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荔香却还在继续说着。
“还有安凌和沈束,什么时候走到一起去的,我们也不知道。”她只是单纯感慨,并不是在取笑严小荞。
被时间遗忘的青春,原来藏了太多未及发现的秘密。
苏黎歌听到沈束的名字,有些许闪神。这个腼腆的大男孩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长成执拗强势的男人了,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怜悯,他和她记忆里的悲情少年已经不一样了。
“是呀,很多事我们都不知道。”严小荞感伤地道。
看似和谐的校园生活中,有多少阴暗,谁也看不明白。
比如赵铭安,比如刘文修…
“嗯。像一休对童童…”忽然间提及肖童,许荔香自己也是一愣,迟疑了片刻她才又不确定地道,“一休对童童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的感情。”
“怎么个不同寻常呢?”苏黎歌闻言抬头,饶有兴趣地加入八卦里。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耶。”严小荞拿手背抹抹唇,仔细想想,道,“大四那段时间,一休似乎老往我们宿舍跑,对我们也特别照顾,那时我还以为是因为他和我们宿舍关系好呢,现在想想…他每次关照我们,都是因为童童。”
被许荔香这么一提,严小荞也觉得刘文修对肖童十分特别。
别的不说,就是肖童的生日,樱花谷餐厅那么高的消费,刘文修出钱又出力的安排下来,要说不为讨好肖童,也太说不过去了。
严小荞这个吃货也因此而沾了许多次光。刘文修常会请肖童吃饭,顺带都会捎上她身边的人,比如她的舍友严小荞。
“好像他还送了不少零食给我们宿舍,虽然说是送给我们四人,不过每次都是交给童童呢。嗯…他是花了心思的。”严小荞一边回忆着,一边笑了起来。
“听你们聊得,还真像赵铭安说的那样,刘文修在追求肖童呀。”苏黎歌处理完手里的东西,又将熏着的肉一片片翻面。
“现在想想,还确实如此。”许荔香也点点头,“我只记得那时候肖童帮了他很大一个忙,应该是借了他一大笔钱。大三暑假发生的事,从那时起,一休就对童童不一样了。”
“是啊,那时一休想去童童爸爸的公司工作,童童还为他引荐了。不过童童出了事,一休的工作就黄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严小荞又道。
“刘文修认识肖童的父亲?”苏黎歌转头望去。
“嗯,这事我记得,童童在舍聊时说过。”严小荞点点头,闻了闻自己的手,被手上的腥味给熏得苦了脸。
“那天,刘文修请你们去西城酒店吃茶点时,还有谁在吗?”苏黎歌问道。
严小荞摇摇头,跟吃无关的事她都记不太清。
“赵铭安。”许荔香忽然开口,“他是很后面才来的,散场上甜品的时候。”
“对,上杨汁甘露时到的。”一提吃的,严小荞的记忆就清楚了。
“你们晚上班聚的时候,他们宿舍有人在场吗?”苏黎歌继续问。
严小荞与许荔香对视一眼后,小心翼翼开口。
“黎歌姐…你是不是想到些什么?”
“没,我只是想了解当时的情况。”她笑了,收起了满脸的严肃。
她吓到她们了。
“赵铭安也在。他和我们班班长是同乡,那时候在追…追阿香,死皮赖脸地加进来。那天晚上好像还因为这事,和肖童大吵一架。”严小荞觑了眼许荔香,小声道。
许荔香只是埋了头,没接腔。
“就是在那次争执里,赵铭安扬言要杀了肖童?”苏黎歌想起了那叠调查资料中,关于每个人与肖童间的关系情况,赵铭安曾经和肖童起过激烈争执,这件事秦扬风也曾提及过。
那极有可能是作案动机。
“是。”许荔香把头埋进了双手中。

一场谈话直至傍晚天色微暗才结束。
秦扬风带着人踏着暮色归来时,苏黎歌正站在井边洗头发。她坐在小凳上,弯着腰,长发披头盖脸地垂下,手正从身前放着的水桶里舀出水来浇到头上。
没有洗头发的东西,她只能用清水随意洗洗。艰苦的卫生条件下,她对自己的嫌弃已经转成无所谓了。
头发打湿后,她五指成爪抓了抓头皮,冰冷的水刺激得头皮发酥,再一抓又是一阵阵舒坦。
她闭了眼,洗得正痛快,忽然有双手穿进她的发间。
“八爷,我回来了。”微笑的声音传来,秦扬风悄悄站到了她身后,“别动,水要流到脖子里了。”
“秦扬风!”苏黎歌听到他的声音,心头一喜,刚要转头,就被他制止。
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她衣领湿了一大圈,脸整个被头发盖住,模样狼狈得很。
“怎么用井水洗头,吹了风容易头疼。”秦扬风一边说,一边用指腹摩娑着她的头,不轻不重地按压着她头上的穴位。
“我自己来吧。”苏黎歌被他的举动弄得心脏乱跳,一是因为他手指的温热触感,一是因为…她又开始嫌弃自己。
好些天没洗头了。
“趴低点。”秦扬风没理她,一手压下她想抬起的头,另一手又舀了水往她头上冲去。
水均匀地冲过她的头,他倒得很缓慢,生怕冰冷的水从她脖子滑进衣服里。
“行了行了,洗好了。”苏黎歌在他冲完这趟水后,马上甩甩头发,把膝盖上的干布给盖到了后脑上。
秦扬风只得作罢。
她垂着头拧干发上的水,顺便平缓了心跳后,才抬头望他。
“你受伤了?”
