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被抛开,他不再理会邱愿,往看台下冲去,才冲两步就被邱愿拦住。
“你想去给他们开门?”邱愿本就针对霍锦骁,如何肯让祁望去开门。
“滚开!”祁望没空理他。
“不准去!三爷定下的规矩,谁敢违抗,格杀勿论。”邱愿冷道。
祁望便盯着他,眼中冰冷杀气释出,再不是从前客气圆滑的商人,仿佛化作场上那只饥饿猛虎,邱愿觉得自己要被他撕碎,心头浮起莫名惧意,正要再说,祁望已朝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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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爷,接着你的刀。”霍锦骁将雁翎刀还给丁喻,“看来你我放手同搏了,你可还嫌弃我是个女人?”
丁喻反手接下刀,看着眼前两只豹,额上一阵冒汗,只道:“他娘的,都什么时候了老子还嫌弃你。要是能让老子出去,叫你姑奶奶都成!”
和脸面比起来,这时候还是命比较重要。
“丁爷,咱两换个方式比,豹子归你,虎归我,谁先驯服,谁就胜了,如何?”霍锦骁眯了眯眼。
她身前那猛虎已猫下身,眼见就要再次扑来。
“好!”丁喻将刀一挥,痛快应下。
“吼——”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嘶吼一声冲霍锦骁扑去。
“散开。”霍锦骁疾喝一句,与丁喻往旁边一左一右掠开。
虎啸慑魂,两只豹子似乎被震到,竟往后退了几步,丁喻挥刀冲上。
霍锦骁无暇再顾丁喻与两只猎豹,只全神应对眼前饿虎。虎躯虽庞大沉重,可身体四肢却异常灵活,一扑未中,当即转头又扑来,速度快如流星,霍锦骁就地一滚,虎爪从她手臂抓过。
“嘶啦”一声,她衣袖被尖爪抓裂,雪白上臂添了三道血痕。
伤处火灼般的痛,她却没空多顾,很快从地上弹起,回身将长鞭往虎目挥下。一声鞭响过目,长鞭击中虎头,猛虎吃痛退了半步,复又怒起,发狠地朝霍锦骁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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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也是一片骚乱,祁望已与邱愿动上手,林良与小满自也不甘势弱,要抢去开门,为邱愿手下所挡。
邱愿的功夫不弱且招招阴毒,祁望未带兵刃,与其战得不相上下。
场下猛虎按头一扑,将霍锦骁扑倒,险象环生。
祁望分神看见,心头大怵,手上动作更快,下了杀招,一把擒住邱愿手腕,右手朝他喉头掐去。
“小景——”耳畔传来林良惊怒呼声,他又向下望去。
霍锦骁已不见人影。
邱愿趁机格开他的手,逃出一命,复又迎上。祁望正寻着霍锦骁,不妨被邱愿一掌打在左肩,退后两步,眼角余光却瞥见霍锦骁从虎腹之下钻出,一翻身竟上了虎背。
他心头一定,回神专心对付邱愿。
————
“小畜牲,给姑奶奶听话一些!”
霍锦骁坐在虎背之上,手上长鞭在虎颈上缠了一圈被她紧紧勒住,老虎吃痛不住跃起要将她颠下,她只抓紧长鞭两头,以腿夹/紧虎身,另一手挥掌抬起,蓄万钧之力朝虎头盖下。
内力穿透虎骨,猛虎被震得晃了两下,很快仍又跃起。
霍锦骁便不住往虎头拍下,一掌跟着一掌,直将猛虎拍得晕头转向。
“听话就不打你。”她手中动作没停,以最粗暴直接的方式驯制猛虎。
兽有灵性,这虎吃了几次亏也有些力竭,脖颈被人勒着,头被震得晕眩,脾气慢慢竟软下来。
那厢丁喻已击杀了一只豹子,另一只豹却趁机跃起朝他兜头扑下。
丁喻避之不及,眼见要命丧豹口,忽闻耳边清脆女音。
“小畜牲,那才是你的猎物。”
一语落地,便有巨大阴影纵来,凌空将那只豹给拖咬到地上。
“吼——”虎啸全场。
猛虎得了猎物,埋头撕咬,霍锦骁坐在虎背之上双手颤抖,虎口开裂,鲜血直迸,正要下来,不妨看台之上飞下一人。猛虎闻得风声,放下嘴边猎物,反身飞扑而上,将那按在了虎爪之下。
霍锦骁忙勒住老虎,定神望去。
竟是邱愿。
她抬头向看台望去,发现祁望站在看台边缘,那邱愿正是被他打落斗兽场,为的是叫邱愿的手下开这道门。
两人四目相交,忽都一笑。
霍锦骁回头勒着老虎,老虎一脚踏在邱愿胸口,却被霍锦骁制住动作,只能在邱愿头上张大了嘴,腥臭的涎水流了他满脸,也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那边丁喻已提刀而至,怒骂:“邱愿,你连我都杀!”
