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夜色正浓,裴傲抚摸着伊夏沫的头,看着她清瘦带笑的面容,这才推开窗户,可是原本该飞掠出去的身体却停顿下来,快速的转身回头,重重的吻上伊夏沫的唇,许久之后,终于,黑色的身影宛如夜枭一般飞快的掠了出去,片刻的时间就已经消失在浓密的黑暗之中。
裴傲!唇上残留着他的气息,伊夏沫静静的站在窗户边,遥远的看着裴傲离开的方向,一手慢慢的抚上小腹,直到夜色渐渐的褪去,直到天色明亮,又是新的一天。
(其实若是裴傲没有来,夏沫也不会有任何的责怪,苍紫王朝那么多的政务,突厥又是敌对的国家,危机重重,可是明知道不可为,裴傲却还是冲动的赶来了,虽然只是一个时辰的相聚,可是那一刻,颜突然也有些的感动,当一个理智的男人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只为了一个时辰的见面,不在乎危险,不在乎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奔波,裴傲冲动的有些可爱。)
早饭,依旧是阙云亲手做的,在稀饭里加了药草和补药,这样可以让伊夏沫的补身体,阙云依旧是那白色的锦袍,华贵之下有着妖娆之色,“昨夜没睡好?”
“没有。”差不多算是一夜不曾睡下,眼下有着一圈黑色的眼圈,伊夏沫漠然的摇头,安静的吃着饭,心底却有着丝丝的暖意,开口道:“凤修什么时候会回来?”
“三天,这是最快的速度了。”阙云朗声的回答,虽然说她心性冷漠,可是对于她关心的人,她却总是在乎的,音璇如此,杨柳如此,连三皇子也是如此,即使她口中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三天,而且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伊夏沫吃饭的动作停顿下来,思绪有些飞远,凤修是知道自己在突厥,所以他必定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裴傲却是先攻城进了皇都,之后才推测道自己不在皇城,而在突厥,可是他竟然就在昨天已经到了,甚至比凤修还要快三天。
眼睑之下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动人的温暖,这个疯狂的男人,这一路上,伊夏沫几乎可以相信,他估计都没有合眼,否则怎么可能有这样快的速度,即使到了突厥的皇都,还要差清楚自己的下落,还要差清楚府邸外的守卫,可他却都做到了。
“云公子,圣旨到。”一个侍卫快速的进了花厅,对着正吃饭的阙云低声的开口,“宫里的消息,皇上要见伊小姐,太子殿下也在琼兰殿。”
“下去吧。”歌狼果真还不死心,阙云邪魅的笑容里多了一份冰寒,挥手遣退了侍卫,随即对着伊夏沫道:“我去接旨。”
里格的皇宫虽然也是金碧辉煌的威严,可是比起苍紫王朝的宫殿,却如同小巫见大巫一般,气势不够,华贵不够。
琼兰殿,座椅之上不是龙椅,而是一张白虎皮,和金碧辉煌的殿宇显得有些的不搭调,而此刻,坐在虎皮之上的正是突厥的皇帝——阿史那 达伦。
“你就是裴王爷的王妃,大燕朝的和亲公主?”五十多岁的达伦皇眯眼看着站在大殿之中不曾行礼的伊夏沫,晦暗的黑眸里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属于王者的气息霸道而张狂,可是却震慑不了殿下那个单薄瘦弱的女子。
“皇上,正是。”知道伊夏沫不可能行礼的,阙云上前一步,开口回答着达伦皇的问话,邪魅不羁的目光戒备的扫过一旁站立的歌狼,太子殿下怂恿皇上召见夏沫,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放肆,不管是大燕朝的公主,还是裴王爷的王妃,见到朕不知道行礼吗?”原本平静的达伦皇突然厉声一喝,站起身来,魁梧的身材,远比粗壮的胳膊,即使穿着龙袍,可是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为少数民族那样壮硕的身材,少了份高贵,多了份粗鲁。
淡淡的抬起眼眸,伊夏沫平静的看着怒视着自己的达伦皇,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惧怕,只是那一双眼却染上淡淡的讥讽和冷意,在阙云暗道不妙之际,冰冷的嗓音也响起,“凭什么?”
