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双人床很大,他一直都固执地只睡半边。
苏黎歌很安静,鼻息也静。
“没睡着的话,就起来吧。和我到后屋去看看。”他知道她没睡着。
睡着的苏黎歌从来不会这么老实。
苏黎歌果然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她揉着眼点头,眼眶里有些血丝,像只可怜的兔子,瓮声瓮气地“嗯”了声,自顾自下床穿鞋。
秦扬风想让她继续休息,可考虑到目前情况,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就只好催她起来。
出了门苏黎歌就已彻底清醒。她放眼望去,整个天井都湿漉漉的,栏杆上挂着水珠,沙地上满是水洼,昨晚那场雨下得够呛。
两个人沉默地下了楼,踏着被水泡得湿粘的沙地绕到了楼后。
楼后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小坡,稀稀拉拉的长了些树。小坡与楼之间是条五、六宽的沙路,和天井一样。
苏黎歌每次站在窗边都能看到这片小坡的全景,小坡再过去点则是个石崖,无路可上。
地势并不复杂,但因为没有光源,昨晚又是风雨交加,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一马平川的地况,也没人能看得清楚。雨下了一夜,就是真有什么蛛丝马迹,也早被冲干净了。
那人怎么来的,又怎么走的,都难以判断。
她站在小坡前看了一阵就转过身。
秦扬风正仰头凝神打量老楼。
老楼造得简单,就是四四方方的建筑。墙上的漆面早就开裂脱落,十扇窗户整齐地分成上下两层排在墙壁上,像泛黄的纸上画下的十个田字格。
所有的窗户此刻都紧紧关着。一楼的窗户他们站在楼外触手就碰得到,秦扬风此时站在安凌的窗外,抬头看的地方就是二楼的“现场”。
“二楼跳下来大约有五米高,这里是松软的沙地,危险系数没那么大。”苏黎歌走到昨晚被打开的窗户正对的地面上,踩踩地上的沙子。
秦扬风收回视线,沿着墙根缓缓朝前走着,手指从每扇窗户的窗棱上抹过,一直走到了房子尽头的薛晨房间处,才折身回来。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他一边走,一边问苏黎歌。
苏黎歌摇头,道:“从外面看不出来,要到山坡里面去看看。里面杂草茂密,昨晚雨大,那人如果跑进去,踩到杂草可能会留下痕迹。”
她说着抬脚朝着最近的一丛杂草上狠狠踩下,杂草淋了雨,被踩在泥地上,瞬间留下个鲜明的压痕。
要是能找到他离开的痕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个人的行踪,也许就可以从他身上找到和外界联系的办法。
她正思索着,山坡的草丛发出窸窣响动。
还没等她看到什么动静,眼前就有手臂横伸到她身前,将她往后拔去。
秦扬风已经站到她侧前方。
“有压痕,但是到那边石崖前就断掉了。”有人从树后大步跳出。
“薛晨。”苏黎歌认出了来人。
他比他们还早下楼查探,并且他听到了苏黎歌的话。
薛晨朝他们点头算是打招呼。
“二楼那房间,你们去看过没有?”他问道。
秦扬风已经收回手,闻言淡道:“没。”
“一起去看看?”薛晨邀请他们。
“好。”秦扬风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楼里安静,除了苏黎歌三人外还没其他人起来。天将明时分他们才回去休息,这时候只怕正在补眠,没那么快起来。
苏黎歌仍跟在秦扬风背后。
屋檐上的水滴到他后颈上,滑入背心里,冰凉的雨水刺激他背上又有些痒,秦扬风不由自主伸手去抓。
“啪”。苏黎歌拍上他的手背。
“别抓。”她踮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警告。
他讪讪缩回手,眼角余光狠狠盯了盯她,没回嘴。
二楼“现场”的门没上锁,谁想进去都可以。白天光线强得多,屋里的景象不像晚上乍一看到那么吓人,但静静吊在半空的塑料模特和墙上硕大的“死”字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薛晨站在模特底下打量着。
地板上的水痕已经干了,只剩模特下方地面还留着湿渍,他伸手戳了戳塑料模特,塑料模特就沉沉摇晃起来。
苏黎歌站在浴缸旁的墙前,墙上的字用红漆写成,透着股诡气。
把模特挂起来,又写个“死”字,像拍惊悚电影似的。就像薛晨问的,这人把事情搞这么复杂,是为了什么?
