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传出来一阵莺声应和。
顾琼琳排在第八个出场,离她上场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她还是站到了展台的出口前,向外张望着。
外面的灯光早已暗去,只剩展台上的聚光灯,她看不到台下的情景。
聚雅阁这地方,来的都是些名流政商,顾琼琳走了两年秀,今天还是第一次被叫到这里来。
台上灯光忽然一转,音乐声响起,主持人和拍卖师同时站到了展台正中。
这场华丽的珠宝展览拍卖会,终于开始。
台下只有浅柔的灯光,抢不走台上的光芒,这里一片安静,没什么人说话,也没有半点镜头闪光灯的声音。
叶景深坐在台下,正低着头翻着桌前的拍卖手册,他对台上的展示并不感兴趣。
楚新润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也没看台上的展览。
楚瑶琳的生日再过两个月就到了,楚新润想亲自给她挑份礼物,便叫上叶景深一起来了。
两年时间,楚新润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暮色越加明显,从前的威严声势像突然消失似的,再也找不到半点过去的影子,坐在桌边
“这穿白裙子的妞够正,好长的腿!在床/上肯定勾魂,征服起来爽!”
隔壁桌忽然传来粗鄙不堪的话语,声音不小,一字不漏地传到旁边人耳中。
“是是是,极品啊。王董要是喜欢,我替您去安排一下?把人带到您面前看看?”有人谄媚地应和着。
叶景深抬了头,随意扫了一眼隔桌的男人,便又低头去看拍卖手册。
手册之上,是那条名为《双生》的项链。
他和楚新润就是为了这条项链来的。
“现在展示的这套粉钻项链,名为《双生》。一叶双生,花缠瓣绕…”主持人清脆的声音响起。
叶景深听到介绍,终于将视线转到了舞台之上。
舞台的强光下,站着顾琼琳。
霜冷的她,如同早春的一枝清梨,风过之时,便会簌簌抖落一地春雪,虽冷却俏。
这画面,直撞进他心里。
心脏似乎在一瞬间的停顿后,忽然间狂跳起来。
两年光阴,他从未预料到这样突如其来的相逢。
第45章 女王之路·遇见
音乐浅浅柔柔地响着,台上的主持人仍旧在介绍,可叶景深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唯一落进他耳中的声音,就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
人生,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惊喜的时刻。
而这惊喜里,又夹杂着无数的苦涩。
这两年时间对他来说,空白而脆弱,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有如此疯狂想念和迷恋一个人的时刻。
可偏偏,他想她,念她,却不敢找她。
幸好,漫长难熬的时光最终给他带来了一份大礼。
“快去替我安排,我今晚就想见到这小妞。越看越迷人,好想把她绑在床/上…”
隔壁桌下/流/猥/琐的对话仍在继续着。
叶景深回神转过头去,看到了邻桌脑满肠肥的男人,正垂涎欲滴地盯着台上的人,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丝毫不在意被周围人的听到。
他的眼眸风云变色。
“砰——”楚新润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搁在了桌上。
这样的重逢,对他来说,也一样的意外。
他已睁了眼,此刻正盯着邻桌的人,被掩藏收敛的气势忽然间又释放出来,眼神布满阴蛰。
显然,他也已经看到了顾琼琳,也听到了隔壁的对话。
叶景深不动声色地打了个电话出去。
稍顷,便有人匆匆走到他身边,毕恭毕敬地俯低了身子,笑着与叶景深耳语了几句,直起身来之时,那人脸上的笑尽数消失。
随后,场外进来几个高壮男人,走到叶景深邻桌边上,“请”他们离开。
邻桌的男人怒骂着,却被人堵住了嘴,不由分说地架出了这里。
一点小小的意外,并未影响这场盛会的进行。
楚新润已经举过三次牌子,场上的人好些都认识他和与叶景深,见状知道他志在必得这珠宝,便不与他争抢。
“恭喜——三号桌的先生,拍到这条《双生》!”拍卖师一锤定音。
顾琼琳在舞台正中朝着三号桌方向微微倾身,行了个礼。
舞台下一片幽暗,她看不清那里有谁。
叶景深却将她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她此刻唇边大方得体的微笑与清亮眼眸。
他在她眼里,就像这满场的观众,毫无差别。
她完全没!有!认!出!他!
