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荣眼底丝毫没有暖意,冷望着她,张开双臂,漠然的道:“过来。”
“你想做什么?”
“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
一听这话,乔嫣面色比起方才更为苍白,转身欲逃,却被应荣伸手拽过拖进了怀里,一个霸道索求的吻随即而下。
乔嫣猛然睁大双眼,望着近在眼前的冰冷俊脸,使劲挣扎,却在望进了一双寒潭般漆黑的双眼看时,只觉一股寒气从心底发出,不自觉的停止了挣扎。她了解这个男人,从小就了解,在外人面前,他常端着温柔无害的笑容,只有她知道,他为了自己的目的,能不惜一切手段。
一双修长的手抚上了她的胸前,伸进了衣内轻抚着,乔嫣全身僵硬,只听应荣冷哼一声:“怎么不挣扎了呢?嗯?”
乔嫣含着泪珠恨望着他。
“你迟早是我的人,就算你不愿意,今生今世也逃不出我的怀抱。”
“你根本不爱我,你要的只是我父亲的势力以达到你的目的。”乔嫣愤怒的低吼:“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你很聪明,不过你别忘了你心爱男人的性命我随时能取走。”应荣眼底杀意迸出,他确实不爱乔嫣,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只是棋子,必要时他会强要了她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瞬间,乔嫣面容毫无血色,朱唇微颤:“你,你不敢这么做。”
深深望进眼前女子害怕的眸底,应荣笑得恶劣:“要不试试?”
“不,你不能如此做,我不许你伤害他。”
“除非你成为我的王妃。看来,你还忘了一件事,那人可是很赞成你跟我的婚事的。”
乔嫣已被气得全身轻颤不止。就在此时,假山外有人轻喊道:“四皇子,贤妃娘娘病危,请您快速回宫。”
春天的皇宫一派生机盎然,而在景妍宫,奴才们身穿丧服,跪满了整个宫殿,脸上个个悲容挥泪,泣不成声。殿内白幡挂被,灵堂高设,一片素白。
离根眼中湿意盈盈,坐在灵堂前静默不语。久久,她才起身至棺旁,望着贤妃的遗容悄悄落泪。贤妃就这么走了?这些年来,她防着贤妃,也视贤妃为友,二人常常共邀赏御花园,吃贡果,试新衣,论花式,在无聊时彼此慰藉,贤妃说话总带刺,可宫里哪个女人不如此?尽管是敌,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是排遣寂寞的友人啊。
“娘?”
离根抬眸,见应荣正关心的望着自己,不禁责道:“你去哪儿了?竟连母妃最后一面也未见着,你太不孝了。”
“娘,您要保重身子。”应荣脸上满是对离根的担忧,反对已逝的贤妃有些冷淡。
“我没事,你既已回来,还不快祭拜母妃?”儿子对贤妃的冷淡令离根诧异,平常荣儿对贤妃可说亲得很。
站在一旁的燕子见离根眼底隐现的责怪,忙道:“四皇子,奴婢已给您准备了孝服,请随奴婢来吧。”
“荣嫔娘娘,这些是贤妃娘娘生前最喜爱的衣物与饰物。”小妩领着几名宫女进来,指着身后宫女手中盘子上的东西道。
“既是娘娘喜爱之物,就随葬了吧。”
“是。娘娘,您也累了一天了,这里让奴婢来就行了。”小妩道。
离根摇摇头,叹息:“我想送贤妃最后一程。”至少不是让她孤独上路,孤独是所有女人都害怕的。
深夜,起了风。虽已是春天,夜风依旧如冬天般冰凉。灵堂前点起了长灯,死者若在黄泉路上迷路这盏长灯便能照亮回家的路。
“娘,让儿子来守夜吧,您这样身子会受不了。”应荣担忧的道,娘都站了一天,他可不希望娘的身子给累垮了。
“我没事。”离根握过应荣的手,慈爱的道:“荣儿啊,这些年让你拜乔相为师,你的成长娘看在眼里,为你感到高兴,学海无涯,以后你也要虚心求教,这也是贤母妃临终前对你的遗言。”
“儿子明白,定不会让母妃和娘失望。”应荣微垂的目光徒然凝聚。
“那就好。”
此时,一道温厚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你们也在啊。”
“皇上?”见到来人,离根忙领着应荣行礼。
“朕来陪贤妃走最后一段路。”皇帝声音带着无限惆怅和悲意,“没想到贤妃就这么走了。”
“父皇要保重身子。”应荣搬了凳子过来,扶着父皇坐下。
皇帝点点头,望着灵前的白烛出神。
离根默默的望着皇帝的侧身,皇帝的二鬓已有几丝白发,看着令人纠心。深邃的目光睿智而内敛,眯眼时,细细的纹路从眼角展开,而当他抿唇时,嘴边的纹路加深了。离根一时怔忡在原地,内心突然有了害怕。
贤妃入陵也不过一月,天突然暖了起来,快要入夏季了。
星星一眨一眨在漆黑的夜空璀璨绽放,今夜的星空像是漩涡,美丽得让人深溺其中无法自拔。
“朕每次到你这儿来,都见你在望着天空出神。”皇帝一进圆门,见离根呆愣的仰视着夜空,笑说。
院内的花儿在春风下竞相摇摆,花香扑鼻。
眼前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不仅是万民景仰的皇帝,更是她的男人,她奉献了一生的男人,离根站在原地良久,才行了礼。
“怎么了?今夜的你跟往常很不一样,有心事?”皇帝拉过她的手朝内室走去。
“皇上,您相信有来世的说法吗?”服侍皇帝脱下长衣,换上入睡的棉绸衫,离根问道。
“你信吗?”
