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里有贻贝和佛手。
她一手攀着石头,另一手握着蛎刀去撬挖,才撬了一下,那里头就爬出几只海蟑螂。她缩回手,侧侧身,让这些小东西爬走后才再度伸撬去。
费了些力气她才将这些贝类撬下扔进腰间的藤篓里,兴头上来,她并不觉得累,继续攀着礁石一路寻下去,几乎每个夹缝里都藏着东西。她挖得起劲,小小的藤篓没多久就满了,她不得不回了趟休息点,把挖到的东西都倒进了竹筐里。
贻贝、佛手这两类最多,还有少量被卡在石缝里的扇贝,另外苏黎歌还在靠近滩涂的礁石底下发现了片牡蛎群,这是她第二次觅食的目标。
岩缝里还有许多的螺类,不过她都没有摸。螺类品种太多,花纹相似,不易辨别是否带毒,她就都放弃了。
站在礁石上喝了两口水,她望了眼秦扬风,这家伙已经走到水里去,正弯了腰不知道在摸什么。隔得老远,他头上的花头巾清晰可见,一望之下她又想笑。
确认他没问题后,她开始忙碌。
时间转眼就过去,太阳已经升到头顶。
秦扬风拎着两袋东西回头时,就看到挂在礁石上的苏黎歌。
这女人果然不让人省心。
他快步朝礁石迈去,每一脚拔起时都带起一片泥水。
苏黎歌已经来回了三次,这趟她是为了绑蟹笼。在礁石缝里寻了些死去的小鱼,她都扔进蟹笼里作饵。她挑了凸出的岩块作为固定蟹笼的支点,准备将蟹笼系在石块上,垂到空中,等潮涨时被海水淹没,就可能捕到些虾蟹。
岩块凸在礁石边上,她需要向外探出身子才够得着,这做法有些悬,她想了想,将绳子往石块上甩去。用力甩了两下,她都没能把绳子抛到石块上,她只能把绳子打个圈结,颤巍巍地探身出去挂。
还没等圈结套进石块,她身体晃了晃,有双手伸来,把她整个人给捞了回来。
“个子矮就不要想着做摸天的事。”秦扬风没好气地开口,眼里都是因担心而起的薄怒,“不是让你好好在上面呆着,你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
苏黎歌已经被他圈在了狭小的礁石夹角里。落脚处很窄,人高马大的秦扬风跳下来后,几乎和她贴身而立,苏黎歌就算想挣也不知该往哪里逃。他身上的气息融合了海水的咸味卷进她鼻中,让她心底莫名安逸,橡胶防水裤被晒得很烫,贴近她时不经意的触碰都烫到她心里去。
“脏。”她伸出食指,戳戳他前胸,示意他离远点。
橡胶裤上都是泥巴,给了她极好的嫌弃理由。
秦扬风收获嫌弃眼神,气得想咬上她的手指,转念一想,他斜勾了唇笑起,突然就伸出手。
她以为他又来霸道总裁突袭那套,就往后避去,背贴到了岩壁上。
秦扬风的手臂却只是绕过她的腰肢,攀住了她身后石壁的夹缝,另一只手则夺过她手里的蟹笼绳,斜压着她探出身去,轻而易举就将圈结套到石块上。
“拉紧!”他单手拉着一边绳子道。
这番动作让他们几乎贴抱在一起,可他理由正当,苏黎歌也避不过去,只好往外探探身,扯住绳结另一端,和他同时用力,将绳结绑紧,总算把蟹笼给挂好了。
她才要松口气,可忽然间腰侧的手臂一震,秦扬风作势往外跌去,她吓得顾不上其他,伸手就圈住他的腰,把他往回拉。
秦扬风立刻顺势而回,她的拥抱让他脸上的笑意加深。
等苏黎歌对他这一本正经地吃豆腐的行径回过味来,他早就松了手,带着她往回爬去。

两人一前一后攀上礁石,远处已有浪声传来。
时间不早,潮已退至最低点,马上要涨回来了,苏黎歌解了头上的花布在脸上胡乱擦了擦汗,正要将腰间藤篓解下,站在她前面的秦扬风忽然回身。
“看!”他从袋里摸出了根又长又软蠕虫似的东西,用手指捏着恶作剧式突然递到她眼前。
那东西长约十公分,只有婴儿手指粗细,在他指间不断蠕动着,颇为吓人。
苏黎歌老是害他担心,他想吓唬吓唬她。
“…”她沉默地把头往后偏了两公分,面无表情。
“你不怕吗?”秦扬风自己挖到这鬼东西时都被恶心了一把。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她小兔子般惊恐的表情,可结果似乎与他想像的不同。
苏黎歌给他的眼神是鄙视和嘲笑。
“幼稚。”她伸手娴熟地捏过那东西,往他脸前挥了挥,嘲笑道,“沙虫,也叫海肠,学名方格星虫。你挖到了不错的东西,可惜就是太少了。”