“小叶,这条项链…你替我交给她吧。瑶琳的礼物,另外再挑。”楚新润忽然站起。
他动作有些迟滞,身形也不稳,一站起来就拿了摆在桌边的拐杖。
两年时间,他竟已到了要靠拐杖行走的地步。
叶景深的视线还停留在舞台上她离开的背影,闻言转头。
“小阿琳?”
楚新润已经朝着外面缓缓走去。
“在外面抛头露面,还不如留在楚…”他没回答叶景深的问题,话说一半,忽然想起当初她绝决的模样,立刻收了声,加快了脚步离去。
…
顾琼琳走完秀,将脖子上的项链小心取下,交给了聚雅阁的人,这才进了化妆间换衣服和卸妆。
妆卸了一半,忽然冲进来一个人。
“小琳,快快,跟我走。”
“邱姐,怎么了?”顾琼琳转身,脸上的卸妆乳还没洗掉,白糊糊一片。
来的人是这场秀的秀导邱霁,人称邱姐,早年也是个艳光四射的名模,这几年年纪大了,便渐渐从前台转到后台,自己带了一批模特出来,四处接活动。
“快把脸弄干净。”邱姐索性亲自抽了张卸妆棉,在她脸上擦起来,“有个大老板要见你,快跟我过去。”
顾琼琳从邱姐手里接走卸妆棉,转头埋向洗手台。
“邱姐,你知道我从来不作陪的。”
“我的小祖宗,那大老板指名道姓要见你。你就当帮帮我,跟我去一次吧。”邱姐知道顾琼琳脾气,平时里这些事也从来不找她,但今天情况不同,“你放心,我陪你一起过去,而且就在这聚雅阁的小花厅里,不是包厢,出不了事。”
顾琼琳洗干净脸,正拔开眼皮,拿棉棒擦眼线,闻言只拿眼白瞄了邱姐一眼。
“邱姐,这不像你的作风。”
邱雯这人,虽然谈不上多正派,但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强迫别人。
“你就当帮我一把。那老板手上好几个项目要找模特,还有几个广告代言,我要能接下来,够姐妹们喝三年了。小琳,你缺钱的时候,邱姐可也帮过你,现在就找你陪我去见见这大老板都不行吗?”邱雯拿出恩情攻势劝她。
“他要见我做什么?”顾琼琳改卸另一只眼睛的眼线。
这两年,她也不是没遇到过花花心思的富一代富二代富三代,见见?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觉得你符合他公司的形象,想谈广告代言。”邱姐掰着理由,见她仍旧不闲不淡的模样,索性沉了脸,“顾琼琳,你这是不打算帮我了?这两年我可没少提拉过你…”
“行了,走吧。”顾琼琳终于卸好妆,收拾了东西转身,打断了她气急败坏的控诉,“就算要去也要让我卸好妆。花厅?你陪我?”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走吧!”邱姐见她妥协,眉开眼笑地挽了她的手朝外走去。
两人便朝着一楼花厅走去。
聚雅阁的一楼花厅在进门大厅左侧的回廊尽头,被牡丹花格挡着,并不是封闭的空间。
“我说你也是死心眼,守着你那小白脸男朋友有什么前途?不会赚钱就算了,还要你倒贴?你累死累活赚点钱,都不够他花,还要去四处借钱给他,弄得自己一穷二白,你说你为了什么?”邱姐带着顾琼琳走着,嘴里却没停,跑马似的往外蹦话,逮住时间给她做思想教育。
顾琼琳听了,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小白脸男朋友…
他们是这样看待她与南松吗?
