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言诡异的大笑让曾依雨微微一怔,随即错愕的抬起头,凝视着他蒙在黑布下的面容,希望从中找到一点的蛛丝马迹。
将她震惊的神色收进眼中,周无言黑眸中的讥讽之色更加的浓郁,“门主说了,夫人不但不用受罚,还应该嘉奖。”
周无言判若两人的态度让曾依雨彻底的困惑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确切的说门主到底有什么打算?
立刻冷静下心神,曾依雨漆黑的双眸闪现出揣测的精光,爹的来信里里写的很明确,让自己一定要答应月敖的联盟,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变故,可短短的几个时辰里,门主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拒绝了和月敖的联盟,是自己身边出现了叛徒,还是月敖身旁隐匿下了凤凰门的人?
“门主说如此简单的就签了盟约实在是太便宜了月敖他们,所以门主让姜夫人开出了签约的条件。”
周无言低沉的嗓音冰冷的打断了曾依雨的思考,隐晦的目光中闪现出奸诈的光芒,好整以暇的等待着曾依雨接下来的反应。
“条件?什么条件?”忽然有股不安的感觉袭来,曾依雨面色一秀气的眉头因烦扰而凝结在一起,自己是不是忽视了什么?
“门主指令,只要姜夫人向月敖讨下一道圣旨后,等事成之后,再签约也不迟。”周无言冷声的说起,隐晦的眼中冰冷一片。
“圣旨。”心头一重,曾依雨低低的念着,“是什么样的圣旨?”
“依姜夫人的聪慧如何猜不出呢?自然是赐婚的圣旨。”周无言冷笑的开口,嘲讽的看向脸色阴沉的曾依雨,看来又会是一场精彩的好戏!
周无言的一席话如睛天霹霉一般,将曾依雨仅存的希望彻底的推毁,瘦削的身乎僵直的愣在原地,以无暇顾及他眼中的讥讽,曾依雨无力的呼吸着,却怎么也平复不下心中的波浪汹涌。
靠在窗户上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半晌后,曾依雨怔怔的看向周无言:“是为彦少卿和依情指婚的圣旨吗?”
哈哈,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声响起,周无言朗声回道:“姜夫人果真冰雪聪明.一点就通,正是彦少卿和令妹的婚约,想彦少卿不但桀骜俊郎,而且身份显赫,位居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道旨意相信不会委屈了令妹吧?”
嘲讽的笑声响彻在耳畔,曾依雨愤恨的握紧拳头,如火的目光里连掩饰的本能都失去了,曾依雨厉声的质问着得意详洋的周无言,“如果我不同意呢?”
冷然的哧笑一声,周无言的笑容僵直在脸上,冷酷的眼中泛起肃杀的深沉,低沉的如同地狱幽明般的嗓音响起:“姜夫人生意繁忙,似乎忘记了一个人的性命还握在我们手中,再说了就算姜夫人枉顾姜东邵的牲命,也该为令尊大人想一想。”
周无言忽然停下了话语,黑暗之中,曾依雨忽然感觉到一道疾进繁荣风自脸旁吹过,身旁的窗棱身尽直直的插进了一片枯黄的竹叶。
“依姜夫人的聪明该明白,即使没有夫人,门主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失手过的,姜夫人又何必枉顾了一家人的性命。”
一字一字冰冷的刺进了曾依雨的心头,打破了她最后残存的希望,冷漠的目光望了一眼身旁的窗棱,握紧的双手最后无力的放了下来。
“请转告门圭,依雨知道该怎么做了。”低低的嗓音里是深深的无可奈何。曾依雨就这样失神的依靠在窗旁。
沉寂蔓延开来,曾依雨此刻才想起晚上的宴席,随即无力的朝门口喊道:“碧瑶。”
“夫人,有什么事?”