下跪行礼?对一个现代人而言,即使知道那只是古代的习俗,可是伊夏沫却从没有跪过任何人,即使在苍紫王朝,即使到如今面对裴傲,她也是习惯的喊他的名字,下跪,折辱的是一个杀手的尊严,那是绝对不可能。
“你不怕朕杀了你吗?”刚刚还是暴怒的脸庞,此刻却突然又转为平静,达伦皇玩味的开口,视线盯着伊夏沫那霜冷的小脸。
“如果不怕裴傲踏平突厥的每一寸土地,你大可一试。”身为一个杀手,即使再强,可是面对一支军队,面对一个古代的帝王,终究是弱势的一面,就算是车轮战,她也只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此刻,伊夏沫却冷傲的哼了一声,狂傲不可一世的态度和裴傲如出一辙,那样的骄傲,那样的神圣不可侵犯,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裴傲在,有那么一个强势的男人为她撑起了一片天地。
达伦皇脸上胡须抖动着,脸色铁青一片,一股杀机刹那浮现伤了铜铃般的瞪大的双眼,裴傲,那个狙杀了突厥六万人马,重创突厥十多年才恢复元气的男人,让达伦皇从心底感到一股愤怒和仇恨,而眼前却是他的女人。
杀了她,裴傲必定会痛不欲生,必定会疯狂,可是疯狂是结果却是踏平突厥的城墙,达伦皇忿忿的压抑下心头的那股愤怒,阴冷一笑,“朕不会难为你,你可是凤修带回来的贵宾。”
这个奇特的女人,一旁,歌狼灰暗不明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盯着伊夏沫吧狂傲轻狂的小脸,肩膀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着,这个女人,不但够狠,胆子也够大,甚至面对父皇也敢如此的张狂,这样的女人,歌狼一辈子都没有遇见过,即使是皇宫里,那些父皇的妃子,口中怒斥着他的放肆,可是真的被他压在了床上,之后就立刻黏上了他,黏上他这突厥未来的王。
“父皇,既然是贵宾,何不在宫里安排住处,也好照顾我们的尊贵的王妃。”歌狼朗声张狂的开口,对着伊夏沫投过势在必得的眼神,他可不像父皇那样在乎一个裴傲,如今的突厥,不是十多年前的突厥,努尔哈赤的败战将成为历史,如今的突厥兵强马壮,更不用说苍紫王朝经过大燕朝一战,已经损失了二十多万的粮草,想要和突厥抗衡,哼,根本是以卵击石。
“太子殿下,王妃是三皇子的贵宾,落颜阁也修建好了,王妃住在三皇子府邸即可。”阙云懒散的开口,目光并没有看眼前的歌狼,反而是放荡不羁的凝望着唯一有决定权的达伦皇,三皇子在苍紫王朝岌岌可危这么多年,如今的三皇子不再需要努尔哈赤家族的呵护,他在突厥完全拥有自己的实力,即使是达伦皇也要礼让三分。
“歌狼,既然王妃已经住在落颜阁就不需要再住宫里了,朕累了,你们下去吧。”
达伦皇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脸色狰狞的歌狼,狠狠的丢过一瞥,大殿里几人这才离开。
空阔的宫道上,阙云和伊夏沫刚出琼兰殿,一刹那,一行皇家的侍卫快速的将两人团团围住,而为首正是歌狼的侍卫头领黑三。
“太子殿下,这又是为什么啊?”邪魅不已的笑着,阙云挑眉看向眼前的侍卫,冷冷的勾起薄唇,啥那之间,白色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迅速的掠入了整齐的侍卫之中,却见眼前人影一花,众多侍卫根本没有看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手中的长剑却已经被阙云给抽走了。
“太子殿下,阙云无礼了。”哐当一声,阙云将手中夺来的长剑齐刷刷的仍在了地上,妖媚的俊美脸上有着一丝嘲讽的冷笑。眨眼之间却已经将侍卫的兵器给夺了,那要是杀人,也如同探囊取物般简单。
歌狼呆愣片刻的脸上随即闪过各种的表情,随即最后转为狰狞的冷酷,倏地脚步一个上前,狠狠揪住阙云的衣襟,粗狂的脸庞带着阴毒的冷笑逼近,“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只会苦苦求饶的嫩 皱如今竟然身手如此了得,不过你不要忘记了,在本殿的眼里,你永远只是那个被压在床上,供本殿发泄玩弄的男人,永远都是。”
又是那样猥琐至极而鄙视的眼神,伊夏沫漠然的看着将阙云压在墙上的歌狼,却见他轻蔑冷笑着,大手更是鄙视的抚上阙云美艳的脸颊,带着刻意的羞辱,“想反抗?不要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努尔哈赤家族的性命还都捏在本殿的手里,什么时候本殿想要尝尝鲜了,记得洗干净,到本殿的床上伺候本殿。”