“妾身相信。”
皇帝喝完离根递过来的茶水,放下茶盏想了想,道:“看来,荣嫔有许多心愿未完成啊。”
“皇上为何这么说?”离根奇道。
“举凡人在这世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或是未达成心愿,或贫贱要得到更好的生活却达不到时,都希望来世补偿,他们不懂在这世吸引教训,努力追寻自己想要的,却总以为在另一世重开始就能随意得到上一世得不到的东西。”皇帝失笑:“只不知朕的荣嫔有何心愿未完成的?”
离根不答反问:“皇上又怎么知道那些渴望来生的人没有努力追求他们所要的?或许她们只是知道事情已到了人力所不及之地才渴望来世。”
“世上有几人在认真努力追求人生目标?不多啊。”
“皇上。”离根闭了闭眼,睁眼时笑盈盈地道:“若真有下辈子,妾身希望皇上能回报。”回报她对他的守候与深情。
“回报?”皇帝满脸困惑。
“是,还有,还有不准皇上比妾身先死。”那样的痛苦她会承受不住,当她那夜在贤妃灵前见到皇帝二鬓的几根白丝时,突然觉得她曾经的承诺离实现的日子不远了,已有大半辈子在不知不觉中从指缝中溜走,她却后知后觉,那一刹那她彷徨,她害怕,害怕今生她的付出他不知道,因为她没有说过,从没有对他说过她的心意。
就在皇帝欲开口之前,离根突然踮起了双脚吻上了他,吻得那样深。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问他。
吉隆二十八年七月初十,皇帝下旨赐婚,宰相之女乔嫣与四皇子将在一年后的八月大婚。
甘泉宫。
满桌贡品奇果让皇后食之无味,她纤眉深蹙,凤目满是怒意的望着身旁的好友琴安,语气很呛:“我问你要嫣儿时,你口口声声说不会让嫣儿嫁入皇宫,最后你却将嫣儿嫁给了四皇子,你怎么向我交待?”
琴安苦笑:“我也没办法,这是嫣儿自己选的。”
“自选的?哼,嫣儿与承儿从小一块玩到大,嫣儿对承儿的情意大家都知道,她又怎么可能选那四皇子?”
