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歌这才恨恨闭了嘴。
一激动,她肚子又不舒服了。
“在问薛晨之前,我已经找赵铭安了解过了。他、严小荞和赵铭安三个人的说法一致,当天晚上他们听到安凌叫声时出房的情况,和薛晨说的一样。”秦扬风悄悄把她手捏在掌中握着。
苏黎歌拧眉思考他的话,压根没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他掌中。
如果那个人是从安凌房里出来,那么薛晨和严小荞同时从后面赶上来,就不可能是他们两人,而薛晨与严小荞又同时看到赵铭安从屋里出来,只有沈束在众人出来之前,就已经站在楼梯口了,没人看到他从哪间房出来的。
“沈束…”苏黎歌猛地抬头,“你是说沈束?”
秦扬风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私下找刘文修、赵铭安问过,他们都不肯透露参加这个同学会的原因,但可以肯定每个人收到的邀请信署名都不同。而依薛晨和严小荞说的来看,真正的组织者应该对他们几个人都非常了解,才能抓得住所有人的心理,将他们骗来这场同学会。”
“所以,这个人肯定是他们中的某一人?”苏黎歌斟酌着开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沈束对这地方表现出了异常的了解,这从上次他救她出火场时就能看出。若他真是那个神秘人,他会知道安凌房间窗户无法锁上一点也不奇怪。
再加上他对“案发现场”里物品的摆放所表现出的无意识强迫,每样东西都必须归到最准确的位置放好,这也让人觉得古怪。若不是对案发现场熟悉到一定程度,他不可能下手那么精准,就像事先经过无数次演练般,宛如这现场就是他布置的。
而所有人中,也只有他有动机把他们抓到岛上——为了洗刷冤屈。
“沈束!”秦扬风忽然开口。
苏黎歌猛地转身。
沈束站在离他们不足五米的地方,正冷冷地望过来。
第47章 惊魂
烈日之下,沈束像道无法被照亮的阴影。他冰冷的眼神阴鸷如毒虫,在望向苏黎歌时偏又带了些疯狂,似乎埋在他心中的毒虫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欲/望,将披在他外表的假相一点点蚕食殆尽,他再也遮掩不住真实的自己。
或者说,他已经不想掩藏了,只是那目光一触及苏黎歌,忽又收敛。
“黎歌。”不知从何时起,沈束已经不再称她为“姐”了。
他打了招呼,很快迈步到苏黎歌和秦扬风旁边,视线只匆匆掠过秦扬风后便凝在苏黎歌身上。
“给你。饭点过很久了,赶紧吃点东西。”沈束往她怀里塞了点野生果子和一个口杯。
杯子里装着水煮的菌菇、雉鸡肉和剔出的贝壳肉,握在手里还温热着。
“我不太会下厨,煮得有点难吃,你别嫌弃。”沈束看着大杂烩似的东西,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抬头,看到他还挂着汗珠的脸庞,腼腆地笑着,眼里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会让人的心在瞬间软去。阳光下阴鸷的男人忽然又变成了她记忆里的男孩,温暖和煦,熨贴入心。
“秦哥也吃点。”见苏黎歌不说话,沈束挠挠头,有些失落。
“是我疏忽了,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填填肚子马上就要出门。”秦扬风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他接过苏黎歌手里的东西,走到楼梯口阴凉处,接着她坐在了台阶上。
“你们要出去?”沈束跟上来问道,“要去找安凌的下落吗?”
秦扬风将杯子搁在膝上,挑了里面的雉鸡肉给她。苏黎歌摇摇头,她肚子很空,却没有胃口,就自己拈了几朵菌菇往嘴里送,一边食不知味地吃着,一边朝他道谢。
“没有痕迹,没有声响,除了她自己离开外,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带走的。”秦扬风嚼着肉回答他。
正常情况下,安凌若是被人强行掳走,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些痕迹,但早晨他们已经在屋子四周仔细找过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打斗或者挣扎过的痕迹,安凌像突然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得一点征兆和迹象都没有。
“能让她毫无防备的,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她认识的人。”苏黎歌喝了两口汤,目光清冽地盯着沈束。虽然很多细节都指向沈束,但这些全是他们的推测,实际上他们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能够证明沈束就是那个神秘人。
他们还不能打草惊蛇。
沈束闻言眼帘半垂,陷入沉思:“你们的意思是,这个人可能藏在我们中间?”