“太子殿下,小心!”黑三戒备的高喊,可是根本来不及阻挡,伊夏沫却已经将匕首狠狠的抵上了歌狼的脖子,冰冷的嗓音冷漠无比,“放开阙云。”
她为什么还要救自己?自己不过是将她强行带到突厥来的人,被压制在墙上,不是无法反抗歌狼,而是不能反抗,他努尔哈赤 阙云,当年突厥十万大军对峙苍紫王朝的军队,父亲参拜战死在疆场之上,努尔哈赤一族彻底垮了。
宫里,梅妃乃是三皇子的生母,也是他的姑姑,可是努尔哈赤家族败了,姑姑被其他的宫妃凌辱,整个努尔哈赤家族沦为罪人,而他也被分到了皇后家族为奴为仆,也开始了那样惨绝人寰的少女生活,直到自己被堂哥,也就是三皇子派出的人给救走,那时的阙云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女人,这是你第二次威胁本殿了?”原本猥琐阙云的脸庞转为阴冷,歌狼转过脸,目光冰冷的看着伊夏沫,冷哼一声,狂傲的开口,“本殿可不在乎苍紫王朝,本殿说过你将是本殿的女人。”
“你若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伊夏沫淡淡的开口,神情平静,只是手中的匕首又压进了几分,尖锐的刀锋割破了肌肤,殷红的鲜血点点的渗透出来,她不在乎什么后果,什么影响,她只知道人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面容一阵狰狞,歌狼愤怒的瞪大一双眼,睚眦具裂的看着漠然的伊夏沫,心头却相信她会真的动手杀了自己,不在乎她的处境,不在乎她的死活,她说动手,就必定会动手。
“回宫!”猛的松开揪住阙云衣襟的手,歌狼怒声的开口,狠狠的看了一眼伊夏沫,随即领着黑三等侍卫向着自己的宫殿快速的走了去。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阴暗光线之下,阙云看着离开的歌狼等人,缓缓的将视线看向身侧已经收起匕首的伊夏沫,黯然一笑,“为什么呢?为什么还要帮我?”不值得吧,她该恨他的,是他将她带离了苍紫王朝,是他让她无法和裴王爷相聚,自己被歌狼羞辱,她应该感觉到高兴啊。
“你还要待在宫中,我先走了。”伊夏沫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阙云,直接的转身离开,这个男人,到如今还是脆弱的,沉沦在过去的痛苦里。
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答案?悠远的视线看着走入阳光里的淡薄身影,纤瘦的背影落在地上,瘦长瘦长,可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却又是那么的强势,坚定,让人想要去呵护她,却又忍不住的去崇拜她。
该死的女人!太子宫殿里,歌狼一脚踹开前来伺候的宫女,阴沉着脸,发怒的将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给砸到了地上,一片狼藉里,是歌狼那张狂怒而阴冷的脸庞。
“果真是个桀骜不驯的小野猫。”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歌狼鬼魅一笑,舔舐着指尖的鲜血,这样的女人越来越让他有着征服的欲望。
忽然,视线落到了地上散落的画卷上,歌狼目光一沉,刹那,多年前的记忆浮现在了眼前,一双狭长冰冷的眼眸此刻多了一份阴毒的冷酷,阙云,你不会忘记了那些画卷吧?
重新回到落颜阁已经是暮色时分,伊夏沫关上门,视线随意的掠过,这才发现枕头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纤瘦的身影快速的走了过去,一张雪白的信笺出现在视线里,龙飞凤舞的字迹正是裴傲的笔迹。
笨丫头,本王已经离开皇都了,放心,本王离开之前已经在府中安插了暗卫,虽然只有两人,即使本王不能前来,本王的信也会如期送到,保重,照顾好自己。
浅浅的小路起来,再次的看了一眼信笺,随后依照之前裴傲曾说过的话,倒了一杯茶水,将信纸放进了茶杯之中,片刻的功夫,信笺上的字迹立刻溶解消失了,又变成了一张平台的白纸,这是裴王府暗卫传递的特殊信笺,笔墨可以瞬间被水融化,只要将纸随便收起来,绝对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阙云没有回到落颜阁,让伊夏沫有些的吃惊,而意外的,晚饭时间不该来的人却来了,挡也挡不住,因为歌狼不但自己来了,手里还带着两个人质,努尔哈赤家族的人质。