“不…不是我!是沙剑飞,是他动的手脚!”邱愿只好老实交代。
霍锦骁却不理这些,只道:“这场比斗是你主持的吧,起来,宣布赢输!”
“好!好!”邱愿已是脸色煞,哪还敢再多说话。
虎爪稍一离,他就一骨碌爬起,用尽吃奶的力吼道:“此战燕蛟景骁胜出!快开门!”
“丁爷,没意见吧?”她坐在虎背居高临下问道。
“没意见,小姑奶奶厉害!”丁喻抱拳。
斗兽场的大门打开,祁望第一个进来。
霍锦骁坐在虎背之上,傲视全场,笑得无声。
一战,成名。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厚了吧?
昨天有姑娘问我为啥没在作话里吱声,我怕我说多了你们嫌烦啊!捂脸。
大宴
“疼, 疼疼——”
屋里传出一叠声鬼哭狼嚎, 林良捧着盆清水恰走到院里,房门没关, 他一眼便瞧见霍锦骁呲牙咧嘴哀嚎,祁望托着她的伤臂正要往上下药。
残袖已被割断,露出玉白手臂, 上臂皮肉翻裂, 伤口又深又长,看得人心惊肉颤,总要想起当时险况。
“祁…祁爷, 您温柔点儿。”林良忙将盆端进屋里,竟叮嘱起祁望来。他已接受景骁是个女人的事实,总觉得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家跟男人似的拼斗,看了叫人心里难受。
祁望抬头见林良满脸不忍, 愁眉苦脸的模样就跟这伤划在他手上一样。
“我不温柔,要不你来?”祁望冷道,他在这起人眼里就那么糙?都还没下手呢, 一个喊疼,一个嫌他不温柔?
恼火。
“好啊。”林良倒不客气, 伸手就要接。
祁望一掌拍开他的手,没好气说:“滚一边去。”
小满正好进来, 上前就拽着林良的后领闪到旁边:“没点眼力。”
霍锦骁“扑哧”笑了,道:“大良哥,其实也不是很疼, 我就瞎叫叫,你别担心。”
正笑着,伤口忽然一阵灼痛,她脸色顿白,祁望已开始清洗伤口。
他动作再轻,也难免她痛楚,只好快。
“祁爷,小景,梁二公子刚送了两瓶伤药过来,现在人还在外头候着,说想瞧瞧小景的伤。”小满将进来时抓在手中的药摆到桌上。
“好啊,请他…”霍锦骁咬着牙道。
“不见!”祁望头也没抬地拒绝,“让他走,大宴之前谁也不见。”
“…”霍锦骁被堵个结实。
“是。”小满识相退下,顺手拉走林良。
霍锦骁皱着眉看祁望给自己处理伤口,沉默了一小会,她控制不住嘴,便道:“祁爷不是说不救我吗?怎么和邱愿打上了?”
“我不是救你,我救的是那几箱金银。”祁望清洗好伤口,将伤药均匀敷上,拆出卷绷带开始包扎。
“口是心非,嘴硬心软。”霍锦骁揭穿他,“我这伤可是因你而受。”
祁望没理她,她自言自语:“还好你没娶沙慕青,那姑娘天仙模样,蛇蝎心肠,要是放在身边指不定能给你带来什么祸事。祁爷,娶妻求贤,你眼睛可千万要放亮,人品比容貌重要。”
“她就是再能耐也不如你能闯祸。”祁望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
“我怎么叫闯祸?没见我替燕蛟找了强有力的帮手。”
“等你能真正驾驭丁喻再说。”祁望泼她冷水。
“怕什么,五年卖身契呢!还愁不够时间收服他?”霍锦骁不以为然。
“好了,回你自己屋去。”祁望把她的手推开。
他已将她手臂包好,连双掌的虎口也一并裹好。
霍锦骁动动手臂,笑道:“多谢祁爷。”
“出去吧。”祁望低头赶人。
霍锦骁见他冷淡,也就不说什么,转身出屋。日头已有些西斜,院里的风惬意,她在树荫下站了一会,越想越觉不对,忽又回头奔至祁望门前,将门一推。
门“砰”地被推开,她道:“祁爷,你是不是也受伤了?”
