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说得凄凉,杨宜抿嘴一笑,“要是以后真有人上赶着给你做妾呢?”

“要是你肯下嫁,以后全听夫人的。”

杨宜啐了他一口,“好了,天也晚了,你且歇了吧,我也该走了。”

“嗯,你仔细脚下。”

“今儿见杨丫头的安排,周祥细密,丝毫没出差错,很是有些手段,不比童府的当家主子差啊。”安大娘陈氏一边收拾衣裳一边赞道。

“的确。”安至能点头附和。

“杨宜那丫头可以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品性亦是一等一的好,你说配咱们致远如何?”陈氏越说越觉得相配,若杨宜能嫁到他们安家来,何愁不兴旺?

“你先别忙。”安至能忙打断她。

“咋了?杨丫头那么好的孩子你还不满意啊?远儿的亲事我听你的,一直拖一直拖,你看,现在好了,都快十七了,还没说上媳妇。”陈氏不由的抱怨丈夫眼光太高。

“我哪里是不满意杨丫头了,我比你还想让她做我们安家的媳妇呢。但二爷是个什么心思咱们还不知道呢。”

“你是说二爷他?”陈氏满脸惊讶。

“嗯。”

“我怎么没看出来?”

“别想那么多了,睡吧。”

陈氏闷闷地应了声,不甘心,偏又无可奈何。

安至能拍拍她的后背,稍作安抚。

*******

“你想说什么?”杨宜开门见山地问。

她刚才才出门不久,便被王春生叫住,说有几句话想和她说,关于二爷的,于是她就与他来到了这个不远处的茶馆。

“杨妹妹,你可知道我曾心怡于你?”

杨宜讶异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对我亦是有好感的,若不然不会每回都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说到此处,他颇有些自得。

杨宜听得嘴角抽搐,心中暗暗发誓,日后见到再相似的人,也决不会盯着看了,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若非有人从中作梗,你我怕早已定亲了。”王春生自顾自说下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着,杨妹妹。我曾写过情书与你,每回沐休回来,必有一封,每天清晨置于你窗口的桌子上,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回应,我觉得疑惑,有一回偷偷躲在一旁看了,竟然二爷收走了信!”王春生的语气充满了气愤。

杨宜挑眉,竟是这样?“后来呢?”

“我跑去质问他,他竟然拿我家人来威胁我!叫我不准再骚扰你!枉费我们王家服侍了他童家那么久,竟然得到这般对待,我不甘心哪。”

王春生的话有水分,二爷的作法或许不够君子,但绝非他说的那么卑鄙,“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半吧。”

“那么你照做了?”

“要不然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因一已之私置亲人于不顾。”王春生说得一脸凄然。

“你当时不说,现在才跑来和我说这个,难道你不怕二爷知道了迁怒你家人吗?”杨宜慢悠悠地问。

王春生愣了一下,才含糊地道,“我总不忍心你被他伪善的面目所骗。”

“说完了?怎么不说说后来你喜欢上了林家姑娘的事?”童二爷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眼睛不离杨宜。

接到消息,童豁然立即就赶来了,此刻见到杨宜一脸平静,他有点忐忑,心里有点摸不准这丫头的想法。

“你还好意思提林姑娘?!这林姑娘也是你一手安排的!”王春生愤怒地低吼。

“王春生,二爷真是错看你了。当初二爷虽让你别再骚扰杨丫头,可也给了你好处的,想想你的外委把总怎么来的?还有你家全家脱藉,哪个不是二爷的恩典?便是后来的林家姑娘,也是你自己把持不住,转而喜欢上人家,难道我们有拿刀压着你的脖子逼你吗?”

