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封正天程雅道等人已经年逾三十,可不正是大了她们一轮么?

这丫头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像一头小豹子,他喜欢。

“天织云锦,臣记得臣家中还有两匹,稍晚臣会让人送一匹入宫给宁妃娘娘的,而且这孩子罚也罚了,这一茬就揭过去吧。”

封正天眼睛微眯,上下扫了宁艳殊一眼,“既然程爱卿求情,朕怎么也得给你一个面子不是,就是不知道这丫头哪里入了你的眼了?”

“无他,只因臣心情舒畅。”程雅道笑笑。

见问不出什么,封正天便不再追究,“那就走吧。”

“皇上起驾!”郭德海一扫佛尘,高声呼喝。

“恭送皇上!”

跪了一个多时辰,宁艳殊连最基本的站立都极困难,膝盖是又痛又麻。

可她仍然挺直了背,手扶着东西,勉强地站立着,目前着他们离去,这是此时尽她所能做到的,表达她的感激的唯一方式。

直至再也见不到人影,才由着明玉明心两人扶着蹒跚地走回芳华阁。

相比池玉树等人的意气风发,宁艳殊委实显得落魄。

一直被人拦着的宁炎熙不知为何,鼻子一酸,眼泪直往下掉。

而宁季禹宁芷殊俱沉默。


第九章

背主的奴才哪里会有好下场呢。

碧波亭离芳华阁并不近,走到一半的时候,宁艳殊就发现自己走不动了,这孱弱的身体。最后她是由明心明玉两人半扶半抱着回去的。

“董嬷嬷,快,准备热毛巾,主子的腿脚冻伤了。”明心扶着宁艳殊回到芳华阁,顾不得自己身上所受的伤也不轻,忙前忙后地让人张罗着。

董嬷嬷是宁艳殊的奶嬷,前两日因为她孙子得了风寒病重,宁艳殊特意开恩让她回去了两日,所以这两日并不在芳华阁。今天下午,她孙子的病总算有点起色了,她也不放心宁艳殊这边,便回来了。

她没想到,果然出事了,“快,扶她进去。我这就人准备热水热毛巾。”

将事情安排下去,董嬷嬷偷偷问了明心发生了什么事。

明心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

董嬷嬷听了,直掉泪,“这杀千刀的池玉树,要不是他,咱们小姐也不用遭这个罪,真是个煞星!”听了事情的经过,皇上娘娘董嬷嬷不敢怨,罪魁祸首池玉树也就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嬷嬷,别在小姐面前说这事了。”

“放心吧,嬷嬷省得,哎,我去看看小姐。”董嬷嬷擦了擦眼睛,转身进了屋。

宁妃娘娘归省的日子,自家主子这模样回来,芳华阁众奴才尽管有些不明原因,却也是不安得紧。稍晚,有消息灵通者得知宁艳殊在碧波亭被皇上罚跪的事,虽然这事被徐氏勒令禁止了,可还是暗中流转开来,一时间,芳华阁人心惶惶。

董嬷嬷看着宁艳殊那红肿的膝盖,直心疼得恨不得以身替之,手上的动作更是轻缓,就怕弄痛了她,“不是让人去请大夫了吗?怎么大夫还没来?”

外边的小厮正欲回答,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不好了,老爷怒气冲冲地朝芳华阁这边来了。”

“什么?”董嬷嬷猛地站了起来,神色难掩担忧,但还是帮着宁艳殊将撸到膝盖上的裤子放下来。

宁艳殊倒是平静,因为担忧太多也无济于事,不管接下来是阳光还是暴雨,她受着便是。

转眼,宁瀚清便来到芳华阁,踏进了厅里。他觉得自己要气疯了,再加上一进来便见宁艳殊坐在那,自己亲爹来了也不说迎一下,当下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真是个不忠不孝的东西!难怪第一次见圣上就惹得他大怒罚你,老夫真是后悔啊,当初你生下来就该一把掐死你,省得你来祸害咱们宁家!”

宁艳殊微垂着头,双手交叠于腿上,不发一语。

“以前算命大师就说你命不好,我还不信,哪里知道你真是个扫把精!你除了给家里带来灾难之外,还能带来什么?”

“老爷!”堪堪赶到的徐氏惊叫。

啪!宁瀚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呼小叫什么?我有说错吗?今天要不是宁妃娘娘帮说了几句话,我们宁家姑娘的名声都要教她给败坏完了。我有说错她吗?”

