资们的夜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