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道理她明白,但小家伙还没长成,心性未定,正处于敏感期,难免会钻牛角尖。她决定和他详细谈谈,毕竟他算是她来这里的第一个亲人。
“还疼吗?”顾丽娘摸摸他的头,柔声问。
小家伙摇摇头。
顾丽娘叹了口气,将他抱在怀里,小家伙的身体僵了僵。顾丽娘轻抚他的背安抚他,“孩子,在娘面前不用这般小心翼翼的,娘会心疼。”这孩子,在许家过得太小心翼翼了,完全没有以前娘俩过日子的自在。吃饭也是埋头苦扒,并不挟菜,什么活都抢着干,扫地烧火拔草,虽然他干得不太好,但他像个闲不住的小陀螺,非得做点什么才安心的样子。
小家伙这才放松下来,将头埋进她怀中。
“小石头住这儿,不开心吗?”
小家伙迟疑了下,摇摇头,“没有。”咕哝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如果谁欺负了你,要和娘说哦。”顾丽娘耐心地问。
“娘,他们都说我是拖油瓶,来许家吃白食的。娘,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小石头有帮忙干活的。”后面那句,他重重强调。别人的闲言闲语,让他有了寄人篱下的卑微。以前大人们常在他耳边念叨,干活了才有饭吃。他现在干活了,应该有饭吃了吧?
难怪呢,“咱们小石头才不是拖油瓶呢,小石头你瞧,娘嫁过来后,一样像以前一样要干好多好多活儿对不对?”见他点头了,顾丽娘才道,“所以呀,小石头要记住哦,你不是拖油瓶,更不是来许家吃白粮的!你吃的是方家的粮食,即便那两亩地欠收了,娘有手有脚,每天干活,还是养得起娘的小石头的。”那些人还真是什么样的话都敢说!一个四岁的孩子吃得了多少?方家那两亩薄田产出虽然不多,但供一个孩子的嚼用绰绰有余!
“小石头,咱莫要听外面的人乱说,他们说咱的坏话,咱就当没听见,也不要难过。你越难过,他们就越得意。他们又不是我们什么人,我们为啥要为他们的话感到难过呢?”孩子还太小,她得慢慢教。
听到他娘这般说,小家伙总算放心了。
“可是,娘,咋没人愿意和小石头玩呢,是不是小石头不好?”小家伙抬起头,鼓起勇气问,显然这个问题他藏在心里好久好久了。
“不,是他们不够好。真正的朋友,不会拿这种事来笑你嫌弃你的,你要慢慢学会去分辨。娘相信咱们小石头那么聪明,一定能学会的是不是?”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娘的话他现在听不太明白,但他会努力记住的。他想,等他再长高点,再大点的时候,就会明白的。
顾丽娘捏捏他的耳朵,宠溺地道,“小石头和娘一块儿睡个午觉吧?娘好久没有抱着娘的小石头睡了。”
小家伙很害羞,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红晕爬上他的脸蛋。
顾丽娘亲了他一下,帮他把外衣脱了,放在炕中间,然后她上炕,将他搂进怀里,“乖,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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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许老头,把强哥儿媳妇借给俺使使。”钱婆子急冲冲地进来。
“什么许老头,连大哥也不喊一声,没规矩!”许老爹吹胡子瞪眼睛地看了钱婆子一眼,这婆娘越发地嚣张了。不就是比自己大个一岁吗,叫自己一声大哥很委屈?他那堂弟太实诚了,一辈子都被他家婆娘治得死死的。
钱婆子罢罢手,“得了,许老头,以前翠芳在的那会,她可是叫俺大姐的。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这个了,把强哥儿媳妇叫出来吧,俺有急事儿。”
“啥急事呀?”
“俺家来客了,你不是常吹你家强哥儿媳妇做菜做得好吗?请她给俺做两个菜去。”
对这个儿媳,许老爹是极得意的,“嘿,这回你还真找对人了。我这儿媳妇,不是我夸,做出的饭菜就是香!”
“啐,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不就是会做两个菜吗,瞧把你能的。赶紧的,我急呢。”钱婆子催道。
“她在屋后整饬菜园子,你喊她一下,大声点,她准能听见。”许老爹就着火盆烤火,就是不挪窝。
钱婆子果真大喊了一声,“强哥儿媳妇——”
顾丽娘刚洒了些菜种籽,正将稻草铺在上头,听见她的叫声后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铺好那菜畦。
“钱婆子,你家啥客呀?”