她轻咳两声,又道:“你这么喜欢它,晚上我给你煮了,你尝尝。这东西味道还不错哟。”
说完,她成功看到秦大少变了脸色。
她心情瞬间舒畅。

“喝光。”苏黎歌把剩下的半瓶矿泉水都塞到他手里,逼他喝光。
秦扬风在阳光下暴晒了一上午,此时也渴到不行,就没和她推让,三两口把水喝完,才要把空瓶扔进筐里,苏黎歌很快抢过了水瓶。
“你干什么?”他见她很快速把绳子缠上瓶口,好奇道。
“找个地方挂起来。”她把缠好绳的瓶子扔回给他,不客气地指挥,“捉虾。”
知道她嗓子疼,他就不多问了,像蟹笼一样挂起后,就和她很快收拾了东西,打道回府。
回到住处时,正碰上许荔香坐在门口清洗被火熏黑的餐具。
“回来了?赶紧洗洗,灶膛里有烤蕃薯,我给你们拿去。”她挺着大肚子要站起,被苏黎歌给阻止了。
苏黎歌小跑进了厨房。
土灶已经洗好,废墟似的厨房已经被清出一小块干净地方,严小荞那姑娘看着怯生生,做起事来手脚也麻利得很,这会正在房子四周捡生火用的干草和枯枝等物。
住处还很静,出去的人里头,她和秦扬风是最早回来的。苏黎歌已饥肠辘辘,想来秦扬风和她差不多,她弯腰从灶膛里摸了两个蕃薯回到屋前,秦扬风已把一早上的海获全都倒在了大筐里。sk
“好多海鲜!”严小荞抱着一捆枯枝站在水井边上惊叹。
各种海获和着黑糊糊的泥巴,竟有大半筐的数量,八个人一顿饭的量应该是够了。
苏黎歌将蕃薯剥好后递给秦扬风,两人饿得也顾不上清洗,坐在屋檐下狼吞虎咽,又把早上剩下的半袋饼干分了。
“噗,黎歌姐,秦哥,你两真是合拍。”严小荞看着他们的吃相,不由打趣道。苏黎歌和秦扬风自己大约看不明白,他们之间有种让旁人羡慕感叹的默契。
被他们习以为常到遗忘的默契,无需语言表达的默契。
苏黎歌瞥了眼秦扬风,这货如今吃东西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她和他合拍——这是在说她也没形象了吧?
拍净残渣,她勉强止了饿,这才在井边打了盆水,将包头用的花布浸湿后把自己擦洗一番,转头又换了盆水给他端了过来。
“手。”她只对他说了一个字。
秦扬风将手递给她。
他下滩涂时虽然套了橡胶手套,但仍旧沾了不少泥污在手臂上,手掌上包扎的布条也因为活动而卷起松开。苏黎歌先小心解开布条,仔细查看他手上的伤口,发现没有恶化的情况后,才用湿布把手掌上的脏污一点点擦去,重新又给包上。
她的动作极尽温柔,让他心像被羽毛拂过般酥暖,看着她就发起呆来。
苏黎歌包好伤口,拧干湿布,把他手臂上的泥污擦净,才想再替他擦擦脸,忽然看到他的眼神,心一跳,手里的布被她对准他的脸扔了过去。
“自己擦!”她脸一烫,甩手离去。
秦扬风从脸上扯下湿布,旁边的许荔香已经笑出声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无奈。
休整了一小会,身体仍旧疲倦,但他们无法休息,下午还有许多事要做——海获要清洗、处理,废墟要整理…
傍晚时分,另外两组人陆续回归,也带回了不少东西。沈束两人捡回的大多是野菜、菌类和野生水果,竟然有覆盆子、芭蕉、番石榴和木瓜,看得几天没碰水果的人眼冒馋光;薛晨三人则粗暴得多,爬到后山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抓了几只鸟和一只雉鸡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忙碌于处理这些食材。
天渐渐暗下,几人商量了下,捡了大块石头在天井里垒了简易的灶,往里面堆了捡回的干草枯枝,生了火,火堆里扔进蕃薯作为主食。秦扬风捞回的鱼剥洗干净后拿树枝串了架到火上烤起,菌菇、芭蕉和雉鸡肉串起,一样扔到火上烤着。
灶膛也没空下来,苏黎歌生了火,把所有贝类都给蒸了,又将野菜与菌菇煮成汤,端出来时馋得所有人都要发疯。
缺盐少油,所有食物只有一个字可形容——鲜。
眼前情势虽然困难,但这顿饭却是几天来最为丰盛的一顿,几人团坐在天井火堆四周,对着满天星斗,竟都有些恍惚起来。