“杨丫头,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呀。”青叔训完人,回头叮咛了杨宜一句。

王春生被青叔训得一脸狼狈。

杨宜突然觉得这戏有点腻味,她站起来,“回去了。”

童二爷跟了上去,有点摸不准她的心思,仅不远不近地跟着。

回到童府,

“生气了?”童二爷随手给她倒了杯茶。

“没。”生气?倒不至于,而且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

一路上她想了许多,有个人为你这般费尽心思地算计,说明了他的确是将你放在心上的。即使手段不是很磊落,也不能否认这片心意。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里充满了淡淡的甜意与满足。

而且此刻尽管他表现得很正常很淡定,于细微处仍能感到他的紧张,杨宜微微一笑,安慰道,“我真没生气。”

“那就好那就好。”

“那晚的求亲,我答应你。”

良久,童豁然才哑着声音问,“真的?”

“嗯。”

“你可知,你应了,我就决不会放你走了?”

杨宜在心里番了个白眼,就算我不答应,你会放我走么?他最少是从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她才不信他会轻易放弃呢。

 


第二十六章

“青娘,把花名册拿来。”

“老太太,你且歇歇吧,此事不急于一时。”青娘劝道。

老太太摸摸脖子处的硬块,神色黯然,“我时间不多了。”

“老太太——”青娘哽咽。

“放心吧,一时半会我还死不了,我还想看着然哥儿娶媳妇哪。这回云州大败突厥大军,多则五年,少则三年,突厥人不敢来犯,然哥儿他们可是立了大功啊。官进一级是一定了的。”老太太没说的是,一年前然哥儿帮总兵大人挡了一箭,这回在请功上,总兵大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然哥儿的。之前是没机会,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若此时他再没点表示,日后有谁会给他卖命?

老太太这么一说,青娘亦欣喜,“如此一来,二爷的选择会多一些了。这些人考虑到二爷的前程,或许会...也不一定。”中间的几个字被青娘咕哝掉了。

老太太眯着眼睛仔细地瞧着花名册,对她未尽的话也不在意。自家老二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心疼。才会想在油尽灯枯前替他谋划一二。

******

“今年过年,咱们提前回去。”

杨宜疑惑地看向他。

“拖久了,恐亲事有变。这回云州大捷,封赏的旨意应该很快就会下来,我怕娘趁此时给我另外安排亲事。”有了封赏,他的官阶应该会高一级,总会有少数人垂涎他的官职,不喂他克妻的名声靠上来的。

“这不正好,咱二爷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了。”杨宜笑他。

童豁然定定地看着她,也不去反驳。渐渐地,杨宜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童豁然低低地笑开,大掌安抚地摩挲着她的后背,“你这口是心非的丫头!放心吧,除了我,不让你再去祸害别人了。”

既然定了计划,童豁然与杨宜都不是拖拉之人,仅两日的功夫,就收拾妥当。主要是给众人带的年礼特产足足装了两车,颇费了一番功夫,要不然能更快些。不过其中有一小半是童二爷给杨家准备的。

这回尤妈妈也会跟着一块回去,毕竟老家那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对于杨宜与童豁然的好事,尤妈妈是乐见其成的,其实这么些年来,她对然哥儿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这一点已经死心了,她只求娶个身家清白的女子便好。最怕就是他打定主意打一辈子的光棍,这并非危言耸听,毕竟然哥儿都二十有五了,尚有独身下去的趋势,她能不怕吗?

杨宜除了家境贫寒,也没什么不好,至情至性。况且这两年教她的东西,不比一般的大家闺秀差。

启程之时,童豁然仅带走一人,快马加鞭地往通州赶去。其余人则坐着马车不紧不慢地走。

仅花了五日,童豁然便从云州回到通州,这条路即使骑着快马的通常也要走七八日,由此可见二爷之拼命。

回到家,童二爷与众人见了一面,仅寒暄了几句,便被老太太赶回去歇着了。而童豁然确实很累,所以并未推辞。

次日一早,童二爷去给老太太请安,遇到了阖府上下的女眷。

“呀,是二爷来了。宣哥儿,来,见过你叔公。”徐氏一见童二爷就打趣道,“二爷好些年没回来了,咱们家又添了几个小子,我手里这个正是老三家的儿子,今年刚两岁。”

“见过大嫂。”