想到南松,她心里忽然微微一疼。
南松于她,就像当年的叶景深于楚瑶琳的意义。
而这个曾经给了她生命第一道阳光的男人,如今却如冬雪渐融…
“你看看小雪,比你晚出道,都知道找靠山。现在被富力的老板看上,广告、片约就没断过,那日子过得叫一个滋润。女人的青春能有几年,你进了这行,就摆明是吃青春饭,找个有钱人,把这两年混过去了不是很好?等你拍几个广告、接几部戏,身价水涨船高,到那时候就算你捞不上个正牌太太当,当那些好处都够你受用几年了。”邱雯还在说着。
“邱姐,你说了这么多,自己当初怎么不去找个金主靠着?”顾琼琳笑道。
“我当年就是跟你一样傻,结果到现在一把年纪还到处奔波愁生活。”邱雯话闸子大开,有些收不住,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又道,“你别说,你运气还真就是好,别人金主不是胖就是矮,你可不一样。那叶公子一表人才,比那些富二代强上几百倍,家势还好,他要真对你有意思,你可别傻傻拒绝。”
顾琼琳猛地煞住脚步。
“邱姐,他全名是什么?”
邱雯脸色一变。
刚才那大老板不让她说他的身份来着。
“人家就说姓叶,我哪敢问全名啊。快走快走。”邱雯收了声,眼瞅着花厅就在眼前,她拉着顾琼琳加快了脚步。
姓叶…
顾琼琳蹙紧了眉。
“唉哟!唉哟哟!”她忽然俯下身,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你?”邱雯一急,跟着她俯身。
“邱姐…我…我肚子疼!”她说着,忽然间快速转身后退,兔子似的窜了出去,“我去上上洗手间,一会…一会就回来。”
“洗手间?洗手间不在那边!顾琼琳,你给我回来!”邱雯气急败坏地在她后面叫着。
顾琼琳踩着七寸高跟还跑得和兔子一样,三两下跑得没了影子,邱雯彻底拿她没办法。
她无奈之下,随便拉了个模特进了花厅,硬着头皮面对心目中的金主。
金主大人眼神都不给她身边的小模特一个。
“她走了?往哪里?”金主大人沉了脸。
“往大门。”邱雯被金主大人光芒震慑,老实回答。
金主大人回身,把手里的首饰盒和车钥匙扔给了身后的助理。
“小刘,你把车子开回去,首饰也先带回去吧。”
邱雯心头一跳。三百万的首饰这么扔来扔去,真的好吗?
金主大人没理会她,迈开长腿快步离开了花厅。
…
从聚雅阁里出来,外头冷风嗖嗖,吹得她有些冷,她从包里扒拉了一条围巾出来绕到颈上,这才疾步朝着车站走去。
和往常一样,公车和计程车,哪辆先来她就坐哪辆。
聚雅阁在的地方比较偏僻,只有一班公车途经这里,也没什么计程车,顾琼琳站在车站喝了半天西北风,终于等来了一班公交车。
公交车不挤,但位置都被坐满了,她个子高,站哪都让人侧目,便走到了后车门旁边靠窗的小角落里,将包往胸前一抱,一手握着旁边的扶手,头靠着窗闭了眼就开始睡觉。
站着睡觉,这是她的天赋技能,尤其在公交车上。
累的时候,她不计较环境,只要能睡就好。
公车开了两步,忽然一煞,好像又有人上车。
顾琼琳没理会,仍旧闭着眼。
车子晃晃悠悠开着,这趟公车线路经过市中心交通最拥堵的地方,因此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是红灯就是堵车,走得十分缓慢。
顾琼琳靠着窗,睡得颇为艰辛。
“天峰站到了…”
机械式的报站声响起,顾琼琳迷迷糊糊睁了眼。
这一路上不知不觉上来了许多乘客,将整个车厢都塞满,但她睡着的时候并不觉得挤,只觉得很吵。
顾琼琳有些奇怪。
她身边的这个角落,像与人群隔开的空间,外界再挤,都挤不到她旁边。
然而车马上到站,她顾不得多想,准备挤到门口下车。
松开扶手,她转身。
一个行人忽然闯出路口,公交司机破口大骂着猛地踩了煞车,整车人都跟着朝前一扑。
顾琼琳也不例外。
她扑进一个人怀里。
两秒后,惯性使然,他们又朝后一仰。
顾琼琳被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压到了玻璃窗前。
温热的气息扑来,她听到记忆深处的声音响起。
“顾琼琳,什么时候你也有害怕的事了?”
“你就这么怕见到我吗?”