第43章 问答

海岛的夜空,繁星密布。没有灯光的污染,整片星空璀璨夺目,像是烟火在夜幕上盛放到了极致却瞬间凝固。
来岛上一周,苏黎歌都没好好看过这片星空。
火焰的光芒在每个人脸上跳动,恍惚间让人错觉这是个度假的美好时光。
白天新挖下来的贝壳,有着城市里难以品尝到的鲜甜;野生的水果个头虽然比人工培殖的要小,但那口感却异常甜美;没有调料,雉鸡肉和鱼烤过后都是原汁原味的香,搭配着烤过的菌菇和芭蕉,倒也不觉得味道寡淡…
“黎歌姐,给你。”沈束烤了串雉鸡肉递到苏黎歌面前。
苏黎歌正盘腿坐在沙上,手里捧了小半个木瓜,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
“我饱了,谢谢。”沈束的好意,她只能拒绝,因为已经撑到了。
他有些失望,火光下的眼眸仍旧腼腆内向。
一只手横生过来。
“谢谢,我代劳。”秦扬风笑嘻嘻地接过那串烤肉,递到苏黎歌唇边,“你真的不来一口?”
苏黎歌剜了他一眼。
亲密熟稔的态度刺入眼眸,沈束沉默地笑笑,不以为意地坐回原位,认真考起另一串肉来。
“来聊聊下一步的打算吧。白天没有时间,我们现在只有晚上。”见围在火堆周围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薛晨拔了拔火,冷冷开口。
正懒懒围坐的人便都望了过去。
“肖童的案子,神秘人的行踪,我们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才有回去的可能。”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关于这个神秘人,这两天我们在岛上也搜寻过了,没有发现丝毫痕迹。”
他说着看了眼秦扬风。
“动机不明,行踪不明。这人消声匿迹,一点头绪都没有,看来我们还是只能从肖童案子着手。也许这案子破了,那个人自然而然就出现了。”秦扬风似笑非笑地接过话。
苏黎歌目光从围坐在火堆四周的人脸上扫上,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和茫然,没有任何异样。秦扬风仍旧没将关于“神秘人就藏在他们之间”这个推测说出来,怕的是打草惊蛇吧。
“肖童案有什么发现吗?”刘文修问他。
“有。肖童死的那天,生日宴会是安凌安排的;食物是刘文修准备的;耽误沈束去救人的,是赵铭安。”秦扬风笑得无害,被他点到名的人通通都望了过来,“刘文修当时应该欠了肖童一笔钱吧,听说你有嗜赌的小爱好?赵铭安因为追阿香的关系,曾经和肖童有过激烈争执吧?嗯,少年人就是冲动;至于安凌…你当时与沈束私底下在交往,不过肖童好像喜欢上沈束了。”
“你想说什么?”刘文修霍地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赵铭安本来坐得离他们都远,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嚷起来。
按秦扬风这说法,他们全都有嫌疑。
安凌倒是一反常态的平静,她只下意识地望向沈束,可沈束的目光却只在苏黎歌身上打转。
“生日会是我安排的,可我们宿舍的惯例是每个人的生日都会和舍友一起过。就算是我安排的,可大家都知道肖童的生日会一定会有。”安凌将目光转开,开始反驳秦扬风。
“生日那天,是你提议去a市的樱花谷餐厅?”秦扬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是我!因为肖童喜欢樱花,所以我才订的樱花谷餐厅。这事你问她们都知道。”安凌声音高了起来。
a城的樱花谷餐厅特别出名,整个餐厅是以玻璃为主的阳光房,坐落在成片的樱花林里,每到樱花盛开的季节,餐厅就爆满,订都订不到。
“嗯,童童特别喜欢樱花,她很多东西都买有樱花图案的,是吧,阿香?”严小荞说着求证似的望向许荔香,“我还记得你们以前常买一样的东西,好多都是有樱花图形的,感情好得羡慕死我和安凌了。”
许荔香愣了愣,才道:“是呀。”
樱花?