“二弟不必多礼。”徐氏一把将宣哥儿塞进童二爷怀里。童二爷抱紧怀里的小子,不知如何是好。他刚才是可以闪开的,但怕这孩子摔着就没躲。

童二爷那副狼狈的样子逗得老太太笑开了嘴,周围的人也是捂紧了嘴笑。

“老太太,您瞧,宣哥儿挺亲近他二叔公的,这么抱他他都没哭呢。”徐氏挨着老太太,在一旁逗趣。

老太太附和,“嗯,这孩子胆子大,日后必是个出息的。”

“不过,二弟,你也得抓紧把终身大事给办一办了,你瞧,你最小的侄子都有儿子了,你也该上上心了。”

对他这大嫂的话,他从来都不知道如何招架,只得站在一旁不吭声。

又随意说了两句,徐氏便领着众人撤了,“二弟许久没回来了,想必有许多话与老太太说吧,我呀,就不在这讨人嫌了。”

老太太笑骂,“你这皮猴,好的歹的都是你说了去。行了行了,你且去吧。”

待众人都走光了后,童二爷对老太太说,“母亲,我有事与您说。”说话间,扫了四周一眼。

老太太明了地点点头,一会,屋里的下人都退了下去,仅剩下老太太的贴身心腹青娘。青娘上前将门仔细关好。

“娘,孩儿有事与你说。”

“正巧,我也有事和你商量。”

“娘,我想娶杨宜为妻。”

“杨宜?”

“就是四年前跟着孩儿前往云州的丫环。”

老太太沉吟半晌,“你确定你要娶她?为妻?”

童豁然郑重地点点头。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问,“你可知道,我已修书一封,准备向京城莫家言明求娶他们的闺女,莫家一向与咱们童家交好。这回你在云州立了功,等封赏的旨意下来,他们多少都会考虑的。或许求娶嫡女有点难度,若咱们放低姿态,求娶庶女的话,应当容易。”

“莫家虽是文官,莫老太爷虽不能说是门生遍野,可莫家的根基是有的,若结了亲,其中好处不必细说。说了这么多,你的决定还是没变吗?”

“是的,母亲。”这事若搁在以前,他或许会考虑一二,但此时他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便罢了。

虽然杨宜娘家没有莫家的强大,也给不了他多大的助力,但他也相信,杨宜会是个好妻子,不会给他拖后腿的。军功前程,他会自己去拼。他喜欢与她在一起过日子的感觉,安然和乐。他觉得值得就好。想到这,他微微一笑。

见到他的笑,老太太一愣,察觉眼角有些湿润,她眨了眨眼,“你先回去吧,且让我想想。对子,过几日,叫杨宜来见我。”老太太揉揉太阳穴。

老太太知道他倔强的性子,和他去世的老头一个样,认死理。平时看着好说话,可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是。”这关迟早要过的,童豁然没有多说废话。

他的态度叫老太太很满意。

“老太太,您这是?”老太太不会糊涂了吧?老太太的门户之见虽不重,可也不像是那种轻易妥协之人。

“唉,此事我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些年,他对一切都淡淡的,从没开口求过什么,这回难得坚持一件事,我这当娘的,实在不忍心叫他失望啊。你不知道,去年那回,我有多担心,就怕以后他像那回一样,没个牵挂,毫不留恋就去了。”

青娘是知道这事的,当时收到舅老爷的信时,老太太吓得连续几个晚上睡不好。

“青娘,我好久没见然儿这么笑过了。”老太太最后感叹,“杨宜的身份是低了些,如今她大哥考了个秀才,杨家也算是耕读传家了。不过她在咱们童府做过丫环这事有点麻烦,处理不好,以后就会成为别人攻讦的弱点。”

“不过一切都得看了人再说,若是她不能叫我满意,那即使然儿再坚持,我也不会同意她进门的。”

******

“二爷——”

童豁然刚离开他母亲的院子就被叫住了,他转过身,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

“有什么事?”

胡杏咬着唇道,“二爷不记得我了?我叫胡杏,四年前曾在安园当过差的。”

听她这么一说,童豁然倒是有点印象,就是当年和丫头一起到安园当差的那个女孩,不过他记得,好像是被彬哥儿要去了。

“你把我叫住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杨宜她过得好不好?”