“巧姐儿和她家那位带了个朋友来,说是有重要的事儿商量。”
“哦。”
没一会,钱婆子就见顾丽娘从屋后出来了,“来了?”
“是啊,婶子找我啥事?”顾丽娘就着井边的水洗了手,笑问。
“没甚大事,就是家里来客了,想请你过去帮做两个菜。”
“我当是什么事呢,成,咱这就走。”临出门前,顾丽娘回头叮咛,“爹,饭菜都放灶里热着,你和孩子们要饿了,就先吃,甭等我了。”
“晓得了,你去吧。记得叫你婶子管你饭啊。”
钱婆子啐了他一句,“许老头,难道俺还能少了她一顿饭不成?”这才走了。
走在路上,钱婆子找话闲扯着,“这都快过年了,强子也快回来了吧。”
“兴许吧。”过了小年夜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数着日子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往年也是这样的,料想今年也不例外。”
顾丽娘应了声。当她跟着钱婆子来到钱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男人从屋里出来。其中一个穿戴齐整,很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一双小眼睛不时有精光闪过。而另一个男人衣着要朴素得多,一脸小意伺候的样儿。
“这是巧姐儿她当家的,另一位是简老板。”
顾丽娘点了点头,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跟着进了厨房。
“强哥儿媳妇,菜都在这儿了,你且看看,随意做几样吧,一会我叫慧娘来给你打打下手。”钱婆子有两子一女,钱贵全是大儿子,齐慧娘是她大儿媳。
顾丽娘应了声,就查看起菜肴来,钱婆子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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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俺可说了,简老板手上的这两棵地精(人参)那可是顶级好货,这般好的地精,很少见了,大户人家抢着要呢。简老板要不是看在阿明的份上,可不止这个价。”
“巧儿,若那两支地精真这般好,怎么可能一百两银子就卖与我们?莫不是假货吧?”
“这有啥,我听简老板说,他家连婴儿手臂般粗大的地精都有,这样的他们根本就看不上。爹,大哥二哥,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偷偷请保和堂的范掌柜看过了,确是上好的地精,而且人家是地地道道地从山间旮旯挖的。”
钱大明和两个儿子对视了一眼,仍有点迟疑。
“爹,俺是你女儿,嫡亲的女儿,难道俺还会害你们不成?说实话,要不是俺家那头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俺才懒得回来找你们呢。好好的一件喜事,偏要疑心我坑你们一样。”
“巧儿,不是爹不信你,这般大的事,总得商量妥当才是。况且咱们家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钱大明还是觉得稳妥为主。
钱倒是很心动,
“那有多少?”钱巧巧焦急地追问。
钱大明看了她一眼,才慢吞吞地说道,“加起来,约摸有三十两吧。”
“三十两,三十两,爹,还不够,俺家能拿出二十两,还差五十两,咋办咋办?”钱巧巧急得团团转,“爹,你卖田吧,不用多,卖三四亩就好。”
钱大明心一突,女儿这个样子,分明是被迷了心窍!
“不行,田地是咱的命根子,可不能卖!”家里有点余钱,他还恨不得多添两亩田地呢,哪舍得卖?再说了,家里上好的水田也才六亩,还有七八亩贫瘠的地。要凑五十两,少不得要卖掉四五亩上等的水田,这是不成的。
“可是,可是,明天简老板就要赶回老家了,再晚点,便是咱们有银子也买不着了。爹,你想想吧,咱先买回来,一转手,银子就回来了。”
“嗯,爹,我看那两支地精确实比许大伯家收藏的那支要好点。”
“你懂啥?你许大伯家那支可是强子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待以后救命时用的,正正宗宗的长白山人参!”年轻人,定力不够,这么个发财的机会放在眼前,难免会乱了心神。
说了这么久仍说不通,钱巧巧恼了,“但凡有个对付,我也不会苦口婆心地回来与你们说那么多。做起事来顾这顾那的,活该受一辈子的穷!”
这厢气氛正僵着,那边顾丽娘虽然呆在厨房,但屋里的话也有一两个词蹦进她耳朵里,什么地精银子卖地之类的。她推推齐慧娘,“他们在吵什么?”
