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那先休息一会儿吧。”
“好。”芯辰笑着将电话挂掉放进包里,在里头寻找钥匙的痕迹。
而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冷不妨在耳边响起:“不要告诉我之前的一整晚你都和电话里的那个人在外面混!”
冰冷而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不用转头尹芯辰也知道是谁。
她寻找钥匙的动作不变,找到之后拿出来,开了门,才漫不经心地回应:“那个人是你介绍的,你看好他,说这个年轻人还不错,不是吗?”
“所以你就和人家在外头呆一整个晚上?你们很熟吗?第几次见面?第二次!第二次见面你就能这样没脸没皮地和人家在外面混一个晚上?!”门一打开,关竞风不由分说地扯过芯辰的手臂,“砰”地一声踢上门,还没进大厅,就在玄关口,劈头盖脸的教训就往芯辰脸上砸下来。
她这时才正眼对向他的脸。这一张脸不出意外地盛满愤怒。除此之外,不同与往的是这一刻她竟然还在那上面看到两颗黑眼圈。
“你…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你说呢?”关竞风的双眉皱得可以夹苍蝇,“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能和个刚认识的人在外面呆一整夜!”
芯辰的眼还定在那两颗黑眼圈上面,压根儿没注意关竞风后面的指责有多愤怒。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尹芯辰!”这句话在关竞风耳里却成了逃避,“别给我扯开话题,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出状况!”
“什么状况?”芯辰不明所以。
“你说呢?一个刚认识的人你就能和他在外头呆一整晚,你很了解他吗?你们很熟吗?要是出了事你打算怎么办?”
“要不然你是要我怎么做?”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第一个你嫌我态度不够热情,好,我听话,第二个我够热情了吧?你又骂我没脸没皮。呵,说真的,‘关叔叔’,你不觉得自己太难伺候了吗?”
“你…”
“或者,你根本就是舍不得我嫁出去,所以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无常周而复始?”
“尹芯辰!”
你看吧,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她原本用微讽语气问出的其实饱含紧张的试探的问话,就是这样再一次轻易地被关竞风用“你做梦”“你脑袋坏”“你有病吗”的表情一巴掌打回原形。
呵,那么余绍廷,你又在怀疑些什么呢?你那颗精明的脑袋到底还打算转到哪里去呢?你可知,你那样该死的怀疑真的会更该死地撩拨起我那颗被自己一次次强行控制跳动频率的心,让它再一次可笑地跳动得难以收拾,然后再一次以失望结束?
长辈式的训话还没结束,就和上次一模一样地,手机铃突然响起。
这一回是关竞风的。
芯辰趁机转过身,将自己移到洗手间里的洗脸台上,用冷水泼打自己漏洞百出的倦容。
关竞风不悦地接起手机:“什么事?”
那头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使得他原本就紧皱的浓眉看上去更加不得舒展——芯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迎面而来的就是他这副诸事不顺的表情:“有人和我们抢生意?好,王有为有什么要求?…加大广告投入?不可能…算了,你把王有为的电话给我,我亲自和他说…”
关竞风的脸乌云密布,只是…他刚刚说什么来着?王有为?
熟悉的名字响过耳,等他一挂上电话,芯辰就问:“是‘科荣’的王有为吗?”
“是。”关竞风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突然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瞪向她。
不过也就是这一瞪,尹芯辰肯定了方才自己脑中的联想。
“就是上次在KTV里,你看到的我身边的那头醉鬼?”
关竞风瞪她一眼,没有否认,只是转过身拣了最近的一张沙发坐下,继续翻看他的手机。
芯辰跟着坐过去:“很麻烦吗?”
他没有回答。
“要不要我出面和他谈一谈?”
这下关竞风的眉头又拢起:“你认为你谈比我谈还有用吗?”