琴安心里也颇为奇怪,女儿从小爱慕太子,太子大婚时连哭了三天,这会却主动说要嫁给四皇子。琴安只得无奈的道:“女大十八变嘛,非我不同意嫣儿嫁给太子,太子已然娶了太子妃,身为母亲,我怎么能让女儿去做偏室?四皇子也非我中意女婿,但至少嫣儿嫁过去是他的王妃,而非妾室,况且是嫣儿自愿的。”
“你?”佟皇后一时语塞,眉间的结打得更深,如刀割般,细致得看不出年龄的面庞因这眉结而现出了时间留在她脸上的沧桑。
“荣嫔见过皇后娘娘。”离根一进来先朝佟皇后行了礼,又朝琴安笑笑:“夫人。”这些年来,她进甘泉宫已不需宫女通报皇后可说给了她特权,可见平常她与皇后关系之好。
佟皇后面无表情的望着离根,冷声道:“这些日子,整个皇宫就是荣嫔最为开心了吧。”
离根微微而笑:“前些日子太子新娶的侧妃又为太子添了麟儿,娘娘就不开心吗?长孙殿下更是聪明伶俐,宫里人见了人人都夸呢。”
说起孙子,佟皇后冰冷的面容暖和了不少,可想起乔嫣身后的势力,心又沉重起来,别有深意的望了离根一眼,意有所指道:“荣嫔,你为你儿子找了个好妻子啊。”
“皇上下旨赐婚时,妾身也很惊讶,四皇子可从未跟我说过,听说还是太子从中牵的红线,妾身还要去谢谢太子呢。”离根温和的道,她能为荣儿做的也只是给儿子制造机会,看来儿子做得很好,若不然相爷也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荣儿。她也有些好奇,荣儿是怎么取得美人心的?
“什么?承儿从中牵的红线?”佟皇后放在桌上的手捏成了拳,眸中无法置信,她一心要为儿子结成这门亲事,儿子竟把人往外推?她的意思儿子应该一清二楚才是。
琴安见佟皇后此模样,不禁为女儿的将来担忧,皇后的心思昭然若揭,一心守卫的是太子的储君位置,皇上共有十名皇子,目前具备争储实力的也就只前六名皇子,明着看六位皇子兄弟和睦,互尊互敬,私下却难说了,若是四皇子也有心争储位的话,想到这里,琴安心中惴惴不安起来,历代以来,皇室争储的血腥总是免不了的,希望那四皇子没争储之心啊。

第三十六章 戏内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之时,小薇脚步匆忙的进了屋,向来稳重随和的脸上竟是万分慌乱,也顾不上朝各位主子行礼,对着佟皇后紧声道:“主子,太子殿下从马上摔下来昏过去了。”
“怎么回事?”佟皇后猛然站起,琴安与离根诧异的互望了眼,目光担忧,心中暗奇:太子从小文静,但对于骑马却情有独钟,马术之精湛宫中无人能比,怎么会突然从马上摔下来呢?
“奴婢不知,东宫的人说那马突然像疯了似的朝宫墙撞去,这匹马是太子心爱之马,太子见此等状况便去拉缰绳,反被马给抛了出去。”小薇道。
“走,去东宫。”佟皇后急忙出殿,边走边问小薇:“御医来了吗?”
“所有的御医都已被召进了东宫,皇上也正从御书房赶来。”
离根与琴安见状也急忙跟在皇后身后朝东宫而去。
夜幕升起时分,天空飘来几片乌云,狂风骤起,雷声贯耳,大有暴雨来临之势。
“今夜要下场大雨了。”皇帝仰视苍穹,双眸微凝,隐隐担忧。
“老人都说风大雷晓雨小,皇上不必担心。”离根在旁笑道,随手关上窗门,将风雷肆虐的声音隔绝在外,又将即将燃尽的红烛换下。
“风大雷啸雨小?这么说大暴雨是在后面了。”皇帝脸色微沉,斧削似的轮廓在此刻竟给人一种窒息的沉重。
“皇上是遇到什么棘手之事了吗?”见皇帝面色如此沉重,离根暗想着这些天朝中可有大事发生?
“储位之争是历朝历代来都不可避免的,朕总以为还未到时候,没想到他们已然等不及了。”
“储位之争?”
“嗯,这次太子出事是有人在马上动了手脚,幸好承儿无大碍,若出事,朕非彻查清楚不可。”
“怎么会呢?皇子们都是妾身看着长大的,他们彼此互敬互重,兄弟情深。怎么会去害太子?”离根的震惊难以形容。储位之争?这。
“这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可,可会是谁要害太子呢?”皇帝声音中的怒意让离根听的心颤。尽管在宫中待了近20年,但面对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可能自相残杀,离根从心里不愿相信。
“二皇子应典从小话就不多,性子敦厚。三皇儿应尚从小顽劣,喜爱捉弄人,但是至孝的孩子,至于四皇儿…”皇帝沉思。
离根心一沉:“皇上,您不会是怀疑荣儿他?”