他的神情,没有半点不妥。
“好了,猜来猜去的没意思。”秦扬风拍拍手站起,“走了,出去再找找有没其他发现。食物也快没了,我们还要找点吃的回来。”
“我和你们一起。”沈束倏地抬头。
…
阳光依旧炽烈,海浪声不断传来。下午这段时间是涨潮期,苏黎歌和秦扬风没办法去滩涂觅食,就跟沈束爬上了南面的小山。
这里不是苏黎歌最早攀过的那片山坡,它要再往上一些,山势更为陡峭,四周多是小乔木和灌木类植物,虽然长得不高,却十分密集。
阳光被挡在枝叶外,这里十分阴凉,触目所及都是绿色。
三个人身上都带着收集食物用的小篓,里面已经装了些野果。这片山林搜完也差不多到了退潮时间,他们正好折回滩涂上摸点海鲜。
“小心脚下。”沈束往上踏过一块滑石,转头朝身后的人伸了手,“这里地上长了很多藤草,一不注意就被绊倒,你们两走的时候小心点。”
“谢谢。”苏黎歌跟在他身后,攥住他的手跟着往上一跳。
秦扬风走在最后,他攀爬的速度并不快,却很稳。每往上爬一小段距离,他就会停下来放眼仔细察看四周。
这么一来,苏黎歌和他之间便隔了几米距离。
“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拉你一把?”见秦扬风落后,她蹲在了岩石上,朝秦扬风伸手。
秦扬风按着旁边的树根朝前猛地一跃,忽然间就窜到苏黎歌下方的石块上。地势的落差让两个人高度平齐,她站起时差点撞到他的脸,人往后一倾,被他抱住。
“你说我行不行?”他板着脸问她,唇瓣就离她的嘴不足十公分,转瞬就能吻上的距离。
“无聊!”苏黎歌拍开他的手,转身继续朝上。
沈束已经又向上爬了段距离,她赶紧跟去。接下去一路上,都无人说话,虽然林荫凉快,但不断的攀爬仍旧让她出了身汗,呼吸也急促起来。
好容易爬过个石岩拐角,苏黎歌抹了把汗,转头望去。
这一望,她顿时惊起。
除了丛生的杂草与繁盛的树影外,她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秦扬风没了踪影。
“秦扬风!秦扬风?”她冲着下方高喊他的名字。
回答她的只有草木萧瑟的风动声和掠过树枝飞起的雀鸟扇翅声。
“怎么了?”沈束听见她的叫声回过头来,见她正往下爬去,忙矮了身子几步冲到她身边。
“秦扬风…他不见了…”苏黎歌看着满目葱绿,眼里的镇定像裂开的冰面。
沈束霍地抬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山下空无一人。
“你冷静点,他可能落在后面了,我们下去找他。”他按住她的双肩安抚道。
她肩头传来些许颤抖,泄露了她的恐惧。
“好。”她重重咬了唇,逼自己镇定,可一联想到安凌也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她的恐惧和不安就止不住像涟漪般越扩越大。
这种恐慌的情绪将她心底对死亡的阴影彻底勾出,她脑里忽然闪过一年半之前那场可怕的血色洗礼,心里止不住的揪紧。
脚步无意识地迈出,她满脑袋只剩下秦扬风这个人。
“黎歌,你慢一点。”沈束眉头皱得死紧,苏黎歌已经不管不顾地往回走去。
“秦扬风——你给我出来!”苏黎歌一边沿着原路返回,一边大声叫着。
不安渐渐蔓延,她疯了似的怀念他恶作剧似的亲近,希望他还能突然间痞笑着站到她面前吓她一跳。
“秦哥!”沈束跟在她身后,一边担心她的安全,一边叫着秦扬风。
两个人的唤声在寂静山林里此起彼伏,可仍旧无人回应。
“秦扬风——”苏黎歌声音也开始颤抖,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脚下的枯枝叶不断被踩出“嘎吱”的声响。
忽然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她整个人倒下。
“小心!”沈束急切地吼道,人已经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苏黎歌的身边是陡峭的斜坡,她走得急,这一摔收势不住,栽倒后就往斜坡下面滚。山石嶙峋,砂砾尖锐,再加上草藤细枝,刮过皮肤像刀割似的疼,眼前跟着天旋地转。可这样的疼痛只持续了两秒,她只听到身边一阵簌簌响动,下一刻她已落入个温热的怀抱,被人紧紧拥着一起往下滚去。