齐慧娘也不瞒她,和她细说了。原来今早小姑带着姑爷还有一个外人回来了,喏,就是那个简老板。还说,简老板曾欠了姑爷的人情,这才从家里拿了两棵地精还债的。
“地精?”顾丽娘用淘米水不断地搓洗大肠。因为肠子便宜,肥肠她做过几回,也送过一些给钱家。钱家的男人们都爱吃这个,知道顾丽娘擅长做这个,今儿也备下了猪大肠。“慧娘,放点草果八角。”
“就是人参。”齐慧娘正在烧火,依言往锅里放了一枚草果一枚八角。
将洗净的猪肠放进锅后,顾丽娘笑道,“那敢情好啊,白白得了两根宝贝。”现代的人参卖得可贵喱,虽然她没买过,但多少都会听到一些行情信息的。
“好什么呀,还得给钱的,两根一百两。对富贵人家来说不贵,但对咱来说就那个了。”
一百两,折合人民币大约五六万块,顾丽娘点头,是挺贵的。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处理好大肠,顾丽娘开始切猪肉。
“还不知道,这不正在里面吵着呢。”
“若实在想买,钱又不够的话,先买一根呗。”几万块,可不是一个普通农家可以轻易拿出来的。
“小姑不乐意啊。”刘慧娘撇嘴。
“不乐意你让她自个儿想法子借钱去。”说了这句,顾丽娘闭嘴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说多了,人家还当她见不得别人过得好呢。而且她也不了解人参,在现代那会,别说人参了,就是参须她也没见过。她可不敢妄下定论。
“丽娘,有时候真羡慕你,强子哥家人口简单,而且你一进门就当家了,上头还没有婆婆管着,许老爹又是个开明的。”
“你也别这么想,亲戚多有亲戚多的好处。人都说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不必羡慕别人的。”顾丽娘头也没抬,快速地将萝卜切丝。
顾丽娘两人在厨房里忙和了半个时辰左右,才把饭菜烧好。她本想回家的,但钱婆子硬要她留下一块吃。没法,顾丽娘只好和钱家的几个女人孩子进了里屋吃,钱家男人和姑爷客人在外头堂屋喝酒。
吃饭没什么,倒是才见一面的钱巧巧对她甚是亲热,让她很不自在。她自认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让人初初一见就对她掏心掏肺。
作者有话要说:少了点,今天还会更新的,不过也有可能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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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他嫂子,强哥本事,每年往家里扒拉不少银钱吧?而且这银钱不正拽在你手里,咋不扯几尺绸缎做两身衣裳穿穿?咱们女人呀,可不能太亏着自个儿了。”说到这句时,钱巧巧细细地盯着顾丽娘瞧,企图从她脸上知道一些什么。
顾丽娘好笑地看着她一副为了自个儿好的样子,素昧平生的,甫一见面就关心别人家的银钱,这钱巧巧也太不讲究了吧?尽管心里不以为然,顾丽娘仍得看在钱家的面子上回答,于是她笑道,“哪儿有?能不饿肚子就不错了。”
结合刚才钱家争吵的事儿,她心里已经明白了钱巧巧怎么回事了。见她一脸不信,顾丽娘倒打一耙,笑道,“巧姐儿,若你手头宽松,就漏点给嫂子,好让嫂子年前添一身新衣怎么样?”
钱婆子皱眉,朝女儿使了个眼色。
钱巧巧当作没看到,她还没达到目的呢,“哎呀,他嫂子,你就痛快地承认吧。别遮遮掩掩的了,难不成说出来俺还能抢你的?”
钱婆子越听越不像了,忙咳嗽两声打断她的话,“吃吧,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钱巧巧被自个儿老娘打断了话头很是不喜,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闷闷地扒了两口饭菜。
顾丽娘笑笑,吃饭的速度却是加快了,她打定主意了,吃完就家去。钱家小姑这么不着调,多留一会,指不定会问出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问题呢。
待顾丽娘一走,钱婆子就板起了脸,“巧姐儿,你今天说这话,让俺好没脸。也不想想,这也是你能打听的?亏得强哥儿媳妇不计较,要不以后让俺咋见你强哥?”
前头在她爹那碰了壁,刚才她老娘又打断她的话,这会钱巧巧还有气呢,现在老娘还来数落她,当下埋怨道,“娘,你和爹不借俺钱,还不许俺和别人借呀?”