苏黎歌觉得有什么在脑袋里一闪而过,却快得她捉不住。
“肖童的过敏症,你们了解吗?”秦扬风点点头,换了另一个问题。
“你该不会以为她花米分过敏吧?我们没发现她对什么东西过敏,尤其樱花。”安凌没好气地说道,她只当秦扬风怀疑自己利用了花米分过敏这点来设计肖童,想撇清关系。
“你们那天中午的菜单是什么?”秦扬风一边问一边翻烤着小鱼。
众人便又都望向了刘文修。
樱花谷餐厅的位置不好订,刘文修有个同乡在里面打工,他托了同乡的关系才勉强订到了位置,又拟定了菜单。
“看我干什么?菜是我定的,但我事先和小荞商量过才定的。”刘文修不淡定了。
“别激动,我们只是了解情况而已。你都定了哪些菜?”秦扬风满不在乎地继续问。
手里的鱼被烤得皮色金黄、香酥诱人,他拿下后用手指碰了碰,很快撕了层鱼皮下来,递到苏黎歌唇前。苏黎歌正沉浸在这些线索里,唇微微张着,结果被他给投食一把,回神时那层鱼皮已经粘在她唇上了。
她吃鱼喜欢鱼皮,他记得清楚。
“四年前的事,我不记得了!”刘文修重重坐回沙地上,不再开口。
“我…我记得。”严小荞怯怯地举了手,“黑松露南瓜、芝士焗澳州小青龙、肉眼牛排、烟熏鲑鱼沙拉、香草鹅肝、樱桃蜗牛…还有…”
她说着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好像眼前又跳出那些美食。
“香槟浪漫巴黎、海鲜意面,还有樱花谷餐厅最出名的樱花蛋糕。”薛晨替她接了下去,说完居然难得调侃她一句,“吃的倒记得清楚。”
严小荞就不好意思了:“那可是我这辈子吃得最好的一顿饭呀,当然记得。”
“这些菜…可不便宜!”秦扬风撕了点嫩白的鱼肉下来,剔掉了鱼刺,又送到苏黎歌嘴边。
苏黎歌被他时不时的投食烦死,偏头躲开后狠狠盯他一眼,他这才不以为意地收回手,把鱼肉塞进自己嘴里。
“一休买的单,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话说回来,一休你那次还真是大手笔啊!”赵铭安抓着块鸡肉忽然坐到刘文修身边,不怀好意地撞了撞他的肩。
赵铭安眼周还肿着,脸上和嘴角都是青紫的伤口,笑起来面目十分猥琐。
“…”刘文修把头转开,没有回应他们。
“肖童吃了哪些东西?”秦扬风又问。
这下严小荞可答不上来,她那天的注意力全在吃上面。
“那段时间她减肥,不怎么吃东西,好像只吃了点沙拉和黑松露南瓜,连香槟都没喝。”许荔香柔柔地开口回答,“这些东西她以前也有吃,没什么问题。”
“她还吃点蛋糕。”安凌补充道,“樱花型的蛋糕,她看到时可高兴了,就尝了几口。”
苏黎歌忽然想起件事,开口问道:“肖童出事前一周,你们有过一次班聚,肖童曾经在聚会上晕倒过?对吗?”