那人将她的头紧紧按在自己胸口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苏黎歌感觉他的唇紧紧抵在自己头顶,搂着自己的手臂霸道强悍,不容挣脱,像个牢笼。
山坡不长,下面是道小水沟,“哗”的一声水花溅起,两个人落进水里,这才停住。
苏黎歌似乎听到身体撞上硬物的声音。
“唔。”抱着她的人闷哼一声。
她紧闭的眼睁开,眼前是沈束焦急的脸,他额角一片血肉模糊,血流顺脸颊流下,将他的斯文俊秀染上几分狰狞。
他还抱着她躺在地上,满心满眼全都是她。
见她睁眼,他抱着她缓缓坐起。
“你没事吧?有哪伤到了?”沙哑的声音与他平时的清润不同。
沈束拉了她的手仔仔细细查看,再往她脚上看去,最后用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她脸上、手臂和脚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血痕与淤青,头发凌乱不堪,衣衫被打湿,枯叶杂草粘了满身,狼狈的模样叫他心尖锐疼起来。
惊魂过后,苏黎歌怔了几秒,迅速回神。
“沈束,你的头。”她看着他头上的伤口,心里乱一片,既记挂着秦扬风,却也无法放任沈束不管。
“告诉我,你还有哪里伤到?”他没理会她的问题,只是按住她的肩膀急道。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倒是你,你头上的伤很严重…”
她摇摇头先回答他,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沈束按进怀里。
他控制不住地抱住她,疯狂的吻从她发上落下。
苏黎歌震愕地睁大眼,还没反应过来,便忽然被他捧起了脸,滚烫的唇不管不顾地粘上她的唇瓣。
这吻带着痴迷的疯狂,像噬人的火焰,烧得人措手不及。
“啪——”
清脆的声音浇熄了这簇火焰。
苏黎歌举着手,掌心里全是他流到脸颊上的血。这一掌,打在他的脸颊上,也重重抽过他的心。
“沈束…我只当你是弟弟…”
沈束歪转一旁的脸颊缓缓转头,执拗的眼神坚定如铁。
“无所谓。我不在乎你当我是什么。”
他想要她,不管她爱谁。
第48章 么么
山涧水沟里阴凉,苏黎歌衣服湿透,被凉风一吹,钻心的冷。
“沈束,确切点来说,我们只认识了八天。四年前我帮过你,你感激我,我能理解,但感激不是感情。我不是你的救命稻草,你别混淆了自己的感情…”她冷静下来,推开他的手,试图劝他。
苏黎歌反省自己是否有些无意举动造成他的误解,可她想了很久,都一无所获。哪怕到了这岛上,他们接触得也不多,更遑论四年前不超过三面的交谈。八天时间,她真的无法理解他所谓的爱情。
“是感激还是感情,我自己心里有数。还有,我认识你很久了。”沈束站起,情绪很快便被他压下,只剩下些懊恼。他又吓到她了,她已被越推越远。可仅管他心知肚明自己应该放慢速度,却始终无法控制。
“谢谢你救我。”苏黎歌转移话题,不再与他纠缠这个问题,“你头上的伤要处理一下,以及我们要尽快上去。”
她没有接受他递来的手,自己撑着冰凉湿滑的石头站起,身体骨头随着她的动作一阵酸疼,她倒抽口气,咬着牙站直。
沈束不介意她的抗拒,自顾自伸手,摘去她发间沾上的草叶。
“我没事。”他摇头道。
“包扎一下比较好。”她低头在随身小篓里抽出花布,对折又对折后踮脚抬头,准备往他头上包去,可一接触到他静静望来的眼神,她动作又顿住。
“我自己来吧。”他感受她的抗拒,勾勾唇,有些自嘲的笑,伸手从她手里抽走了布,往自己头上胡乱包去。
“包错了,伤口在下面。”苏黎歌看不下去,终还是踮脚凑过去,把他额前的布条提起轻轻拉下覆盖在伤口上,又用指尖将两边掖实后朝前倾身,双手绕到他脑后,有些费力地将布条在他脑后绑成结。
沈束曲膝迁就她的高度,眼眸直勾勾盯着近在咫尺的她。
“好了。”她包好后就松手退开,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里不好上去,我们沿着水沟向下走,应该能到山下。”沈束见她开始打量起四周环境,就走到水沟另一边往下望去。
“下山?”苏黎歌站在斜坡前转头,“我不下山。”
沈束一眼看穿她的想法,“时间不早了,等你爬上去天已经全黑,你怎么找他?你连自己都顾不上!”