见离根担忧的模样,皇帝笑了笑:“朕记得在荣儿12岁那年,朕问他长大后要做什么,他说他只要快乐的生活一辈子就好。虽然荣儿非你亲生,性子倒像你一样平淡。况且,朕也信得过你对荣儿的教导。”
离根在心底吁了口气,却又不免有些隐忧,荣儿也是皇子,他若是也有这样的心思,那?笑到荣儿也可能卷入其中,离根这心像是被什么撞了般,无法静下来。况且,她总觉皇上所说的荣儿和她平日看到的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来。
“现在你这个母亲该满意了。”皇帝突然笑道。
“什么?”
“一年后荣儿就要娶妻,这儿媳可是你自个挑的,以后若婆媳不和,到时别怪到朕的头上来。”
“皇上。”离根哭笑不得,心中又免不了一翻感叹。
果然,半夜时分,这雨也如米粒般的下了几颗而已。隔天,完全见不到昨夜下雨的痕迹。唯有御花园内那些争相斗艳的花瓣叶上还残留着昨夜曾下过雨的证据。
“这贤妃一走,突觉心中空荡荡的。”德妃和淑妃二人赏着池中夏荷,走进池中亭内,刚一落座,德妃见到石桌上的二盏茶时,突叹道。
“那不更好,四皇子没了贤妃这根柱子,哪还有什么资格跟你的二皇子争呢?”淑妃不以为意。
“他能争什么?就算贤妃在,他毕竟不是贤妃亲生又认荣嫔为养母,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除非上面的皇子都死光了。呸呸,我皇儿可会长命百岁的。”
淑妃眼珠一转,道:“德妃姐姐,你告诉妹妹一句真心话,太子那事真不是二皇子干的?”
“你胡说什么呢?”德妃瞪眼,“典儿怎么可能去干那样的事?”
“那可难说,二皇子好歹是你这个正妃所生,太子若真有万一,储位就轮到他头上了,姐姐怕是有这份心吧。”
‘啪’德妃显然是气极,拍桌怒瞪着淑妃:“淑妃,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说。”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见德妃真生气了,淑妃呶呶嘴,很是委屈:“宫里人早传遍了。”
而在池亭的不远处,燕子问身旁的离根:“主子,看样子德淑二位娘娘在吵架呢,我们还要过去吗?”
离根摇摇头:“回吧。”最近宫中流言很多,幸好没有荣儿的什么事,她此刻若与德淑二人碰面,免不了成为炮灰,哎。
乔府
“丫头说你有事找我?”应荣走进闺阁,见乔嫣手上拿着绣具,目光却是望着窗外各式夏花出神,哪是在什么刺绣。
“太子哥哥的马是你在上面做了手脚,是不是?”乔嫣冷冰冰的目光对上他。
见乔嫣如此模样,应荣淡笑一声,道:“不是我,你信吗?”
“不信。”
“既是不信,又何必多此一问?”
“你?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同意嫁给你,你就不会伤害太子哥哥。”
应荣冷视着她,嘴角的笑弧亦如他的目光,充满着冷讽的意味,似在嘲笑社么。半响,满是不屑的离去。
望着应荣消失的修长身形,乔嫣是既恼又恨,更是怒火朝天。
吉隆二十九年八月十一,四皇子与相爷千金乔嫣大婚。
吉隆三十二年三月初十,二皇子被告发谋害太子,罪证确凿,皇帝下旨贬为庶人。
御书房。
“皇上,您若将二皇子发配边疆,德妃娘娘怎么办呢?她已因二皇子被废而一病不起。若知道您还将二皇子发配到那么远的寒冷之地,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离根恳求的望着批阅折子的皇帝。
“你来这儿就是跟朕说这些话吗?”皇帝抬眸,面容隐隐疲惫。
离根看着不忍,知道皇上心底也是受着极大地煎熬,但一想起昨日德妃对自己的哀求,又无法无动于衷,将心比心,若荣儿有今日,她怕也要崩溃了,逐点点头,道:“太子并未因此受到伤害,皇上能重轻发落吗?二皇子想必也是一时糊涂,皇…”
“一时糊涂?谋害储君与弑君夺位有何区别?”皇帝冷望着离根,声音冷厉:“朕绝不饶他,你下去吧。”
吉隆三十三年一月五日,二皇子应典因受不了边疆寒苦,自尽身亡。德妃听得此噩耗,一病不起,群医束手无策,拖了一年之后,于吉隆三十四年四月十二日病逝于安荣宫,终年四十三岁。
“主子,吃点燕窝粥吧,润喉止咳的。”燕子从暖盏内倒出些燕窝至小碗,伺候着躺在床上的主子:“主子,这一年来,您瘦了好多,奴婢看着心疼啊。”
盯着面前的燕窝粥好一会,离根突问道:“燕子,你说宫中有什么好呢?那些大臣为什么一个尽的要把女儿往宫里送?”