“想杀我们?那他没必要把事情搞这么复杂,以这人对这里熟悉的情况,趁黑杀人更加直接了当;想警告威胁我们?可威胁我们什么?如果他真是肖建良的人,我们一直都在替他查案,他为什么威胁我们?”苏黎歌分析着薛晨的问题。
“这人留在岛上的目的,无非就是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随时随地向外界报告。既然是监视,他为什么要突然出现?”薛晨从塑料模特身上查不出什么,便走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按了开机键,电脑没有反应。
这么多天,笔记本电脑早就电量耗尽了。
秦扬风打开窗户,窗户的高度在他胸口下方,他半身探出窗外张望一番后回身,开口:“这人的出现,搞这无聊的恶作剧,不就是要引起我们的注意吗?不就是想让我们知道他的存在吗?”
他的话让苏黎歌脑中闪过一线亮光。
是了,昨天安凌说她在睡梦中听到楼上的响动——一会轻一会重的脚步。如果这个人是躲在暗处监视他们,怎么会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做这些无聊的布置,并且显然他昨晚在屋里捣腾时,似乎故意发出响动好引人前来,甚至还朝安凌发出笑声。
这并不合理,除非这人是刻意让他们发现他的存在。
她低垂着眼帘思索着,目光不经意间触到浴缸角落里的玻璃片,尖锐的棱角上有丝殷红。
血?
苏黎歌忽然记起,浴缸前本来全是摔碎的红酒高脚杯碎片,如今这里却变得干干净净。
“你们过来看!”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蹲下。
果然,那一小片碎玻璃上染着血。她小心翼翼地用两个指头拈起,放在眼前仔细查看。
秦扬风和薛晨同时蹲到她身边。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昨晚那人在黑暗中不小心被玻璃划伤所留下的血迹?”苏黎歌抬头问道。
薛晨看到那玻璃片,脸色却明显一沉,紧接着便陷入沉思,隔了几秒才回答她:“很有可能。玻璃片你们收好,房间我看得差不多了,我先下楼。”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等两人回答就站起来,转头离开。
苏黎歌和秦扬风对视一眼。
秦扬风也跟着站起,还是走回到窗户边上。
“你怎么不说话?”她捏着玻璃碎片,也不知该往哪儿放。
“说什么?”他反问。
苏黎歌被他噎到,皱眉。
“说你的发现和猜测,第十个人的目的何在…”
“第十个人的目的?”秦扬风挑眉,嘲道,“前提是——要有这第十个人!”
“什么意思?”她被他打断,并不生气,只是问题才出口她就已想明白了,“你是说没有第十个?昨晚那个人,就藏在我们中间?”
这猜测像是一针兴/奋剂,让她眼睛亮起,晶透的眸里透出亢奋的光芒。
秦扬风笑笑,不回答她,转身踩上窗棱。
“你要干什么?”苏黎歌吓了一跳,将手里的玻璃片扔到桌上,快步冲到他身边,想也没想就扯住他的手臂。
她以为他要往下跳。
他盯了盯抓住自己的那只爪子,似笑非笑地说:“跳下去看看。”
“你发什么疯!”她抓得更紧了,“就算要查案,也不用这么拼命。”
五米高的地方,再怎么安全,那也有风险。
他笑出声来:“怎么?你心疼我?”
心情好像瞬间畅快起来。
苏黎歌一僵,凶道:“鬼才心疼你。”
“那你管我跳不跳!”他斜勾起一边唇角,痞道。
她嘴虽然硬,手却抓得更紧了,生怕他一个头疼脑热就往下跳去。
“你下来。”苏黎歌懒得和他耍嘴皮子,用力把他扯下。
秦扬风从窗台上收回脚,忽然间反手按在她掌上,将她扯到自己怀中。
苏黎歌猝不及防遇袭,手肘下意识就往后撞去。
他眉一皱,侧身一避,迅速捏住了她的手关节。
这女人四年里学了不少东西啊,连防身术都会了,这是好事,但用在他身上就不好了。
好在…他技高一筹。
“秦扬风,你要干嘛?放开我!”苏黎歌手被他反剪身后,腿弯也被他的膝顶在墙上,整个人动弹不得,一口怒气涌上来,口气顿时冰冷。
“不干嘛,借你做个实验,谁让你反应这么大,还想对我下手!”他慢条斯理说着,松开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我放开你,你爬上这窗台试试,我在后面抱着你,你摔不下去。”
苏黎歌一愣,这是什么实验?