语才落,她便驻足,与祁望四目相遇,各自呆滞。
祁望半身衣裳已褪至腰际,露精实胸膛,右胸至肩处一片黑青,他倒了药酒正要揉。
霍锦骁倒抽口气,整张脸腾地烧起。
祁望回神飞快将衣裳拉起,抓拢襟口,喝了句:“你…”
要骂什么却也不知。
霍锦骁背过身去,尴尬不已,却无要走的意思,只道:“被邱愿打伤的?重吗?”
“无妨。”祁望回答。
“要帮忙吗?”霍锦骁说完马上又补充,“我是说,我去唤小满来帮忙。”
“不用,你离我远点就是帮忙了。”祁望声音凉得像秋风。
霍锦骁“哦”了声,道一句“我先出去”,便匆忙将门一关,离了他的屋。
————
在院里想了想,她叫来林良和小满,叮嘱两人别去吵祁望,让他在屋里好生疗伤。林良与小满应声而去,她自回屋歇息。未歇满半个时辰,林良又来寻她,只说丁喻的属下来送主仆契约。
霍锦骁没有惊动祁望,在院中见了人,笑着收下契约,只夸丁喻守信是条汉子,又问及丁喻伤势,顺手就把梁俊毅送来的伤药转赠给了丁喻。送走了这人,小满又来回禀金银之事,抬去斗兽场的金银并没抬回,而是按祁望吩咐直接送到黑市的银号里换成银筹子,免得一大笔钱财放在身边又带来带去的,倒添麻烦。
“就凭这个在黑市采买?”霍锦骁翻来倒去的看手里的一把银筹子,每支筹子上都有数字,也有三爷记号。黑市的银号是三爷所设,为的就是方便来往的人买卖交易,将银两暂寄银号中,换成银筹子,此法虽说要花费一笔寄存费,但胜在安全,这岛上可没人敢打三爷银号的主意。
“是啊。”小满解释着,又递给她一片玉牌,“咱们存的银两数丰,银号老周管事说了,这么大额银两算是黑市甲等贵客,这玉牌是身份象征,你在黑市里买卖的抽头都能打个折扣,但凡有什么稀罕物件都会先紧着你,另外贵客包间、茶水果点等均不收费。”
“看不出这么一块玉牌,门道挺多。”霍锦骁拔弄着玉牌上的红穗子道。
黑市里不管是买是卖都要给抽头,名曰孝敬三爷,南来北往的商客那么多,这抽头可是一大笔油水。
“你收好了,可别丢。”小满瞧她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由叮嘱道。
“身家性命!丢不了。”霍锦骁握起玉牌和银筹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答。
身后的房门却忽然打开。
“祁爷!”霍锦骁转头唤人。
“你怎么不回屋?衣裳也不换?”祁望见她还是早上的衣裳,露着一段雪白手臂,不由蹙眉。
霍锦骁咬着玉牌苦道:“祁爷…我没衣裳可换。”
昨日女装已被血脏污,今天这套又被扯烂了袖子,她只剩下两套海上航船时穿的普通衣裳,晚上大宴穿着不合适。
“…”祁望沉默半晌,觉得自己操的心快赶上她爹了。
正要说话,林良捧着套衣裳进来:“小景,曲夫人又送了身衣裳过来,说是新做的还未穿过,请你莫嫌弃。”
“夫人善解人意。”霍锦骁一下跳起来,欢喜接下衣裳,朝祁望道,“不劳祁爷操心了,一会替我谢谢曲夫人。”
说着,她奔回房去换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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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霍锦骁换好衣裳时候已不早,便与祁望坐到马车里。梁俊毅还想邀她同骑,奈何曲梦枝所赠之衣竟是绫袄绉纱裙,不便骑乘,只得作罢,倒是她今日这打扮,一出来又是夺人眼眸。
樱花粉的小袄,底下压着重宝蓝色的十六幅褶裙,裙摆绣着明月碧海图,袄上却是两条小鲤,既有姑娘的娇俏,又镇得住场面,曲梦枝挑衣裳的眼光比祁望和霍锦骁都好。
霍锦骁往车里一坐,大半位置都被她散开的裙子给侵占,祁望只能坐到角落。
“祁爷,你的伤好些没有?”她问他。
“管好你自己就成。”祁望头仰靠在迎枕上打量她。明眸娇唇,容色逼人。
霍锦骁讨个没趣,估摸着他还在为下午的事害羞,也就不说话了。