徐氏被大发脾气的宁瀚清镇住了,不敢再吱声。

宁瀚清心烦不已,皇上给了这样的评语,宁艳殊就和一枚废棋差不多,而且还有可能连累其他女儿的名声。

本来宁妃省亲,皇帝及几位权臣莅临宁家,是多么荣耀的事啊。可是,中间发生了那么一档事,他可以想见明天下朝后那些和他不对付的官员们的嘲讽,想想就觉得烦闷。再

这时,一直转着圈的宁瀚清停下脚步,“明天,我会派人将你送去京郊的庄子上。”

“老爷,使不得,那个庄子——”徐氏阻拦。

“闭嘴!你不必再劝,要不是你不会教养孩子,何至于有今日之祸?要怪就怪你不会当母亲吧。”

这话就重了,徐氏想到自己本来就岌岌可危的位子,顿时再也不敢出声了。

“老爷,小姐的腿脚冻伤了,颇严重,能否缓两日再启程?”宁艳殊的奶娘硬着头皮颤微微地问。那个庄子她也知道,简陋得很,小姐去那里,肯定没有在家容易养伤。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宁瀚清只觉得火气直往上冒,“她就是腿废了,也得给我明天就滚!”

说完后,宁瀚清拂袖而去。

“老爷,老爷——”

徐氏最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宁艳殊一眼,眼中有淡淡的疏离,“既然你爹说了让你去庄子上住,那你便去吧。”然后追着宁瀚清而去了,一路上还唤着宁瀚清。

宁艳殊淡淡一笑,在心底默默地说道,看,这就是你的父母,她以为孩子再怎么顽劣,父母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原来竟是她妄求了。

“小姐?”董嬷嬷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宁艳殊抬眼,看到她眼中难以掩饿的关心与担忧,安抚地笑笑,掩去心中因那对父母而起的淡淡的失望,“我没事,嬷嬷,我想去歇一歇。”

她累了,她需要好好睡一觉,之后,得好好思考一下未来了。

“好好,嬷嬷扶你进去。”董嬷嬷见她脸色难掩疲惫,忙将她扶进内室。

“嬷嬷今晚将东西收拾一下吧,别的你看着收拾,只壁纱厨的那些书全部都给我带上就行了。”

次日一早,宁府的管事徐平便来了芳华阁,告诉他们马车已经备好,问他们什么时候启程。

徐平那副急不可耐要将他们扫地出门的样子,差点没把董嬷嬷气坏了嘴。

宁艳殊倒是无所谓,早走晚走一样得走,有什么区别吗?“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麻将你让人把它们搬到马车上吧。”

“好说好说。”素闻宁四小姐脾气不好,他一早过来就已经做好了承受她火气的心里准备了。可是宁四小姐一脸平淡的样子,倒让他更提高心神了,同时心中也把不住她的心思,只得陪着小心伺候着。不过这样子的她,倒让徐平高看不少。

“那奴才就开始了?”徐平问。

“嗯。”宁艳殊点了点头。

“那好咧。”说着,徐平转过身,招呼几个小厮过来,“你们几个,过来,帮忙把四小姐的东西搬到马车上。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仔细点,听到没有?”

“哎,小的们晓得了。”

宁府大门,一早就停了几辆马车,更有奴仆忙进忙出,早惹来了不少路人观望,交头接耳的议论,好不热闹。

特别是为首的三人,因为慑于宁府的规矩,站得不近,声音倒不小。

“宁府这是干啥?看这架式,和搬家差不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你知道啥就赶紧说呗,得瑟个啥?”

“呵呵,我三姑奶奶家的小姨子的外甥,就在宁府干活,听他说,宁四小姐要去宁府在京郊的庄子上小住呢。”

“不是吧?这种时候去庄子上小住?这都快过年了。那还回不回来过年啊?”

“估计难,你瞧,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还搬那么多东西过去,估计这小住的时间不会短。”

“这是连年都不许回来过了?”

“你又知道是宁府不许她回来过年了?”

“很明显嘛,宁四小姐一个十多岁的女娃娃能有什么事比在家过年还要紧?”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我就比较好奇这宁四小姐究竟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呀,宁府连年都不许她回来过了。”

“这个我知道。”

“又是听你那三姑奶奶家的小姨子的外甥说的?”