叶景深俯头看她还没清醒的眼,用很轻很缓的声音说着。
突如其来的相遇,让她觉得自己的梦,还没醒来。
第46章 女王之路·艳福
公交车开门、关门,很快又驶向下一站。
过道上不断有新上车的人挤过去,叶景深一手撑在她身边的扶手上,一手按在另一侧的栏杆上。顾琼琳在车上站了这么久,之所没有感觉到一点拥挤,正是因为他将她圈在了自己领地之中,并用身体抵住了身后的重重压力。
她没开口,眯着眼看他。
叶景深一直望着她。她穿一件宽大的毛衣,脖子上的围巾把她的头发也裹在了里面,看起来脸更小了,洗去脂粉后的脸庞干净苍白,可以看得到一点细微的血管,看上去是乖巧可怜的模样,但他知道,她只是没睡醒而已。
报站的声音再度响起,顾琼琳大梦初醒。
她坐过站了。
“让开!”她推了他一下。
怕?她又没欠他什么,有什么可怕的。不想见并不意味着害怕。
她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车厢里的空气不太妙,她马上闭了闭气息。
不就是场意外的相遇,值得她情绪大起大伏像坐过山车吗?
显然不值得。
城市就这么大,每天上演的相遇重逢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会遇上不想见的人,一点都不奇怪。虽说江湖不见,老死不往,但架不住这江湖太小,岁月玄妙。
叶景深直起腰,松了手,没为难她。
顾琼琳从他身侧经过,挤出人群,站到门边上。
车子到站,她下车。
陌生的站点——得,她坐过站了。
“怎么?下错站了?”叶景深也跟着她下车。车厢里人群的挤压让他发了点汗,脸色微红,格格不入的环境并未折损他的气质,反而让他多了些接地气的亲切。
两年不见,他有了些变化,这变化顾琼琳说不上来,大概就是成熟了一点点,不像从前那么幼稚了。当然,这只是顾琼琳从他表相上所感觉出来的,事实到底怎样,她没兴趣深入挖掘。
顾琼琳也变了,短发蓄成黑长直,在台上时挽在脑后,让叶景深有种少女一夕长成女人的错觉。她的风情,像一夜绽放的鲜花,两年时间一个恍惚,他没看到花朵绽放的过程,只瞧见这花的美丽。她所有一切,都与他无关。
光想想,这就是让人心疼的遗憾。
“你跟着我干嘛?”顾琼琳转身,面无表情问他。天已经阴沉下来,初春的风还很冷,她忍不住把手缩到了毛衣袖子里。
“我没跟着你。”他想牵她的手,手指下意识动动,却没伸手。
算了,来日方长,慢慢来吧。
“那你跟了我一路?”顾琼琳看了看四周,她在找走回去的路。
“有吗?我坐了一趟公交车而已。作为公众的一员,我想我有享受公共交通工具的权利。”叶景深慢条斯理解释,又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道路,“这里是公路,纳税人交钱修建的,属于共有物,我站在这里,没妨碍到你吧?”
他在想——老子就是合法合情合理、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跟踪了,你能拿我怎样?
对付顾琼琳,他不能按常理出牌。
顾琼琳果然一噎。
两年没见,他嘴皮子功夫见长。
“那你慢慢享受!”顾琼琳凉凉一笑,根本懒得吐槽他,她快步朝公车站旁边停着的摩托车走去,连价格也没问,就坐到了摩托后座上,“师傅,去天峰站。”
“顾琼琳,下来!”叶景深觉得太危险,想要拦她。
顾琼琳早就戴好安全帽,拍了拍摩托司机的背:“快走快走!”
虽然摩的危险,但她觉得叶景深的危险更大。
“小姑娘,坐好了哟。”司机咧嘴一笑,露出大板牙。
摩托车绝尘而去,叶景深和他的愤怒被甩在身后。
嘿,交通工具里还有一种叫“摩的”的东西,大少爷没见过了吧。
摩托车穿小道,速度又快,叶景深追都追不上,不止追不上,他在后面看得心惊。
一场相遇,他仍旧没能留住她。
但这不重要了,两年念而不见所压抑积累下来的感情,在重逢的时刻成了点燃火焰的那只火把。他忽然间不明白自己——怎会放任这两年时光白白错过,而不去找她?