“去客栈通知月公子和少卿,今晚的宴席取消了。”曾依雨无力的说起,随即又失神的望着无边的夜色,一晃又是一夜过去了,只是这短短的一夜,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清晨阳光耀眼的刺目,金色的光辉一点点洒落在庭院里,可怎么也照不进曾依雨的心中,或许从十年前开始,她的世界就已经是一片黑暗,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一个时辰后,姜家的偏门里,快速的闪出一个身影,黑色的粗布衣裳,头上裹着农家女人惯用的头巾,谨慎的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巷子后,随即匆忙的向远处的走去。
“姜夫人为何如此的装扮?”月敖冷眼凝视着改变装束的曾依雨,她乔装打扮的来找自己,看来事情一定有了变故。
“月公子可否屋子详谈?”曾依雨低声说道,被面纱掩盖下的容颜上染上了深深的悲哀。
“夫人请。”
“什么?”月敖震惊的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水自杯子里洒落出来,迟疑的目光看向一脸平静的曾依雨,“你要我替少卿和曾依情指婚?”
“是。”一个宇快捷而简单的自红唇中吐露出来,可曾依雨幽幽的垂下眼眸,自己心中的痛楚和无奈又有谁能体会?
“月公子无须诧异,依情一直对少卿爱慕有佳,如今已过了待嫁之年,却依旧不肯嫁作他人妇,我这个做大姐的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知道这是令尊的意思还是夫人的决定?”已从刚刚的吃惊中恢复过来,月敖凝眉思索着曾依雨突然改变决定的原因,更贴切的应该是阴谋。
“家父的意思和奴家的意思自然不会有出入。”曾依雨平静的说着,含混不请的语调让认无法猜测她真正的意图。
“曾依情的心思夫人了解,相对而言,少卿的心思月某自然也请楚个一二,恐怕一段强求的婚事并不能给令妹带来幸福。”抛开一切的算计,月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静的说道,撇开一切的目的不说,他仅仅以少卿的立场而言,就无法答应这样荒唐的要求。
“奴家话言尽于此,公子可以考虑,三天后奴家一个答复。”不愿意再停留,也无法再停留,曾依雨匆忙的自月敖房间逃离。
他的话里的涵义自己何尝不明白、不清楚,更何况依柔的死还历历在目,她又怎么忍心看着依情也踏上这条不归路,可是她身不由己,万般无奈。
第五十九章
见到一个身影仓皇的自月敖房中逃离,暗影已顾不得追击,连忙闪进了月敖的房里,“公子,刚刚那个人是?”
“暗影不用惊慌,刚刚离开的是曾依雨。”月敖径自斟着手里的茶水,失神的目光看着杯子里悬浮的茶叶,“这上好的香片,进口苦涩,可仔细一品,便可以感知到苦味中的甘甜,或许就有了苦尽甘来的说法。”
月敖静静的说着,眉宇深皱,目光里是不曾掩饰的烦扰,苦尽甘来,可这世间的事情,又有谁可以预料,或许苦过之后,却是更多更涩的苦味困绕在心头。
“公子你有心事?”暗影凝视着愁眉不展的月敖,第一次他在公子的面容上看见了困扰的神色,随即想到了刚刚离开的曾依雨,急切的询问道:“是不是因为姜家拒绝了联盟?”
“暗影,你跟了快二十年了吧。”不曾回答暗影的问题,月敖思索的目光忽然停留在暗影终年淡漠的脸上,询问的语气里蕴涵着让人不解的困惑。
“十九年零八个月。”暗影心中一怔,敛了敛心神,随即回道,探询的余光状似无意的瞄向沉思的月敖,可他依旧无从公子的神情中窥探出这话里的隐藏的深意,难道公子知道了什么?想及此,暗影目光一黯,看向月敖的神色里多了些愧疚。
“人生三件事,金榜提名,洞房花烛,他乡遇故知,暗影你想过娶妻生子没有?”月敖没头没脑的问一旁的暗影,或许此时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问这话的用意。
闻言,暗影修长的身子诧异的颤抖了一下,也抚平了刚刚的慌乱,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暗影这一生都誓死守护在公子左右,不愿去想其它。”
身为一个优秀的暗卫,或者说从成为公子暗卫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守护公子的安全是他一生一世的职责,至死方休!
“如果有一天公子为你定下婚约,暗影会接受吗?“虽然明白暗影的回答必定会如此,可月敖还是选择了再次的询问,因为这一刻,一贯睿智精明的月敖也茫然了。
指婚?暗影尴尬的脸色僵硬起来,呆滞的目光望向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月傲,尴尬的张了张嘴巴,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好好的,公子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怪异的话来?