她疑惑着,秦扬风却缓缓松开手和膝,她才觉得身体一松,紧接着自己的腰就被他牢牢锁住。
炽热的胸膛贴到她背上,他低着头,唇几乎要靠到她头顶,温热的气息吹入发间,让她像被点了穴般僵硬起来。
“快点试下,我看看这高度对身高的要求。”他认真严肃开口,煞有介事的模样。
苏黎歌深呼吸几下,压下心头泛滥成灾的古怪情绪,按他说的抬了一只脚踩上窗台。
她个子小,这个高度的窗台要攀上去对她有些难度,她只能前倾了身体,双手都攀到窗台上,费了许多力才让自己彻底踩到窗台上。只是才踩上窗台,她脚都站不稳,窗台又窄,她差点就往下栽。
别说利落地跳下去,她就是爬上去都有些难度。
他将她的腰搂得很紧,见她攀上窗台就往外栽,手臂猛一用力,把她整个人从窗上抱了下来。
苏黎歌松口气,伸手解他缠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掌,一边转身想问他实验出结果没有。
头才一转,不期然间她的脸颊就触碰到他俯来的唇。
他的唇因她的动作,从她的脸颊一路刷到了她的唇角。
两个人都愣住。一点点亲密的接触,全是能融化骨血的甜。
三秒后,秦扬风克制着吻她的冲动,将头缓缓抬起,逗她。
“你脸红什么?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你可别有非分之想!”
她的脸涨成草莓,是让他忍不住想要咬过去的色泽和气息。
没什么比光明正大吃她豆腐更让人心情愉快的事了。
他心情大悦。
她大恼。

第29章 分房

从“现场”出来,太阳更炽。
地上的水被阳光一晒,蒸发到空中,属于海岛的气息更加浓烈。
“你别跟着我!”苏黎歌“蹭蹭”两步冲下楼,回头警告秦扬风。
她脸上还有未散的红晕,一路急跑想摆脱秦扬风,结果回头看时,这男人阴魂不散。
“你要去哪?”秦扬风停在第四层台阶上,被阴影笼罩,与阳光下的苏黎歌像两个世界的人。
“洗澡!”她胡乱找个借口,这借口他总没法跟了吧。
结果她话才说完,就收获到秦扬风若有所思的眼神。
“是该洗洗了。”他郑重点头。
苏黎歌就想起昨晚睡前他的吐槽,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仍旧没人起床,苏黎歌想趁着没人的时候把澡给洗了。秦扬风的嫌弃虽然让她生气,但她心里…还真有些在意。
烧了一大锅热水她全都舀到桶里,小心翼翼地拎到小澡间后,她又拿了新的空桶装了半桶冷水。条件恶劣,她只能冷水热水对掺着使用。
秦扬风站在天井里,冷眼旁观她来来去去的捣腾,一会拎水一会回楼上拿衣服,把一张脸给跑得汗盈盈。
“真不用我帮忙?昨天你帮我擦背,今天我可以回报你!”
在她将小澡间木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忽然扬声道。
回答他的,只有沉重的关门声,以及苏黎歌的怒容。
她总是被他三言两语撩拔得像只炸毛的猫,真是可恶。
水温调好,她坐在小凳上,低下头将头发一撩,拿个旧搪瓷杯子舀了水往头上浇。这地方没有沐浴用品,她只能用清水胡乱洗洗。
一通忙乱之后,她才将自己整理清楚出了澡间,天井里的秦扬风早就不在了。洗了澡,她神清气爽,思绪格外清晰,心里的乌云总算散了些。
头发还在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苏黎歌单手拿着旧毛巾搓着头发,另一手拎着装了脏衣的空桶,慢悠悠走回平房,只是才踏出几步,她就远远看到薛晨站在厨房的小窗外正往里窥着。
她心下奇怪,便悄无声息地靠过去。
薛晨正以一种古怪的眼神隔着窗户的木栅条往里窥着。阳光在他的背后,他整个人半明半暗,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晦涩难明的神色。这人平时没多少表情,有什么情绪也都藏在心里,苏黎歌很少有机会看到他将心情摆在脸上,如今却意外地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怒意…
厨房里有什么事?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岂料薛晨就像脑后生了眼睛似的,倏地转头,她被抓现形,尴尬地停在离他三米的地方。
薛晨没说话,往旁边让了出一小个位置,竟像邀请苏黎歌上前。
她迟疑了一下,轻声上前。
还没看到厨房里的情况,她先听到细碎的话语。
“没…没事…”声音很好认,是严小荞甜糯的娃娃音。
“别动,我帮你看看。”男人的声音,温和低沉…唔…是秦扬风的。
秦扬风?!