“嗯,听说宁四小姐冲撞了皇上和宁妃娘娘,所以被宁老爷罚去庄子上思过去了。”

听着这些闲言闲语,宁艳殊无奈地笑笑,其实她也想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无可怒之事,以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四小姐,东西已经全部搬到了车上,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徐平问。

“既然搬完了,那就没什么了。”宁艳殊接着说道,“启程吧。”说完,她扶着丫环的手,踏着小凳子上了马车。

三辆马车缓缓朝京郊驶去,马车动后不久,宁艳殊掀开了帘子,最后看了宁府一眼。


第十章

“这是什么?”宁艳殊看着董嬷嬷递给她的香囊,有些疑惑。

“这是三少爷托人送过来的。”董嬷嬷又把香囊递得更近一些。

宁炎熙?会是什么呢?宁艳殊接过后,用手捏了捏,香囊里的东西硬硬的,打开一看,里面竟是金叶子和金珠,不多,金叶子就三片,金珠有十颗左右。

董嬷嬷倒不意外,“三少爷倒是有心的,知道咱们在外不易,特意送了这些过来。小姐啊,你可别嫌弃,这些指不定就是三少爷全部的银钱呢。”董嬷嬷怕宁艳殊还像以前一样眼高手低的,曲解了三少爷的好意。

这些金叶子和金珠铸造得很精致,而且表面很光滑细润,显然是有人常常把玩它们。

庄子不比宁府,在宁府时,一应吃穿用度,均由公中所出,用到银钱的时候并不多。所以徐氏与宁瀚清不会给他们过手太多的银钱的。再加上年纪小,便是宁艳殊,手上也没多少银钱。

这些金叶子金珠恐怕还是因为造得精致,被他求着徐氏拿来好玩的。董嬷嬷说,宁炎熙给的这些,估计是他所有的现金了,应该是真的。

此次,他们去了庄子,虽有宁府供应,但肯定没有在宁府那么富足与及时,再加上她们这回去庄子的理由并不那么光鲜.怕每月的份额还会有遗漏或克扣,端看徐氏怎么做了。

董嬷嬷想到的问题,宁艳殊自然也想到了,所以在收拾行李时,特意收拾了金银细软,不过也不是很多。宁炎熙给的这些,无异于雪中送碳。

有了宁炎熙做对比,自然让她想到了其他人,例如,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他们的不闻不问,反衬了宁炎熙的弥足珍贵,如果以后有机会,必然相报。只是如今——听着外面车夫赶马的吆喝声,宁艳殊渐渐压下了心思。

拿着这些金叶子金珠把玩了一会,宁艳殊才让董嬷嬷将它们收起来。

在颠簸中,马车行驶了半日,才停下来。

京郊,也分远近的,她先前还以为很近呢。

他们到时,早有一对中年夫妻等在那了。

这中年男子便是这院子的管事,姓宁,名安,是宁府的家生子。原先是在宁府做着的,因前些年犯了事,才一家子都来这里守庄子的。

双方打了照面,宁艳殊见过他们之后,便打量起庄子,一切应酬交与董嬷嬷等人。

这坐京郊的庄子有个雅致的名字——海堂春院。据说她大姐当年很得宠时,从南方那边移植了很多海棠,全部都种在了这个庄子上,海棠春院因此而得名。

听闻,这海棠春院在当年曾盛极一时,后来随着她大姐从云端坠落,而渐渐被人遗忘。如今更是物是人非,海棠春院不过是一个破落的庄子而已。

宁艳殊见过他们之后,便带着书一头钻进了董嬷嬷尽快收拾出来的屋子,其他东西的安置都交给了董嬷嬷和明心等人。

接下来,一连几日,宁艳殊都窝在屋里不出门,左手放着好些翻阅过的书籍。

“......轩正十五年七月,昭庆殿一宫女萼碧产下一子,轩正帝不喜,直至五岁未曾有名,后太后仁慈,请轩正帝,该皇子得名封正天......轩正三十五年,太子封离天因病去世,轩正帝扶棺而泣,接着因龙体欠安,休养月余方能处理朝政......又三十八年,继前面六位皇子身故之后,轩正帝硕果仅存的七皇子封幂天也因坠马伤残,此时,无人可接替皇位......面临绝嗣危机,有老臣想起了封正天这个因是宫女所生一直被遗忘的皇子......”