这一望,她跳了起来。
秦扬风衬衣上有很多血污,脸颊也脏得很,身上传出淡淡的血腥味。
“没有。这是抓到的猎物的血。”他说着想接下她头上的布替她擦头发。
“坐下。”苏黎歌没给他机会,而是扯着他的衣袖命令他坐到小凳上。
秦扬风在她的命令下乖得像家养大型犬。
“低头。”她和他刚才一样,单手按在他的后脑上,压下了他的脑袋,另一手舀了水就往他头上倒去。
冰冷的水让他精神为之一醒,他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发间拔弄着,虽不是很温柔,却有熨帖入心的力道。
一句“做回朋友”,如果可以让她慢慢放下心结,他愿意和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只属于彼此的“好朋友”。
苏黎歌,其实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小女人。
秦扬风垂下的脸上忍不住扯出个无声的笑。

第54章 甜吗

薄暮下,岛上只剩点浅浅的霞光,秦扬风享受了一会苏黎歌的温柔,忽然想起件事情,立刻站起抓下了她的手,另一手抢过水瓢,自己在桶里舀了满勺水浇在头上。
“你急什么?”苏黎歌不悦道。男人洗头就是利索,两瓢水下去再胡乱抓抓就算完事了,她嫌弃。
她话还没说完,秦扬风就扔下瓢,低得头左右一阵猛转,像刚刚洗过的哈士奇,把满头的水抖得四处乱飞。
苏黎歌来不及躲开,被溅了一身水。
“秦扬风!”她怒了。
秦扬风拔拔头发,把刘海全都拔到了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脸上挂满水珠,眼眸亮得像清晨的海,神情有些兴奋。
“对不起。”他说着毫无歉意的话,神秘兮兮地拉起她的手,“八爷,给你。”
苏黎歌看不过去,把包在自己头上的花布扯下扔到他头。秦扬风已经从挂在腰间的小篓里摸出矿泉水瓶子,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掌中。
“这什么?”她看着矿泉水瓶里装着的晶莹透亮的液体,不解地问他。
“尝尝。”他拧开瓶盖,托托她的手,献宝似的催促她尝。
苏黎歌狐疑地低头,先嗅了嗅,发现那液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香,有丝花的气息,她才将瓶口对准唇,微仰下巴尝了一小口。
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传到喉中,她蓦然瞪大眼,惊讶地望向秦扬风,唇仍还对着瓶口。
“嘿嘿。”秦扬风得意地笑了,像从前每次给她惊喜时的模样。
说起来,他虽然家世好,但送她的礼物却没有特别贵重的,往往都是兴之所至,看到了觉得她会喜欢,便想方设法弄了来送她。
当然,那枚名为“臻情”的婚戒除外。
那些礼物总会提醒苏黎歌,这个男人曾经用心讨好过自己。
“这是什么?”她诧异地问道。清甜的滋味很快弥上心头,甜而不腻,冰冷解乏,尝起来口感非常棒。
秦扬风已将花布取下,趁她惊讶的时候,他一把拢起她脑后的长发拔到脸侧,拿着花布仔细替她擦起。
“甜吗?”听了她的话,他低头凑去,小声问她。
苏黎歌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点头如搯蒜。这几天岛上的饮食都是缺滋少味的水煮和灸烤,已经把人腻到不行,这会喝到果酿似的饮品,简直叫人馋虫大作。
“这是棕榈汁。”他搓揉着她的发,低声笑了。
棕榈汁不容易收集,他趁着午间小歇的功夫攀到树上收集了这大半瓶,已经累得够呛,可如今看到她发亮的眼眸,什么苦也都值了。
“棕榈汁?秦少,你懂得真不少啊。”苏黎歌真要对这男人刮目相看了。
秦扬风翘翘下巴,接下她眼里的夸奖。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忽发现大半瓶的棕榈汁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她喝得只剩下小半瓶。联想到他神秘兮兮的模样,她反应过来,这瓶棕榈汁怕是来之不易。