苏黎歌觉得背上的毛一竖,瞪眼朝厨房里望去。
灶膛的火旺旺烧着,红光印在面对面站立的两个人脸上。
严小荞大眼不断眨着,眼里一层水雾,眼眶通红,脸颊上是团红云,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站在秦扬风对面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盯着他。
秦扬风特别认真地俯头看着她的眼,唇往下压去,朝她眼睛里吹着气。
那小心翼翼的温柔模样,看得苏黎歌像吃下了一公斤炸药,实沉地堵在胸口。
“没什么事,你别靠灶膛太近。”他说着,指腹在严小荞眼角掠过,擦去她的不受控制沁出眼角的泪水。
看那模样,她应该是被灶膛的烟熏到了眼睛。
“嗯。”她点头乖乖应着,委屈的模样能叫人打心眼里疼起来。
“你的手…”秦扬风笑笑,伸手正要抓她的手臂。
只是还没等他碰到,窗棱上就传来“叩叩”的声音。
“严小荞,出来!”薛晨控制不住情绪,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严小荞隔着窗户看到他,顿时被吓呆。她不安地偷望一眼秦扬风,秦扬风没理她。
“我要看火。”她缩缩肩,娃娃音有些颤地顶了回去,一扭头竟闷闷不乐地坐回灶膛前继续看火做饭。
秦扬风正望着站在窗外的苏黎歌。
苏黎歌一手抓着头发,搓头发的动作却停住了,打湿的长发特别黑也柔软,衬得她的脸庞更加白皙。她静静看着他,时光在她身上像停住似的。
没有感情的失望眼神,像四年前她陪他参加的最后一场舞会。她站在黑暗中,就这么安静看他和某个名媛千金在光束下跳舞。他牵着别的女人在舞池里转个圈,周围人都笑着鼓掌,黑暗里的她也鼓掌附和,脸上却没有笑,眼神就和现在一样,全是不吵不闹的冷漠。
他心被狠狠戳中某个痛点,很快冲向门口。
薛晨早就快步进了小平房,进了厨房,两个人一进一出,交错而过。
苏黎歌拎着桶走到前门外,准备把衣服洗洗。
“黎歌。”秦扬风很快追到她身边,突兀地拉住她。
“有事吗?”她回头问他。
“你生气了?”他反问一句,眸色幽深。
苏黎歌摇头,把桶放到地上,道:“你想查她手上有没伤口?”