钱婆子恨铁不成钢,“嘿,你这孩子,咋这样呢。你真该听你爹的,他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再说了,咱当爹当娘的还会害你不成?不是不盼着你好,只是这事的太冒险了,一个不小心,你哭都找不着坟头。咱做事,还是稳当点好。再说了,你家现在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也没有人等着那两根参救命,何苦兑了所有的银钱去折腾?”
现在的钱巧巧说啥都听不进去,只觉得家人都不理解她,“俺都说了,那参是真的,你们咋都不信我?”
钱婆子苦口婆心地劝,“你也不想想,若那人真想报恩,咋还要你们的银子呀?”
“天上哪有白掉的馅饼?不给点儿咋行?”钱巧巧不以为意。
钱婆子此时饭也吃不下了,满脸无奈,“你能明白这理咋还钻进死胡同里去?算了算了,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回去后且仔细想想吧。”
里屋母女俩闹得不愉快,外头男人们也是闹得不欢而散。
“罢罢,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还是走人得好,告辞!”简老板一脸怒气地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走去。
俞志明不满地看了老丈人和舅老爷们一眼,起身追了出去。
“阿明,这回不是老哥哥不关照你。实在是,这一百两银子已是最低价了,你去药店打听打听,像咱这种差不多两指粗的参卖多少钱?今儿你银钱不凑手,哥哥也没法子,只得卖给赵员外了,他这两天一直求我来着。我在外头也耽搁了不少日子,老弟你瞧,还有三四天就过年了,我想今天脱了手好回家来着。”简老板一脸歉意地道。
“哎哎,老哥哥,是俺不对了,你再等等?回去俺就拿银子与你。”俞志明心里急,心里恨上了钱家,呸,什么亲家,这点子小忙都不肯帮,等着,下回他拿银子砸死他们!
简老板眼中精光一闪,却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拍拍俞志明的肩膀,劝道,“算啦老弟,别勉强了,这回且让我卖与赵员外吧。下回我再来的时候再给你弄两根过来。正好趁年前卖个好价钱,让哥哥我得个千把两银子买些年货回去孝敬老人。”
俞志明一听到千把两银子,胸膛上下起伏着,再听这煮熟的鸭子要飞,急了,“老哥哥,俺说真的,这两参俺要了。咱们这就回家,啊?”说完也不待他回答,就忙跑进屋里拽了自家婆娘出来。
“老头子,这都是啥事啊这。”钱婆子一脸担心,“希望真像巧姐儿说的那般好才好,若不然,唉!”
“该劝的都劝了,牛不喝水,咱强摁着也没用。老婆子,放心吧,事情或许没有我们相得那么糟。”
顾丽娘回到家,看到家里的两个娃在院子里玩,叮嘱他们不要被冻着,就到厨房兑了潲水把猪喂了,再调了一些鸡食喂了鸡。她想起今天钱家的事,觉得有必要和公爹报备一下。
许老爹听了,笑呵呵地安慰她,“石头他娘,你甭替你婶伯操心了。他呀,办事最讲究稳妥了,这般冒进的事,他是肯定不会做的。”
“可是——”顾丽娘迟疑,钱伯稳妥归钱伯,可年轻人不一样呀,“巧姐儿——”
许老爹叹了口气,“若她连她爹娘的话都不听了,咱也劝不动的。而且这事儿是真是假,咱也不了解,若是真的,挡了别人的财路就不好了。”
顾丽娘默默点头,若是这样,恐怕钱巧巧能恨死他们。罢了,和她又没甚关系,操心那么多做什么?想着,她便退出了大厅。两只娃见了她,忙跑了过来,一人抱住一只大腿,央求着她给他们讲故事。
顾丽娘应了,牵着他们进屋,心里寻思着,两孩子一个三岁,一个四岁,这样玩儿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想是不是让孩子们认点字呢,不必强迫他们一定要学多少,权当培养他们的兴致了。
前两天,许老爹托人买回来的春牛图她拿来看过,字和古代的差不多,她都认得。这还多亏了她以前的经理,她曾在一家台资企业做过文秘,经理是台湾人,她不得不把文件都打成繁体字。当时可把她恨得不行,现在却无比感谢那经理,真是亏了他,要不然自己在这里也算得上是半文盲了。
不过教孩子认字这事,还得问问许老爹,她料想他是不会反对的。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和许老爹提了这事。
许老爹张大了嘴,惊讶地问,“石头他娘,你识字?”