宁艳殊拧着眉合上书卷,整合着脑中摄入的消息,据传言,当年还是皇子的封正天被宫中的人找到时,处境很艰难。因为幼时被压制得厉害,很多方面他都很欠缺,而且性格乖张。朝中老臣一度建议轩正帝从他的子侄中择一优秀者作继承人。

或许这在宁艳殊认知的五千年历史中,大臣们的建议是大逆不道的,但在这大顺朝,却是有先例的。上上一任皇帝明光帝亦非轩正帝的父亲,轩正帝只是明光帝的子侄。他能登基,缘于明光帝的开阔。而如今,不过是旧习重提而已。

可是,后来程雅道力排众议,前前后后帮他处理掉这些问题,扶助他登基的,

而封正天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处置了英国公一家,男的充军,女的被充入教坊。连当时嫁了人的司徒琴都不能豁免。

盛极一时的国公府就这么倒了,在新皇上任的三把火之中,倒了。

思及以前听过的流言,封正天曾恋慕过英国公嫡女,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司徒琴。司徒琴的婚嫁很匆忙,前后不过两个月,关于司徒琴所嫁之人,之前没有过婚约,甚至也没传出过两家缔结婚姻的风声。

再想想司徒琴的下场,宁艳殊心中了些莫名的猜测,自己搞不好是被“恨屋及乌了”。

开明白了原因,宁艳殊泄气之余,心底又隐隐生出一股不甘。封正天!是的,宁艳殊是恨他的。

在她看来,皇帝的一言一行身系国家,代表着国家的脸面,身为皇帝,自当慎言慎行。须知道皇帝的一句话于他自己,不过是嘴皮子掀两掀,而于别人来说,却重若泰山。更需要极强的自我约束力,不可因个人的喜好而倒行逆施,任性妄为。

而封天正身为皇上,个人喜好太明显,没点上位者宽容包涵的气度,率性妄为,一句话就将她逼入了绝境。

“小姐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了?”董嬷嬷刚从厨房过来,两只手还带着明显冻着的红。

“是啊,都已经连续几天了。”明心双手捧着装针线的簸萝挪了挪位子,看见董嬷嬷的手,不赞同地说道,“嬷嬷你又在厨房洗那些东西了,我不是说了吗,等我弄好这块帘子就去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那些活计谁干还不是干,计较个啥。”董嬷嬷笑笑,“如今跟着小姐来的只有咱们俩个和大强,大强这些天忙得脚不踮地,你也是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嬷嬷我如今眼睛也不咋好了,也帮不上啥忙,能做的活自然就顺手做了。”

“嬷嬷你赶紧伸手来烤烤火。”明心特意拿了小铁钳翻了翻火笼里的碳,让它们更旺一些。

“哎,好咧。”董嬷嬷一边伸出手烤火一边说道,“明心,你是个好的,肯跟着小姐来这吃苦。那明玉,真是,说什么留在宁府帮小姐看着院子,我看她根本就是有了旁的想法。如果她是那些粗使丫头三等二等的就罢了,嬷嬷也不说她,真是枉费小姐以前待她那么好。”

“嬷嬷你就别想明心了,小姐都没说什么了,你就放宽心吧。你要是不甘心,想想如果明心真跟了来,不断地出幺蛾子,到时岂不是又得让小姐操心了?”

“这倒是。哎,嬷嬷老咯,想事情没有你们年轻的通透了。”董嬷嬷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唉,不想了,嬷嬷还是先送点吃的进去给小姐吧。”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董嬷嬷转过头,“小姐,你出来了?”

宁艳殊嗯了一声,见她们坐在门边做针线,脚边还放着一只火笼,“怎么那么冷的天还在外面做针线?”