“是。她被灶火熏到眼睛,我想借机套个近乎,查查她有没伤口,再找她问几个问题。”秦扬风收起先前漫不经心的态度,认真解释。
“那你查到了吗?”她点头,表示理解,口吻四平八稳像门前这口井。
“她手掌上有道伤口,不过我来不及查看是不是玻璃划的,就被打断了。她的身高和你差不多,要攀上窗户再跳下去还安然无恙,难度很大,应该不可能是她。”他解释完前因后果见她仍只是点头,便又续道,“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严小荞之间没有任何暧昧…”
“秦扬风!”她打断他,“四年前我都已经不在乎的东西,四年后我怎么还会在乎?秦扬风,不管你们有没有暧昧,对我来说都谈不上误会。”
她只有些失望发堵,谈不上难过,在四年之前更难堪的局面她也遇到过,如同被人当众打脸一般。生意场上遇到某些场合难免逢场作戏,他说那只是一点必须的应酬和礼貌而已,这张皮相和适时的温柔,有时就是他的武器。
可不是,连她都中招了。
秦扬风忽然失语。
苏黎歌说完话只觉得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渐渐加大力量。
她知道,自己又把他惹火了。
“你说…不在乎?”他倾身半俯向她,像海边压下的厚云,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们即将离婚,你让我别有非分之想,你自己也不要想得太多。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才是我们眼前要做的事。”
她把刚才秦扬风对她说过的话,又还给了他。
只是秦扬风是开玩笑,而她却是认真的。
苏黎歌觉得他们两人不能再如此下去了,若有似无的情愫让她无所适从。
“我想过了,我们还是不适合住在一个屋里。我一会找许荔香说说,晚上我就和她睡。她是孕妇,正需要人照顾,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对我怎样。”
他终于缓缓松手。
“随便你。”

第30章 推理

房间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起来,脸上都是疲倦的神情,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出几分蜡黄。
苏黎歌洗好衣服,和严小荞一起把早饭准备妥当,仍旧是贴饼就粥,配点肉酱,稀里糊涂的一顿饭,顶饱就好。
秦扬风沉默极了,和谁都不说话,浑身上下像长出“生人勿近”的尖刺。
吃了饭,薛晨把所有人集中在八仙桌旁。
“来岛上已经四天了,我们不止一无所获,情况还越来越复杂。现在除了要查清肖童案的真相,我们还要面对昨天晚上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这个人对这里很熟悉,显然不是岛上的居民,有可能是肖建安排在岛上的监视者。”
薛晨开口分析,其他人散坐在八仙桌周围盯着他。
苏黎歌和许荔香、安凌一起坐在靠门的长凳上,抬头就能看到站在房间正中央的薛晨和老实呆在他身后的严小荞,严小荞的手掌已经缠了圈布条。
果然和秦扬风说的一样,严小荞手上有伤口。
想到秦扬风,苏黎歌下意识转头在屋里找他。清早那场不太愉快的风波过后,他就没再理过她,上次吵架他虽然沉默,但还是叮在她身边。这次他离她远远的,一个人缩在对面的角落里,双手环胸靠墙站着,眼睛看着地面。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头,视线和她撞上。
他闷闷地盯着她,盯到她把头扭开。
“我们想要离开这里,目前来看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查出肖童案的真相,另一种是找到这个人。这个人是肖建良安排的,手上必然握有与外界联系的方式,我们可以通过他向外界求救。因此我们眼下的重点,一是查肖童死亡的真正原因,二是找到这个人。”薛晨继续说着。
“这个神秘人半夜装神弄鬼地吓我们,他想做什么?”安凌对昨晚的事心有余悸,她脸色发白,被吓得整晚都没睡着,精神很不济。
“不管他想做什么,他的出现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地方很不安全。我们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要想趁黑行凶是轻而易举的事。以后大家要多注意安全,尽可能不要单独外出。”苏黎歌斟酌着接话。
秦扬风没有提他关于这个神秘人的猜测,她便也藏在心里,以免打草惊蛇。
“这个人要监视我们,那肯定离我们不会远,极有可能是住在地势比我们更高的隐蔽处。”沈束也开了口,他坐在苏黎歌正对面,说话时见她认真望来的眼神,有些腼腆的朝她笑了。
“昨晚的事动机不明,我们暂且不议。海岛的地形我前两天和你们一起查探过,地势最高的地方就是南面的小山丘,不过那里离我们有段距离,看得并不清晰,而且上面没有适合居住的隐蔽点。我们住的地方在半山腰,除了山丘外,其它的高点视线都有阻挡,除非…”薛晨顺着沈束的话接下去,忽然迟疑起来。
“除非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啊!”赵铭安性子急,拳头锤了锤桌子,不耐烦道。
“早上和我苏记者、秦先生一起调查过那间房和后屋,在后屋的林子里发现一些可疑痕迹,延申到树林那头的石崖下。那石崖虽然说地势合适,但难上难下,且没有任何遮蔽,也不适合躲人。”薛晨继续解释,“另外,我们还在屋子里找到一片染血的玻璃片。应该是昨天那神秘为了从水里把塑料模特拖出来,事先清扫了地上的玻璃片,可惜天太黑他没扫干净,地上还有残留玻璃片,他搬动模特时不小心被玻璃割伤所导致的。”