…
依旧是充满民国情调的大街,顾琼琳穿着旗袍匆匆走着。
与叶景深的匆匆一面,除了连续三个晚上冗长无用的梦之外,并未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变化,她还要继续她的日子。
旗袍上有些异味,她皱皱眉当没闻到。
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戏服穿完一次不会马上就洗,而她又只是个小到不能小的配角,这件旗袍早不知几个人穿过。
习惯了,就无所谓了。
头发还散在背后,脸上厚妆还没化,清汤挂面般的顾琼琳和这旗袍的俗丽有些格格不入。
她头上的绒花不知被人收到了哪里,道具让她问妆发师,妆发师又让她问场记…
“你头上的花…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去杂物房里拿东西,好像顺手把东西扔那里了。”
最终还是管道具的小何记起了她脑门上那朵鲜艳的绒花。
“就最尾巴那楼二层第三间房里,你去找找,我也不记得具体放哪里。我这手里正忙着,没功夫。”小何一边手脚利落地在道具堆里扒拉着东西,一边头也没回地回答顾琼琳,“要找不着就算了,回头我另外给你找朵花戴上去。”
“行了,我先找找吧。”顾琼琳问明地点,转身便出去找花。
这条街不是本次拍摄的主要取影地,因此街上冷冷清清,几间房子被腾出来做了化妆室、道具室,而杂物房则在这街道的最后一间房子里。
顾琼琳来得早,上一场拍摄又延迟了,因此她的时间很充裕,便不着急化妆,先去找这朵头饰。
“行了,我自己在这里逛逛,你们不用陪我。“叶景深向陪在自己身边的助理和制片人沉声开口。
隔得很远,他就瞅见了顾琼琳。
虽只是个背影,又穿了戏服,披散着头发,但她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想要知道顾琼琳的下落,对叶景深而言并不是难事,尤其是上一次他们碰面的时候,他认识了她的秀导邱雯,而打着投资者的旗号,他想进剧组参观,轻而易举。
制片犹豫了一下,觉得冷落金主不太好。
“小刘,你和沈制作讨论一下投资和广告的细节,晚一点再向我汇报。”叶景深不容置喙地吩咐一声,视线却没从前方收回,脚已快步迈出。
顾琼琳已经拐入了街尾的房子里面,人影消失。
这屋子挺大大,堆了无数杂物仍旧显得挺宽敞,旁边甚至放了张布沙发,就是光线不太好,一切都灰蒙蒙的。
顾琼琳不知道绒花被放在哪个地方,只好慢慢找过去。五分钟过后,她眼睛一亮,总算在这屋子角落布帘后面的高柜上,看到了那朵绒花。
绒花原来大概被人随手扔在桌面上,又不知被谁给当成杂物塞进了柜子上面。
顾琼琳踮脚去拿,却仍是差了一点点。
一只手伸来,替她拿下了绒花。
顾琼琳不妨身后有人,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叶景深。
“阴魂不散!”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语气里有些怒意,却没什么惊讶。她很早就知道,除非她离开这座城市,否则他要是真想找她,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这次,不知道又为了什么。
“叶景深,你说吧,你突然出现又在打什么算盘?楚家的事,我这辈子是不会再插手了。我脑袋不好使,斗不赢你们,除了一条命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难道过了两年,你还想要我这条命?”她接过他手里的绒花,闪身想往外走。
叶景深眼神沉去,伸手拦住了她。
她满脸戒备,跟他对话像在谈判,
“两年前的事,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
“你只是把我带回楚家,是我心甘情愿为了瑶琳进入启润,是我狂妄自大默认启润继承人的身份,可是叶景深,你眼睁睁看我站到悬崖边上,就连喊一声‘小心’的提醒都吝啬付出。你想告诉我说你有能力保护得了我,所以即使我真得摔下悬崖也无需大惊小怪?”
她说得平静,没有咄咄逼人的态度,只有叫他心疼的认命。
两年前的事,她认了。
但两年后,她说什么都不会与他们再有交集。
“是,是我错。你要怎样才能原谅?”叶景深不再解释。
“如果我原谅你,你是不是能离我远点?如果是,我马上原谅。”顾琼琳果断回答。
“不能。”叶景深的回答更快。
“…”顾琼琳瞪他,觉得两人间的对话纯属废话,永远都达不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