“怎么不喝了?”他把布压到她脑袋上,快速地擦拭着。
她已经把瓶盖拧上。
“留着吧。”她把水瓶塞进他的小篓里,又从他手上扯下了花布。
“也好,留着你饭后喝。”他知道她是舍不得喝了,虽没明言,但剩下这小半瓶,她是给他留的。
其实她心里还装着他。
这认知让秦扬风心情十分愉悦。做回朋友,她收敛尖刺,和他的相处不再总是剑拔弩张,确实如她所言,目前的情况下,这是最适合他们的相处方式。
“诶!你坐下。”苏黎歌踮了脚却够不着他的头,只看到他发尾的水一滴滴落进衬衣领口里,把后背打湿了一大片。
秦扬风又乖乖坐下。
“你把衬衣脱了擦擦身,之前的背心已经缝好了,你回房去换上吧。”她一边拧着他的头发,一边命令。
他满身都是污痕,血腥味熏得她难受。
他点头,开始解衣角的结。衬衣褪到一半,他又想起件事。
“八爷,你知道我们今天在山上有什么收获吗?”
秦扬风突然转过头想和她说话,偏碰上苏黎歌俯到他侧面擦拭他耳畔的发。她头往前一凑,唇刷过他的嘴,像主动送上门似的。
时间瞬间凝固。
秦扬风的兴奋被另一种情绪取代,眼神跟着幽暗。
沾了棕榈汁的唇,像抹了蜜似的甜。
蜜色的唇瓣啫喱般诱人,如同晶莹剔透的棕榈糖,馋得人恨不得咬上几口。
但他不能…
做“朋友”的代价,不能吻、不能抱,他不能打破这来得艰难的平衡。
“对不起。”苏黎歌很快直起头,不知自己为何要道歉。
心克制不住的狂跳,不经意间的触碰比前几次占/有似的亲吻都来得让她慌乱不安。埋藏在胸中的情绪像要撕开那层冷静的伪装,汹涌而出。
“没关系。”他声音沙哑开口。
“…”她失语,几秒之后将布扔到他手上,“我要去准备晚饭了,你自己搞定。”
“黎歌。”他忽然抓紧她的手,眼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她静静地望他,等他开口。
握着她手的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缓缓放开。
他没有吐出只言片语。所有于爱情有关的话,他都不敢向她说出。
无处安放的感情,他却连宣之于口的勇气都找不到。
“没什么,你去吧。”他很快低头,拿水浸湿了布,狠狠盖到自己脸上。
不能抱她,不能吻她,甚至连“爱”字他都没办法再说。
前一秒,他还在得意自己的“朋友”战术。
后一秒,他开始恨自己的胆怯。
若这世上有一样东西比死更让他恐惧,那一定是苏黎歌的离开。

秦扬风和薛晨几个人白天的辛苦并没白费,他们带回了不少食材。
肥硕的雀鸟和雉鸡、虾蟹鱼、贝壳以及许多野菌和水果,看得人眼都要花了。
苏黎歌进到天井里时,就看到严小荞绕着地上一大堆的食物走着,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薛晨站在她身边淡淡笑着,脸上的冰冷被这笑意融化,很温柔。
“秦哥和我在山上和海边布了陷井,以后每天找两个人去收猎物,不需要我们再花大力气寻找食物来源。”看到苏黎歌,薛晨朝她打了招呼,竟主动解释起来。
“嗯。”苏黎歌走到严小荞边上,看着满地的食材也咋舌。
但她没时间惊讶,食材一多,他们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处理,活禽倒还好,但鱼虾类的海鲜不好保存,容易变质。天色已晚,她不可能再细弄,想了想,她开口。
“小荞,你和薛晨把这些虾蟹贝类清洗一下,小心手别被夹到。刘文修,你把火生了,和阿香一起先将土豆和红薯烤几颗。菌类可以放得稍久,今晚就不吃了,赵铭安,你把这些菌菇收起来。我来处理这些鱼,至于…”她有条不紊地给每个人分派着任务。
“雉鸡养着,这些先吃了吧。”沈束从旁边走来,往她面前递了几只已经处理干净的雀鸟。
他语气一如既往,可身上却传出浓烈的血腥味,伸到她眼前的双手满是新鲜的血液,叫人发怵。他看到自己的手,忽然意识过来,在她伸手来接时又缩回了手,从地上抽出几张她不认识的植物大叶将雀鸟包住后扔下。
“鱼也交给我处理,你把这些洗洗。”他自顾自说着,低头将鱼篓拎起。