没多久马车就到明王殿。两人跳下马车,恰逢前头马车上也下来两人,霍锦骁瞳眸一缩。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下来的是沙家父女。
祁望正要往里走,不妨手臂猛地被她勾住,霍锦骁挽着他冲沙家父女扬眉笑起。灯火之下沙慕青的脸便是一白,楚楚可怜地望向祁望,倒是沙剑飞心虚地低低头,见他们走过来,这才要打起笑脸相迎。
“祁爷,我可告诉你,你要娶谁都成,就是不准娶沙慕青,否则咱两拆伙。”霍锦骁挨近祁望小声威胁。
祁望只觉她的气息拂过耳朵,脖子却莫名其妙痒了。
“祁爷,景姑娘。”沙剑飞抱拳行礼,又恭维道,“景姑娘今日扬威斗兽场,实乃女中豪杰,沙某佩服。”
沙慕青站在沙剑飞身后只是欠身行礼,并不说话。
“运气而已。沙爷不知,当时那老虎牙齿都顶到我咽喉了,也不知那几只畜牲是怎么出来的?”霍锦骁咧唇笑道。
“大概管兽笼的人一时疏忽,以景姑娘的能耐,别说虎豹,便是加上狮熊也难不倒姑娘。”沙剑飞拭拭额上的汗,觉得眼前之人虽换成女装,惊艳绝俗,可那目光却比先前更加税利。
“是吗?那是托了沙爷与沙姑娘的福。”霍锦骁目光扫过沙慕青。
沙慕青没来由一阵颤意。
“再有难耐,也不是别人想动就动的,祁某再无能,也不会让人把手伸到在下妻室身上。畜牲不懂事,主子就要替畜牲受罚,这事不能善了,沙爷说是吧?”祁望淡道。
“那是,那是。”沙剑飞结巴起来。
“好了,时辰不早,进去吧。”祁望伸手,“沙爷请。”
“祁爷请。”沙剑飞谦让他。
祁望不再互让,携了霍锦骁的手进了明王殿。
“祁爷威武。”霍锦骁心情大悦,拍了他马屁。
祁望不置一辞。
————
明王殿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人,比第一日还热闹。祁望与霍锦骁被人领进正殿,殿上二人一案分席而坐,霍锦骁自然是与祁望坐到了一起,只是还未落座,两人已被前来打招呼的人团团围住。
正午一战,霍锦骁声名已扬,无人敢再小瞧,众人又见她美艳无双,较之首日更加动人,便纷纷过来结识。
霍锦骁一边与人寒暄,一边观察这明王殿。
席列两边,中间有伶人作舞,殿尾有鼓乐琴瑟奏曲,十八层盘龙云凤烛台上火光摇曳,满殿生辉,殿前有青玉阶作引,往上是主座,垂着三重幕帘,其后是铺金锦的宝座。
寒暄没多久,顾二便上前发话,大宴开始,众人各自落座,伶人暂退。
“三爷到——”
众人尽皆站起,朝着殿前行礼。
殿侧幕帘后缓缓走出一人,看不到模样,霍锦骁只能瞧见他紫檀色的衣袍。
印在帘上的人影模糊,只依稀可辩是个高瘦的男子,举手抬足气势万钧。他登上宝座,撩袍坐下,道:“诸位英雄不必多礼,今日能邀得众位来我漆琉参加半丈节,是我漆琉岛的荣幸,快请入席。”
声音温和,与昨日行祭时不太一样。
“谢三爷。”众人还礼落座。
“来,我先敬诸位一杯。”三爷先饮下一杯酒,方又道,“今日除了请大伙畅饮之外,还要向诸位引荐几个朋友。未来海上诸务我将与这几位朋友协力合作,共图大业,还望在座诸位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他说完唤了顾二。
顾二已行到殿下左首席位,朗道:“这几位便是我漆琉贵客,东瀛第一武者…”
霍锦骁与祁望相视一眼,均感诧异,再观席间众人,也是同样神色。外域船队除了商队之外,是不予进入大安东海海域,若然被东海诸雄发现,便会群起而攻之,以防其进犯东海与沿岸城池。而在所有蛮夷海盗之中,又以东洋浪人为最为狡猾凶残,屡屡犯禁,东海不少人都吃过他们的亏。这次漆琉岛邀来浪人已叫人颇感意外,如今三爷更当众宣布合作之事,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霍锦骁心中更是惊愕非常,先前她就闻说海神三爷频频接触东洋浪人,意欲勾结,图谋不轨,如今一见,料来非虚,且他不仅是要勾结浪人倭寇,她估摸着他还想将东海各大势力尽收麾下,以壮其势。
大安海防薄弱,若真让其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她正惊疑着,不妨有人拍案而起。
“不必了,这酒,洒家不敢喝!”