“她很好,劳你惦记。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完,童二爷懒得理她的欲言又止。

胡杏看着童二爷远去的背影出神,其实这些年她过得并不是很好。三少爷的院子里花红柳绿,斗得凶残,而三少奶奶又是个厉害的,若不是有三少爷护着,加上她还算机灵,怕早就尸骨不存了。不过正是由于三少爷护着她,也叫她成为了院子里的眼中钉肉中刺,眼不得除之而后快。如今她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步步惊心,她十分想念当初在安园的日子,虽然平淡,却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那才是人过的日子。可惜,她还能回去吗?

******

紧赶慢赶,杨宜他们花了十二天回到通州。先送了杨宜回家,将她的行李卸了下来,尤妈妈谢绝了杨宜的邀请,又叮咛了两句,才坐着马车晃悠悠地回童府。

林氏此时正在升火煮饭,听到外头有动静,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就出来察看。

“大妞?”林氏迟疑地唤了一声。

“姐,是你吗?”

“娘,二妞,是我,我回来了。”杨宜笑看着家人。

“好好,回来就好。我家宜儿长成大姑娘了,都不认得了。”林氏颤抖着双唇不敢上前,这身衣裳,很贵吧?莫要碰脏了才好。

“娘,这些都是我给你们带回来的东西,快叫爹和大哥出来帮忙吧?”杨宜上前,亲热地挽着自家娘亲的胳膊,指着那堆东西笑着说道。

“好——好——”林氏开心得直抹泪。

二妞机灵,趁她们说话的时候进屋里将杨大勇及杨威叫了出来。

“爹,大哥,小四。”

小四正好四岁,此时他抓着杨威的裤管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杨宜。杨宜弯腰,将他抱了起来,“爹娘,咱们赶紧将东西搬了进去吧?外面冷,莫要冻坏了小四才好。”

林大勇夫妇哪有不依的道理,没一会,东西全搬进了林氏夫妇的卧房。林氏去了厨房烧饭,其他人都呆在厅里聊天。

杨宜得知大哥中了个秀才,很是高兴,这是上辈子没有的啊。

中午的时候,一家人乐呵呵地吃了个团圆饭。接着,杨家不断有人上门拜访,都是些乡里乡亲,以及周围的邻居。好在杨宜带回来的东西极多,其中就有一些云州的特产小食,她让林氏拿了一些出来分给众人尝鲜,倒也没有失礼。

众人见杨宜出落得落落大方,不少人动了结亲或者说媒的心思。

就这样,杨宜在老家呆了两日,第一日应付乡亲,第二日跟着林氏探望了外婆家。临走前给了外公外婆一人包了一个二两银子的红包,她不敢包太多。几两银子,份量足够,却又不会引起争执,最好。

从外婆家回来的晚上,杨宜就拿出二十两银子,让她爹娘重新盖一间屋子。

“你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没少花钱吧?每年还托人给家里带那么多银子——”

“大妞,你实话和我们说,这银子真是你挣来的?”

杨宜虽然回来才两天,也听闻村子里暗暗流传,说她的银子来路不正当。她心里憋闷极了,这些人真是见不得别人半分好。

面对爹娘的问题,杨宜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解释一下吧,“爹娘,这银子确实是我挣来的。”

见她爹娘仍是不信,她只得继续,“往年我托人给你带的皮毛你们卖了多少银子?”

“都给你攒着呢,哪舍得卖?”林氏插嘴,说话间,她还将那些皮毛翻了出来。

杨宜摸摸它们,“这些皮毛在云州是个什么价钱,你们知道吗?拿这块貉子皮来说,在云州不过是一百文一张,在通州呢?最少也要三四百文钱一张吧。这小小一块貉子皮,中间的差价就那么高,更别提一些珍贵的皮毛了。每年我在云州收集了不少皮毛,然后趁青叔回通州时托他卖掉,这样倒卖皮毛,这些年我也赚了不少。”她避重就轻略过带回来的那些特产,现在童家老太太是个什么心思她尚不知道,她不想说出来叫家人操心。

杨氏夫妇听得目瞪口呆,他们还真没想到自己女儿这般能耐。

“老头子,我就说你不能听了外人的话就来疑心自家女儿嘛。”

“是是是。”杨大勇一个劲认错,“都怪我耳根子软,信了别人的混账话,宜儿,你原谅爹吧?”