天一黑,这山林里就伸手不见五指,寸步难行。
“你先回去吧。”苏黎歌望向斜坡,固执地不再回头。
就是因为黑,她才更无法扔下秦扬风。
“苏黎歌!”劝不动她,沈束有些急怒,“他也许只是跟丢了,见天黑了他也会回去的。你先跟我回去,要是他真没回来,天一亮我再陪你来找,好吗?”
“放手!”她已经攥着凸起的树根往上攀去,却被沈束位住了手臂。
“黎歌,我真嫉妒他!”他不肯松手。
“沈束,你不知道,他那人…他不会先回去的…”苏黎歌摇摇头。
秦扬风就算有千万个不好,但有一样好,却是她永远都坚信的。
同行的路,他永远不会独自归去。
说罢,她狠狠挣开沈束的手,手臂用力,不管不顾地朝山坡上爬去。尖锐的石头刮过肌肤,湿衣灌入冷风,凉得人打颤,她咬牙撑着半声不吭。沈束只能跟在她身后,陪着她往上爬去。
天色果然渐渐沉去,树林里的光线很快就黯淡下来。苏黎歌爬到坡顶时已累得气喘吁吁,几乎脱力,然而她不能休息,借着微弱的光线辨认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她不作停顿地往下走去。
沈束沉默地跟着她,眼里是晦涩难明的眸光。她纤瘦的身体似乎藏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被她认真爱着的男人,是天下最幸运的人。
他嫉妒到想破坏。
“苏——黎——歌——”微弱的唤声像是被风送来的枯叶。
“秦扬风?”苏黎歌猛地煞住脚步,抬头四望,四周只有灰色树影,她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那边。”沈束伸手指向某处。
那并不是他们上来的路。
“秦扬风——”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跑去。
他的声音渐渐清晰,叫唤声一声大过一声,她的心跟着重捶胸口。
钻过密集树叶,她便看到另一片斜坡,有个人影正攀在斜坡正中,艰难地朝上爬来。他果然还在往上找她。
“秦扬风…秦扬风——”她一眼就认出他。
秦扬风抬头,看到上面模模糊糊的影子,欣喜万分,压在心头的担忧瞬间去了大半。
“你站在那儿,别再往前,这里很陡。”他一边吼着,一边奋力朝上爬。
因为她的出现,秦扬风的速度快了一倍。几个跃步,他攀到了坡上,落到苏黎歌身前。
她一动不动站着,光线已经很暗,他看不清她的模样。
秦扬风伸手拉她,可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她,眼前的人影忽然一晃,她已经扑进他怀中。
他微愣。
“混蛋!”她揪紧他的领子,垂着头站在他怀里,额头贴在他的胸口。
秦扬风心狠狠抽紧,她肩头耸动不止,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像草叶般脆弱。
哽咽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吐字,他仅能听懂她在哭着骂他。
一声接一声的“混蛋”在寂静的树林越响越大,发泄似的从她口中吐出。
压抑许久的担忧不安,还有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慌乱,在这一刻崩溃,绷紧的弦断开,她无法再假装坚强,也无法再勉强自己冷静。
所有的软弱无奈,她只在他面前释放,也仅有他。
他抬手,摸上她的脸颊。冰凉的湿意像片灼热的火焰,将他的心焚成灰烬。
若不是担心害怕到了极致,她不会放任自己在他面前哭泣。
婚后多少难堪的境况,多少无助的日子,她从来没有为自己掉过一滴泪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他笨拙地拭去她的泪,却发现她的泪水越拭越多。
那声“混蛋”已成了抽泣,她不断地想压下自己的委屈害怕,断断续续地深呼吸着,却始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秦扬风便捧起她的脸,拇指指腹摩娑着她眼底的湿润,他轻叹一声,忽然俯头,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唇。