月敖将他的神色收进眼中,淡笑一声,连暗影都无法接受指婚,更何况是少卿,他指不得,也无法指。
月敖静静的坐在庭院里,行程匆忙,此时静心坐了下来,才发觉枝头的枯枝不知道在何时已经透出嫩绿的新叶,一点点淡绿的痕迹把眼前这个看似枯萎的树枝又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闲看云卷云舒该是如何的惬意,或许就如水水所说,他无可奈何、身不由己,从出生在帝王家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法再决定自己的命运,无论他如何的去逃避,可总有一条无形的线牵扯着他,让他永远都无法逃离生为皇子的责任。
彦水水拨弄着桌上的蜡烛,昏黄的光线瞬间明亮了许多,可比起现代的电,真的是差得太远了,不知道冷风耀现在如何,想来银火帮已经坐上了黑帮老大的位置,那他也应该成为下一任的帮主,在现代她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有着太多太多的牵绊让她永远都只能生活在阴暗潮湿的黑夜中。
可生命真的是如此的奇妙,转眼间,她却已经以一个陌生的人的身体重生了,可为什么在此时她依旧无法放开一切,她依旧无法轻松的生活。
思绪不由的回想到黑风林的埋伏,虽然月敖和彦少卿都没提,不过从他们的眼神中她已经可以明白个两三分,到底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踪迹,那些人又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追杀公子。
虽然皇子的身份特殊,但相反的也昭示着他身份的尊贵和不可亵渎,那些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公然的袭击公子,必定是计划已久,而且居然豢养了难么多的毒蛇,可见他们的手段是何其的残忍,来者不善,看来果真是如此!
彦水水烦扰的叹息一声,烛光掩映下,素白的容颜上染上了深沉的愁滤,依目前的情形看,敌暗我明,敌人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执掌,自己却连一点的头绪都没有,根本就无从查起,甚至是连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都无法判断,看来这一行确实是危险万分。
彦水水蹙眉沉思着,回头,却望见不远处月敖正静静的坐在凉亭里,淡薄的月色下,他烦恼的神色表露无疑,看来公子也为同样的事情而沉闷着。
三天,转眼在月敖的凝思中,一夜已经悄然的过去了,第二日,风刮的紧,凛冽的似乎可以吹散红尘中一切的尘嚣。
避开了所有的人,月敖约着彦少卿独自来到了位于江畔的烟雨亭,轻柔的风呼啸着吹拂着江面上停泊的船只,也吹乱了月敖混乱的心思。
“公子,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你如此的不安。”彦少卿静静的斟着手中的茶壶,探寻的目光深邃的流转在月敖波动的面色上,会是什么事情让公子如此的惶惶不安?和姜家的联盟有关吗?可以他对公子的了解,应该不单单是这件事。
烦扰的泯了一口微微凉的茶水,月敖悠长的叹息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和彦少卿说起曾依雨开出的条件。
或许在此时,月敖更忧心的是曾家开除这样的条件,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如他们表面上说的那样冠冕堂皇,是为了曾依情有一个好归宿?
随即又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推测,曾家不简单,应该是从自己刚到曾家时,就算计好了今天的这一幕,所以他们必定是别有目的!
那他们的算计的究竟是什么呢?攀权附贵,可是凭借着曾家目前的地位,他们根本无须攀附少卿,而且曾伯凯养有四子,其中三个是女儿,而且曾依柔已经死去七年了,曾依雨也嫁入姜家快十年了,曾依情更是千金小姐的骄横,唯一的儿子曾依风却淡薄名利,他们没理由,也没有必要用联姻来攀附少卿。
愁丝万丈,如同千丝万缕一般缠绕在心中,拨不开也剪不断,“少卿。”月敖语气停顿了片刻,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向彦少卿提起曾依雨的条件。
“公子,记得从你十岁那年开始,少卿就不曾再见到公子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彦少卿幽静的目光落在身前的江面上。连公子都如此的忧心,看来此事一定非常的棘手,而且还和自己有关?难道是水水?想到唯一的可能,彦少卿又将目光停留在月敖身前,似乎想从他的神色中窥探出蛛丝马迹。
“少卿,昨日曾依雨乔装打扮到客栈来见了我。”月敖悠长的叹息一声,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
“乔装打扮?”彦少卿微微一愣,错愕的抬起眼,重复着月敖口中的话,“她如此的小心谨慎不知道和公子谈了些什么?”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彦少卿悠闲的泯了一口杯中的热茶,难道是自己推测错了,公子的犹豫是和四大家族的联盟有关?