顾丽娘不明白他怎么这个反应,难道这年头识字很稀奇?但她还是点点头,除了太生僻的那些个不懂之外。
许老爹哆嗦着手,不知从哪摸出那张春牛图,“石头他娘,你念念?”
公爹这是要考自己还是——,尽管疑惑,顾丽娘还是拿着那张春牛图就着他指的地方把字念了起来。
对,对,那天王算子就是这么说的,看来他这儿媳说她识字,不假。
“石头他娘,明儿我就托人把买些纸笔和墨,对了,还有砚台。”许老爹饭也不吃了,激动地在厨房里走来走去。
此时许老爹觉得儿子娶这媳妇真娶对了,整条村子里识字的人不多,识字的女人就更少了,应该说不是少,而是根本就没有。早年他给人看家护院那会,若是识几个字,这二十年干下来,可不止是个小头头那么简单。后来他有了儿子就打定主意要好好栽培的,岂料附近的先生们都嫌弃他曾卖身为奴,不肯收下许强,这些秀才先生们都是很爱惜羽毛的,任凭他再三请求,仍旧不肯破例。而他又不肯把儿子送到远方,加上他娘不舍,于是便耽搁了。后来儿子进了镖局,也略识了几个字,但终究比不得人家先生教出来的那些。
这都成了许老爹的心病了,他觉得儿孙后代都毁在自个儿手上了。若不然,他也不会搁下老脸去求了以前的主子让儿子娶了个大家婢——也就是妞妞她娘,就因为她识字,比村妇有见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孙能出人头地,现在看到希望,能不激动么?
“爹,先买本百家姓和三字经回来给他们启蒙吧,顺便买些字帖儿让他们描红。”打好基础比啥都强。
“钱够不够使?不够爹这儿有。”对儿孙读书这事,许老爹自然是支持到底的。
顾丽娘浅笑,“够的够的,强哥走的时候给了我三吊钱,现在还有呢。”主要是她嫁进来时年货啥的都准备得七七八八了,除了买了几尺布和偶尔买点肉外,还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遂那三吊钱,还剩下一大半儿。
许老爹点点头,“不够了你再和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会很晚,你们别等了,我去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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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今年是顾丽娘穿来后的第一个年头,这里年味浓厚,似乎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年味儿。
年三十,顾丽娘怀里揣了几百个大钱去钱家,端回了二十斤猪肉,木盆底下还装着整副猪大肠。这大肠是她特意要的,准备用来做糯米灌大肠的。
“婶子,这钱你拿着。”顾丽娘将四百文钱塞到钱婆子手里。
钱婆子推了回去,佯怒,“什么钱不钱的?你这不是打俺脸么?快拿回去!”
“婶子,是爹交待的,你要是不收,这猪肉我也不用端回去了。”顾丽娘不怕她,笑嘻嘻地道,“说起来,还是咱们占了你的便宜呢,现在外边的猪肉都卖到二十五文钱一斤了,我们才给你四百文,呵呵。”
“罢了罢了,这个犟老头。”钱婆子咕哝,这许老头她了解,最讲究那劳什么亲兄弟明算账的虚礼,他也不想想,亲戚间哪算得那么明白了?
“那婶子,我先走了啊,还要赶回去糊窗纸做饺子什么的呢。”头一回在古代过年,整得手忙脚乱的。好在身旁还有长辈指导,没出什么乱子。
“去吧去吧,哎,对了,一会俺这边的猪血凝了俺给你送过去,啊?”
“麻烦婶子了。”
回到家,顾丽娘就开始处理猪大肠和猪肉,她挑了块五花肉做饺子馅。接着便和馅,和好馅,顾丽娘并不急着包。而是开始做糯米灌大肠,将剁碎的猪肉及香菇丁倒入洗净待用的糯米中,再洒上一些韭菜,搅拌好后灌入大肠内,只装七成满,每隔一段还得用绳子缚紧,系好后,把它放蒸笼里蒸,一柱香左右再揭开盖子,用针在各段刺通几个小孔透气,再盖上笼盖,蒸至熟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