“那不一定啊,总是个办法吧,不试看看谁会知道结果?而且,那个王有为似乎还蛮喜欢我的…”
“尹芯辰!”显然这句话大大挑起了关竞风的不满,“怎么,你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吗?”
“还好吧…”
“够了,给我老老实实教书去!一个女孩子成天这样抛头露面,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陪酒和被陪酒’,有意思吗?”
不留情面的教训直接指向上一次在KTV里巧遇的场景。
尹芯辰脑海里的乌鸦齐齐飞过:“是吗,女孩子不能抛头露面吗?那么‘关叔叔’您那天搂着个穿得那么少的左延清又是去做什么呢?”
“你…”
“行,”她一笑——知道再闹下去两人肯定又是吵个没完没了——她轻轻笑了一下,有点自嘲地,“那我就不掺和了,明天您就自个儿抛头露面去,而我,将会按照‘关叔叔’您的吩咐,和绍廷继续明天的约会。”
关竞风的脸色又一僵:“你到底懂不懂含蓄?怎么端着点都不知道!”
“是吗?那您说说,关叔叔,我想陪您去赴约您不肯,那好,我找别人约会去行了吧?可您又说我没脸没皮——好吧,”她的语气真的是谦虚得可以,“既然您这么经验丰富这么有脸有皮这么懂得为人处理的原理,那么劳烦关叔叔您和我说说,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一方面表现得不像个死人,一方面又表现得不像个不要脸的荡妇?”
“尹芯辰!到底是谁整天教你说这些不三不四的废话?你现在是大学老师知道吗?谁让你动不动就说这种不入流的话?”
“…”
话题到底是怎么扯到她职业上的?
芯辰揉揉眉头,无可奈何地将自己的表情调成某种微妙的样子,让关先生即便代沟巨大也一看就能明白她现在想表达的是“鸡同鸭讲”。
话说回来,其实他有什么立场这样批评她?根本就没有!
你见过年轻有为的上市公司老总,外貌俊美,气质高贵,一言一行时刻彰显着王者风范,却动不动就对着一个弱女子大吼“你他妈的是不是脑袋坏了”“你他妈的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你他妈的是神经线短路了”?你见过吗?见过这种看着很有气质可一开口就是三字经的男人吗?
到底有什么立场教训别人?
芯辰在心里很不服气地冷哼一声,当然,还没有不怕死到直接哼出声。
关竞风还站在那儿准备继续他的再教训,脸上那两颗黑眼圈因怒气而更显暗沉。
突然间,芯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管是直觉还是下意识还是内心深处那种掩盖不住的该死的关心,反正一切都催着她赶紧让关竞风去休息一下。
所以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转身往房间走去:“好困!我先去补眠了,要约会就得有个理想状态。关大总裁,我看您也该先去休息一下,看是要回家还是直接在客房睡一觉——我一点也不介意,反正您才是这房子的主人,不是吗?”
4、致爱丽丝
关竞风一定非常地生气,可是她不管——反正,她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负责惹他生气,不是吗?
一沾上床,尹芯辰几乎是立即跌入梦乡。
那里面,阳光美好,空气清新,一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少女于深闺中,坐在音乐盒前,聆听着贝多芬那曲优美的《致爱丽丝》。
那一年的她,十六岁,就在生日那天发现了人生里最重要的一种感情。她满怀憧憬地等那个人回来,她甚至已经在想要用什么方式向他表达那样的情感,可是,他回来了,却已经不是孑然一身。
站在他身边的高挑女子,穿白色衬衣和宽松的蓝色牛仔裤,及肩的纯黑色卷发,浑身散发着留洋气息。
关竞风介绍说这是他一位客户的女儿,华裔英国人,可是很快,她将会随着他成为正式的中国人。
“芯辰,这是季阿姨。”
季阿姨?
是吗?——季阿姨?别说笑了!她才几岁啊?明明才大不了她多少岁,可是关竞风却硬是要在这个女人头上安上“阿姨”的光环,就为了配合他“关叔叔”的身份为了让所有人都诚心诚意地恭喜他抱得美人归吗?