“曾依雨答应了联盟。”月敖平静的说出口,可此刻他的话语竟忍不住颤抖着。
“哦。”彦少卿复杂的目光落在月敖犹豫的面容上,“她提出什么要求了吗?”
答应了联盟算的上是喜事,可公子此刻却无半点的欢喜,彦少卿知道大姐一定开出了那公子无法接受的条件。
由此看来,拒绝联盟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只有两种解释,第一就是大姐事先就打算好了条件,所以在一开始才会拒绝,随后再向公子提出要求,第二种可能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不得不临时决定改变之前的决定,转而和公子联盟。
“是,唯一的一个要求。”月敖神色复杂的避开彦少卿探询的目光幽幽地道:“她让我请下皇命,为你和曾依情指婚。”
手一颤抖,杯子中的茶水晃了些出来,洒在了彦少卿雪白的衣裳上,漾出细小的水纹,“原来是这么个要求。”
彦少卿依旧泯着手中残余的茶水,低下的眼眸让人无法窥探出他此时的心绪。
“少卿,对不起。”月敖忽然叹息一声,愧疚的看向彦少卿。
“公子不必如此,还没有答应的事情又何需叹息。“彦少卿静静的站起身来,走向江畔,依靠在亭台的柱子旁,风吹舞起他的发丝,只余下一抹看不清楚的身影给月敖。
“少卿,你已经为了月荛王朝牺牲过一次了。如今再也无须这样,我会回绝曾依雨的要求,转而用其他的方法让她答应联盟的事情。”
彦少卿孤单的身影落在眼中,月敖幽幽的开口,少卿和自己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从老丞相还在世的时候,少卿就是他的伴读,二十多年的感情,让月敖在此刻愧疚的无以复加,他已经亏欠了少卿许多许多,当年自己可以潇洒的浪迹江湖,可以无心朝政,若不是有少卿在朝中,他又怎么可能如此的舒心而惬意。
“如果有一天少卿要公子的天下,公子会给吗?”彦少卿忽然莫名其妙地问道,只是背对着月敖的身子似乎比刚刚挺直了一些。
月敖淡淡的笑了起来,站起身走到彦少卿身旁,“如果江山是我的,只要少卿开口,月敖定当双手奉上。”
云淡风轻的玩笑话,可只有他们才明白这话里的深意和重量。
彦少卿微微的扬起紧抿的嘴角,一手拍在了月敖的肩膀上“公子连江山都可以舍弃,少卿亦然。”
话一出口,就再也没有转困的余地,彦少卿惆怅的望向一池江水,他和她终究是逃不出宿命,该来的终究要来,该走的谁也留不住。
第六十章
不知道在何时夕阳已悄然的坠落,水天相接的远方,残阳已没落到了水面中,余光柔和的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一两只帆船游荡的在江中,似乎是无方向一般的随水漂流。
颜少卿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淡漠的目光清幽的凝望着远方,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沉静在江水中,由那一轮夕阳捎到未知的地方。
“水水。”月敖轻轻的扣响彦水水的房门。
“公子,找水水有事吗?“彦水水轻声的向月敖问道,目光流转,为什么公子的神色有些不对。
“湖畔,烟雨亭,少卿在那里。”简单的丢下几个字,月敖随即转身离开,这也算是自己唯一能为少卿做的了。
踏着夕阳薄暮,彦水水朝湖畔走了过去,彦少卿到底出了什么事?否则公子不会以那样哀伤的神色和自己说话,那轻幽的语气里似乎有诉说不尽的哀愁和无奈。
远远的就看见彦少卿孤单的身影伫立在水畔,冷风吹拂着他雪白的长衫,和着夕阳的余辉,肃穆的如同千百年来挺立的石像。
不知道为何脚下的步子忽然沉重起来,短短的距离,此刻竟让像阻隔着生与死的界限,一步一步,彦水水慢慢的走近,可随着距离的拉近,她忽然有种想逃脱的冲动,是他的背影太孤单寂寥了,才让她冰冷的心中慢慢的涌现出不舍的悲哀,为他沉重的哀伤,为他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感情寄托。
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可无形中,她感觉到彦少卿周身散发的淡漠的气息“大哥。”
彦水水唤了一声,轻柔的声音在颤抖着,语气里比起往日里多了份小心翼翼的关切。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彦少卿痛苦的合上双眼,任沉沉的哀伤染上眉眼脸上。