见他揽下了最脏最麻烦的事,苏黎歌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束。”在他转身之际,她叫住了他。
他脚步一顿,并没转头。
“谢谢。”她道。
沈束勾唇笑笑,笑里有丝厌恶,她没有看到。
他讨厌这样的生疏,那会提醒他自己与她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
她肯定没有发现,她在接受秦扬风的好意时,从没这样生疏过,就算两人从前有再多的嫌隙,那些默契仍旧牢不可破。
他很嫉妒。

晚饭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很快就准备好了,太阳也已彻底沉下,夜幕上星光璀璨,不是城市能见到的风景。
天井里生了两堆火,一堆烤肉,一堆烤鱼,灶膛里还煮了一大锅虾、蟹与贝壳。
食物的香气弥漫四周,稍稍驱散了这两日压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今天来不及串烤串,苏黎歌想了个省事的办法,把水果塞进了雀鸟腹内,用细树枝缝紧后搁到火上烤,烤熟后剖开鸟腹,水果的香甜与肉的酥香同时溢出,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沈束这趟摘回了野生紫苏叶和薄荷,她将紫苏叶切碎之后洒在鱼上一起烤了,驱寒避腥,免得吃多了海鲜胃寒。淡淡的紫苏香浮动,配着鱼香,勾起所有人馋虫。
而水煮的虾蟹贝类则胜在新鲜,就算不用任何调料也鲜得人咬舌,再沾点剁碎的生紫苏叶,倒有些吃料理的感觉。至于薄荷叶子,苏黎歌让许荔香烧了水给泡成薄荷茶,饭后喝一点,解腻又去腥,舒服得很。余下的薄荷叶早晨起来嚼几片,暂时代替牙膏,总算解决众人早上的洗漱大问题。
这一天的辛苦,在见到这顿饭时,所有人都觉得值了。
就是嘴最欠的赵铭安,也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雀鸟烤得不多,两人分食一只。苏黎歌用叶子盛出只烤好的雀鸟,她小心翼翼将鸟腹里的水果拔出,又将烤得酥脆的肉一块块撕开。
不期然间,有只手伸来,从叶子里拎起了最嫩的那块肉。
“好香啊!”秦扬风抢了肉,在鼻间一嗅,很快下口咬去。
“你抢什么!”苏黎歌瞥他一眼。
他便将咬了半口的肉扔回给她。
“还你,小气。”他孩子气地笑笑。
恍惚之间,苏黎歌像看到过去的他。
“本来就给你的,拿好,别洒了。”她把叶子塞给他,只从里面拣了些水果和一小块肉。
秦扬风反而不想吃了。
“吃吧,别傻愣着,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和精神继续。”她用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转头笑着说。
秦扬风不说话,只是望着她。
头顶的璀璨星河,不及她目光半分。

第55章 痛经

吃饱喝足后清理一番,众人便回屋休息。整个白天的辛苦换这一顿饭的满足,没人有多余的力气来思考复杂的问题。
秦扬风靠着墙坐在床上,望着窗边的苏黎歌。苏黎歌正在斗柜里翻找东西,为了节省煤油,他们晚上已经不点灯,她头埋得很低,借着月光艰难地找着。
“把灯点上吧。”秦扬风见状开口。他不知道她在找什么,问她也也不肯说,神神秘秘的模样让他好奇却也无奈。
“不用。”苏黎歌摇头,依旧埋头找着。
月光从窗外照进,她的t恤被照得有些透,腰肢上有道浅浅的弯月阴影,纤细柔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不足一握。秦扬风眼也不眨地打量她看似单薄的背影,脑袋里闪过的却是她背上张牙舞爪的伤痕,虽然狰狞却也充满力量。
“到底在找什么?”耳畔都是窸窸窣窣的响动,他终于按捺不住下床。
苏黎歌从第二层抽屉的最里面抽出个东西,很快攥到手心里,“砰”一起她关上抽屉,转过身。
“都说了没什么。”她把找到的东西迅速塞进裤子口袋里。
“第二层抽屉的最里面…”秦扬风慢慢回忆。
她以为她不说,他就想不起来吗?