霍锦骁收神望去,竟是顾二领着这批东洋浪人正向在座几个大枭敬酒,这酒才敬到第一个人,那人便推翻了酒盏霍然站起。
此人年近四旬,生得魁梧,国字脸,剑眉虎目,仪表堂堂,眉间又带三分侠气,此时已是眉宇紧锁,目现雷怒之象。
不是别人,正是大海枭庞帆。
庞帆位居东海十枭之首,名气仅次于海神三爷。此人独占三岛,船力兵力雄厚,加之三岛海域特殊,易守难攻,这么些年下来便是海神三爷也拿他没办法,只得想方设法压制此人扩展之势,饶是如此,庞帆的实力在东海之上仍排首位,也是唯一一个敢不给三爷面子的人。
“洒家虽落海为寇,不过这么些年从未取过一分不义之财,也未伤及一个无辜百姓之命,这些东洋倭寇屡犯东海,伤及无辜不下千名,毁村近百,要庞某同这些伤我同胞,毁我家国之流合同,庞某办不到。多谢三爷相邀,三爷的好意庞某心领,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三爷恕庞某无礼,庞某先告辞了。”
庞帆之语,落地有声,席上气氛顿时冷凝,庞帆却抱拳一揖,也不待旁人回神便踢开酒案拂袖而去。
几个东洋浪人脸色难看起来,便是顾二也滞在当场。
“性情中人,是条汉子。”霍锦骁偷偷地竖起大拇指,还没等翘出桌面,就被祁望一掌按住。
“你想死吗?把手收回去!”祁望怒瞪她一眼。
霍锦骁拿手指头在祁望掌心狠狠掐了一把才收手,祁望吃疼,嘴里“嘶”了声,霍锦骁已然将头撇开。
“老庞这臭脾气,也不知几时才能改。好了,随他去吧,大家继续。”
三爷发话,语中带笑,似未将此事放在眼中。
席间复又恢复喧哗。
————
一场大宴饮至深夜,不少人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抬回住处。
霍锦骁也被灌得满脸醺意,双颊泛起潮红,竟比祁望醉得还狠。这席上找她喝酒的人不少,她又是个来者不拒的,酒量再大也禁不住整晚灌酒,这会已软趴趴抱着祁望的手倚在他身边,路都走不稳,还是祁望将她扔进马车里。
“祁爷…嗝!”霍锦骁冲他打个嗝。
祁望捂了鼻。
满身的酒气,真不像话。
他推开她,想要坐得离她远一点,不料她竟直愣愣倒下,后脑“咚”一声磕到车底板上。
小丫头抱了头呜呜嚎开,外头林良又问:“祁爷,怎么了?”
“没你的事。”祁望烦躁地回了句,伸手将她翻过去。
一会稳重,一会毛燥,他都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烦虽烦,他还是揉上她的后脑勺。
“还疼吗?”揉了一会他问她。
她点点头,指指自己天灵盖,咕哝道:“再揉揉。”
祁望又揉了一会,忽然发现被她忽悠了。
哪里是揉伤,根本就在替她按摩。
待要骂她两句,人早就睡了,鼻里还发出细微鼾声,像睡熟的猫。
到了驿馆霍锦骁都没醒,还是祁望把人给抱下马车,扔回了她自己床上,给盖好被子才掩实了门离去。
一片黑暗之中,霍锦骁忽睁眼。
眸色清冽,却无半丝醉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统计一下,你们猜过的关于三爷的身份——
魏东辞、祁望、霍铮、霍简、孟乾、魏眠曦、云照、魏家军、巫少弥…
欢迎补充,哈哈哈。
阴影
夜色漆黑似墨, 海浪声翻涌而来, 空气里弥漫着海腥味,秋凉入骨, 更夫敲着竹帮子踏过大街小巷,被风吹得一哆嗦。
更深露重,这天越发寒凉了。
远处巡夜的士兵列队查视, 步伐整齐一致, 从大街上走过。街上四通八达的小巷里忽有人探出头来,趁着巡夜士兵离去之隙跃到对面屋顶,猫腰踏瓦, 悄然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