她说着,望了眼沈束,这件事还是沈束告诉她的。
沈束整晚都很沉默,听到她的声音时才抬了头。
“是呀。”严小荞点头,“那天晚上我们吃火锅,她好像也没怎么吃吧,就涮了点青菜,替阿香挡了几杯酒,快散场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晕了。”
“晕了大约十几分钟就醒了,她自己说可能是减肥导致的低血糖,我们也就没怎么在意了。”安凌接着道。
“那段时间她常晕吗?”苏黎歌又问。
“那我就不清楚了,临近毕业我们很少呆在宿舍,她和阿香在一起时间比较多点。”
“没,她也就偶尔低血糖发晕,没倒晕倒的地步。”许荔香不假思索地回答。
“中午呢?那天中午她吃了什么?你们有印象吗?”秦扬风啃完烤鱼,拍拍手上的碎屑,插口道。
“中午?”安凌摇头,没有印象。
“我记得。”严小荞又举手了,“中午…吃的是西城酒店的茶点。好像还是一休请客,童童把阿香和我给带上了。安凌你那天不在,所以不记得。”
“她有吃什么吗?”苏黎歌与秦扬风对视一眼,问道。
严小荞想了想,不确定地开口:“没吃什么呀,都是挑素的吃,平常也见她吃过。噢对,她还喝了几口杨汁甘露,那是西城酒店茶点里的特色。”
说到特色菜,她记得就很牢了。
苏黎歌沉思起来。
班聚那晚肖童的晕倒如果是因为过敏服用的苯海拉明与酒精反应,那肖童的过敏应该发生在晚饭之前,因此她才问了午饭。可是这顿午饭与樱花谷餐厅的生日宴对比,并没有什么菜色是重复的,若说共同处,那大概只有一点——这两顿饭都是刘文修请的。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就听到刘文修的怒喝。
“赵铭安,你说够了没有!”刘文修已“腾”地从地上站起,手里抓着把沙子猛朝火堆里扔去。
老好人似的刘文修,如今眉头蹙得死紧,额前青筋浮起。
“你发什么火呀?”赵铭安赶紧又坐远去,生怕像前两次那样挨打,“我不就问问你和肖童的关系。她那段时间借了你一大笔钱还债,你又花这么多钱在她身上,该不会你两有一腿吧?”
“闭嘴!”刘文修怒到不行,他发泄似踢了一脚,飞起满天沙子,四周的人都被迫往外躲去,他又看向苏黎歌和秦扬风怒道,“我要回去了,你们别来烦我!我不是犯人,要被你们审问!”
撂下话后,刘文修便奔回自己屋里。
剩下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薛晨见谈到僵局,再加上天色也晚了,索性遣众人收拾了剩余的食材,将沙盖了火,便各自回房。
秦扬风和苏黎歌这两个始作俑者跟在最后面回了屋子。
“到底是什么导致肖童过敏的?这三顿饭里肖童吃的东西没什么重复的呀?”苏黎歌边点灯边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樱花谷餐厅最特色的樱花蛋糕,口感绵密,除了有樱花的香气和奶油的甜之外,里面还有一种很特别的酸。”秦扬风走到她身后,淡道。
“什么酸?”苏黎歌好奇地转头。
“西柚汁。”秦扬风回答她,“西柚,杨汁甘露的主要食材。这就是共同点。”
“肖童对西柚过敏?”她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樱花蛋糕里面有西柚?”
“因为…我认识樱花谷餐厅的主厨!”他低下头,笑了,“等出去了,我也带你去樱花谷。”

第44章 失踪

第八天,晴。
因为白天的忙碌,苏黎歌脑袋才沾到枕头就已经睡过去,也顾不上旁边的秦扬风有没折腾。
她实在太累了。
秦扬风本是背对她躺着的,奈何这女人上半夜还老老实实睡得实沉,到了下半就开始咿咿哦哦的梦呓,又兼翻来转去的搅得他不得安生。他转个身用老办法把她给抱了,以为能清静一会,结果这回老办法竟不管用。
苏黎歌睡得很烦躁,在他怀里不断挣扎,哼哼叽叽的声音像孩子的撒娇。
他摸了摸她额头,又用手探了下她的后背,发现她身上全是湿粘的汗意。
这个夜晚比前几天都闷热,让人睡得十分不踏实。
苏黎歌困倦得不行,实沉的梦总被一阵阵躁热打断,皮肤上像有虫子爬过似的,她翻来覆去不得安全,直至后来有阵凉风不知从哪里刮来,才将她的烦躁给安抚下去。
梦又变得踏实。
她睁开眼眸时,天色又已透亮。
耳边除了海浪声外,还有男人微沉的呼吸声,离她耳朵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这呼吸间的热度拂过她的耳。
她转转头,发现身后的男人变本加厉,不止把她抱在怀里,一只手臂还蛮横地搭在她腰上,而她的脑袋不知何时也枕到了他另一只手臂上。
苏黎歌脸一烫,刚想发作,忽然看到横在自己腰上那只手的手心里抓着的东西。
秦扬风手里正抓着张硬纸壳。
房里一丝风都没有,她隐约意识到昨晚让自己安静下来的凉风是从何而来。
他给她扇了大半夜的风…
怔怔看着他的手半晌,她才准备轻轻拔开他的手,岂料才动动身,身后的人就猛地一收手臂,把她抱紧。
“别吵我。早上的会议取消了,老婆,再陪我睡会。”含糊的梦呓在她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