那里面放着的东西…
他忽然间脸色一僵。
“秦扬风,够了!”苏黎歌恼怒地打断他的话。她知道他记性好,斗柜早被他翻个彻底,每层抽屉放的东西他心里都有数,并不难猜到她在找什么。
“八爷…你…大姨妈来了?”
果然,他想起那里面放的东西是什么了。第二层抽屉的最里面放着“凶手”贴心准备的姨妈巾。
“…”苏黎歌的脸快要淌血了。
秦扬风被她一把推开,耳边跟着传来她闷闷的声音:“没有。”
苏黎歌的大姨妈的确还没来,但是快了。她大姨妈来之前小腹会闷痛,腰也会跟着发酸,这些征兆昨天就出现了,她算了算时间,确实到日子了。
虽然还没开始,但这东西还是随身带着稳妥些。
除此之外,她还有另一重担忧。这次的症状来得比以往更明显,小腹沉闷冰凉,像装了冰块,估计是受了这些天岛上的生存压力和寒凉饮食的影响。她怕自己大姨妈来了以后痛经会发作。
痛经这玩意儿曾经折磨得她死去活来,虽然不是每个月都会发作,但一发作起来简直让她想撞墙。四年前她的痛经发作得比较频繁,平均两三个月就发作一次,后来到了a市,也不知是气候问题,还是她体质转变的关系,痛经几乎不曾关顾过她,偶尔发作几次,也没过去那么痛苦。
但这回…她竟有种旧病要复发的错觉。
要知道她在痛经的状态下,痛倒还是其次的,整个人就跟废了似的,做不了事不说,还得别人倒过来照顾她。目前这情况下,她极度不愿自己变成累赘和负担。
因此,她很烦躁。
秦扬风见她这表情,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就算她大姨妈还没来,他估计也快了。
他见识过她痛经的模样,四年后想来仍旧心有余悸。
大姨妈驾到时,她会整个人缩在床上蜷成虫。七、八月的大暑天,她关了空调,瑟缩在厚重的冬被里,汗流夹背却还是冷得发抖。最难受的时候,她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撞墙,以另一种疼来麻痹小腹刀绞似的痛楚。
平时生龙活虎的小东西只剩下苍白的脸庞和失神的眼神,嘴唇被她咬破,血迹把干枯的唇染得鲜艳,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但仅管如此,秦扬风却从来没听她喊过疼。
“那是快来了?”他跟在她屁/股后面紧追不放,“有哪儿不舒服吗?”
找食物、保护她、分析案子这些秦扬风都没问题,但是女人的毛病他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苏黎歌一点都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被他粘得更烦躁了,转身吼道。
“秦扬风,你很烦,能闭嘴吗?”
秦扬风煞住脚步,沉默地看了她两眼,便躺回床上。
苏黎歌绕了床一圈,走回自己那半边床位坐下,坐了一会,她又觉得沉默得难受。
她好像有点过分。四年前她痛经的模样应该让他印象深刻吧,要不他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可她却吼了回去。
“秦少,秦少?”她戳了戳他的后背,“对不起,刚才我火气有点大,你别放在心上。”
秦扬风没理她。
她想了想,转过身去,对着他的后背道:“你别担心,我没事。这几年我…痛得没那么夸张了。”
说着,她脸又有些烫,和一个大男人讨论这事总让人别扭,可转念一想,四年前他们早就发生过关系,她的毛病他早都清楚,遮掩也是毫无意义的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