他们交往了三个月,仅三个月,关竞风就宣布要和他的华裔英国人结婚。
尹芯辰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所有人都在酒店的大堂里开心地谈笑诚心地恭贺事业初俱的关总裁,其中以她的爸妈为最——他们简直像在为自己的儿子主持婚礼一样开心——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傻逼般地在厕所里痛哭了两个小时。而这两个小时里,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不存在,连她亲爱的父母都忙着向那位英国小姐介绍一个接一个的来宾,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存在。
那天晚上,她抱着那个巨大的音乐盒入睡,贝多芬谱的曲子是多么欢愉呀,可是那一晚,却忧郁地在房间里响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从第二天开始,那个叫季红琴的女人开始遍布于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和关竞风经常过来她家吃饭,于是芯辰开始在学校吃午饭。
她和关竞风经常捎着礼物来看尹父尹母,于是芯辰决定搬到学校住。
她和关竞风经常到学校看她,于是芯辰开始和同学到外头玩。那些同学里,有男有女——别想歪,她并没有染上什么恶习成绩也没有下滑。她的成绩很好,甚至比从前更好。因为在无数个夜里,她必须把自己丢进那些该死的令人头痛的数学题里,用以抵抗那些更该死的思念。
巨大的音乐盒被她带到宿舍,因为怕吵到其他同学,她再也不敢在三更半夜打开它。她只能沉默地看着音乐盒质地良好的丝绒表面,回忆当打开它时,印入眼帘的那场盛大舞会,还有当舞会结束时,那两个趴在桌上的认真的男女。
只是这样的场景,他们是再也回不去了。
手机响起时,尹芯辰还沉浸在梦中那首《致爱丽丝》里,可是它越来越大声越来越逼真并且断了也会再重新再响起来,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倏忽间,她睁开了眼。
大把的午后阳光从敞开的窗帘间穿进来,盈满整个房间,让芯辰恍惚的大脑持续了将近三秒钟的呆滞。
然后她听到床头柜上那把手机一边震动一边号啕的声音,优美的《致爱丽丝》锲而不舍地响着,芯辰有点恍惚地拿过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关竞风”三字。
一时间,芯辰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之间的界限,迷迷茫茫按下接听键,凑近耳,就听到关竞风不悦的声音:“该死,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呃…嗯?”
“我说,你该死的做什么去了,怎么到现在才接电话?”
“我…睡觉啊。”
对面的人很明显地一滞:“睡觉?”
“是啊。”
一阵怪异的沉默通过电话线传过来,大半晌,关竞风半试探的声音才又响起:“自己一个?”
Oh god!他到底想到哪去了?
“关竞风,我可以回敬一句‘你去死’吗?”
“…”
尹芯辰秀眉拢起,她发誓,如果关大总裁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赏他一个白眼。
而那头在再一次的沉默之后,有两道听上去很假的咳嗽传过来。
过了好一阵子,关竞风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理由十足:“是你自己说今天要和绍廷出去约会的。”
“有吗?”有吗?
——哦对,对对对,是她自己说的!
原来她已经睡了超过二十四小时,从昨天早上一沾床就开始睡,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半——看,墙上的挂钟不正指着这个时间吗?
“哎呀,还好有你提醒,要不然我都差点儿要把这约会给忘了。”芯辰的大脑迅速转弯,“看来我得快点起床了,这约会时间都快到了——对了,你现在不是在公司吗?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那一端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沉默,让尹芯辰开始考虑要不要认真研究一下今天关竞风那便秘般的说话速度,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
又一个大半晌,关大总裁的声音才慢悠悠地传过来:“把约会推掉。”
“啊?”
“晚上和我去酒店。”
“干什么?”
“该死,你是睡傻了吗?当然是去和王有为吃饭!”