“伊小姐,云公子吩咐下来,伊小姐不能出去。”暗中保护的侍卫快速的现身,阻挡住伊夏沫要出去的步伐。
“让开。”冷冷的开口,冰冷的目光锐利的扫过,伊夏沫直接的迈开步子,向着落颜阁外的主院走了过去,整个落颜阁虽然大,却只占据着府邸的南面,四分之一的地方,东面主楼应该是凤修居住的地方,北面依旧是下人仆役的活动的场所,西面,乃是所有府邸内外侍卫的地方。
“阙云呢?”坐在主位之上,歌狼一手端着酒放声笑着,玩味的盯着眼前的清冷漠然的伊夏沫,指了指两旁的两个白发苍苍,被点住穴道,口不能言的老者,“努尔哈赤曾经可是辉煌一时,如今还不是本殿宫里的几条狗而已。”
“找阙云。”伊夏沫刚跨进的脚步停了下来,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向着屋外走了出去,而几乎在同时,歌狼得意的狂笑声也想起,“不,本殿对一个男人没有兴趣了,本殿如今有兴趣的人是你。”


167章 屈辱不堪
果真和他看过的女人不一样,歌狼手一挥,两旁的侍卫随即快速的将一叠画卷碰到了伊夏沫的身前,歌狼笑容里多了份期待,“打开看看,或许你就不会维护阙云了。”
一叠叠的画轴上沾满了灰尘,纸张也有些的泛黄,看来是陈旧多年的画字,伊夏沫随手拿起一幅,展开,泛黄的纸上一幅幅萎靡不堪入目的图画浮现在了眼前。
画师画功了得,所以那画面之上的少年面容清晰可见,那样痛苦扭曲的脸庞,黑眸里沉积的痛苦和恨意,长长的画卷分为了八小幅,每一幅上主角都是那个赤裸身体的少年,被摆成了各种屈辱的姿势,或躺,或跪,而少年身边,则是一群群面容狰狞的男人,交合的场面更是清晰可见。
有的是一个男人,有的是几个男人,甚至连同那白色的浊液也清晰可见,在少年的脸上,身上,甚至口中。
“呵呵,女人,你的手气不错,拿的竟然是乱交的这卷,这可是里面最精华的一卷。”歌狼信步走了过来,得意的笑着,修长的手指挑了一副,再次在伊夏沫的面前展开。
依旧似乎少年时的阙云,而这一次,不是一群男人,画面之中的人正是十多岁的歌狼,而那个柔弱美丽的少年,身上却多了许多的伤痕,双手被铁链拷在了墙壁上,双腿被屈辱的分开,胸膛上满师鞭打的伤痕,而画的依旧是交合的画面。
“叔父!”原本没有回到府邸,只是在外面走动着,直到侍卫找到阙云,他才知道歌狼竟然还不曾死心,竟然带着他的叔父来到了府邸,担心之心,阙云快速的奔进了屋子里。
阙云白色的身影快速的阻挡开要挟两个老者的侍卫,将他们护在了身后,这才冷厉着面容,愤怒的盯着歌狼,“太子殿下,你不要太过分!”
“哈哈,阙云你何必如此的在意,本殿只不过是送几幅画卷给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歌狼悠闲自得的笑着,刷的一下将手中的画卷给抖了开来,也成功的欣赏到了阙云那苍白一片的脸庞。
那些画!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冰冷的冻结起来,阙云怔怔的看着那缓缓飘落在地上的画卷,那被卑贱的一幕一幕重新出现在了眼前,当年歌狼是为了羞辱于他,所以才会令人将一切都给画了下来,可是如今……
俊美的脸上血色尽失,似乎已经听不到四周的低呼震惊声,阙云呆呆的抬起目光,看向一旁的伊夏沫,最后一点的尊严也没有了,他早已经是污秽不堪,在那样的羞辱和折磨之下,他竟然还苟且偷生的活了下来。
心已经痛的没有了感觉,甚至连对歌狼的恨意都没有了,阙云苍白的笑着,阴柔邪魅的脸上有着破碎的绝望,只能这样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伊夏沫,她都看见了,都看见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一直那么脆弱的不敢去接受感情吗? 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的,却还是将希望放在她的身上,伊夏沫平静的回应着阙云那凝望的视线,缓缓地走了过去,一步一步,很慢很坚定。
“都过去了。”幽幽的语调一如既往,伊夏沫突然伸过手,紧紧地抱住阙云紧绷的身体,一手安抚的拍上他的后背,重复的开口,“都过去了。”
她没又露出那样嫌恶的表情,她没有嫌弃他的污秽,甚至愿意抱住自己,阙云呆愣的僵直着身体,颤抖着手臂,最终抱住了主动抱着他的伊夏沫,闭上眼,不让任何人看见他此刻宛如婴孩般的脆弱,“为什么?这样的我,为什么还不嫌弃?”