半晌后,终于慢慢的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熟悉的身影,这一刻,彦少卿知道他们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痛楚深深的刺痛了彦水水坚硬的心,为什么要用这么哀伤的目光看着她,虽然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此时的他,却给自己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那样沉重的神情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似乎有什么要从冷漠的心扉中迸发而出。
“水水,你瘦了不少。”彦少卿颤抖的伸出手,温柔的抚摩着彦水水瘦削的脸庞,一点点的描绘着她的容颜,慢慢的刻进了内心深处,在日后漫长的日子里,他或许只能靠回忆她的容颜来度过悠长的一生。
不想哭的,因为她从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泪水却还是莫名其妙的自眼角落了下来,慢慢的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到彦少卿修长的手指上。
“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
疼惜的用拇指擦去她滚落的泪水,彦少卿深邃的目光里温柔的可以融化时间一切的冰冷,那样深情的眼神,蕴涵着无限的哀伤,一点点撞击着彦水水脆弱的心扉。
“我似乎好久都没有看见你的笑容了,水水,可以为了我微笑吗?“彦少卿小心翼翼的乞求着,那样卑微的语气、那样恳切的目光,让彦水水泪落的更凶了,不习惯自己的脆弱,她无可奈何的转过身去,任悲伤的泪水落满了脸颊。
背后传来彦少卿悠长的叹息声,随后一双手带着温暖的气息,从背后紧紧的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抱中。
彦少卿颤抖着语气,沙哑的低喃道:“就这么一次,让我最后放纵自己一次。”
他们终成陌路,他们是骨血相连的兄妹,他爱的深沉而悲伤,她爱的刻骨而无奈。或许有一日,到了黄泉路,到了奈何桥,他们才可以微笑的拉着彼此的手,走过唯一的一段旅途。
喉头一紧,思潮如澎湃的江水一般冲击着彦少卿脆弱的心扉,搂抱着她的手微微的收紧,让她可以更好的贴近自己,近的可以听见彼此心碎的声音。
深邃如碧潭的眼中有泪水在打转,彦少卿哽咽的昂起头,将沉重的泪又逼了回去,多么希望可以这样拥着她直到永远,可以一辈子这样静静的抱着她,看日出、日落,春去春回。
可彦少卿比谁都清楚,一切都只是一个美丽而凄迷的梦,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彼此遥遥的想望,直到地老天荒。
长久以来,彦水水第一次放纵自己的情绪流转,素白的手紧紧的捂住嘴,彦水水哽咽的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凄凉的哭泣声自口中溢出来,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他们就要分别了。
一滴滴泪水滚热的落了下来,蕴涵着深深的无奈一点一滴的落在彦少卿的手背上,知道她又哭了,彦少卿赤红了双眼,紧紧的将她抱住,似乎想要把这娇小的身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无论沧海桑田,再也不分开。
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天地间的一切都静止住了,彦少卿目光失神的凝望着夜空,静静的开口“我要成亲了。”
被他紧搂住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彦水水安静的依靠在他的怀抱中,似乎有什么从心底抽走了一般,空空的,好像遗落了最珍贵的东西。
“等回到了锦官城以后,皇上会亲自指婚。”嗓音有些沙哑,却很平和,似乎是诉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哭过了,心似乎也平静了,可就在他话出口的一瞬间,彦水水想告诉他:她不是真正的彦水水。可一切最终却化为一声清幽的叹息,慢慢的消融在无边的夜色中。
在被冷风耀重重的伤害后,她以为自己早已经绝情绝爱,可每一次,和彦少卿哀伤的目光交汇后,她的心就有种疼痛的感觉,对于他,自己是一贯的愧疚,可是从何时起,这份愧疚也慢慢的变质了,或许是被他深沉的感情所感染,或许是他总是落满哀伤的眼光让她感觉到凄楚,或许是他冷漠下的无可奈何,或许是他不经意间关切的目光,或许是他们有缘无份,终究只能遥望着彼此而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