满房间的衣服横七竖八地摊在床上、椅子上、梳妆桌上甚至地板上,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简直就是个二手服装交易市场。
而在这个市场里晃来晃去的尹芯辰就像一个挑剔的顾客,这件拿起来——颜色不对;那件拿起来——不行,太随便;另一件——不行,太性感。
老天爷,她是患有选择困难症吗?为什么好几十件的衣服应有尽有她就是选不出一件可以穿出去陪关竞风应酬的?
除却醒来后到楼下打理头发的时间外,她已经在房间里磨蹭了两个小时!天哪,为什么她的衣服那么多可就是感觉没有一件适合在今晚穿出去给关竞风长脸?
一下午的时间就耗在这件事上,整个衣柜被芯辰翻了又翻,等到傍晚关竞风来电时,她才刚确定要穿哪一套衣服。
他说:“我在楼下等你。”
“你到了?”
“半小时后到。”
OK,刚好让她化完一个晶莹剔透的妆。
尹芯辰连忙挂上电话,抽出化妆棉开始打理自己的脸。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皮肤好得不像话,乖乖吸进所有的护肤品,使得妆容自然又服贴。楼下发型师精心打理的卷发泼墨般垂在肩上背上,然后,她换上已经在衣柜里闲置了大半年的黑色小礼服。
这是去年和宝茹去香港血拼的时候,她说很适合芯辰于是不顾她的拒绝买下来友情赠送的。因为宝茹说这条小礼裙很性感——“刚好适合你这种大胸部的女人穿”。
好吧,是的,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胸部有多大——其实也不是很大,至少和乔丹比起来,这也不过是小儿科而已。可是和许多南方女子比起来,套用宝茹的一句话“你这种三十二D的女人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没有,她一点也没有不满足,事实上尹小姐满足得很。看着镜中如实映出来的效果,上面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女人开始泛出一丝愉悦的笑意。
宝茹说它性感,可事实上这条裙子一点儿也不暴露,只是因为设计得当,可以让穿上去的身材一览无余,性感而不显肉感,反而有一种醉人的、介于御姐和萝莉之间的朦胧气质。
打扮成这样应该够给关竞风长脸、够条件把王有为迷得神魂颠倒事半功倍了吧?
芯辰在心里排演了一遍晚上在酒席上准备说的话。时间分分滑过,很快,约好的时刻到来了。
她在最后一遍检查好妆容并淡淡地上了香水后,拿起跟小礼服同色系的包包下楼。
跑车亘古地等在那里,不待关竞风回过头来,她径直打开车门,坐进去。
他正坐在那里按手机,听到开门声后漫不轻心地瞥她一眼,随后打算重新定到手机上的目光一顿,折回来,定到芯辰身上。
Bingo!就是这个效果——
连关竞风那张千年不变的僵尸脸都能瞬间转化成这种表情,那么,姓王的就更不用说了吧?
芯辰唇边的微笑轻勾起,看着关竞风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以及下意识地将她从头到脚一扫而过的目光——
令人心醉的香水味下,是精心洗吹后的长卷发,精致的妆容,用唇彩还是唇冻修饰得娇艳欲滴仿佛等着人前来索吻的红唇,还有那一条…完全掩盖不住火辣身材的黑色连衣裙——
该死!
火光石电间,关竞风的表情急转直下:“你怎么穿成这样?”
芯辰的笑容顿时僵住。
某一瞬间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因为那一刻关竞风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的的确确百分之百就是惊艳,绝对没错。可是还不到一秒钟,他的表情突然急转直下,问她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她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她为什么要穿成这样难道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可是——
“去酒店谈个生意你有必要穿成这样吗?我是让你去学东西的,让你去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生意,你以为我让你去陪酒?”关竞风冒火的双眼紧紧瞪着芯辰身上的黑色礼裙——该死,她穿成这样是打算去给谁看?王有为吗?