“阙云!”原本低幽的嗓音突然严厉了几分,伊夏沫推开阙云的身体,目光正视的看着他,一字一字的开口:“那是他们的罪行,而你没有必要背负他们的罪行。”
是啊,那是他们的罪行,为什么他要背负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引以为耻?多年来阴霾的内心,在伊夏沫那坚定的目光里如同照进了阳光一般,阙云邪魅一笑,一扫刚刚灰白的脸色,颤抖的握住伊夏沫的手。
剑影闪烁,片刻的时间,纸片如同雪花一般飞舞在半空里,原本的画卷此刻都成了碎纸片飘落下来,“太子殿下,东西已经送到了,太子殿下可以离开了。”
不等歌狼开口,阙云却紧紧的抓住伊夏沫的手一直向着落颜阁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暮色之下,笑容真切而感动,禁锢心灵的枷锁终于打开了。
夜色之下,月光明亮而皎洁,突然的停住脚步,阙云手腕一个用力,将伊夏沫重新的拉回怀抱,在她要挣脱之际,低声的请求,“就一会,就一会就好。”
紧紧地,双臂圈住怀抱里纤瘦的身影,阙云闭着眼,过往的一幕一幕愈加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里,那样被歌狼羞辱,被他的侍卫们羞辱,从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报仇两个字,找裴傲报仇,找苍紫王朝报仇,找歌狼报仇,所以为了报仇,他不惜潜伏在董婉儿身边,不惜委身在小倌馆里,一切只为了报仇两个字。
可是今天,她那样平静的抱着他,对他说那些是别人的罪行,他不必要背负着别人的罪行生活在痛苦里,没有同情,没有可怜,更没有鄙夷和轻蔑。
阙云喉头哽咽的,许久之后,抱着伊夏沫的手终于松了开来,月色洒落在阴柔美艳的脸庞之上,邪魅的笑容多了份轻松,可惜出口的嗓音依旧有些的沙哑哽咽,“今夜不要想裴王爷,陪我一醉方休好吗?”
他不强求她的感情,也知道那是自己强求不来的,他只期望这一夜,只有这一夜,她不要想裴王爷,只陪在他的身边,只属于他一个人,即使只有一夜,可是这一夜也会成为他生命里的永恒。
落颜阁里酒味弥漫的散了开来,伊夏沫没有喝酒,只是喝着清茶,而桌上已经空掉了五六个酒坛,阙云已经完全醉了,只是那一只手却依旧紧紧地抓着伊夏沫的手,很紧,致死不愿意松开。
“夏沫,小时候,我父亲是突厥的大将军,努尔哈赤家族这个名号让无数人敬仰着,我不善武,只爱舞文弄墨,而堂哥长我几岁,我最爱去宫里,跟着堂哥,可是这样平静安闲的日子,终于裴王爷手里终结了,父亲领军十万,却惨败,六万大军战死沙场,一万多被俘虏,只有三万不到的残兵回到了突厥,父亲,大伯,三伯,努尔哈赤家族的好男儿都战死在了疆场上。”
含糊不清的开口,阙云仰起头,狠狠的灌了一口酒,目光涣散着,申请愈加的悲痛,握着伊夏沫的手不由得用力握紧,许久之后,这才继续道:“皇上震怒,皇上其实一直就忌惮着努尔哈赤家族的势力吧,所以战败之后,努尔哈赤家族获罪,沦为仆役也就罢了,可是我没有想到太子会那么残忍。
恨,那时,在那样惨绝人寰之下,阙云想到死,可是他不能死,因为歌狼的威胁在,他若是寻死,他的母亲,妹妹,姨娘都要被充入到军营里充当军妓,所以他必须活着,即使在那样的羞辱之下,他也必须活着,那时,他的脑海里既有了报仇这个念头。
知道半年之后,他被敬德和一批高手救出了宫里,之后,他重新开始学武,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骨骼早已经僵硬,习武,阙云不知道那时受了多少的苦难,可是为了报仇,他一次一次的忍了下来,直到遇见她,这个生命里,阙云一生里的阳光。
夜色越来越浓郁,哐当一声一个空酒坛碎在地上破碎了,阙云终于沉沉的醉了,趴在了桌子上睡了下来,只是握着伊夏沫的手却依旧不愿意松开。
自己可以理解阙云的感受,他们的过去那么的相像,只是阙云更苦,在那样年少的时候就被歌狼那么的凌辱折磨,而自己,虽然杀手的训练那么的艰难,可是她终究活了下来,虽然她心狠冷血,可是至少她保持着身为杀手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