她的抽泣声嘎然而止,只剩下不断起伏的胸膛,像是藏着只不断奔跑的长颈鹿。
冰凉的唇瓣有股海水般的咸涩,他尝到她泪水的滋味,像是儿时带着甜味的盐水冰棍,让他辗转吮吸。她怔忡了片刻,头往后倒去,似乎想要逃开他的温柔,秦扬风的手掌却更早一步按住了她的后脑,手指穿入她的发间,另一手滑到她腰侧,紧紧将她禁锢在自己胸前。
苏黎歌脑中像被填了满满的浆糊,她无法思考,他的胡茬刺得她唇有些痒,她难耐地张开口,想要舔咬自己的唇,却被他的舌尖趁虚而入。
勾魂似的挑/弄在她心里点起无数小火苗,口中像有只小鱼在游来游去,湿滑的鱼身左右摇摆着,刷过她唇齿与她口中所有甜美。
“嗯…”她发出轻微的颤音,撩拔得秦扬风欲罢不能。
明知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他还是无法停止。
苏黎歌揪着他衣领的手松开,双臂蛇似缠上他的脖子,给了他最为缠绵的回应。
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也望不到的眼眸,一切只剩下虚幻的轮廓,黑暗藏着许多未知,也带来无尽诱惑,她满身荆棘全都软去。
黑暗,让人放纵,像个永远醒不来的美梦。
“啪。”有人折断了手中的树枝。
“天黑了,再不下山就出不去了。”冷冽的话语响起,像浇在火焰上的冰水。
苏黎歌脑中断开的弦被接上,脸骤然间滚烫,伸手推开了秦扬风。
她都忘记沈束还跟在身边。
“下山了。”她匆忙开口,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秦扬风放她离开自己的怀,手却用力握住她的手,两步就跨到她前面。
“跟着我,别离远。”他说的是今晚这段难行的夜路,也是未来的漫长岁月。
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沈束已经转身往山下走去。
“你们跟紧我,速度快点。”他冷漠说着,不再回头。
“好。”秦扬风回了一声,拉着她跟上去。
沉默地走了许久,苏黎歌情绪平复,忽想起件事。
“你今天怎么会跟丢了?”
秦扬风捏着她的手忽然一紧。
“为了捡安凌的手镯。”
第49章 争夺
安凌手上一直戴着个宽面哑光的银镯子,镯面上刻了簇雏菊,苏黎歌对此有印象。
可这里岩石湿滑、山路难行,夜里漆黑一片根本无法行走,安凌怎么走到这地方的?如果是有人强行带她上来,那就更让人费解了,就像刚才沈束说的,到了夜晚这里伸手不见五指,自顾都不暇了,还怎么再带一个人上山?
“镯子掉在山岩边的草丛上,我过去捡的时候才发现草丛下面其实是空的…”秦扬风拉紧她的手,盯了盯黑暗里沈束模糊的背景,压低了声音说道。
上山的时候,沈束和苏黎歌走得快,一直在他前面,而他走走停停在观察四周环境,因此只有他发现了落在草丛间的银镯。银镯的掉落处看似安全,他一脚踏上后才发现密集的草丛下方是个斜坑。斜坑往下全是湿滑的石头,他落入其中后整个人往下滑去,根本来不及出声,而苏黎歌与沈束已经走远,自然也无法发现。
“有没受伤?”苏黎歌听完他描述,想像着惊险的时刻,情不自禁急问。
“我没事。”秦扬风心里一暖,又道,“斜坑下面是个山坳,山坳里只有一条路可以绕下山。如果安凌有走到那草丛上,应该和我一样滚下去。但我在山坳里搜寻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他说着眼神忽然沉下,在她耳边冷道:“银镯掉在草丛显眼处,不像是安凌落下的,倒像是被人故意扔到那里。”
苏黎歌心一悬。如果是故意扔上去的,那一定是为了引诱某个人走过去。莫非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可目的何在呢?
她想不通。
“山坳里有路下去,那你又爬上山干什么?”她忽想起遇见他时,他正攀在另一片斜坡往上爬着,那坡应该通往他说的山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