一想到那晚在KTV里这个该死的女人扶着那头蠢猪的样子,想到那头猪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到她身上那只猪手还不规矩地搁到不该搁的地方,而且,那晚这个该死的女人也是穿得不三不四,就像、就像…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上去换套正常的!”
“你说什么?”
“我说,回到你公寓里去,随便换一套衣服,只要正常一点,随便哪一套都可以!”该死,这颗蠢货一样的脑袋…再和她说下去他一定会发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芯辰的情绪立即被激到半空中:“什么叫‘没有为什么’?莫名其妙!难道这套衣服不正常吗?”
“你不会去照照镜子吗?”关竞风别过头,重新将目光集中到手机上。
“我已经照过一百遍了!”
“那就再去照一遍,用正常的眼光再回去照一遍。”
“照你妹!”
“别再让我听到这些没营养的风凉话!”他的双眉微微一拢,但目光仍集中在手机上,看也没看她一眼,“现在,上去换衣服。”
冰冷的空气漂浮在周遭,不过不是她散发出来的。
关竞风浑身散发着某种怒气——可是,他气什么?忙活了一下午却徒劳无功的人难道是他吗?
尹芯辰气愤地瞪着身旁这一张脸,最后一次按捺住脾气:“你说,我这样穿哪里不对?我为什么要上去换衣服?”
“别废话。”
“这叫废话?是你自己无理取闹好吧?”
在某种酸涩感突然间丢人地滑过眼眶时,尹芯辰飞来一笔地想起很久前看过的一个电影:女人为了见心爱的男人,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化妆做头发选衣服,可是男人见到她时非但没有赞美一声,反而告诉她下次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了,自然点好,这样看着反倒很奇怪。
当时她和宝茹说了句什么来着?她说:“猪,实在是猪!他到底懂不懂她的心思啊?”
一个女人为你费尽心思,为你化妆打扮,为你放弃一整个下午的所有活动,难道就是为了等你一句差强人意的点评吗?
可是此时此刻,她眼前这头更蠢的猪竟做出比电影猪更差强人意的事——他叫她回去换衣服!
换衣服!
尹芯辰转过身,“砰”地一声推开车门,跨出去,头也不回地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关竞风不怎么带感情的声音:“动作快点,时间快到了。”
快你妹!
她飞快地往公寓走去,一口气爬上五楼,房门和车门一样“砰”地被关上,发出巨大声响。
然后,尹芯辰将自己整个人抛到沙发上,打定了主意一动不动。
是的,她知道不久后关竞风会批她什么。他会说她任性——好吧,你就说我任性吧。
可我再任性一百倍,也没有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像打发路边乞丐一样地打发我上来换衣服那样过分。
她坐在离门最近的那张沙发上,一动不动。十五分钟之后,手机开始响起。
响了大半天后终于断掉,然后,换成公寓的座机响。
铃铃铃,铃铃铃…
再十五分钟后,关竞风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像要震破天花板:“尹芯辰,你是死在里面了吗?”
那样凶恶的声音就像以往每一次生气的样子。
“开门!”
芯辰依言站起,走了两步过去开门。关竞风铁青着脸站在门外:“你这是在做什么?连衣服都没换!”
“我不换了。”
“你…”
“我不去了。”
“你说什么?!”关竞风怒吼的声音简直和马教主在当年的琼瑶剧里有得一拼。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着他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脸,看着他就像突然被人甩了一巴掌或者被人在严冬泼了一桶冷水,原本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受到史无前例的挑衅:“被批评两句就不行了吗?尹芯辰,你已经二十五岁了,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任性?!”
芯辰扯了扯嘴角——这叫被批评两句吗?只是批评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所有的批评她都可以接受,包括之前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就像该挨千刀一样,她都可以接受!可是她不能忍受的是他不为所动,理所当然地漠视她为他做的所有努力。
这件衣服,这款妆,这个下午,还有从前从前,所有她努力为他而做的愚蠢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