燕子想了想,道:“宫里吃的穿的都不用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有奴才伺候,是要什么有什么啊,奴婢小时候也巴不得进宫呢。”
“呵呵。”离根摇摇头:“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平白得来的东西失去的也快,还是做老百姓好,付出了劳动就会有收获,日子过得也踏实,还儿孙满堂,生病更是寿终正寝,多好啊。”
“主子,可没多少人像您这样想的,能看到摸到金子,眼睛哪能不发光呀。谁还会去想白拿到金子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呢,拿到再说。您也别多想了,奴婢要主子平平安安的,别人的事管这么多干嘛。”毕竟是跟了离根有些年,主子心底的想法,燕子多少知道些。
离根喝完燕窝粥,将碗给燕子,对她笑笑。
“主子,奴婢就守在外面,您有事唤一声就行。”
“回厢房睡吧,我没事。”
燕子摇摇头:“不行,您还在发烧呢,奴婢怎会放心?”说完出了内寝。
这是她第二次生病吧?也就不小心的事才又得了风寒。离根望着纱帐顶,整个人是昏昏沉沉,却没半分睡意,脑海里的思绪很是纷乱。小时,为了生计她进宫,没想到会被太后看中封为荣嫔,又百般费心才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不想之中成为了母亲。直到太后去逝,真是南柯一梦啊。离根只觉一切都假,像是生活在戏剧中,而自己只是看客,戏曲一落幕,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并非如此,戏剧中的荣嫔一点都不像她,那样的做作,那样的平淡,这怎么会是她呢?为了一个男人改变自己,才做了一辈子的戏?她有这么伟大吗?
一块微热的绸巾轻轻擦抚上离根发汗的面容,皇帝担忧的目终不离着睡梦中的离根左右,直到绸巾变凉,他才又亲自去木盆内换洗回来再为离根擦汗。
离根幽幽醒转,当看见眼前明黄身影时,朦胧中轻道:“或许,我真是荣嫔,人生在戏里。”说罢,又沉沉入睡。
“看来,烧得不轻啊,张能。”皇帝喃喃后朝外喊道。
“奴才在。”太监总管张能匆忙进来。
“让御医们都守在殿外,直到荣嫔康复。”
“是。”

第五卷 第三十七章 微笑

梅雨季节一到,皇宫内外就忙开了,宫女们准备着防潮,衣物锦被等得妥当处理,又得朝各个殿阁的墙角撇石粉以防潮气逼进寝宫。
“荣儿,怎么就你一人来呢?”正在整理衣物以免被潮气所侵的离根奇怪的望了望儿子身后,自儿子婚后被皇上封为安王,在外也有了自己的府砥,进宫探望她的次数就少了,不过每个月例行的请安儿子还是会准时前来,可已有好几个月她未见着乔嫣这个儿媳妇了。离根不禁情然问道:“怎么了?是吵架了?”
“怎么会呢?刚入梅雨,嫣儿的身子就受了凉,儿子便做主让她不用进宫向娘请安了。”应荣笑道,“过些日子儿子让她进宫陪娘说说话,娘,整理衣物这种粗活让奴才们做就行,您怎么总爱自己操心呢?”说完,应荣扶过离根坐到一边的梨花凳上,为母亲倒上茶。
“空着也是空着,总让人服侍人会越来越懒,到时怕走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嫣儿真不舒服的话就让御医去看看吧。”离根关心的道。
“她没事,不小心受了凉而已。娘,您身子无大碍了吧?”
离根点点头:“我没事,回了府告诉嫣儿多注意些,穿冷穿热都要自个知道。”
“娘的话儿子一定带到。”顿了顿,应荣道:“娘,您一定要保重身子,儿子还没有好好孝尽您呢。”
“看你满脸紧张的。”离根好笑的望着儿子俊脸上的担忧:“我身子好着。”
“儿子定会好好的孝尽您,所以您一定要长命百岁。”想起前段日子母亲四天四夜高烧不退,应荣心底的担心便一直没消失过。
“呵呵,娘会长命百岁的,现在,娘就只想你与嫣儿快快生个孩子,共享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