杨宜失笑,“爹,哪有这么严重,你们也是关心我罢了。对了,这些银子你们一定要收下,家里的确该盖新房了。”

这回杨氏夫妇倒没有推辞,这是他们女儿正经赚来的银子,他们用得心安理得。

第三日,杨宜辞了他们,雇了辆马车前往童府。童二爷有说让马车来接她的,不过被她推辞了,如今一切尚未明朗,她不想太过张扬。

 

 

第二十七章

杨宜来到老太太的院子,一番拜见后,没多久,老太太就清了场。

来了,杨宜知道,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要获得老太太的认可,这场仗她只能自己打,没有人可以帮她。她亦不惧,她上辈子是童家的妾,这辈子如何做不得童家的妻?

迎向童豁然询问的目光,杨宜微微颔首。他嘴唇微微翘起,率先走了出来,其他人鱼贯而出。待大门关上的刹那,老太太气势全开,锐利的眼神如同刀子般甩在她身上,杨宜挺直了背受着,老太太真够瞧得起她的,几十年上位者的气势真不是她能承受的。若不是她有上一世的经验,怕现在她早已吓得屁股尿流,而非现在一般,仅是汗湿了衣裳而已。

老太太从尤妈妈那里已经得知近两年来她教给杨宜的本事,尤妈妈的能耐她是知道的,既然她说杨宜得了她七八分的火候,自然就不会多一分或少一分。

她信尤妈妈,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尤妈妈拿然哥儿当自已的孩子来疼,她是不会害然哥儿的。

如今看来,杨宜当家的本事不缺,家世是短时间内没法改变的,如今只能看看她对然哥儿心意了,不知她能为然哥儿做到什么地步?

“嫁给一个有克妻名声,并且破相的男人,你不觉得委屈或害怕吗?”

“若非如此,这等便宜也不会让我捡着。”杨宜很明白自己与他的差距,即使是现在,当他的妻子也很勉强。

从问出问题开始,老太太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杨宜的身上,她知道杨宜说的是真话,她只是讶异她的坦白,“你倒是坦白。”

“至于害怕?那倒不曾。人的可怖在于人心,而非脸皮。”

杨宜的话让老太太陷入沉思,是啊,人的可怖在于人心,而非脸皮。长得多好的脸皮,若那颗心是脏的,的确比任何长相丑恶的人更可怖。相由心生,说的就是这个理吧。

“你能为然哥儿做到什么地步?”这时,老太太的脸色已经和缓许多,气势也有所收敛。

“他若不离,我便不弃!”杨宜亦轻声回答。

“那然哥儿我就交给你了,我以一个母亲的名义请求你,好好珍惜他。”

“您放心,我会将他视若珍宝。”

从老太太那出来,杨宜擦擦额头上的汗,这关算是过了吧?

童豁然一直在外头等她,此刻见她出来,便迎了上去,“回安园?”

“好——”

*******

“老太太,您可不能让二叔娶个丫环呀。真喜欢的话,就纳为妾就是了,聘为正妻,咱们童家的脸往哪搁呀?”大奶奶徐氏一进门就嚎开了。

“嚎啥,我还没死呢!”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言。”

徐氏一听这话,就知老太太对此事并不是反对,心里保不准也有几分同意了,她心中一紧,她仿佛可以看到在夫人外交会上死对头赵氏嘲弄的嘴脸。

“老太太,若二叔真想娶妻的话,我娘家侄女香兰是个不错的姑娘。只要我回去一趟,说合说合,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我有七成把握能成事。”

就你侄女那德性?这样的人她也敢拿来糟蹋她儿子?老太太嘲讽地看了她一眼,“不必麻烦亲家了。”

这个死老虔婆,这都步田地还敢嫌弃她侄女?“老太太,二叔这样做,大爷脸上不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