董嬷嬷笑呵呵地说道,“今儿不冷,而且这走郎都挂上了挡风的帘子,哪会冷啊。”

宁艳殊抬眼看了眼外面,出了太阳,确实不算冷,遂点了点头。

“小姐,今天嬷嬷煮了芝麻糊,很香的,我让明心去给你盛点。”

“好。”

“明心,快去。”

“哎,这就去。”明心应了声,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去了厨房。

宁艳殊看到院子里有一只秋千,而且收拾得还挺干净,有些好奇地走过去。

董嬷嬷看了,和谟地笑了,她就知道小姐会喜欢这个秋千的,所以这两天得了空就叫大强重新弄了下。

看到秋千那反光的板,董嬷嬷忙在旁边抓了一张垫子,走过去放在秋千上面,嘴上还不停地说,“这秋千板冷,垫上这个垫子就不会冷到了。现在你还小,可能不知道,咱们女人啊,最受不得冷了。”

宁艳殊好脾气地听着她唠叨,等她弄好后才坐了上去,随意地和董嬷嬷聊着。

“嬷嬷,今天的天气真好。”

“是哦,嬷嬷已经好些天没见过太阳了。”

“看来今年过年会出太阳哦,这样走亲戚就方便了。”

“可不是么,不过过了年可能就要冷了,比往年还要冷。”

宁艳殊想了想自己这些年过年前后的经历,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这时,明心便端着一碗热呼呼的芝麻糊过来了。

喝了一碗芝麻糊,宁艳殊浑身暖洋洋的,颇为惬意地坐在秋千上,随意地摇晃着。

清冷的空气,不算刺眼的太阳,渐渐驱逐了她心中的阴霾。

看着宁艳殊的样子,董嬷嬷默默地叹了口气,前两日大强传回来消息,说四小姐被皇上罚跪一事已传得沸沸扬扬,而且传得很不好听,虽然没两天就被禁止了,但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哎,小姐还是个孩子呢,就要承担这些。以后找婆家的事,董嬷嬷根本就不敢想。

宁艳殊闭着眼养神,她不是没有看到他们担忧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色,关在屋里好几天,看了原主留下来的书藉,她心中已有了定计。

宁艳殊第一次感谢原主爱模仿宁芷殊的癖好,要不然她也不会给自己留下那么多书藉,让她有了了解这大顺国的机会。

当然,如果原主没有留下任何书藉,为了更深入地了解大顺,宁艳殊也会让人去买书的。不过有了也好,需知此时非彼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古代纸比金贵,那些书买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如今能省一点是一点罢。

宁艳殊皱了皱眉,撇开这些叉七叉八的想法,专心地想着对策。

以前有人与她说过,当你被位高重要的人刻意打压,而你自身实力又不足与之对抗的情况下,只有两条路可走。

再一条,便是示弱规避,忍气吞声,暂时蛰伏,暗中积攒与其对抗的资本,以待时机再起。

第二条路,主动结交攀附同样位高权重的人,将自己置于其羽翼之下。

她目前的处境与此何其相似,由于皇帝的厌恶,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而自身实力又不足,才被逼到了如今的地步。

只是第一条明显不适用于她,不说她一介弱女子,能发展什么势力。就算她能做到,皇帝位于这个世界权力的最顶端,难不成她暗中积攒资本,要谋反不成?

第二条路倒是有,在大顺国里,唯一能与皇帝抗衡的,便是程雅道了。

想到程雅道,宁艳殊苦笑,程雅道能被人称作大顺国的第一谋臣和第一奸臣,就肯定不会是什么慈善家。想投靠他,就必须有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东西,自己又有什么可以让他倚重的?

宁艳殊细数了自己会的东西,虽说自己念了那么多年的书,可出了社会这么多年,其实很多东西都已还给老师了,东西会得多,杂而不精。

唯有自己的专业,小语种韩语,目前也用不上。而且据说左相府门客幕僚都有上千,这样的她,能说服程雅道庇佑她吗?

其实,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努力改变皇帝的观感。

宁艳殊想过,却直接将它否定了。否定的原因并非她清高,仅仅因为厌恶封正天便不愿意讨好他向他低头。如果低头讨好便能改变处境的话,她会愿意去做的。

但是她很明白,这一条路无比的艰难,而且很有可能无功而返。

因为上位者,有些思维形成了,就很难改变了。特别是宁艳殊这样的人,对皇帝来说,不过蝼蚁一般的存在。而皇上明显厌恶于她,这一点无庸置疑。要他对宁艳殊的印象改观,难!

特别是那些话还是从皇帝自己嘴里说出去的,如果改观了,岂不是意味着皇帝错了么。皇帝是不会错的,也不允许错,所以错的只能是旁人。

或者可以讨好太后,迂回救国。这条路也是难,论亲疏远近,人家是母子,在明知皇帝对她观感很差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让会她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